招生的信息放出去兩周以後,報名的人數才終於突破了一百多人。


    眼見這差不多也就這樣了,趕了一個周末的上午,徳芸社的麵試也準備完畢正式開始了。


    評委一共五個都是熟人,郭桃兒、於千老兩口肯定得在,剩下的分別是張文順、陳歡語、常元三人。


    常元的性格一直是比較老實的,一開始是說啥不樂意當評委,怕做惡人。


    結果後來一看,後台的老先生除了張文順誰也扛不住這麽長時間的麵試,來回望去除了他之外還真是沒別人了,這才終於答應下來。


    麵試的時間定在了上午八點鍾,陳歡語也是為了這事兒難得犧牲了自己睡懶覺的毛病,早早的拉上常元,兩人來到了麵試地點也就是之前買的培訓學校。


    然而趕等七點四十左右到了以後陳歡語才發現,老頭張文順和郭桃兒於千竟然比自己來的還早。


    “謔張叔、郭哥、千哥來的夠早的啊,我還以為我們就算勤快的了。”陳歡語進門開口笑著打招呼道。


    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整個徳芸社裏邊兩大起床困難戶非陳歡語和郭桃兒莫屬。


    徳芸社的演員都知道,要是晚上一二點找這兩人,那電話多半都是能打通的,但是早晨的七八點鍾,要是想找到這兩人幾乎是難如登天,即使找到了多半也都會頂著滿腔的起床氣。


    今天竟然見郭桃兒這個同道中人也來的這麽早,著實是讓陳歡語有些許的意外。


    “嗨你不知道,還不是張老爺子嘛,早晨六點半就吃完早點溜達到家裏敲我門,正睡得著著的呢就讓給叫起來了。”


    “我想想啊,要是沒記錯我們應該是七點出頭就來了。”郭桃兒揉了揉眼睛欲哭無淚道。


    張文順拿著保溫杯邊喝茶邊看手裏的學員名單了,一聽這話也是笑嗬嗬的說道:


    “畢竟這麽大的事兒嘛,桃兒你是班主不早來怎麽能行呢,都挺大歲數人了覺還這麽多,這早起一會兒吃個早點多精神啊。”


    “看得出來您確實有精神,張叔您這手術完可是恢複的不賴。”陳歡語看著張文順的氣色不錯,也是開口捧道。


    張文順笑著擺了擺手,將名單遞給了陳歡語和常元道:


    “嗨反正就這樣了,再怎麽說身體也比不上手術前了,反正湊合在活幾年,看見徳芸社能有個好發展,我也就挺高興了。”


    “來來來別站的說了坐吧,我剛研究了一下這名單,還正想說呢,咱們這報名的學員還是普遍偏大呀。”


    陳歡語接過名單簡單看了看道:“嗯確實,畢竟小學生、初中生家長還是樂意讓考大學的多,送的咱們這來確實也不像樣。”


    “好在倒是有不少初中畢業的,這年齡也不算很大,勤學勤練也夠了,現在的小孩兒見過世麵腦子也靈,學東西一般都快。”


    張文順卻是輕歎一口氣道:“見過太多世麵其實也不好,腦子裏邊裝的太多東西就容易瞎想,也容易受誘惑,還是一張白紙比較好教學。”


    陳歡語讚同道:“是啊這也算是雙刃劍了,因為這事兒我最近還跟郭桃兒商量了,預備趕等這批學員進來以後,淘汰篩選完,最後留下來的連帶原來的演員,直接改為公司合同製的。”


    “現在徳芸社體量小無所謂,利益不多,誘惑不大一切還好處理,但是為了以後的發展,有很多事兒其實也要早做準備了。”


    張文順點了點頭道:“這是好事兒啊,我和李菁之前其實一直就想著,應該讓郭桃兒找一個精通管理的人來幫助管理徳芸社了。”


    “這會有你在,我說實話也更加放心了,郭桃兒這人啊心還是有點軟,總還是抱著以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心態,這個其實還是有利有弊。”


    一旁的郭桃兒無奈的苦笑道:“話是這麽個話,但是都是叫我師父的,我反手直接讓他們簽合同…………這事兒我是總感覺有點不厚道啊。”


    張文順搖頭道:“什麽叫不厚道啊,這一變成公司,首先講得先是利益,然後才是感情,我做生意這麽多年了,起碼對這方麵還是能摸得清的。”


    “你要知道,首先你得讓你手下徒弟們吃飽飯,有錢賺,然後再以感情維係,這才是一個團體最好的方式。”


    陳歡語也是點頭附和道:“我知道這一路走來你和徒弟們感情深,但是人就是這樣,共苦易,同甘難。”


    “你那一套傳統的三年學藝兩年效力其實還真得做點改進了,以前的相聲行內規矩違背了人就混不下去了,但是在現代社會又是另外一碼事。”


    《劍來》


    “一人一個樣,有人把你當師父,有人雖然是師徒,但是可能就是把你當老板來打工的,那就是哪裏賺錢多去哪裏。”


    “你要是想對徒弟們好,給他們多漲漲演出費,一個月讓他們多賺點,沒人會不樂意簽合同的,不僅樂意,他們還得感謝你呢。”


    於千也是開口道:“這點我倒是讚同,以前那兄弟、親朋好友借錢,有的連借條都不打,都是有信譽、情義這一說的。”


    “現在社會不打借條誰敢借錢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演員合同,其實說白了也是一個先小人後君子的東西,大可不必太為難。”


    “是啊…………”


    張文順看著有些糾結的郭桃兒調侃道:“你這津都、京都也待了多少年了,相聲行業裏,多少親如兄弟,甚至幾十年的搭檔,最後因為錢的問題裂穴了你也知道。”


    “早早的定好規矩,這類似的事兒不是也都好避免了不是。”


    郭桃兒想了想從古至今的例子,心裏的結也逐漸的打開了,搖了搖頭苦笑道:“這麽說也是,感覺弄了半天反倒是我有些矯情了。”


    “合同的事兒歡語你就張羅吧,就像你說的,就當給徳芸社的演員、學員多加點待遇了,這年節要是沒錢人是得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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