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來人不是旁人,是白翁年紀最小的弟子言樂。


    言樂出現在這裏,不管是誰來看,都很沒有道理。


    自己的師父才死在劍山,即便是礙於劍山威壓,不好做些什麽,可誰能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而看樣子這劍山兩人便已經定下了。


    言樂是太清境,年紀比李扶搖稍微要大一些,不管怎麽看都算是年輕天才了,他要是代表劍山,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確是除去李扶搖之外最合適的人。


    隻是怎麽會是他。


    言餘知道李扶搖有些疑問,他平靜開口說道:“師父受了道門的挑撥,我知道,他本來沒有打算出來爭什麽的,就想著渡過餘生罷了。”


    白翁已經是登樓劍士,既然無望滄海,便也隻能等著離開人間了。


    可道門不知道給出了什麽條件,大概也就是有望滄海罷了,把白翁從深山裏找出來,讓他來爭這個劍山掌教。


    人都有想要的,白翁的比較少。


    但有些執念。


    所以他來了。


    言樂之前便覺得不太對勁,後來知道了內情,便明白了這件事,那自然便不能再對劍山有什麽怨恨之心,即便是有,也隻能落到盛京身上。


    言樂看著吳山河,意思很是明顯,隻要他點頭,今日他便能成為劍山弟子,之後便能代表劍山去參加那樁事情。


    李扶搖麵無表情。


    吳山河說道:“上香吧。”


    劍山弟子入門第一課便是對這些劍仙畫像靈位上香。


    當初李扶搖沒能在天黑之前走上劍山山頂,所以沒能成為劍山弟子,自然也沒能上香。


    看著這一幕,李扶搖生出了很多想法,但最後隻是轉頭而已。


    言樂的確是個很合適的人選。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想起這個事情,李扶搖有些不自然。


    ……


    ……


    星光散去,朝陽落在了劍山上。


    吳山河走出那座劍仙大殿,開始處理劍山上的事情。


    劍山被封十年,哪裏有什麽事情處理,不過是要選取弟子而已。


    這些劍士良莠不齊,選拔起來一定會很困難,而且若是落選呢,會不會生出憤懣?


    這些問題太過複雜,吳山河不願意處理。


    於是他先設置了初考。


    也是登劍山。


    從那邊劍道上山,能登上山頂,便是通過初考。


    當然,吳山河沒有忘了告訴他們這是要在天黑之前走上山頂才算。


    那些需要參加初考的,不過是境界較低的劍士。


    境界在朝暮境及其以上的,怎會去那邊。


    這才是擺在吳山河麵前的問題。


    尤其是身前的幾位登樓。


    這件事處理半日,得到正午,才確定了幾個客卿,和幾位長老。


    隻是也有很多變故。


    有人冷哼道:“老夫這一身境界,竟然隻能做一客卿?”


    這是一位春秋境的老劍士,仗著境界高妙,說了些渾話。


    結果隻是被盛京看了一眼,這位老劍士便吐了口血,臉色煞白的看著盛京,再不敢多言。


    說到底,這劍山上有這樣一位登樓坐鎮,許多事情都很簡單。


    山上的事情要處理許久。


    吳山河雖說是劍山掌教,也不一定應付得來。


    盛京性情冷漠,不願意做這些事情。


    陳嵊一向是吊兒郎當,更是不願。


    最後有些事情,便落到了朝風塵身上。


    這位朝先生境界足夠,雖說比登樓要差些,但殺力不差,而且有負責許多宗門的經驗,再適合不過。


    枯槁老人在一旁嘟囔道:“做了這麽好幾座假劍山的掌門,總算是管了一次真劍山。”


    對此,朝風塵一笑置之。


    至於之後的事情,大事需要吳山河點頭,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自然便有朝風塵處理。


    劍山一下子便安靜了許多。


    幾日之後,便又落定了幾位客卿和長老。


    這些事情雖然重要,但想來不是太過重要。


    真正重要的事情還是之後吳山河的幾次任命。


    盛京是現如今劍山最大的依仗,沒有給什麽實職,就是成了劍山的太上長老而已。


    洗劍池由許吏掌管。


    這位登樓境的劍士管一管這個,不是什麽要遭受非議的事情。


    許吏想了想,答應下來,便在劍山上住了下來。


    有意思的是他的那個小閨女竟然去走了一次劍道,莫名其妙便到了山頂,隔天更是在洗劍池得到一柄不錯的劍,就此成為劍山弟子,不過尚無師承。


    許吏已經表態不會做她的師父。


    就是看她會跟著哪一位學劍了。


    至於周青,則是去了劍塚。


    劍塚那麽個地方,即便是平日都沒有人,安排周青去那個地方,不過是給順便找的地方罷了。


    周青喜歡清靜,而且不一定會在劍山待著,給他個閑職,再合適不過。


    解決了這些事情。


    朝風塵便又把新上山劍士安排妥當。


    這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等到所有都塵埃落地之後。


    朝風塵在劍山某座小樓裏煮了一頓火鍋。


    朝風塵後來才想起自己是慶州府人氏,喜歡吃火鍋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是他的手法並不好,甚至於辣椒放得太多,導致很是辛辣。


    枯槁老人並不喜歡火鍋,在他來看,其實還是那位現如今的皇後娘娘做的糕點更有意思。


    於是坐在桌旁,他隻是用筷子夾了幾筷子便不再動筷。


    他看著小樓外,想著朝風塵這一次一定是要宴請李扶搖,卻不知道為什麽,遲遲無人現身。


    枯槁老人枯坐了一會兒。


    朝風塵笑道:“你去把甘河山那位接過來,她做的火鍋才有些味道。”


    枯槁老人自然知道朝風塵說得是那個叫魚鳧的丫頭。


    他想著反正也無事,便點頭答應下來。


    隻是朝風塵要把那個丫頭接過來,豈不是說他要在劍山待很多時日?


    想到這裏,枯槁老人的神情有些古怪。


    知道他的想法,朝風塵說道:“這是劍山。”


    枯槁老人明白了。


    之前朝風塵去過很多宗門,做了很多事情,不過是想弄出第二座第三座劍山而已,既然劍山本來就在眼前,那麽就在這裏也行。


    朝風塵又笑道:“我總覺得劍山這個名字太普通,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換個稱呼。”


    枯槁老人有些無語,你之前覺得北海劍塚的名字不好聽,便換成了小邑樓就罷了。


    那不過是個江湖宗門。


    可是劍山是什麽地方?


    這樣的地方也可以輕易改名字?


    枯槁老人忽然想到,你和朝青秋關係匪淺,要真要改,好像也可行。


    隻是要改成什麽呢?


    枯槁老人思緒複雜,不由得夾了一筷子辣椒放在嘴裏。


    片刻之後,滿臉通紅。


    這種感覺,不是他境界高或者


    小樓外來了兩個人。


    兩個白衣男人。


    加上朝風塵,這便是三位白衣。


    枯槁老人睜開眼睛,隻看了某一人的麵容,便歎了口氣,顧不得嘴裏辛辣,看了另外一人一眼,然後便趕緊起身離去了。


    來的兩人,一個叫朝青秋,一個叫葉長亭。


    兩位滄海。


    落座之後,葉長亭看了一眼朝風塵,又看了一眼朝青秋,依著他的境界修為,自然能夠看得出這兩人一脈相承的事實。


    朝青秋往鍋裏放了一塊毛肚,然後問道:“你們那邊叫什麽?”


    葉長亭看了朝青秋一眼,“火鍋。”


    朝青秋說道:“一模一樣?”


    葉長亭沒有搭理他,知道朝青秋想多了。


    隻是葉長亭心情還算是不錯,順便說了一句,“沒有慶州府,是蜀地。”


    朝青秋隱隱覺得有些怪,但沒有多說什麽。


    朝風塵看著這兩位,沒有說話。


    沉默著吃了好幾口東西之後,這才開口問道:“有人給你打過招呼了?”


    這自然是在問朝青秋。


    朝青秋說道:“既然是在給我布局,自然要告訴我的。”


    朝風塵笑著說道:“所以還是要往裏麵走?”


    朝青秋沒說話。


    朝風塵不再多說什麽。


    說是兩人同源,但實際上又有些不同。


    反正不管怎麽說,他們之間不會想著要隱瞞什麽。


    “我一直都覺得李扶搖做掌教比吳山河好,你不這麽想?”


    這是朝風塵的疑問。


    朝青秋看著朝風塵,沒有回答。


    隻是說道:“這本來就是許寂的安排,劍山始終是許寂的劍山,他要留給誰,我也不好說什麽。”


    “雖然我說話,還算是管用。”


    朝風塵有些無奈,但沒有說什麽。


    “況且讓吳山河來當掌教也沒什麽不好的。”


    這算是對這件事做了最後的總結。


    朝風塵有些說道:“接下來做什麽?”


    朝青秋說道:“吃火鍋。”


    說完這句話,朝青秋開始吃火鍋,吃得很慢,或許是因為很辣的緣故。


    葉長亭看著眼前隨著湯水翻滾而浮浮沉沉的辣椒,皺了皺眉頭,朝青秋和朝風塵兩個人交流,他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但這不意味著他沒有什麽想法。


    但是生出了想法又能做什麽呢?


    他本是書外人。


    書裏的故事,看看就好了。


    至多至多落筆在書上某處改一些東西而已,再多的事情,便當真是做不了。


    想著這件事,葉長亭忽然說道:“有些辣了。”


    “可你還沒有動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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