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好好地午飯被攪合了,不過小包子因禍得福,於謙表示他願意經常來輔導朱見深的功課,等著於謙老師告辭離開,萬貞兒看著有些迷糊的小包子微笑著說:“看樣子於先生是想把王爺培養成國家棟梁之才呢。”於謙這樣的人不是金銀財寶就能得收買的,他一門心思的隻想大丈夫當建功立業,也在淩煙閣上留下屬於自己的一筆。培養出來個明君聖主就是最大的名氣了。和東宮現在那位比起來,小包子自然好很多了。既然於謙老師認定了的小豬包子有成為明君的潛質,他自然會不理會皇帝的壓力,來實現自己的目標的。


    小豬包子則是一臉的心有餘悸,緊緊地拉著萬萬不肯放手:“萬萬,我們回京城去麽?”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的危險猙獰的麵目,想著早上起來的時候小狗活潑的對著他撒嬌,溫熱的舌頭舔著手上的感覺,一轉眼小狗寶寶就成了冰冷僵硬的屍體。朱見深小包子從沒如此近的和死亡擦肩而過。如果吃那盤子東西的是自己,現在他可能也是渾身冰冷毫無知覺的躺在這裏。對於死亡的恐懼好像是無法擺脫的夢魘,叫朱見深想藏起來。他下意識地尋找著安全的依靠,整個人都偎依在萬貞兒的身上。


    看著小包子強忍著不哭,有點變形的臉,萬貞兒有些吃力的把孩子抱起來,到底是七歲的孩子了,再像小時候那樣抱著總是費力的。小包子感覺出來萬貞兒的吃力掙紮著要下來,但是她依舊是堅持著把孩子抱著進屋。素素很有眼色的遞上來溫熱的毛巾,萬貞兒接過來給小包子擦幹淨哭花的臉蛋,素素才輕聲的說:“覃吉公公已經把廚房的人和當時傳菜的人都拘起來了,正在一個個的問呢。”


    萬貞兒冷笑一聲,忽然想起寶寶也是一陣傷心,她沉默一下對著素素道:“太醫請來了,叫他看看使得是什麽□□。再叫太醫去廚房把所有的吃食米麵糧食,菜蔬等等都要一一查看。以後廚房做飯還有茶水等等都要有人盯著。”素素忙著答應下來,她有些擔心的看著萬貞兒剛想說話,忽然萬貞兒想起什麽,抬手叫住了素素:“把寶寶葬了罷,就埋在湖邊的樹底下。”說著萬貞兒鼻子一酸,忙著拿著絹子擦掉還沒掉下來的眼淚遮掩了情緒。


    覃吉的辦事效率很高或者應該說的下手的人很蠢,一個驚天動地的下毒案件很快的就宣告告破了。因為一桌子的菜色,隻有一盤子小豬包子喜歡吃的水晶肉被動了手腳,太醫被從京城的太醫院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請來,檢查已經死掉的狗狗,認定說是中的是鶴頂紅這樣的□□。鶴頂紅絕對不是一般常見的□□那樣的潘慷疽思疑砑劭墒歉吖罄溲蓿桓魴∑孔擁暮錐ズ焱u鹽迨降囊硬拍芑煥吹摹


    很快的廚房幫忙的魏開生就被捉住了,因為那盤子水晶肉是他交給傳菜的小丫頭的,兩個廚子可是在裝盤之前都嚐了,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裝盤下毒的機會也少。而且兩個廚子是一直跟著伺候的,他們想下手也不用選在今天的有人來的時候。若是毒死了那個朝中大臣,豈不是更是添亂?魏開生被捆了送到了萬貞兒的眼前,他自然是不肯承認的,隻是哭哭啼啼的叫著冤枉。


    萬貞兒坐在椅子上翹著腳不緊不慢的看著地上叫屈的魏開生,眉毛都沒抬一下:“你原先是在府裏麵伺候的,多次吃酒拌嘴和別人打架。管事的說你去,你倒是好大的聲音把管事的罵一頓。你被開發了二十板子打發到莊子上。可是我說錯了?你依仗著自己的表叔是如今皇後身邊的內侍,越發的眼裏沒人了。在莊子上打量著天高皇帝遠的,自己也就稱王稱霸的。我可是冤枉你了!”沒想到的自己的底細被萬貞兒給說的分毫不錯,聽著她的語氣,自己平常做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魏開生一時語塞,唯唯諾諾的不敢爭辯了。


    “你在這裏叫屈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捉賊捉贓,你也沒被人按住了手,怎麽會輕易地承認下毒呢。對了按著大明律謀害主人是個什麽罪過?謀害親王是個什麽罪過的?你也清楚的千刀萬剮誅滅九族可是為了什麽設的?既然你喊冤,就叫你明白。”萬貞兒對著身邊的素素一個眼色,進來兩個內侍和太醫,小內侍手上拿著個精致的青花小瓷瓶子,看起來和宮內禦藥房的裝藥的瓶子一式一樣的,也就是一寸多高,上麵拿著軟木塞蓋得緊緊地。“這個便是從魏開生的房裏搜出來,還有五十兩黃金,太醫看過了裏麵裝的是上好的鶴頂紅。這樣的成色不是一般能隨便得到的。”看著小內侍手上的東西魏開生好像見著毒蛇的青蛙,渾身隻剩下打哆嗦的份了。


    “這個,你們栽贓我的!我一直在廚房裏麵幫忙的,怎麽能的下了毒再回去把□□瓶子塞在被子底下――”魏開生猛的住嘴,發覺自己的說錯了話,他渾身一軟徹底暈了。


    “哼,你沒親眼看著他們搜查你的房間,怎麽就知道這個東西在你的被子底下呢?!”萬貞兒拿過來那個小瓶子,翻過底下看落款,皇家的東西都是帶著款識的。上麵的景泰年製的四個字清清楚楚的。剩下的事情即使魏開生不說的,大家也能猜出來了的。萬貞兒看一眼極力把自己隱形的太醫,對著覃吉吩咐:“這樣的狗奴才留著也是禍害,挖坑活埋了他!”說著暗暗使個眼色對著身邊的素素,素素悄悄地出去了。


    覃吉一聲招呼幾個身強力壯的仆人上前拉著癱軟的和泥塊一樣的魏開生就走。太醫的心裏腸子都悔青了,自己怎麽陷入了皇家的爭鬥裏麵呢。想毒死這位小王爺的除了皇宮裏麵的那位皇上再沒別人。人家已經把太子的位子讓出來了,皇上還想著怎麽樣呢?當初成祖對著建文帝的兒子還留著一條命呢。皇上這樣對親侄子有些不地道了。在太醫院的時候,王府來的人隻說是王爺忽然不舒服了,他一路上還以為是小孩子吃東西沒節製在莊子上水土不服的拉肚子。結果一看見地上躺著的死狗,太醫都暗道不好。好容易如坐針氈的挨到水落石出,王爺沒事,“真凶”也抓了,他也該能全身而退了吧 。


    太醫戰戰兢兢的上前要求離開,萬貞兒卻是對著太醫道:“王爺受了驚嚇不淺,還請太醫看看開個安神的方子。”又是給小豬包子診脈開藥,等著藥方子寫好了,太醫囑咐了些服藥的禁忌,又提出來要回去,這個時候素素悄無聲息的進來。萬貞兒也不挽留,隻是厚賞了太醫叫人送他出去了。


    外麵的天色有些暗下來了,太醫從湖邊經過的時候正看見幾個人在向著個坑裏麵填土呢。開始的時候裏麵還有些□□聲,後來隨著泥土一鏟一鏟的落下,□□掙紮也沒了生息。太醫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覺得自己才是真正需要安神藥的人。


    秋天的夜晚總是帶著蕭瑟的感覺,坤寧宮裏皇後杭氏正焦急的等著什麽人來,一個內侍進來,皇後一揮手身邊的侍婢都退出去,幔帳放下密室之內皇後焦急的問:“事情怎麽樣了?”


    “事情沒成的,一隻狗誤食了當時就死了,才被發覺出來。”那個內侍壓低聲音說著今天整個京城最聳動的消息。


    “都是你推薦的蠢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真的吵嚷出來――”皇後手上的絹子都成了一團破布了。朱見深雖然把太子的位子讓出來,可是皇後心裏還是不放心,她要保證的沒有任何人和她的兒子搶皇位。


    “皇後娘娘息怒,誰知他們府上管的甚是嚴苛,奴婢的這個表侄被發到莊子上,好容易才得了下手的機會誰知偏生被一隻狗給攪合了。不過娘娘放心,沂王他也不敢聲張。隻是奴婢的表侄被活埋了。”那個內侍似乎很傷心,可是奇怪的是他的眼神似乎並不很難受。


    皇後鬆了一口氣,低聲的囑咐了些話,等著內侍走了,皇後才放下來一顆懸著的心,事情死無對證,她能安心了。


    安心的還有萬貞兒。莊子上的夜晚更安靜,一盞閃閃爍爍的燈籠在前麵,萬貞兒帶著幾個貼身的人仆人到了莊子裏麵一間隱秘的房子這個房子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房子,隻是礙著山崖在全是青石的山崖上開鑿出來的一個幽深的靜室。本該被活埋的魏開生躺在地上,渾身被捆得結結實實。


    見著有人進來魏開生木然的看一眼進來的萬貞兒,就接著瞪著房頂出神和方才百般狡辯的行為判若兩人。覃吉上前說:“他見過他的老娘,知道他那個表叔連夜和他們家劃清界限的話就成了這個樣子,給他吃飯也不吃,一心隻想著撞牆自戕。”


    “一場辛苦為誰忙,你貪婪勢力才有今天的下場,就是死了也要下地獄的。你死了你的老娘怎麽樣?你那個表叔可不會管你的家人。可憐你老娘一把年紀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晚景淒涼啊。”萬貞兒看著被捆成粽子的魏開生,說著風涼話。


    聽著這些話麵無表情呆滯木訥的魏開生忽然哭起來,苦苦哀求萬貞兒不要為難自己的老娘。“你的罪過就是下油鍋也不為過,隻是王爺念你是為了給老娘治病才被人引誘的,也就法外開恩了。你老娘就領你的份例一直到歸西,也不再追究你的家人了。”聽著不牽連自己的家人,魏開生一個勁的拿著頭往地上磕,嘴裏叫著:“我不是人的,王爺大人大量,奴婢就是死了下輩子也要托生成牛馬報答王爺的恩典……”


    萬貞兒看著眼淚橫流的魏開生語氣變得柔緩起來:“你現在還不能死,你死了倒是便宜那些把你當槍使的人了,你預謀弑主活罪難逃,你就在這裏好生的懺悔自己的罪過吧。”說著萬貞兒對著覃吉吩咐:“把房子封起來,隻留下個進出食物的小洞 ,他現在還不能死呢。”敢對著小包子下黑手的,她可不會輕易地饒過任何一個企圖傷害她心血的人。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了,覃吉拿著眼睛偷瞄著一臉煞氣的萬貞兒,有些躊躇著說:“萬姑姑,魏開生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直接處置了就是了。現在的形勢雖然這件事是坤寧宮的手腳,未必不是哪一位的心聲。留著這樣的人總是個禍害,難不成萬姑姑還想著誰出來說一句公道話麽?”


    “風水輪流轉,魏開生留著便是他們的短處,雪下埋屍總有見天日的時候。那魏開生算是什麽東西,我不過是拿著他把幕後的人揪出來。做她的白日夢,我不想計較卻是以為別人都好欺負的,一身骨頭沒有二兩重的東西,叫她好好地做夢去!”說著萬貞兒哼一聲,裹挾著一身寒氣走了。


    覃吉看著萬貞兒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想想,忙著吩咐人砌牆把魏開生關起來不提。小包子當天晚上忽然發燒,整個晚上都被噩夢糾纏著,萬貞兒跟著身邊伺候的人折騰了一晚上,給小包子灌藥,看著他睡覺。一直到半夜的時候朱見深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萬貞兒看著邊上的人都是困得東倒西歪了,想著一天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是一般人都扛不住啊。她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小內侍和小丫頭們趕著他們去休息。


    屋子裏變得安靜下來,床上小包子雖然睡著,可是眉頭皺的緊緊地,他緊緊地攥著拳頭,臉上不時閃過驚恐的神色,“萬萬,萬萬你別走!我一定聽話……”孩子忽然抽著哭起來,閉著眼睛伸出手胡亂的抓著。萬貞兒忙著上前拿著臉頰試探著朱見深身體的熱度,太醫的安神藥還不錯的,小包子的燒退了,他隻是在做噩夢。


    幹脆把包子抱在懷裏,好像他小時候那樣的抱著他哄著哼著輕緩的歌兒,小豬包子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和聲音也不再做惡夢了,慢慢的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啊,安靜的睡著了。


    早上萬貞兒覺得臉上癢癢的,她雖然感覺很累,可是身體的生物鍾已經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了。她猛的睜開眼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睛,小豬趴在她身上正歪著頭盯著萬貞兒看呢。見著萬貞兒醒了,小豬包子吐吐舌頭,趕緊把手上捏著的作案凶器扔在一邊,原來他醒過來就拿著萬貞兒散落下來的頭發輕輕地搔著她的臉。


    看著孩子這副樣子,萬貞兒倒是放心了,小豬沒事了。“你剛剛好了就開始作弄人了,看我不給你個厲害看看。枉費了我昨天晚上累的半死的。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壞蛋。”萬貞兒毫不示弱的伸出指頭開始搔癢大法,頓時兩個人鬧到一處,在床上滾成一團。小豬包子紅著臉躺在那裏無助的掙紮著四肢,眼睛裏水汪汪的對著萬貞兒求饒:“萬萬我不敢了,放開我吧。”


    外麵的人聽見裏麵的聲音忙著進來伺候小豬包子起身,萬貞兒見著時間不早起身給小豬包子的穿衣裳。“車馬都預備齊了?今天就要回去了,等著把那件灰鼠的鬥篷找出來的,外麵變天了。”聽著要回去小豬包子有些無奈的歎口氣:“萬萬能再呆一天麽?”


    “不行,城裏還有好些事情呢,莊子上冷得很你別又病了,我可是禁不住你折騰。”萬貞兒算著年底下的事情多,再者莊子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想快些回到京城,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


    小包子身後無形的尾巴耷拉下來,無奈的哼唧著和萬貞兒討價還價:“以後萬萬和我一起睡吧 ,早上一睜眼看見萬萬在我身邊太好了!”切,誰要和你的一起睡!


    新年之前的臘月天氣寒冷,可是臘八這天盡管天氣陰沉沉的,可是市麵上還是隱隱帶著些喜氣。雖然臘八是個佛教色彩頗濃的節日,但是畢竟是春節的前奏,預告著新年將要來臨。京城的人都有互相饋贈臘八粥的傳統,在京城的藩王們也要向宮中進獻臘八粥。盡管萬貞兒巴不得再也不要進宮,可是她還是要按著規矩進宮給太後皇帝和皇後進獻臘八粥。


    想當然她是不會見著皇帝和皇後的,好在的今年皇帝也不知是因為沂王差點被毒死的事情要急著洗白自己,竟然破例叫孫太後接受了命婦們的拜見,因此萬貞兒也能在時隔幾年之後第一次見著的孫太後。


    孫太後頭上的頭發都花白了,看著萬貞兒進來太後一下子紅了眼圈,方嬤嬤忙著遞上絹子給太後拭淚,萬貞兒剛跪下來太後忙著一疊聲的叫:“快點起來,你不用在哀家跟前講這些虛禮。阿深可好?!”


    萬貞兒伸手握住太後伸過來的手,不勝唏噓的看著太後忙著說:“王爺安好,已經長大了好些呢,他惦記著太後這些經書都是王爺親自抄寫的,說太後的眼神不好,大字看著清楚。”萬貞兒把朱見深的情況說了,太後仔細的聽著唯恐漏掉一個字,在她來說朱見深身上承載著兩重意義,第一他是自己的親孫子,第二若是有朝一日翻盤,朱見深便是最好的號召。


    聽著孫子一切都好,太後雖然不能輕易見外人,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後對著外麵關於沂王賢德的名聲也是有所耳聞。她抓著萬貞兒的手既傷感又感激的說:“好,哀家當初沒看錯你,好孩子難為你了,以後哀家一定要好好地賞賜你。對了怎麽不給貞兒上茶。”


    方嬤嬤竟然親自端著一杯茶送到了萬貞兒跟前,她慌得忙著站起來對著方嬤嬤福身道:“嬤嬤折煞奴婢了,怎麽叫嬤嬤給我端茶呢。方嬤嬤在這裏侍奉太後,這些年不見也老了不少。”


    方嬤嬤把茶杯放在她手上認真的道:“你在王爺身邊保護扶持,太後自然是感激你。我上年紀了一把老骨頭不舍得離開太後,太後也不嫌棄奴婢老邁,深宮裏麵混日子罷了。”說著大家坐下來依舊是說各自的情形。


    “奴婢進來的時候看見寧壽宮的東偏殿似乎有人,是誰在那邊住著呢?”萬貞兒很好奇孫太後是個過氣倒黴的太後,幾乎和孤老婆子一樣了,宮內都是捧高踩低的,誰能來這裏趕晦氣呢?


    “是前頭的皇後汪氏,如今這位皇後依仗著生了太子,就在皇上耳邊吹風,硬生生的把明媒正娶的皇後廢掉了。一般宮中的地方那裏不能安置,偏生把她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方嬤嬤有些生氣的說著。這不是明擺著把寧壽宮當成冷宮麽?寒磣人也不是這樣的,那個吳氏一個被先帝養在外麵的罪奴出身,也不過仗著兒子朱祁鈺成了皇帝就敢和正妻叫板。想著吳氏也成了太後整天在宮中擺著太後譜,方嬤嬤越發的不滿起來。


    萬貞兒聽著眼波一動,勸解道:“時移世易,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呢。太後放寬心,人生百年誰知道天上那塊雲彩下雨。不到最後時刻誰知都是什麽結局。那個汪氏也是個可憐的人,她生的兩個公主還在她身邊麽?記得當初兩位公主也是金枝玉葉,現在――”太後倒是比方嬤嬤沉得住氣,她隻是哀歎一聲:“隻是可憐兩個孩子了,不提也罷。”萬貞兒忙著拿著別的話岔開了。


    萬貞兒也不敢多呆著,把要緊的話說了忙著告退出去,太後有些不舍看著她,可是到底無可奈何隻能歎口氣叫她出去了。


    萬貞兒沒直接回去,她看著邊上無人一轉就到了東偏殿,真正湊巧,一個女人穿著單薄的衣裳正背對著她站在穿堂裏麵,身邊跟著個小宮女捧著件鬥篷正苦勸那個女人添衣。


    “皇後娘娘安好。”萬貞兒一眼看出來那個真是被生兒子杭氏搶走皇後之位的汪氏。


    “你是誰?我也不是什麽皇後了,你若是想要巴結人可是認錯了真佛。”汪氏臉上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憤懣和怨恨,對著萬貞兒冷言冷語的諷刺著。


    萬貞兒也不生氣,隻是對著汪氏低眉順眼的道:“娘娘雖然現在暫時蒙塵,可是當初六宮上下都感念娘娘的寬容大度。奴婢隻是感激當初娘娘的寬厚,並非是看娘娘的笑話。世界上多的是錦上添花,娘娘何須為了那些小人傷心呢。有道是鏡花水月,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現在有人鮮花著錦,可是誰知她沒有大廈將傾的一天。娘娘何苦和自己過不去,想想兩位公主,若是沒了娘娘給她們擋風遮雨,在深宮裏麵豈不要被人欺負死了?為母則強,娘娘也改為了公主保重自己啊。”


    汪氏一雙沒光彩的眼睛忽然閃爍著森森的光彩,她若有所思的回味著萬貞兒的話,上前一步眼睛裏閃著寒光:“你說的對,可是我現在一個廢後如何為了我的孩子打算呢?”


    “奴婢隻是提醒娘娘一聲,最近京城小兒裏麵流行水痘,公主們還可不要隨便拿不明來路的東西,染上時疫總也不好的。”說著萬貞兒對著汪氏福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汪氏站在寒風裏麵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從寧壽宮出來,萬貞兒一個人走在深不見底的甬路上,兩邊全是高高的宮牆,眼前的路深不見底。“你為什麽要對著汪氏說那樣的話,你瘋了,謀害太子是什麽罪過――”


    一個熟悉的聲音耳邊響起,白色的蟒袍上張牙舞爪的龍紋刺疼了萬貞兒的眼睛。她神色不變,抱著白色狐狸皮的暖手筒嘴角帶著冷淡疏離的笑意:“原來是雨公公,你現在去皇帝跟前告發我,立刻就能成禦馬監掌印太監。這樣好的機會別放過了。”說著萬貞兒再也不看雨化田一眼揚長而去。


    看著萬貞兒的背影,雨化田失神的站一會,眼光流轉嘴角微微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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