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子?”


    蕭金衍沒有想到,當年在京城放生的呂公子,此時此刻竟然會在這裏與他相逢,驚喜的呼了出來。


    呂公子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從狼群之中穿過,而先前那些凶殘無比的白狼,在此時變得無比乖順,伏在地上一聲不發。呂公子嘶了一聲,似乎在想蕭金衍炫耀著什麽,跟本公子相比,老蕭你混得還是不咋地啊。


    蕭金衍笑罵:“憨貨,過來!”


    呂公子聞言,一溜小跑來到蕭金衍身前,用它的大長臉去向蕭金衍身上蹭了過去。


    砰!


    這一蹭不要緊,蕭金衍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撞退了一丈多遠,捂著胸口苦笑不已。


    好家夥。


    半年多不見,這呂公子一撞,堪比通象境高手了。“要你早有這本事,當年咱也不用跟兔子似的,見危險就跑路了。”


    仿佛又回到破廟時的時光。


    他剛在蘇州的破廟住下時,遇到了一場暴雨,遇到了奄奄一息的呂公子,身上插著一根毒箭。蕭金衍找來草藥幫它包紮,又用內力幫它把體內的毒驅了出來,自此之後,一人一驢在破廟住了五年時光。蕭金衍發現,這頭驢雖然模樣難看,渾身癩子,但卻十分有靈性,能聽懂人言,這給他的隱居生活帶來了不少樂趣。


    從剛開始到現在,已過去了將近八年。


    八年來,無論是蕭金衍自己,還是這座天下,發生了太多事情,可他與呂公子之間的情誼,卻一直沒有變過。


    蕭金衍上前,摸了摸呂公子身上的鱗甲,堅硬無比,就如龍鱗一般。而他還一直誤以為,這是驢身上的癩子。


    千裏獨行蚮。


    這還是薛獸醫告訴他的名字。


    不愧是龍種。


    短短半年,不但找到了招搖山,還在深山老林之中建立了屬於自己的“萬國。”而它就如一個皇帝一般,享受百獸的供奉。然而,在蕭金衍麵前,呂公子還是那個呂公子,一個又饞又懶還好色的憨驢。


    他彎腰撿起烤熟的兔子,撕下一根兔腿,道:“來,嚐嚐這個。”


    呂公子頗為不屑的望著蕭金衍,又衝狼群嘶了兩聲,不多久,便有兩頭狼,咬著幾個竹籃,來到他們身前,籃子之中,裝著幾種新鮮的水果,其中一種,赤紅圓潤,散發著陣陣清香。


    呂公子咬住一個,嚼了起來,紅色的汁液順著嘴邊流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它衝蕭金衍呶呶嘴,示意他也來一個。蕭金衍拿過一個果子,一口咬下,汁液鮮美,舌齒生津,咽入腹中,隻覺得一股熱流蔓延全身,十分怯意。


    應該是於修行之人有益的果子。


    難怪它會回到這裏,在這裏與它相逢,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你小子倒會懂得享受。”


    呂公子卻不以為然,抬起前蹄,一副洋洋得意之色。


    蕭金衍又添了柴火,一人一驢,坐在篝火前,話起了舊事。蕭金衍跟呂公子講述了天道降臨之夜的情形,又感慨道:“趙攔江回了隱陽,當起了逍遙王爺,小師父走了,李傾城也


    不知所蹤,人間又變成了這副模樣,一旁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王半仙,哎!”


    他告訴呂公子,自己約了王半仙在此處見麵,到時怕有危險,讓它躲遠一些。呂公子卻不肯聽,似乎在抗議,這些年來,你遇到的對手,哪個不比你強,跟著別人還偶爾能扮豬吃虎,跟著你,早已習慣了。


    蕭金衍見它不聽,也不再說什麽,心說到時隻能見機行事。


    一陣倦意襲來,蕭金衍睡了過去。


    呂公子起身,衝著狼群叫了幾聲,群狼四處隱匿而去,在招搖山四周做起了警戒。


    呂公子伸了個攔腰,在地上打了個幾個滾,也趴在蕭金衍身旁,睡了過去。


    接下來幾日,蕭金衍在招搖山上等王半仙,有呂公子在此,他也不用在費心抓鳥捉兔,到了飯口,就有白狼叼來獵物和鮮果,恭敬的放在蕭金衍身前,呂公子倒也懂得收買狼心,表現好的,上去用蹄輕輕蹄一下狼的前爪,又獎勵它們些果子,將狼群收拾的服服帖帖。


    ……


    定州大牢。


    孫光拎著一個食盒,來到關押東方暖暖的牢房前,“東方姑娘,我帶了一些酒菜,也不知你口味,所以每樣都給你弄了一些。”


    食盒打開,有牛羊肉、有河鮮野味、有果脯蜜餞,還有一壺蜜酒。


    東方暖暖道:“孫公子真有心。”


    孫光搓著手,赧然道:“姑娘還有什麽其他要求,隻要孫某能辦得到,一定會想辦法。”


    東方暖暖放下了手中的州誌,笑問,“我若想出去呢?”


    孫光麵露為難之色,“這個,姑娘在這裏,是宇文霜那個潑婦做的,她老爹在定州城一手遮天,怕是有些難辦。”


    東方暖暖歎了口氣,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那樣就算了。”


    孫光拍著胸脯道,“姑娘,你放心,我已經求過我爹了,他答應幫你去找宇文天祿說項。咱們定州城是有法度的地方,不能因為你是宇文霜那婆娘的情敵,就隨便關人不是?再等兩日,就會有結果了。”


    東方暖暖說:“那就有勞孫公子了,這裏又潮又冷,我的肩痛病又犯了。”說罷,她向床上斜躺,“你能幫我按一下嘛?”又大有深意的望了孫光一眼。


    這個眼神,差點沒把孫光的魂勾了過去。


    這句話,就如催情的毒藥一般,讓孫光頓時頭腦中熱血上湧,找來獄卒,“把門打開。”


    獄卒道:“孫公子,這怕是不好吧。”


    “怕什麽?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關在這種地方,像話嘛?出了問題,算我頭上!”


    獄卒拗不過孫光的堅持,打開了牢門,孫光道:“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出去吧。”


    待獄卒走後,孫光來到東方暖暖身前,“姑娘哪裏不舒服?”


    東方暖暖指了指肩頭。


    “當年我可是在良子學過,想不到今日竟有機會能為姑娘效勞,真是三生有幸。”說著,孫光的雙手放在了東方暖暖肩頭。


    東方暖暖閉上眼睛,伸出一對玉臂,攏在了孫光頭上。


    孫光意亂情迷,正要俯身親下去。


    哢嚓。


    東方暖暖雙手猛一用力,孫光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聽得脖間骨頭斷裂聲起,他望著背後的牆壁,想要轉身,無奈身體卻不聽使喚,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料到,東方暖暖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會有如此手段。


    意識逐漸模糊。


    撲通一聲,孫光倒在了地上,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東方暖暖站起身,拍了拍肩頭,“憑你?”


    她彎腰撿起定州誌,將其中一頁撕了下來,緩緩走出了定州大牢。


    獄卒看到東方暖暖,滿臉戒備,“你怎麽出來了?”


    東方暖暖笑道:“你們孫公子願代我坐牢,我隻好出來了。”


    另一獄卒衝使了個眼色,獄卒連進入地牢,去查探究竟,東方暖暖猛然出手,一掌拍在眼前獄卒的天靈穴上,那獄卒防備不及,頃刻間斃命。這時,先前去地牢查探的獄卒也發現了孫光已死,連敲響了警鍾。


    東方暖暖看也不看,施展輕功,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事,很快傳到了城主府。


    城主孫晟驚聞兒子被殺,心中暴怒,派出滿城兵丁,四處捉拿東方暖暖,不多時,長街之上,滿是稽查的官差。


    東方暖暖逃脫之事,很快傳到宇文天祿府上。


    “孫光和一名獄卒,都是被一擊斃命。聽獄卒說,孫光今夜給東方送食物,又讓他打開了牢門,後來看到東方暖暖自己出去,結果他下來查探,發現了孫光屍首。”


    宇文天祿路眉頭緊皺,“她來定州城究竟要做什麽?”


    “現場還有什麽發現?”


    宇文霜道:“我得去一趟。”


    “我同你一起去吧。”


    宇文天祿和宇文霜來到大牢之中,現場已被人封鎖,城主孫晟與夫人早已在現場,孫夫人見兒子慘死,早已哭天搶地,上氣不接下氣,口中罵道:“好你個孫晟,我就一個寶貝兒子,你平日管的他那麽嚴,連個青樓都不讓他去,現在好了,招惹了這麽一個魔頭,你倒是賠我兒子!”


    孫晟臉色鐵青,“我不讓他去青樓,是為了他好。”


    “喲,為了他好?當年在青州,你不也天天混在青樓中,怎麽了,你能去,我光兒就去不得了?”


    孫晟沉著臉,“宇文大人和小姐在,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影響?要不要臉?”


    “我兒子都死了,你讓我要什麽臉?”孫夫人哭唧唧來到宇文天祿麵前,“宇文大都督,你來評評理。”


    宇文天祿一臉尷尬,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不想摻和這趟渾水,“這個,夫人,節哀順變。”


    孫夫人道,“不管如何,那個妖女害死我家光兒,大都督,我那個男人算是不行了,您要替我光兒主持公道啊!”


    宇文天祿隻得出言安慰。


    孫晟對屬下道,“先將夫人和光兒的屍體帶回家,我與大都督有事商議。”


    宇文霜在現場翻查,忽然道:“爹,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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