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綁架案,以及由此牽扯出來的牛小傑母子被害案相繼告破。


    在閆儒玉的勸說下,吳錯休了兩天假,他已經連續工作了近10天,10天裏,困了就縮在辦公室沙發上睡一會兒,有時候甚至顧不上刷牙洗臉,更別說洗澡了。


    用閆儒玉的話來形容,“你丫都快長蘑菇了!”


    回家洗了個澡,過了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總算把覺補回來了,第二天清晨吳錯起床的時候,閆儒玉已經買了一袋紙錢香燭等祭奠用品。


    吳錯一拍腦門,“哎呦,我怎麽把上墳的事兒給忘了。”


    “沒事,你爹你媽都是警察,能理解你工作忙。”閆儒玉坐在電腦前,不鹹不淡地安慰了一句。


    吳錯趕緊穿衣洗漱,5分鍾後收拾停當,叼著一根油條就要出門。


    “我去,你牙刷幹淨了嗎?再刷一遍去,聞聞,聞聞啊,自從你搬來,家裏就臭氣熏天,這日子還能過嗎?再這麽不修邊幅你就搬出去吧……”閆儒玉鄙視地撇了吳錯一眼。


    “至於嗎?老閆,你嘴能再毒一點嗎?”


    “呦,敢頂撞二房東,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得得得,我服,我重新洗漱一遍去,行了吧?”


    吳錯進衛生間以後,閆儒玉對著電腦顯示器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


    通過麥克風,他對組隊團戰的幾人道:“說好了,我這可是最後一把,咱們速戰速決,趕緊推高地。”


    20分鍾後,兩人出門,驅車前往北郊墓園。


    車出了鬧市區,吳錯對坐在副駕駛的閆儒玉道:“我一直想問你來著,那天你究竟跟牛蘇傑說的什麽?他後來為什麽又肯配合催吐了?”


    “簡單,就是提了一下他老家的姥姥姥爺,人嘛,隻要還有牽掛,就不想死了唄。”


    “嘖嘖嘖,這麽簡單的辦法,我怎麽就沒想到。”


    “你笨唄。”


    “我去!老閆你太不厚道了!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一大早起來就受你打擊,還不如讓我上班去呢!”


    閆儒玉聳聳肩,“你頭一天認識我?”


    北郊墓園。


    其實就是三座綿延的小山坡,周圍種植了許多鬆柏。


    閆儒玉吳錯兩人父母的墳墓在最靠裏的位置,那裏基本都是些老墳,沒有新墳的華麗精致,卻寬敞許多。


    20年前喪葬用地基本沒人管,一個墳包能占十幾平米地方,不像現在,一兩平米的一塊墓地動輒十幾萬,而且墓地挨著墓地,就跟幾十年前的筒子樓似的,死不起啊!


    閆儒玉和吳錯驅車進入墓園,又行駛了近20分鍾,這才找到了父母的墳墓。


    兩人的父母死於同一場大火,當時的安葬工作是市廳統一安排的,所以墳墓也是緊挨著。


    兩人下車,一眼就看到墓前兩束新鮮的花,頗有些疑惑。


    有人來掃過墓?


    會是誰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20年來這樣的事從未發生過,他們的父母早已被親戚朋友遺忘,否則兩人小時候也不至於進孤兒院。


    吳錯幾大步跨到墳前,捧起花束。


    “新鮮得很,應該是剛放這兒的。”


    閆儒玉立馬環顧四周,可哪兒還能看得到人。


    “有花店信息嗎?”


    “沒有,不過有一張卡片。”


    閆儒玉湊上前來,吳錯打開卡片。


    老友曹耀華


    贈


    僅幾個字而已。


    閆儒玉打開自己父母墳前花束上的卡片,同樣是這幾個字。


    “曹耀華,你知道這個人嗎?”吳錯問道。


    “有印象,但是很久遠了,好像……這個名字……在哪兒見過呢?”閆儒玉閉目皺眉。


    “應該是我們的父母共同的朋友,會不會也是警察?……奇怪了,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吳錯在一旁小聲提醒,閆儒玉擺擺手,他趕忙收聲閉嘴。


    “曹耀華……曹耀華……”


    記憶的盒子打來,無數零星的畫麵自閆儒玉腦海中閃過。


    有些畫麵已經十分模糊,猶如泛黃的老照片。


    其中有父母生前來家中做過客的同事、朋友……這些人中,沒有叫曹耀華的。


    閆儒玉擴大了對記憶的搜索範圍,無數麵孔閃過,甚至包括小時候給家裏送牛奶的年輕奶站工人,還有在胡同口賣冰棍的老大爺……曹耀華……曹耀華……這些人都不叫曹耀華……


    究竟在哪兒見過這個名字?……


    突然,記憶的角落裏,一個模模糊糊的場景引起了閆儒玉的注意。


    一片墓地。


    正是附近。


    那是父母死後的第一年清明節,公安廳搞了一個追悼烈士的儀式,來給烈士英雄們掃墓,其中自然也包括閆儒玉和吳錯父母的墓。


    閆儒玉和吳錯做為烈士家屬,也被人從孤兒院帶了過來。


    冗長的追悼儀式實在是無聊至極,閆儒玉正是上躥下跳的年紀,哪兒受得了這個,於是悄悄鑽出人群,在墓園裏玩了起來。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和自己同齡的小男孩。


    小男孩是和媽媽一起來的。媽媽立在一座墓前抹眼淚,小男孩雖然沒有哭,卻很聽話地陪在媽媽身邊。


    大概是來看他爸的吧。閆儒玉這麽想著,就朝小男孩湊了過去。


    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不肯開口說話。


    小男孩的媽媽也注意到了閆儒玉,她摸了一把眼淚問道:“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麽在墓園裏玩?”


    閆儒玉指了指不遠處自己父母的墳,那兒有一群穿著警服的人在悼念,亂哄哄的,給蕭索的墳地增添了一些熱鬧之感,很是怪異。”


    “你是警察的小孩?”女人問道。


    閆儒玉點頭。


    女人惡狠狠地朝閆儒玉啐了一口,抱起自己的孩子就走。


    “警察沒一個好東西!”


    閆儒玉既委屈又傷心,為什麽陌生人會如此對他?為什麽要汙蔑他的父母?


    他特別留意了女人悼念那座墳,那時閆儒玉還不認字,但墓碑的樣子連同碑上的字卻印在了記憶中。


    如今響起,墓碑上的名字可不正是曹耀華嗎?


    閆儒玉猛然睜眼,在周圍搜尋起來。


    吳錯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多問,隻是緊跟其後。


    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墓碑。


    經過20年風雨侵襲,墓碑上已有了細小的龜裂,碑角也掉了一小塊,其上的字卻還能看清。


    愛夫曹耀華之墓


    一九五一年八月——一九九七年二月


    墓碑上的字很簡單。


    墓前也有一束新鮮的花,三束花的樣式、包裝一模一樣,足以見得,是同一人所贈。


    “這個曹耀華……跟咱們父母認識?”吳錯問道。


    “不知道。”閆儒玉搖頭,“不過,花兒肯定不是死人送的。”


    “什麽意思?”


    “我看,送花是假,讓咱們注意到這個曹耀華才是真的。


    送花的人可能認識咱們的父母,同時與曹耀華也有某種關係。問題是,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閆儒玉圍著曹耀華的墳包轉了一圈,挑起嘴角一笑,“隻能冒險試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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