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錯將煙抽完,閆儒玉就又點上一根,兩人也不說話,隻是抽煙。


    抽了約莫10分鍾,閆儒玉道:“你說他們什麽時候來殺咱們?”


    吳錯幹脆由坐變為了躺,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覺得應該盡量保存體力。


    凶手至少有兩個人。


    這是徐行二的推測。


    萬一凶手隻有兩個人呢?總有跟他們一搏的可能,即便逃不出去,能給老閆爭取點逃命的時間也好。


    可是越想保存體力,肚子越是不爭氣。


    先是吳錯的肚子叫了一聲,閆儒玉的緊隨其後。


    兩人的肚子隔空對唱起了空城計。


    “漲別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破玩意!”吳錯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罵道。


    閆儒玉也躺了下來,“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殺了人為什麽不跑?就算不跑,至少也把犯罪現場清理一下吧,你見哪個罪犯會在現場等著把辦案的警察抓起來?這不是找死嗎?”


    閆儒玉這麽一說,吳錯也琢磨過來味兒來。


    “是啊,的確不對勁兒。”轉念一想,吳錯又道:“我看他就是個瘋子!跟瘋子講什麽邏輯?”


    “那你看清瘋子的長相了嗎?”


    “沒。”吳錯懊惱地搖頭,“他穿帽衫,戴了帽子,對你下手的時候,刻意用你擋住了自己,我看不到他的臉。”


    “好好想想,你總會記得什麽,比如他的身高、發色。”


    “好吧,我想想看,他比你壯實得多,好像也比你高一點,有185的樣子,黑色頭發……不,他有白頭發,尤其是鬢角……可他的身手有沒有一絲老太,他應該恰好是壯年……那就是少白頭!沒錯!一個少白頭的壯年男人。”


    “很好,再想想他手中那把凶器,好好想想,和林聰腦後的傷口一致嗎?”


    吳錯閉目皺眉,仔細回憶著與匪徒遭遇的短短幾秒,“錘子……那把錘子……真記不清了……當時隻覺得他要對你下手,怎麽形容呢?就是有殺氣!我光顧著操心讓你躲了,根本沒留意其它的細節。”


    “沒關係。”閆儒玉沉默思忖了一會兒,開始梳理道:“現在總共三個大問題。


    第一,誰殺死了三名學生?


    第二,這條通道是幹什麽用的?


    第三,接下來,敵人會怎麽處置咱們?


    你覺得哪個問題是關鍵?”


    吳錯搖搖頭,“這時候你就別賣關子了。”


    閆儒玉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你聽說過98年京北市中國銀行金庫被盜的案子嗎?”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吳錯雖然不適應閆儒玉突然轉移話題,卻還是回答道:“教科書級別的銀行盜竊案啊,到現在還沒破呢,是個警察就知道那案子吧?”


    閆儒玉點頭,“我一看見這個地道,就想起來98年的金庫盜竊案了。


    盜賊也是用打地道的方法深入銀行金庫,那是一個盜竊團夥,團夥中至少三個專業技術人員,一個搞工程的,負責挖地道,一個黑客,負責屏蔽和幹擾銀行的保安係統,一個具備高級開鎖技能的人——是高級開鎖技能哦,能打開銀行保鮮庫門鎖的那種,怎麽樣?是不是有種看大片兒的感覺?——除這三人以外,還有一個對銀行內部安保製度十分熟悉的人。


    當年也的確有幾個從銀行離職的人被警方列為嫌疑人,其中一個名叫袁誌傑的保安隊長嫌疑最大,自從案發後,就再也沒人見過這個袁誌傑,他好像是……”


    “好像是獲得巨款,改名換姓,遠走高飛了,是嗎?”吳錯問道。


    “反正人是失蹤了,至於是卷款遠走高飛,還是被同夥滅口毀屍就不好說了。”閆儒玉繼續道:“我看過當初的案宗,那夥人有兩個特點。


    第一,隻謀財,不害命,用道上的話來說,那就是’講規矩’。


    潛入金庫的時候,一路上3個保安,他們隻是把保安打昏,沒傷人家性命——哦,忘了說,這麽算嚇下來,這夥人裏至少有一個身手特別好的。


    第二,籌謀周全。


    那件案子如果要我來做,至少要3個月時間籌謀準備,因為實在太細致了,細致到地道的寬度都是提前計劃好的。”


    “等等,我又跟不上了。”話一出口,吳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什麽叫“又”跟不上了?雖然這是事實,可被自己一禿嚕嘴說出來,也太沒麵子了。


    閆儒玉挑起嘴角一笑,這次卻沒譏諷吳錯。


    “地道的寬度,意思是……”


    “老閆,你等等。”吳錯突然一本正經打斷了閆儒玉,“你還是挖苦我兩句吧。”


    “為什麽?”


    “你這樣,我會想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太他娘的淒涼了。”


    閆儒玉翻了個白眼,“正說到關鍵呢,別打岔!”


    “得,您繼續……你……咋不說了?”


    吳錯在閆儒玉臉上看到了一種以前從未見過的表情,有點困惑,又透著胸有成竹,他似乎極力思考著什麽,距離答案僅僅一步之遙了,卻怎麽都捅不破那層窗戶紙。


    那種表情,該怎麽形容呢?……就像是即將迎來一個冗長而舒坦的屁。


    難道……他又想到了什麽關鍵?難道是自救的辦法?


    閆儒玉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終於問道:“我剛說到哪兒來著?”


    好吧,是吳錯想多了。


    這貨也有忘詞的時候?!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智商變態的閆儒玉嗎?


    “喂,麻煩你把下巴撿起來,小心蒼蠅飛嘴裏。”


    “靠!老閆你真惡心。”


    “哦,想起來了,地道的寬度。你知道銀行是如何儲備黃金的嗎?”


    吳錯搖頭,黃金什麽的,完全無法將他的注意力從閆儒玉忘詞的震驚中拉回來。


    “黃金太重,如果存放金條的底座支架太大,就很容易被壓壞,運送起來也不方便,所以存放金條的底座支架往往隻有存放現金的底座支架一半大小。


    我知道你已經感到迷茫了,別著急,就當了解一點背景知識吧。


    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我對當年金庫盜竊案的分析。


    當年存放現金的底座支架大小是根據運鈔車的大小設計的,支架長度為2米,寬度1米6,而存放金條的底座支架長度為1米6,寬度1米,如此一來,運送金條時也能充分利用運鈔車的空間。


    當年的劫匪設計地道時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地道的寬度為1米2。


    盜取金條時,他們是連著底座支架一起的,1米2的寬度恰好可以容納一個底座支架離開——當然,需要放在滑輪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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