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金子多的發現引起了重視,四人迅速湊到他跟前。


    他解釋道:“當年案發以後負責與警方對接的人,名叫霍玉,三年前她被雙規,當時她已經做到副行長的位置。


    紀檢部門在她家搜出數以億計的現金……”


    吳錯道:“怪不得名字耳熟。”


    “是啊,當年她落馬的時候好多媒體都報道過,這可是一隻大老虎,現在還在女子監獄裏關著呢。”金子多疑惑道:“可是,要這麽說起來,被袁誌傑敲詐的肯定不是霍玉,那會是誰呢?”


    “會不會……”明輝擔憂地掃視了一圈,繼續道:“會不會當年貪汙的人裏還有漏網之魚?被袁誌傑威脅的正是其中某條漏網之魚。”


    “很有可能,看來咱們有必要跟這個霍玉聊聊,她最清楚當年的情況。”


    市女子看守所,吳錯和明輝一起見到了霍玉。


    這是個年近六十的女人,臉上的皮膚已經鬆弛,卻還沒有形成明顯的皺紋,肯定曾經悉心保養過,看起來比同齡人更年輕一些。


    囚服掩不住她身上自信的派頭。


    站在探望室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裏麵的霍玉,明輝不禁道:“嘿,還真別說,當過大領導的人就是不一樣。”


    吳錯一笑,“有什麽不一樣?再有錢,官再大,夜眠不過三尺,日食不過三餐,況且還是不義之財。別緊張,就是一紙老虎,等會兒該怎麽問就怎麽問,詢問的突破點在於霍玉的兒子。”


    明輝點頭,兩人走進探望室。


    這次來,兩人走的是探望程序,而不是提審。


    提審貪汙落馬的犯人,難免驚動紀檢部門過問,太麻煩。


    因為走的是探望程序,霍玉看起來也並不緊張,衝兩名刑警禮貌地微笑著。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她先開口問道。


    “98年那次特大金庫盜竊案,你還記得吧?”明輝問道。


    “當然記得,我們銀行從沒出過那麽大的案子,當時還是我跟你們刑警對接的。”


    “為了隱瞞貪汙事實,你們謊報了盜竊金額,你也記得吧?”明輝繼續問道。


    吳錯隻是沉默聽著兩人對話,進來之前他已經跟明輝商量好了,主要由明輝提問。


    對明輝來說,這是一次鍛煉的機會。


    “是,我虛報了盜竊金額。


    當時我正為賬目不平的事發愁,盜竊案發,就像老天爺拋來的一根救命繩,我毫不猶豫地謊報了被盜的黃金數量,總算填上了窟窿。


    說實話,要不是那夥竊賊,恐怕十幾年前我就被抓進來了。”


    “你一個人不可能瞞天過海,還有誰?”


    “警官,你在開玩笑吧?”


    霍玉的反問讓明輝摸不清狀況。


    “看你這麽年輕,當警察還沒幾天吧?”霍玉道:“當年的事,紀檢委的案宗裏都寫得清清楚楚,我的同夥有誰,都貪了多少錢,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該處理的也都處理了。


    我們這批人,坐牢的坐牢,雙規的雙規,處罰最輕的也是降級調離。


    怎麽?警官,現在問我這個,是想讓我把誰咬出來?”


    這霍玉是個笑麵虎啊,話裏藏刀。


    “這問題應該我來問,”吳錯接過話頭:“你是跟紀檢委交代過一遍了,但所有的事全撂了嗎?還有誰沒供出來,你最清楚。”


    “你的意思是紀檢委當年辦事不利?嗬嗬,警官,你們兩個單位扯皮,麻煩別殃及我這隻小蝦米,我現在……”霍玉抬手展示了一下身上的囚服,“就是個罪犯,明天的夥食裏有沒有魚,後天的改造會不會又是體力勞動,這才是我關心的。你們兩尊大神打架,別傷到我。”


    怕什麽來什麽,吳錯暫時不想聯絡紀檢部門,就是因為這個。


    人家三年前辦的案子,你現在說有漏網之魚,這不是打人家的臉嗎?


    所以,他才想在找到切實的證據以後再上報,通過市廳上層先跟紀檢委通個氣,這樣雙方合作起來不容易產生芥蒂。


    在官場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霍玉瞬間看穿了吳錯的心思。


    論起心眼和手段,別說明輝了,就連吳錯也不是她的對手。


    可他必須攻克這個難關。


    吳錯深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她就是個紙老虎,嗯!


    “明天的夥食裏有沒有魚,後天的改造會不會又是體力勞動……據我所知,你關心的遠不止這點事兒。


    自從你落馬入獄,你的丈夫也被雙規下崗了,他自顧不暇,從沒來看過你。


    這還不算什麽,你那個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兒子,突然間從雲端跌到地底,生活窘迫,他恨死你們倆了,所以更不會來看你。


    哦,不對,他來過一次,還鬧了個大笑話……”吳錯翻了翻手中的筆記本,繼續道:“據當時在你們跟前的獄警回憶,你兒子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你有沒有秘密藏起一些錢。


    他是來問你要錢的。


    你身陷囹圄,他不關心你過得怎麽樣,有沒有被人欺負,他隻是來要錢。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兒子,每年他生日的時候,你還求獄警給他寄一封信。


    三封信件,獄警一封都沒幫你寄……”


    “什麽?!”


    霍玉的臉色鐵青,呼吸也急促起來,若不是多年養成的壓抑情緒的習慣,她早已爆發。聽說自己唯一能給兒子的東西——信並沒有寄出去,她終於忍不住了。


    “獄警沒幫你郵寄,而是親自去到你兒子的住處把信送到了他手上。


    獄警這麽做,是想勸他來看看你,親人關懷對你的改造有好處,可惜他隨手就把信給點了,點完,他還拿著打火機跟獄警抱怨,態度可是相當囂張。


    ‘老子以前用的打火機,純金限量版的!好幾萬一個,你們見都沒見過!就因為他倆,你們看看!看看老子現在住的地方,狗窩都不如!去看她?!我巴不得她趕緊死牢裏!別他娘的拖累老子!’


    這就是你兒子的原話,獄警不告訴你這些,是怕影響你改造。”


    霍玉再也無法忍受,可她爆發的點卻與吳錯表達的意思大相徑庭。


    “我兒子……我的兒子究竟住在哪兒?什麽叫狗窩都不如?他怎麽樣了?……會不會有人欺負他?……”


    吳錯沉默,任憑霍玉焦急喊叫。


    待霍玉安靜下來,吳錯才道:“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有價值的消息,我保證讓你兒子來看你,有什麽問題,你當麵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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