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


    “確切地說嫌疑人已經……死了。”


    吳錯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將手機遞給閆儒玉,“這是死者生前的照片,你看看,跟咱們的畫像幾乎一模一樣。”


    閆儒玉愣了一下,舊案難查,但要說起來,這案子才過了一年多,怎麽就難到連嫌疑人都死了?


    “那他的身份呢?還有,嫌疑人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了?”閆儒玉追問道。


    “周春雷,這家夥在寵物圈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吧,因為他養了一隻藏獒——就是那種比賽拿過冠軍,身價奇高的藏獒。


    民警走訪的時候,恰好碰到一家寵物用品店的老板,那老板也是個藏獒愛好者,一眼就認出了畫像裏的人,當即就在網上找了周春雷的照片給民警對比。”


    “藏獒,”閆儒玉若有所思道,“我看過新聞,那種比賽裏得了冠軍的藏獒,身價可高了,好幾百萬,有的還能到上千萬。”


    吳錯不屑道:“歸根到底不還是條狗?還能開出花兒來?全是炒作。”


    閆儒玉笑道:“你這話要是讓藏獒主人們聽到,估計要放狗來咬你。”


    吳錯聳聳肩,“本來就是。”


    “可我聽說養這種狗可費錢了,不說別的,光吃,一天要吃幾百塊錢的牛肉,普通人哪兒養得起?”明輝雖然沒跟兩人一起跟進案子,聽兩人對話卻也明白了大概,她指著嫌疑人照片道:“這個人很有錢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他的職業是寵物醫生,父母是普通工人,家境一般,養藏獒本是他玩不起的奢侈娛樂,”吳錯道,“不過,這樣一來,犯罪動機就說得過去了,詐騙的非法所得正好給他補上窟窿。”


    “他是怎麽死的?”閆儒玉問道。


    “觸電。”


    “觸電?”


    “警方去過現場,最終判定是他自己不小心導致的觸電,非他殺,所以沒有詳細記錄。”


    “自己不小心?那他的財產——我是說那條身價不菲的藏獒哪兒去了?”閆儒玉皺了皺眉,“我現在就聯係金子多,調查周春雷的銀行流水,搞清他的經濟狀況。”


    “那我聯係當年到過現場的民警,詢問事情詳情。”


    說話間,吳錯已經撥出了電話。


    從對方的聲音判斷,那是一名老警員了,聽說市廳的同誌詢問舊案,對方先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局促道:“是不是……我們當年的判斷有誤?”


    “放心,我們查周春雷的事兒,隻是因為他牽連了其它案件。”


    “哦,”那老警員放下心來,繼續道:“當年現場其實挺簡單的,周春雷倒在衛生間的簡易塑料浴缸裏,整個人呈側臥姿勢,一隻腳和一隻手耷拉在浴缸外。浴缸裏有小半缸水,水裏飄著狗毛,旁邊地上是給狗洗澡專用的沐浴液。


    一隻吹風機掉在浴缸裏,吹風機還插著電呢,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家的電閘跳閘了,說明吹風機落水的確引起了漏電和短路。


    所以我們判斷,周春雷在給狗吹幹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或許是因為地滑摔倒了,周春雷和吹風機一起落入浴缸,導致觸電身亡。


    非他殺的結果出來以後,我們就撤了,後續的情況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當時並沒有進行屍檢?”吳錯問道。


    “是的。”


    “那他的狗呢?你到現場的時候,他家的狗在不在?”


    “要說起來,報案人應該是他的狗才對!那狗自己開門跑走了,鄰居發現他家的門開著,喊他,他也不答應,進屋一看發現他倒在衛生間,這才報的案。”


    “那狗呢?找回來了嗎?”


    “上哪兒找去?再說了,我們也不負責幫人找狗啊。”


    “什麽?”吳錯的瞪大了眼睛,“那條藏獒就這麽丟了?!”


    “藏獒?不是啊!”對方也有些吃驚,“我們調死者家門口的監控了,跑掉的明明是隻金毛。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一條金毛從樓道裏跑出來,據死者家人和鄰居辨認,那就是死者家裏的狗,我可沒見過藏獒啊。”


    “那死者的家人和鄰居沒提到有藏獒的事兒嗎?”


    “沒提過,我很確定。


    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死者的父親趕到了現場,家裏的獨生子死了,老爺子特別受打擊,一個勁兒哭,嘴裏還罵,說都是狗東西害得。


    可不是嘛,要不是給狗洗澡,人也不會死,所以詢問他父親的時候,我們沒敢提狗的事兒,怕老爺子受刺激。


    再加上案子定性為非他殺,我們就沒問得那麽細致……哦,對了,我記得當時做了一份現場記錄,不過特別簡單,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幫你們找找。”


    “好,多謝了。”


    對於非他殺案件,並沒有建立案宗的硬性規定,所謂的記錄,很可能不過是一份出警記錄,吳錯並不對其抱什麽希望。


    掛了電話,他皺眉道:“那麽名貴的一條狗,不可能憑空消失,如果連周春雷父親都不知道狗的下落,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閆儒玉不搭話,從吳錯打電話的時候開始,他就不斷在微信上跟人交流著什麽。


    不久,金子多發來了周春雷父親的住址,吳錯動身出門,閆儒玉則是一邊看手機,一邊跟在他身後。


    吳錯發動車子,問道:“你看什麽呢?”


    “開你的車,別管。”閆儒玉懶懶回應了一句。


    趕到周老爺子家裏時,已經日薄西山。


    老爺子正坐在飯桌前吃麵條。


    一個人的飯不好做,看到他碗裏幾乎沒什麽油水,青菜也就那麽幾根,兩人心裏都有些不舒服。


    好在,臨進門時,吳錯在小區門口的熟食店裏買了一隻燒雞。


    吳錯趕緊把燒雞打開,擺在老爺子跟前。


    “您就著吃。”


    老爺子看了一眼燒雞,卻沒下筷子,一邊吸溜麵條,一邊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來找我幹什麽?”


    “了解一下您兒子的情況。”


    “那個索債鬼……沒什麽好說的。”老人眼裏死灰一般,吃麵條的動作都變得機械化了。


    還有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悲催的呢?兩人陪著老人一起沉默了足足十幾分鍾,對於他,任何寬慰的話都是蒼白的。


    十幾分鍾後,老人吃完了麵,又看了一眼桌上一口未動的燒雞,終於道:“你們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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