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錯的身體向前傾了傾,“葬禮?8月13號?那時候周希正還活著?”


    杜莎莎搖頭,“我……真不太確定,與其說我看見他了,倒不如說……我聽見了……”


    “請務必把你能想到的都告訴我們。”


    “那天我很早就去了小秋他們家,想安慰安慰她爸媽,之後跟他們一起到了殯儀館。


    到了以後,葬禮並沒有立即開始,而是先被安排進了一間等候廳。


    在那兒等了有半個多小時吧,參加葬禮的人陸續來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來的人不多,小秋的同學隻有我一個人到了,看著稀稀拉拉的人,我心裏特別不是滋味……怎麽說呢,挺淒涼的,人死了,來送的朋友卻那麽少,真心對她的秦守如又來不了……”


    杜莎莎歎了口氣,控製了一下情緒,“哦,你問的不是這個……周希正……關於周希正,是這麽回事兒:


    在等候的時候,章小秋接了一個電話,我感覺……就是感覺上,他一看到來電顯示,臉色就不太好,然後他就出去接的電話。


    我呢,一來是看著稀稀拉拉的人心裏難受,不想在等候室呆著,二來,小秋她媽一大早水米未進,我怕她身體扛不住,就想去車上給她拿瓶礦泉水。


    我出去往停車場走的時候,正好看見章小春掛了電話,跟一個人見麵。


    那人背對著我,我感覺……可能是周希正。


    我跟周希正算不上熟,大學不同班,根本沒說過話,隻知道他追小秋,後來,小秋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就一塊吃過一頓飯而已,光看背影,我真不太確定……”


    閆儒玉問道:“你說你不是看到,而是聽到,你聽到什麽了?”


    “他們吵架,章小春說對方害死了小秋,讓他把小秋交出來……


    我聽見這話有點懵,什麽叫’把小秋交出來’?難道小秋不在她本人的葬禮上?


    可我沒敢多聽,章小春看見我了,掃了我一眼,他那個眼神……說實話,我有點怕。


    再者說,人家辦喪事,難免心情不好,章小春又是個急性子,我不想觸這個黴頭。


    我就沒敢再多聽,匆匆忙忙去拿了水。


    哦,對了,還有一件奇怪的事,葬禮上沒見到章小春。”


    “你是說,死者的哥哥都到了殯儀館,卻沒參加葬禮?”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告別儀式上,死者的親屬不是應該站在最前頭嗎?所以章小春不在是一目了然的事兒。


    我還專門四下裏看了看,他去哪兒了?


    直到葬禮結束,他也沒出現,打電話也沒人接。


    葬禮之後,按照風俗,主人家不是應該請客的嗎?章家的確在酒店訂了三桌,因為章小春不在,客人都是我幫著招呼的,叔叔阿姨也是我幫著照顧的……你說這個章小春,辦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事後章家人跟你解釋了嗎?”


    “說是他傷心過度,不過我也沒放心上,葬禮以後我再沒聯係過章家的人,他們也沒聯係我……


    我知道的就這些,全告訴你們了。我隻想說,禽獸絕不可能殺人,我了解他,他那會兒行為是幼稚點,可殺人的事……他不敢。”


    閆儒玉突然問道:“章小秋假自殺的事,你告訴章家人了嗎?”


    “沒。小秋說先別告訴她家,到時候萬一她家不同意她跟禽獸和好,她還能拿自殺威脅家裏人……嗬嗬,現在回想起來,真挺幼稚的,是吧?”


    閆儒玉未作評價,繼續追問道:“所以,章小秋死了以後,你也沒把真相告訴章家人?”


    “我……沒法說啊!小秋是割腕自殺的……事實明擺著,人都已經自殺了,我再多此一舉地跟她的家人解釋’她其實不想自殺’,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誰告訴你她割腕自殺的?”


    “她們家人都這麽說,據說她一個人跑回老房子割腕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誰發現的?”


    “她哥。”


    “章家還有老房子呢?”


    “是啊,我記得好像是小秋上大學那年搬的新房,老房子在吉安路附近,上學的時候我倆偶爾夜不歸宿,小秋還帶我去她家老房子住過。”


    金子多敲打著鍵盤道:“的確有過一套老房子,在章小秋他爸的名下,不過三年前房子賣掉了,我查到一條房產交易記錄。”


    “三年前……”閆儒玉嘀咕了一句,不再說話。


    杜莎莎道:“我想見見秦守如,聽說他已經被你們抓起來了。”


    “這個,你不用問我,”一提起秦守如,吳錯就無比頭大,“上頭剛剛給我來電話了,臭罵一頓,讓我趕緊放人,律師也來了,正辦放人的手續呢,律師還揚言要讓我好看……等放了人,你自己找他去吧。”


    “我哪兒敢啊,吳哥。”秦守如人未進門,聲音先傳了進來,“我跟律師交代過了,讓他別胡……”


    一進門,秦守如愣住了。


    杜莎莎。


    瞬間,他就大概猜到杜莎莎為什麽會在這裏了。


    “好久不見。”杜莎莎先開了口。


    秦守如略有些慌張地也道了一聲“好久不見”。


    閆儒玉知道他慌什麽。


    他想幫章小春隱瞞,章家已經死了一個孩子,不能再讓另一個坐牢,這大概是他唯一能為章小秋做的。


    畢竟是四年前的案子,隻要他有心隱瞞,想要查清真相必然是千難萬難,說不定章小春真能脫罪。


    再說了,周希正做了那麽多錯事,死有餘辜。


    秦守如本已打定了主意,可如今另一個知情者出現了。


    杜莎莎不僅知情,甚至可能比他知道的還要多。


    “你……跟吳組長聊過了?”秦守如問道。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杜莎莎道。


    秦守如輕輕歎了口氣。


    章家,我……怕是隻能幫你們到這兒了,自求多福吧。


    “鑒於你帶有較濃的個人情感,不能再讓你跟著查案了。”吳錯道,“再說,拘留室的日子不好過吧?回家休息幾天吧。”


    “我明白,”秦守如點頭。


    他看了一眼明輝空著的座位,收拾起負責情緒,對杜莎莎道:“老朋友,你變化真大。”


    “你不也是嗎?”


    “一起吃頓飯?賞光嗎?”


    “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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