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說想結婚是認真的。阿學,你覺得怎麽樣?”


    他提心吊膽等了好幾秒都沒等到回答,一轉頭,看到莊瀚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秋哲彥:“……”


    他一下子泄了氣。


    停車等紅燈。


    秋哲彥盯著睡著的莊瀚學看了一會兒,伸手捏他的臉皮。


    這臉皮明明也不厚啊。


    莊瀚學醒過來,睡眼惺忪地望過去:“幹什麽?”


    秋哲彥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裝睡啊?”


    莊瀚學一臉茫然無辜。


    秋哲彥想生氣,又不知道該如何生氣:“算了。”


    莊瀚學揉揉自己的臉:“你真是反複無常,我好難做哦。男人心,海底針。”


    莊瀚學這兩天沒空玩遊戲。


    要去醫院給大哥幫忙。


    他看上去馬馬虎虎,真做起事來,倒也不會掉鏈子。


    直到他們要出發去國外的前一天。


    這天他的小侄女早上做了手術,所幸並不是很危險的手術,他等到小侄女睡醒了吃過飯,才回到家,竟然還是秋哲彥早點到家,因為要整理行裝。


    莊瀚學一回來就把被風吹的冰冷的手往秋哲彥脖子裏貼:“給我暖暖。”


    秋哲彥拿他沒辦法,把他的手焐在懷裏:“怎麽樣了?”


    莊瀚學說:“手術很順利。不過我跟我哥說明天不能去醫院,因為要去你家跟你家裏人一起過聖誕節時,他突然發脾氣,把我臭罵一頓。”


    秋哲彥:“你才告訴他啊?”


    莊瀚學:“嗯,我忘了。”


    秋哲彥對這個丟三落四的戀人相當無語。


    莊瀚學:“我還跟他說了我買的禮物,他說我買的不夠有檔次,但我已經把我積蓄全部都拿去買禮物了,我覺得這樣就算是有誠意了吧?”


    這件事秋哲彥是第一次聽莊瀚學提起,驚了:“你把積蓄全部拿去買禮物了?”


    莊瀚學笑嗬嗬說:“你沒接對梗,這時候你應該說‘你居然有積蓄?’――像這樣吐槽我才對。”


    秋哲彥握著他的手說:“我看你一直不緊張,還擔心你沒有準備,給你買好了禮物。”


    莊瀚學:“你小看我了吧?多買一份禮物也沒關係,你送你的,我送我的唄。”


    秋哲彥真是弄不明白莊瀚學,說他把自己放在心上吧,這幾天一點都沒見他為見家長而擔心,說他不放在心上吧,這個男人又能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花進去。


    雖然莊瀚學也沒太多積蓄就是了。


    莊瀚學把他帶的禮物一一拿出來。


    送秋哲彥爸爸一條名牌腰帶,送媽媽一套細瓷餐具,送他姐姐一條三千多塊錢的裙子,看上去還是像模像樣的。


    莊瀚學得意洋洋地說:“不錯吧?我從以前就很會挑禮物。”


    秋哲彥點點頭,對他刮目相看。


    隔天一早,他們就搭上去國外的飛機。


    秋哲彥緊張得無法休息,結果莊瀚學呼呼大睡,半點焦慮都沒有。


    下了飛機,再打車去市區。


    莊瀚學遠遠就瞧見門上的聖誕裝飾:“真有意思,我家不過洋節。但我以前愛找這些由頭,叫上一群朋友,一起吃吃喝喝,什麽節都差不多。”


    敲門。


    等一分鍾,有人來開門。


    沒見莊瀚學怕生,他臉上揚起個笑,因為來人是秋哲彥的爸爸,先前他就知道叔叔是意大利人,於是用意大利語打招呼:“buongiorno~”


    ***


    秋哲彥去廚房幫媽媽收拾碗筷,聽見莊瀚學和他外甥女的笑聲。


    媽媽:“你這次這個對象很開朗啊,看不出比你大七歲,長得也挺年輕。我喜歡他吃飯的樣子,看上去吃得很香,也不挑食,拿筷子、刀叉的手勢很漂亮,一看家教就很好。”


    秋哲彥:“是嗎?他和我說他的父母從小就不管他,過得亂七八糟,他和我同居的時候,卡裏隻剩下五千多塊錢。沒有我,他活不下去的。”


    媽媽感慨說:“你老毛病又犯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之事,我也管不著就是了。”


    秋哲彥離家前的房間家裏人一直給他保留著,已經清掃幹淨。


    房間不大,但個很有生活氣息,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張手工桌,櫃子裏放著課本、cd、手辦,還有把吉他,依然是男高中生的房間。


    莊瀚學往床上一座,床很軟,立即陷進去了一些,他問:“我能四處看看嗎?”


    秋哲彥無所謂地說:“可以啊。我去下洗手間。”


    等秋哲彥放完水回來,看到莊瀚學盤腿坐在地上,身邊一個打開的紙箱。他意識到這個紙箱裏裝的是什麽,嚇了一跳:“你在看什麽?”


    莊瀚學舉起一本封麵是個半衤果男人的雜誌:“看你的小黃-書啊。”


    他嘖嘖稱歎:“還真的全都是男男小黃-書呢,一本大胸妹子都沒有。”


    秋哲彥臉紅,不好意思地把書奪了過來,坐下來說:“我跟你說過我一直就喜歡男人。我父母也知道。”


    莊瀚學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你臉紅什麽啊?不過你喜歡這種肌肉男的類型嗎?我身上可沒有那麽多硬邦邦的肌肉。”


    秋哲彥直說:“我喜歡你這種類型。”


    莊瀚學把書從他手上搶回去:“再給我看看嘛。”


    沒見他有多興奮,但也不排斥,一副很好奇的樣子。


    若要比喻的話,大概是像在看小貓小狗。


    莊瀚學一邊看一邊說:“你和你爸媽每年都在一起過聖誕節嗎?其他節日也全家人在一起過?他們看上去感情很好啊。”


    秋哲彥說:“嗯,我爸爸很愛我媽媽,但有時候也會吵吵架。”


    莊瀚學沒抬頭,不經意地問:“你出櫃的時候呢?不罵你嗎?”


    秋哲彥說:“還好吧。我媽媽說,之前用我的電腦時就發現了我的瀏覽記錄,一直在等著我主動坦白,於是就那麽接受了,但是叮囑我,交往對方時一定要認真,如果定下來,就帶回去給他們看看。”


    莊瀚學羨慕地說:“真好啊。我哥出櫃的時候,我家裏可是鬧得不可開交,我媽怪我爸,我爸怪我媽,因為那時我哥已經跑了,正好我路過,結果我被揍了一頓,好冤枉啊。”


    過了一會兒,莊瀚學又說:“我家裏人也不會像那樣坐在一起吃飯。”


    屋裏開了暖氣,很暖和,莊瀚學隻穿了一件薄款的開領毛衣和牛仔褲,一條腿折立起來,他微微佝僂著背,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從秋哲彥的角度看過去,莊瀚學的身影顯得骨骼清瘦,他低垂著眼睫時,投下一片仿佛憂悒的疏朗陰影,莫名有種和年齡不符的稚幼天真之感。


    秋哲彥:“我會陪你吃飯的。”


    莊瀚學扭頭對他一笑,把小黃-書一丟:“你的小黃-書挺沒勁兒的,還是我比較好吧?”


    秋哲彥心尖一跳,看到莊瀚學往後一仰時,歪斜敞開領口露出的精致鎖骨,咽了口唾沫。他才想伸手,莊瀚學又忽然站了起來,說:“我想翻一下你的衣櫃。沒有放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秋哲彥心虛了一下,趕緊想了想,說:“沒有。你看吧。”


    確實沒找到什麽髒東西。


    莊瀚學找出一身籃球服:“剛才我在你家的照片牆上看到你打籃球的照片了。你以前是籃球隊的啊?”


    秋哲彥點點頭:“是。不過我打得一般,替補的時候才會叫我。後來他們知道我是同性戀,雖然沒說什麽,但我還是在十年級的時候退出了籃球隊。”


    莊瀚學忽然開始脫-衣服,當著他的麵,全部脫-光,然後穿上了他的高中籃球服:“我穿正好合身吧?”


    秋哲彥說:“還是稍微大了一點。”


    莊瀚學問:“好看嗎?”


    秋哲彥坐在床邊,拉他的手,把人拉過來:“你在gou引我嗎?”


    莊瀚學跨坐在他的腿上,曖昧的燈霧從後麵籠在他的臉龐輪廓,一雙眼眸仿似含笑帶夢,輕聲問:“小秋,你十幾歲的時候有偷偷帶人回來過夜過嗎?”


    秋哲彥心砰砰亂跳,呼吸似乎也變得灼熱起來,他被動地摟住莊瀚學的腰。


    “滋――”他聽見自己的拉鏈被拉開的碎聲。


    黑暗中隻能聽見彼此小心翼翼的聲音。


    “怎麽不發出聲音?”


    “你爸爸媽媽在家啊。要是被發現了,那也太丟人了。”


    “哈哈……原來你也有羞恥心啊?”


    “……就算是我這種人,也是會有羞恥心的啊。”


    秋哲彥心漏跳慢拍,仿佛真的回到了少年時分,第一次全無保留地熱烈地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會心痛。


    秋哲彥無法克製自己。


    他覺得自己好像個才剛學會做ai的中學生,夜裏在房間瞞著父母和戀人偷/情。


    一邊親吻一邊不停地在他耳邊說“喜歡”。


    他不記得做了幾次,反正櫃子裏的半盒套全部用完了。


    秋哲彥醒來時看到窗外正在下雪。


    莊瀚學正坐在床邊,沒穿衣服,背對著他,白皙的背上都是緋紅的吻/痕。


    秋哲彥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昨天把莊瀚學折騰得太過了,他坐起身,看見莊瀚學好像拿著什麽在看。


    “你在看什麽……”秋哲彥靠近過去,看見莊瀚學拿著的是一張照片,愣住了。


    是他和他前男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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