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保護組,以別墅院門為界,拉起封鎖線。”


    “現場訪問組,去附近住戶、商戶走訪調查,盡可能摸清這戶人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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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勘察組,你們跟著毛利小姐,分區域負責別墅內外的痕檢工作。”


    林新一有條不紊地做著現場指揮工作。


    鑒識課的警員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拋開技術水平不談,至少在組織紀律和行動效率上已經提高了很多。


    他們按照事先劃分好的分組各自分頭行動,舉手投足間已經顯出一種訓練有素、專業高效的感覺。


    “毛利小姐。”


    在把人員散出去調查之前,林新一還特地對負責帶領痕檢隊伍的毛利蘭囑咐了一句:


    “要甄別是否為偽造現場,痕檢的工作是最重要的。”


    “這個案子能否有突破,很大程度上得看你的表現。”


    “額,我...”


    毛利蘭不免有些緊張:


    這個現場被破壞得太厲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而她在成為林新一學生的時候,也根本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快就變成需要獨當一麵的現場勘察組領隊。


    但沒辦法...鑒識課警員們的態度和悟性都實在有限,在技術水平和業務能力上,很快就被半道出家的“菜鳥”毛利小姐超過。


    毛利蘭剛開始是林新一身後的小跟班,後來漸漸演變成他的助手和秘書。


    發展到現在,因為自身的能力足夠突出,她已經不知不覺地成了痕檢隊伍的領頭羊,事實上的勘查係係長。


    感受到如今壓在肩上的重擔,毛利蘭有些緊張。


    但在緊張之中,得益於那種天生的正義感和責任感,她的目光又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林先生,你放心...”


    “我一定不會漏過任何線索的!”


    她下意識站直了身體,向林新一下了軍令狀。


    林新一讚許地點了點頭:“很好,很有精神。”


    毛利蘭向他頷首致意,轉身便有模有樣地扮演起小組指揮員的角色,帶著一眾勘察係警員,討論起劃分勘察片區、組織痕檢工作的問題來。


    而林新一目送著毛利蘭投入工作,便對身旁的淺井成實說道:


    “走吧,我們去負責現場驗屍工作。”


    “嗯。”淺井成實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並肩從漫著大水的客廳,走向屍體所在浴室。


    而在這短短的路途中,他們就已經發現了凶手沒有帶走,或者說,他知道帶走了也沒意義的凶器:


    “高爾夫球杆...杆頭上沾染著血液和毛發。”


    “這可能就是殺死死者的凶器了。”


    小心翼翼地撿起那把掉落在浴室附近的高爾夫球杆,林新一這樣簡單地判斷道。


    “上麵好像有指紋?”


    淺井成實拿著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從45度的側角照射了一下那根高爾夫球杆的握把。


    那漆黑的握把上隱隱約約地顯著一片掌紋和指紋:


    “會是凶手留下的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林新一沒有為發現凶器和指紋感到太過激動:


    “這種日常用品類的凶器一般是凶手從案發現場就地取材,隨手拿起來用的。”


    “上麵留著的指紋多半是這家住戶的指紋,至於能不能再找到凶手的指紋,還得看他作案時有沒有戴手套。”


    說著,他將這高爾夫球杆交給勘查組的警員拿去保管,自己則帶著淺井成實走進浴室。


    浴室裏,屍體仍然保持著那個跪伏的姿勢,趴在浴缸邊緣。


    “淺井,你來負責屍表檢查。”


    林新一很自然地當起了甩手掌櫃。


    “嗯。”淺井成實認真應下。


    他知道自己還對法醫的工作不太熟悉,得多多在實戰中鍛煉,才能盡快由醫生轉變為合格的法醫。


    於是,他在林新一的幫助下將屍體搬出浴室,放平到鋪好的塑料布上。


    再然後,按照屍表檢查的標準流程,淺井成實記錄下屍長、屍斑、屍僵、屍溫等基本情況,便從頭麵部依次往下開始檢查。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屍體尚未出現屍僵屍斑,可以推測死亡時間就在最近1小時內。”


    “死者頭頂頂骨、腦後枕骨、右顳頂部有多處鈍器打擊傷。”


    “創口少見表皮剝落,皮下出血嚴重,界限清楚。”


    “創緣相對平直,創腔內組織間橋較少,創口哆開明顯,周圍有鑲邊狀挫傷帶。”


    “而受打擊最嚴重的頭頂頂骨,創腔深達骨層,有明顯的塌陷粉碎性骨折。”


    淺井成實有條不紊地說著自己的發現。


    這些天,他利用自己作為醫生的醫學基礎,用遠超常人的速度,重點自學了法醫病理學、損傷學等專業知識。


    運用著這些知識,淺井成實通過分析給出結論:


    “死者傷口的損傷特點,和金屬類棍棒造成的常見損傷形態基本吻合。”


    “由此可以推斷,我們剛剛發現的那根金屬球頭的高爾夫球杆,是殺死死者的凶器沒錯。”


    “嗯,說得不錯。”林新一及時點頭加以鼓勵。


    而淺井成實通過傷口形態分析致傷物,確認完凶器之後,又大膽地推測道:


    “我覺得,林先生你之前的推測可能沒錯。”


    “死者頭部有多處鈍器打擊傷,尤其是頂骨、枕骨等部位,還有遭到多次重複打擊的跡象。”


    “這說明凶手在殺死死者的時候情緒非常激動,所以用了嚴重過度的暴力,朝著死者的腦袋反反複複砸了很多下。”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殺人,反倒更像是''虐殺''。”


    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凶手攻擊次數太多,力度太大,傷害溢出了。


    “如果是入室搶劫造成的衝動殺人,應該不會用上這麽殘暴的手段。”


    淺井成實不由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凶手一定是和死者有仇,或者是積怨已久。”


    “當積攢已久的怨氣在衝動下爆發出來,才會讓他如此殘暴地,用高爾夫球杆砸爛死者的頭。”


    凶手和死者有仇,那自然不會是偶發的入室搶劫殺人。


    通過分析創口損傷形態,淺井成實不自覺地改變了自己的看法,認同了林新一推測是熟人作案的觀點。


    但這時候,林新一卻反過來“杠”了他一下:


    “淺井,做我們這種工作態度需謹慎,不要輕易地使用‘一定’這種字眼。”


    “就像現在,你說得都有道理,但下結論卻還為時尚早。”


    “畢竟,有些凶手生性殘暴嗜血,即使是遇到不認識的人,也可能會在殺人過程中使用過度的暴力。”


    “這...”淺井成實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你剛剛不是還說這是熟人作案麽?


    怎麽現在我站到你那邊去了,你反而改口了?


    淺井成實有些小意見,但林新一卻是衝著他笑了一笑:


    “做法醫工作,可以對案情有初步的推測,但是一定不能先入為主。”


    “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對任何看似十拿九穩的推測,都得保持質疑精神。”


    “畢竟...推測終究隻是推測。”


    林新一微微歎了口氣:


    “我根據辦案經驗做出的推測也好,你根據損傷形態做出的分析也好。”


    “都隻能當成用來做現場還原和犯罪側寫的參考依據,不能當證明這就是熟人作案、偽造現場的證據。”


    “嗯...我明白了。”


    淺井成實將這些教誨深深記下,然後又一臉期待地看向林新一:


    在他看來,林新一比他能力更強,一定能在屍檢過程中發現更多的線索。


    他從屍體上找不到的證據,林新一肯定能看出來。


    淺井成實就這麽默默期待著。


    然而,林新一卻是朝他攤了攤手:


    “別看我,你剛剛的屍檢工作做得很好,我沒有什麽可以補充的。”


    “唉?”淺井成實微微一愣:“林先生,你就沒有什麽其他的發現嗎?”


    如果連能力最強的林新一都沒有什麽突破性的發現,那這個案子豈不是要遇到瓶頸了?


    想到這裏,淺井成實不免有些緊張。


    而林新一卻是有些無奈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淺井,你別把我,還有我的職業太神化了。”


    “作為法醫,我也好,你也罷,都隻是刑偵程序的一環而已。”


    “法醫、痕檢、走訪、審訊、鑒定,案件的突破口,可能出現在這個程序裏的任何一環。”


    “所以不是每個案子,都能讓法醫扮演主角的。”


    在現實的刑偵過程中,從來不會出現偵探故事裏,那種破案隻靠主角大放光彩、其他人全都黯然失色的情況。


    這種個人英雄主義的路子,在現實工作裏是行不通的。


    “我們是一個團隊。”


    “每一個人都是主角。”


    林新一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在這個案子裏可能要打醬油的現實:


    “淺井,沒必要緊張,更沒必要失望。”


    “法醫在現場能做的工作,我們都已經做到了最好。”


    “接下來就得看我們的同伴,負責痕檢的毛利蘭小姐和其他警員,能調查到什麽線索了。”


    他這樣說著,話音剛落...


    毛利蘭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來到了他和淺井成實麵前。


    “林先生!”


    這位前不久還在名偵探身後充當落寞花瓶的少女,此刻已經顯得無比幹練:


    “我找到證據,可以證明這是凶手偽造的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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