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山十三那前後衝突、自我矛盾的供述,徹底讓他那殺人凶手的真麵目,在人前暴露出來。


    眾人看向他的目光變得無比異樣。


    “不...不...”殿山十三徹底亂了陣腳:


    “對...剛剛是我記錯了。”


    “我不是在家裏聞到的氯氣,是,是在...”


    他大腦一片混亂,連編都編不像樣,隻能像被逼入死角的瘋狗一樣歇斯底裏地吼著:


    “總之,我不是在那衛生間裏中的毒!”


    “你們要證明我殺人,難道不得證明這一點麽?”


    殿山十三儼然在絕望中化身為毫無理智的ETC,抓著他唯一能找到的漏洞瘋狂抬杠。


    林新一卻是不屑地笑了一笑:


    這家夥連編瞎話都編不全,供述漏洞百出。


    即使證據鏈還沒完整到毫無缺陷的地步,到了法庭上,法官也絕對不會向著他的。


    “其實,殿山先生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林新一正在欣賞著殿山十三那狗急跳牆的拙劣表現,而一旁靜靜看著好戲的妃英裏,卻是突然悠悠開口說道:


    “雖然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殿山先生,但其中仍舊有漏洞可鑽。”


    “如果能請到一個頂級律師團為他辯護的話,或許還有那麽一點脫罪的希望。”


    “嗯?”殿山十三聽得眼前一亮。


    他就像是快要溺死的落水者,努力地抓住了那出現在眼前的稻草:


    “沒、沒錯!大家都聽到了吧?”


    “想說我是凶手,你們的證據還不夠啊!”


    殿山十三就像是吃了一口士力架,瞬間脈動回來了。


    “媽媽!”毛利蘭那精致的臉龐上頓時寫滿焦灼。


    她現在看向母親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埋怨,而是有些氣惱了:


    “你、你怎麽老是替犯罪分子說話呢?!”


    “我們律師的作用,就是在此過程中維護委托人的合法權益,保障法律賦予他的權利不被司法機關侵害。”


    “如果一個刑事案還有漏洞可鑽,那不是我們律師的問題,而是檢方的問題。”


    妃英裏這樣語氣平靜地說著讓人無法指摘的話,仿佛是將女兒當場了法庭上遇到的檢方對手。


    “這...這不就是在抬杠嘛!”


    毛利小姐氣得臉都鼓起來了。


    她突然發現,自家老媽的職業,竟然會那麽讓人討厭。


    “哈哈...不要生氣。”


    妃英裏衝著女兒笑了一笑,然後才收斂住那種針鋒相對的氣勢:


    “小蘭,我很期待你能成為能夠獨當一麵的刑警和法醫。”


    “希望你有一天能用無可置疑的證據,讓媽媽這樣的律師都找不到漏洞。”


    她的聲音裏滿是期許,但毛利蘭卻是有些聽不進去。


    “現在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嗎?”


    “因為媽媽你的話,那混蛋現在都不肯認罪了啊!”


    看著一旁再次囂張起來的殿山十三,毛利蘭的表情很是焦急。


    “沒關係的。”妃英裏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然後,她轉頭看向殿山十三,語氣玩味地說道:


    “對了...殿山先生,我剛剛忘了補充了。”


    “雖然有那麽一絲脫罪的希望,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你畢竟是處於一個極為不利的境地。“


    “一般的律師是根本不敢接這種必敗的委托的,而即使是我,恐怕也會斟酌猶豫之後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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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估計得請到米國辛普森先生的‘夢之隊’,才有可能在法庭上取得勝利。”


    妃英裏這種級別的律師,的確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隻要證據有那麽一丁點不完整,他們就能以此為突破口為委托人做無罪辯護。


    即使證據沒有問題,他們也能通過尋找警方辦案過程中的程序瑕疵,使證據變得無效。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冤假錯案,壞處自然就是,可能讓凶手逍遙法外。


    比如說,妃英裏心裏清楚,就她女兒那青梅竹馬以前辦的案子...


    如果讓她出手為凶手辯護,基本九成以上都能在法庭上成功翻供,爭取到無罪釋放的結果。


    而和工藤新一比起來,林新一和毛利蘭辦案雖然更講究證據,但細究起來仍舊不是沒有漏洞。


    所以,理論上,如果能請到足夠厲害的律師團隊,殿山十三還真有可能脫罪。


    但問題就是...


    這種級別的服務,很貴。


    貴到連一般的有錢人都承擔不起。


    1995年,米國的橄欖球明星辛普森先生依靠這種辦法成功脫罪,後來卻因為支付民事賠償和律師費而傾家蕩產,甚至還倒欠了律師200萬美金,始終沒有還上。


    他在之後的很多年裏都不敢找工作,因為他清楚自己隻要一發工資,就會被法院強製沒收。


    2007年,窮瘋了的辛普森先生帶著一群劫匪搶劫酒店和賭場。


    這次他沒錢請律師“夢之隊”,被判了33年。


    “脫罪的可能的確是有的。”


    妃英裏上下打量了一下殿山十三那絕對稱不上闊綽的穿著打扮:


    “但是,殿山先生,你有錢嗎?”


    “我...”殿山十三徹底傻了。


    他就是一個學校的橄欖球教練而已。


    人家一個大牌橄欖球明星都被榨幹了,他一個小小的學校教練,怎麽可能請得起頂級律師?


    所以,麵對妃英裏的靈魂質問,殿山十三直接就崩潰了:


    犯罪還得看有沒有錢?


    這個社會也太真實了!


    作為一個在東京都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中產階級,殿山十三發現,自己的掙紮根本毫無意義。


    有漏洞又怎麽樣?就他這點身家,鑽得起嗎?


    這不是他這種普通人能玩得了的遊戲。


    “殿山先生,要是沒錢的話,還是請你乖乖認罪吧。”


    “在認罪過程中主動配合一些,說不定還有可能得到減刑。”


    妃英裏的語氣仍舊是那麽平靜,但話語裏卻有種莫名的嘲諷。


    其實她心裏最清楚,並不是每個案子,都非得檢方提供一個毫無缺陷的、讓人“杠無可杠”的證據鏈的。


    隻有能付得起天價律師費的有錢人,才有資格享受這最頂級的待遇。


    所以妃英裏知道,家境看著一般的殿山十三,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大翻盤的希望。


    後來,還聽到殿山十三的衣服上可能留著死者毛發和皮屑。


    妃英裏心裏清楚,證據被提供到這一步,業內已經沒有幾個人敢接這種案情對委托人如此不利的委托。


    再後來,林新一揭露殿山十三的氯氣中毒症狀,殿山十三還當眾說出那種自我矛盾的供述。


    妃英裏就更是確定,現在即使是讓她出馬,恐怕也沒有把握為這位殿山先生脫罪。


    到了這一步,殿山十三就已經是必敗無疑了。


    “還要再堅持麽?”


    妃英裏的話語仿佛有魔力。


    她先前一句話就讓殿山十三找到了希望,此刻又是幾句話,無情地將其推入深淵:


    “與其為了支付律師費而破產欠下高利貸,說不定,進去坐牢會更舒服一點。”


    “更何況,以你的身家,很可能借了高利貸也支撐不起。”


    聽到這話,林新一和毛利蘭都不禁向這位法律界的不敗女王,投來了一種“長到見識”的目光:


    原來還有這種逼人認罪的審訊方法。


    他們之前都沒想到這茬,以至於白白地跟那嫌疑人抬了那麽久的杠。


    現在回過頭仔細想想,按照社會上的財富分配規律,恐怕隻有站在那金字塔尖的一小撮人,才有資格跟他們抬杠到底。


    “唔...媽媽說的沒錯。“


    雖然毛利蘭本能地覺得,這種按錢分配的正義好像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但既然形勢對己方有利,她還是附和著母親的說法,對殿山十三勸道:


    “殿山先生,你還是認罪吧!”


    “配合認罪可以適當減刑,還能省很多錢呢。”


    打官司傾家蕩產,不打官司,立省100%。


    “我...”殿山十三的臉都憋黑了。


    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而且,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最後輸,竟然是輸在沒錢上麵。


    “你們這些混蛋...欺人太甚!”


    殺人時幻想著自己可以脫罪,而現在牢獄之災已經不可避免。


    絕望之下,殿山十三徹底陷入瘋狂。


    他本來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肌肉壯漢,此時一發起怒來,看著就像是一頭炸毛的棕熊。


    “讓開...給我讓開!”


    殿山十三如同發瘋的蠻牛一般,喪失理智地向咖啡廳門外衝去。


    而妃英裏就擋在他麵前。


    這位美麗的女士看著柔柔弱弱的,似乎一碰就會跌倒。


    但此時此刻,她那藏在金絲眼鏡下的眼神卻悄然變得淩厲,就像是一把即將出鞘的刀。


    而這把刀並沒有來得及出鞘。


    因為那殿山十三還沒來得及衝到妃英裏麵前...


    “媽媽!”伴隨著一身焦急的大喝,毛利蘭的身影一閃而來。


    她側身踢出一記鞭腿,纖細的小腿就仿佛變成了沉重的攻城巨錘,重重地撞擊在了殿山十三的胸膛上。


    “啊!!!”一聲痛呼,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


    殿山十三那魁梧如熊的身形倒飛出去,撞翻了幾張桌子,砸爛了半麵牆。


    “正當防衛!”


    “這是正當防衛!”


    林新一如條件反射一般,站出來解釋道:


    “這凶手竟然對兩個羸弱無力的女性下手,實在是窮凶極惡、喪心病狂!”


    “胡...胡說八道!”


    殿山十三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忍著劇痛,憤慨無比地說道。


    “這...這也是正當防衛?!”


    他感覺自己渾身骨頭都在打顫,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


    要不是他也是練過的,就剛剛那一下,命估計都沒了。


    “這就是正當防衛。”


    妃英裏走上前來,悄然將毛利蘭護在身後:


    “不服的話,你可以請律師起訴我們。”


    殿山十三:“......”


    他在悲憤和痛苦中,徹底放棄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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