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待貝爾摩德的回答。


    而貝爾摩德的回答卻是:


    “把那個小鬼放了。”


    “這件事我會親自向‘那位先生’解釋。”


    “有什麽責任我一力承擔,還輪不到你來管。”


    她放下了手中的槍。


    但那眼神裏的氣勢,卻反而要隱隱地壓過麵前的琴酒。


    琴酒頓時陷入沉默。


    而一張大臉被壓在車前蓋上的柯南,眼中更是悄然流露出了一縷駭然:


    貝爾摩德竟然做出了第三個選擇:


    既不背叛組織,也不放棄拯救柯南。


    她和“那位先生”的關係似乎足夠親近,親近到即使她做出這種明擺著胳膊向外拐的任性之舉,也有信心在事後一力扛下責任。


    這樣一來,琴酒就完全沒話講了。


    眼見著他仍舊不肯放下手中的槍,貝爾摩德更是從懷裏掏出手機,作勢就要撥通一個號碼:


    “怎麽,你想讓我現在就撥通‘那位先生’的電話...”


    “讓他跟你聊一聊嗎?”


    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有讓“那位先生”為她撐腰的底氣。


    但“琴酒”知道的是,這個電話絕對不能打出去。


    要是真讓貝爾摩德一個電話打到boss那裏,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他隻能妥協。


    這場戲演不下去,再演下去就要演出大事了。


    “......”


    琴酒在沉默中稍稍放低了槍口。


    貝爾摩德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也隨之放下了手機。


    一場危機似乎就要在琴酒的妥協中化解。


    而馬上就要“得救”的柯南卻很清楚,現在這才是真正的危機——


    他們這出戲算是徹底演砸了。


    貝爾摩德不僅沒有被逼得下定決心和組織決裂,反而還展現出了自己作為組織核心幹部、boss鐵杆黨羽的強大背景。


    她的成色倒是被檢驗出來了:


    24K純黑。


    而且還是boss的親信,可以在組織裏橫著走。


    想誘導貝爾摩德背叛組織,其難度就相當於號召貴族起義、皇帝造反,自己革自己的命。


    “麻煩了...”


    柯南知道,這場戲演完之後,他們無論如何都是要向對方攤牌的。


    現在他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祈禱這位貝爾摩德女士能念及舊情,原諒他們的“胡作非為”。


    或者...先下手為強?


    趁機把貝爾摩德解決掉,然後再舉家逃之夭夭。


    柯南正在為這場失敗的演出努力地構思著補救方法。


    但這場戲卻並沒有結束。


    隻見琴酒在久久的沉默之後,卻是用一陣麵癱的冷笑打破了沉默:


    “嗬嗬...貝爾摩德,你想用‘那位先生’來壓我?”


    “好,我可以暫時不殺這個小鬼。”


    琴酒嘴裏這麽說著,手上卻是很不客氣地劈出一記手刀,迅猛地擊中了柯南的側頸。


    其實他用的力氣並不是特別大。


    但柯南還是瞬間會意,沉沉地暈了過去。


    琴酒神色平靜地將“昏倒”的柯南塞進那輛保時捷,然後又關上車門,轉過頭冷笑著對貝爾摩德說道:


    “貝爾摩德。”


    “把你身上的武器、手機都交出來。”


    “你什麽意思?!”貝爾摩德眉頭微蹙。


    她顯然也沒想到,在被迫妥協之後,琴酒還會玩這麽一出。


    “你不是想給‘那位先生’打電話嗎?”


    “這就是‘那位先生’的命令。”


    琴酒用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冷冷說道。


    “我怎麽不知道有這種命令?”


    貝爾摩德眼中閃爍著警惕和疑惑。


    “你當然不知道。”


    “因為這個命令,本就不能提前讓你知道。”


    那個高大的銀發男人緩緩逼上近前。


    在停車場那明亮燈光的映襯下,貝爾摩德更加能看清他臉上那真實無比的細節。


    而琴酒隻是冷笑著繼續說道:


    “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來這裏嗎?”


    “為什麽?”


    “為了殺一個人。”


    琴酒那冷漠的聲音裏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一個叛徒!”


    說到“叛徒”二字時,他的聲音裏充斥著厭惡。


    就像是在解剖癮君子皮膚潰爛的屍體,那種存在,從頭到腳都讓人覺得深深的惡心。


    帶著這種本來就有深切體會的情緒...


    琴酒對叛徒的那種反感,就被演繹得淋漓盡致了:


    “從FBI突襲實驗室營救雪莉開始,我就在調查,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


    “而結果很讓人吃驚,卻又不讓人意外。”


    “那個為了拯救雪莉而不惜背叛組織、跟FBI暗中勾結的內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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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把話說完。


    但貝爾摩德當然聽得出來,琴酒口中的那個“內鬼”是誰。


    而如果內鬼真的是那個跟她關係匪淺的男人...


    組織不提前跟她打招呼,直接派琴酒到樓下來蹲點的反常表現,也就顯得極為合理了。


    “這不可能。”


    “他明明都親手殺了雪莉的姐姐,我不相信他會背叛組織。”


    “而且,那個女人也已經死了!”


    貝爾摩德本能地選擇了為那個男人辯護。


    她緊緊抿著嘴唇,握槍的手掌悄然加大了力度,直攥得骨節發白,瞳孔泛紅。


    可琴酒隻是咄咄逼人地說道:


    “嗬...他殺宮野明美是被迫的。”


    “雪莉的死,也隻是營救過程中的意外。”


    “這和那家夥事先勾結FBI、妄圖營救雪莉的事實並不矛盾。”


    “貝爾摩德...”


    “他是不是叛徒,你說了不算。”


    “等我們現在一起上樓,用槍抵住那家夥的腦袋——他自然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說著,琴酒向貝爾摩德伸出手。


    他示意貝爾摩德乖乖配合行動,把武器和手機都提前交出來。


    “你在猶豫什麽?”


    “難道在知道他做了這種事情之後,你還想保護那個叛徒嗎?”


    琴酒不斷地施加著壓力,讓人避無可避。


    “......”


    貝爾摩德一陣沉默。


    但在琴酒那冷冷的逼視下,她最終,卻還是交出了自己手裏的槍。


    那手槍的握把上已然沾上了一層她手心滲出的薄汗。


    “還有手機。”


    琴酒不疾不徐地提醒道:


    “我可不想走到樓上,才發現那家夥已經收到消息跑了。”


    貝爾摩德眼中暗潮湧動。


    她將手機也緩緩交到琴酒手上,白皙的臉頰上陰雲密布:


    “好,我跟你到樓上去看看。”


    “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到底是不是叛徒,我想讓他親口給出答案。”


    “沒問題。”


    琴酒收好了從貝爾摩德那裏繳獲的武器和手機:


    “你總算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然後,他用目光示意貝爾摩德在前麵先走,自己則是時刻握著那把伯萊塔92F,緊緊地綴在貝爾摩德身後。


    這一次似乎是貝爾摩德做出了妥協。


    她仍舊沒有選擇和組織決裂,而是順從地交出了武器,選擇跟琴酒一起上樓去找林新一。


    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話地穿過地下車庫,來到電梯間。


    琴酒和貝爾摩德並肩走入電梯。


    電梯開始向上走,越來越接近林新一所居住的25樓。


    等電梯門打開,琴酒就會提著槍上門找林新一對峙。


    而結果也不難想象:多半是林新一的背叛行為徹底暴露,被琴酒用他那把打自己人百發百中的伯萊塔92F一槍爆頭。


    故事似乎就要以這樣的結局結束。


    可就在這時...


    “不許動!”


    貝爾摩德如變魔術一般,從領口變成一把更加袖珍小巧的手槍來。


    在這狹窄的電梯間裏,琴酒避無可避地,被她用手槍抵住了腦袋。


    那槍口緊緊地抵在他的臉頰上,直把他那張冷酷有型的鞋拔子長臉,都戳得有些變形:


    “琴酒,我知道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但是在這運行的電梯裏,也不會有什麽人能幫得到你了!”


    貝爾摩德眼中閃爍著殺意。


    她這時候看著就像是一頭護崽的母獅,平靜的表情下,壓抑著瘋狂和憤怒。


    “你什麽意思...”


    琴酒被槍指著,眼神卻愈發變得危險:


    “剛剛無緣無故地要救那個小鬼,現在,又想救這個叛徒?”


    “你覺得‘那位大人’真的能容忍你到這種程度嗎?”


    “他當然容忍不了。”


    貝爾摩德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但是,我也無法再容忍下去了。”


    “你們要是想殺我的學生,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


    “貝爾摩德!!”琴酒厲聲大喝:“給我想好了——”


    “你要救的可是組織的叛徒!”


    “嗯...我知道。”


    “說過幾遍的話,沒必要再跟我重複了。”


    在那壓抑到極致的憤怒之中,貝爾摩德反而笑了:


    電梯疾速向上運行,鼓來縷縷微風。


    幾縷銀發掙脫了發髻的束縛,在耳畔,在臉頰,伴隨著氣流自由飛舞: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琴酒——”


    “我也要當叛徒了!”


    話音剛落,貝爾摩德的手指迅速向後扣動。


    帶著她那前所未有的堅定決心,一顆子彈就要在火光中呼嘯而出,射穿琴酒的頭顱。


    “.......”


    “哎,等等!”


    琴酒“嚇得”聲音都變了。


    他駭得臉色一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了縮腦袋,躲開了那個頂在自己臉上的槍口。


    貝爾摩德還沒來得及開槍,那個琴酒就展現出了比正版琴酒還要快的躲閃動作,“咻”地一下縮回了頭。


    杜鬆子酒變成了杜慫子酒:


    “老師,別開槍,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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