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很快在碼頭上靠岸。


    林新一和貝爾摩德牽著凱撒走下船,放眼注視前方那兩個熟悉的背影:


    果然,那兩人真是他們的老熟人,林新一門下的掛名弟子,曰本死神大阪分代理,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


    “真是他們。”


    林新一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慨:


    雖說這兩位理論上都是他的徒弟,但他這導師天天忙著在東京做項目,根本沒時間帶這兩個外地學生。


    服部平次基本是在靠翻閱教材自學。


    “白交學費”不說,還得倒貼力氣替導師擔任助教,負責手把手地教授遠山和葉這個學妹。


    作為名義上的老師,林新一對此還是有些歉疚的。


    他本就準備著以後哪天柯南就讀的帝丹小學能不再突然放假了,阿笠博士能不再組織孩子露營了,毛利小五郎能不再心血來潮出去旅遊了,就抽空離開東京,再去大阪看看這兩位學生的學習情況。


    卻沒曾想,還沒等到這個機會,今天就出乎意料在這裏遇到了他們兩個。


    為什麽會這樣...


    他們怎麽會來到這座小島?


    林新一心中頗為在意。


    而貝爾摩德關注的重點,卻從來與他不同。


    她細細打量著服部平次與遠山和葉的背影,不禁微微笑道:


    “boy,你的這兩個學生。”


    “發展得似乎不錯哦。”


    “嗯?”林新一很快也注意到了:


    服部平次與遠山和葉,此時都穿著一件款式相同的綠色條紋T恤。


    似乎是一套情侶裝。


    唔...難道他們已經正式確立關係了?


    這說來倒也不奇怪。


    這兩人本來就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之下,水到渠成也是正常。


    而在上次的大阪旅行之中,在毛利蘭等人的間接幫助下,他們兩人之間本就隱隱地跨過了那條模糊的友人界限,有了那麽一點點戀愛的苗頭。


    更不要說後來,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還都成了林新一的學生。


    他們平時在高中裏就是同班,課餘還要在一起學習刑事科學技術,相處的機會比以前更多,關係也更加緊密。時間長了,耳鬢廝磨之下,總歸能發生點什麽曖昧。


    天時地利人和一條不缺。


    大熊貓要是有這戀愛環境,現在都不至於那麽稀缺。


    這一條條正麵因素加起來,都讓人想象不到,他們兩個怎麽可能會到現在都不確立關係。


    “看來他們是真的在一起了。”


    林新一心裏這麽想著,同時又悄然加快腳步,匆匆追上了這對“恩愛的小情侶”:


    “平次!和葉小姐!你們等等!”


    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也回過頭來:


    “林先生,克麗絲小姐?”


    “你們怎麽也在這?”


    “我還想問你們呢。”貝爾摩德還了一個客套的笑容。


    這笑容裏很快多了一種善意的玩味:


    “許久不見...”


    “你們兩個的穿衣風格,倒是變了許多麽。”


    貝爾摩德打趣著看向服部平次與遠山和葉身上的情侶裝。


    按理說,麵對她這個老司姬的調侃,這兩個年輕人應該會害羞得一個黑臉泛紅,一個白臉泛紅才對。


    可現實卻是...


    “哼!”遠山和葉輕哼著扭過頭去,像是要在師傅和師娘麵前跟服部平次劃清關係。


    而服部平次則是低頭看著自己那身和葉同款的綠條紋T恤,大大咧咧地說道:


    “克麗絲小姐你也覺得這衣服好看吧?”


    “哈哈...這是和葉送給我的,我還挺喜歡的。”


    “兩個人穿著走在路上,就跟一對好哥們似的。”


    林新一、貝爾摩德:“.......”


    一聽到這“好哥們”三個字,他們就知道,自己之前對這兩位學生的感情狀況完全判斷失誤了。


    這米都下鍋了,柴火也準備好了,愣是沒人點火。


    生米還是沒煮成熟飯。


    而且,看遠山和葉現在那一副跟人鬧別扭的表情...


    自上次大阪一別之後,她跟服部平次的關係不僅沒有更進一步,反而還變得疏遠了一點。


    “這是怎麽了,和葉?”


    貝爾摩德真把自己代入了師娘的角色,用長輩的口吻柔聲詢問道:


    “平次那小子欺負你了!”


    “是啊!”遠山和葉氣鼓鼓地扭回頭來。


    她似乎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心聲的對象,一臉委屈地拉著貝爾摩德的手,控訴著服部平次的種種惡劣行徑:


    “克麗絲小姐,林先生不是沒時間教我法醫學知識,就讓我跟著平次一起自學麽。”


    “嗯?”貝爾摩德微笑著示意對方繼續。


    而林新一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讓服部平次給遠山和葉當代理老師,這對他們的關係發展,難道不應該是好事麽?


    看看每年高校爆出的種種醜聞就知道,多少男叫獸、男老濕教著教著,就把女學生教成了跟自己一個輩分。


    服部平次難道沒有把握這個機會,跟他的青梅竹馬好好發展?


    怎麽還能反過來把好感度給教低了?


    隻聽遠山和葉十分委屈地控訴道:


    “平次他嫌棄我笨。”


    “還總說我不如毛利小姐。”


    “說如果是毛利小姐的話,就肯定不會學得這麽慢吞吞的。”


    “這...”林新一無言以對:


    難怪服部平次能把女朋友教沒了。


    天天在學生麵前提“別人家孩子”,提的還是各項完美的毛利蘭,這能不惹人生氣麽?


    以林新一的情商,都知道這種教育方式不對的:


    “服部,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嗯嗯!”遠山和葉感激地看過來,等著老師幫自己撐腰。


    “既然和葉小姐本來就腦子不好,學得比較慢。”


    “你還總在她麵前拿那些好學生做比較,強化她的逆反心理,那她還有動力繼續學麽?”


    林新一語重心長地教導道:


    “法醫學是一本需要深厚專業積累的學科。”


    “對於腦子比較遲鈍的學生,我們必須更加耐心一點。”


    “嗯...”服部平次麵帶慚愧地認錯:“對不起,老師。”


    “我以後就直接批評她笨,不拿毛利小姐跟她做比較了。”


    遠山和葉:“......”


    她被這對師徒噎得說不出話,表情更委屈了。


    直到貝爾摩德有些埋怨地看了林新一一眼,又輕輕攥住她胳膊給與安慰的力量,和葉小姐才總算恢複了一點精神。


    “好了好了...”


    “我們不聊這個了。”


    貝爾摩德無奈地帶過這個情感類話題:


    “說說吧,你們兩個怎麽會來這座美國島的?”


    猛地聊回正事,服部平次的表情也很快嚴肅下來:


    “我來這裏,是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委托。”


    “委托上寫著的是...”


    他還沒把話說完,林新一就試著搶答道:“‘請救救我,我會被人魚殺死’?”


    “對,沒錯。”


    “林先生,既然你也知道這封信的內容,那也就是說...”


    服部平次的眼神瞬間犀利許多:


    “你果然也收到了這封委托信?”


    “果然?”林新一聽出些許弦外之音:“你事先就猜想過,我可能也會收到這封委托信?”


    “嗯。”服部平次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信紙:


    “因為那位紗織小姐給我寄的委托信上,抬頭稱呼寫的是...”


    “‘林新一先生的弟子,服部平次先生’。”


    委托人在抬頭稱呼上這麽寫,明擺著就是衝著林新一的名頭來的。


    看來那位門脅紗織小姐是一定是頗為信重林新一作為“偵探”的實力,才會給他,還有他的兩個學生全都寄來委托信。


    “她既然會因為林先生你的名氣,來給我這個‘學生’寄委托信。”


    “那她沒道理會不邀請‘老師’本人。”


    服部平次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但我覺得這封信的內容比較詭異,老師你又是警視廳的正式警官,應該不會對這種‘故弄玄虛’的偵探委托感興趣。”


    “所以我也就沒聯係您,自己帶著和葉過來調查了。”


    “原來如此...“


    林新一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然後又不無好奇地問道:“那平次,你和和葉小姐現在有調查出什麽線索麽?”


    “沒。”服部平次搖了搖頭:“我們也是剛來這座島,還沒正式開始調查。”


    “來之前我還試過打那封委托函上,門脅紗織小姐留下的電話。”


    “但電話一直沒人接。”


    “打了幾次之後,幹脆徹底關機了。”


    “是啊。”遠山和葉也忘了跟青梅竹馬鬧別扭,一臉害怕地附和道:“那個門脅紗織明明寫了求救信,卻不接我們的電話。”


    “說不定,她...她已經被‘人魚’給幹掉了。”


    “世界上沒有人魚那種東西啦。”服部平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相比於搭檔,他倒沒有那麽緊張:


    “電話打不通,也不一定就是遇害了。”


    “事實上,按照現在的情況看...這更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惡作劇。”


    委托信寄來了,電話卻打不通,上麵寫的內容還是“人魚”這種匪夷所思的怪談傳說。


    這的確很像是一場惡作劇。


    如果不是因為假期太長,閑得發慌,服部平次也不會接下這麽奇怪的委托。


    來了能查到什麽蹊蹺之處,那就算意外之喜。


    查出來就是一場惡作劇,那就當是享受了一趟海島兩日遊,也不算是白來了一趟。


    這就是服部平次的想法和猜測。


    也是根據現有的那些線索,能得出的最佳推理結果。


    但...林新一看了看服部平次,那張酷似工藤新一的臉。


    他的心情始終都輕鬆不起來:


    “惡作劇麽...”


    “希望如此吧!”


    ................................


    林新一、貝爾摩德、服部平次、遠山和葉在碼頭匯合之後,調查終於正式開始。


    調查的第一步,自然就是找到門脅紗織,這個寄來求救信的委托人。


    而信上留的號碼又打不通。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人詢問門脅紗織的下落。


    所幸這座美國島並不算大,如果門脅紗織是美國島本地人的話,島上應該有不少人會認識她。


    思路雖然簡單,但實施起來卻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因為今天是島上一年一度舉行人魚祭典的日子。


    碼頭上擠滿了從外地趕來求神拜佛的遊客,一時間很難分得清誰是了解島上情況的本地人,誰是初來乍到的外地人。


    “長壽婆婆,長壽...”


    “這兩個字的吸引力可真是夠大的。”


    貝爾摩德望著那些臉上寫滿狂熱的遊客,以旁人難以理解的方式輕聲感歎著。


    但這絲感慨很快就一閃而沒,她緊接著就回過神來,為大家出謀劃策:


    “走,就去前麵那家禮品店吧。”


    “禮品店裏的店員,肯定都是了解當地情況的本地人。”


    這個主意不錯。


    林新一等人很快就跟著洶湧的人流,擠進了那家人氣旺盛的禮品店。


    和這座“人魚島”一樣,這家禮品店的商品也處處包含著人魚元素。


    什麽人魚玩偶,人魚抱枕,人魚餅幹,人魚饅頭。


    當然,在遊客中間賣得最好的,還是據稱是長壽婆婆親手開光的“長壽符咒”。


    “嗬。”貝爾摩德嘴角浮現出一絲飽含嫌惡的冷笑。


    人們對長壽的狂熱追求,似乎讓這裏的空氣都變得有些令人作嘔。


    但她還是很快掩飾好這種厭惡的情緒,隨手拉住一位路過的女性店員,替林新一等人問道:


    “你好。”


    貝爾摩德看了看那位女店員胸牌上寫的名字:


    “黑江奈緒子小姐。”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那位名為黑江奈緒子的短發女店員微微一愣,緊接著就用十分簡潔幹練的語氣問道:“您說。”


    “門脅紗織,島上有這個人麽?”


    “紗織?”


    黑江奈緒子訝異地張大嘴巴:


    “你們是紗織的朋友?”


    “哦?”大家都意識到了什麽:“黑江小姐,你認識那位門脅紗織小姐?”


    “是啊。”黑江奈緒子點了點頭:“紗織是跟我一起張大的好朋友,我當然認識她。”


    “怎麽,你們找她有什麽事麽?”


    說著,不待貝爾摩德上來,她便繼續說道:


    “對了,不管你們找她有什麽事,現在都挑錯時機了...”


    “因為紗織已經失蹤了整整三天,我們也聯係不上她。”


    “什麽?”眾人為之一驚。


    林新一和服部平次更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情況不對:


    這位黑江奈緒子小姐,是委托人門脅紗織的好友。


    而門脅紗織既然已經失蹤三天了,那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怎麽一點都不替好友擔心?


    “因為這很正常啊。”


    “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黑江奈緒子語氣輕鬆地介紹起情況:


    原來門脅紗織老爹是個喜歡家暴的老酒蒙子,每天一喝上頭就會跑回家衝女兒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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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脅紗織從小就飽受這個酒鬼老爹折磨,經常負氣離家出走,每次都要消失十天半個月,才會重新出現在大家眼前。


    “她肯定是又離開美國島了。”


    “等在外麵熬夠了,就又會回來的。”


    黑江奈緒子對好友的處境完全不加擔心。


    而她還補充著解釋道:


    “而且,紗織最近的心理狀態本來就不好。”


    “自從一年前不小心弄丟在祭典上得到的‘人魚之箭’之後,她整個人就變得疑神疑鬼的,成天拉著我們說什麽,她可能會被人魚大人報複。”


    所謂的人魚之箭,其實就是長壽婆婆搞出的限量版祭典周邊。


    每年祭典隻頒發三支“人魚之箭”,每支箭上都綁著長壽婆婆親自“開過光”的頭發。


    傳說箭裏蘊藏著人魚大人的力量,隻要小心珍藏它就能延年益壽。


    而如果不小心把它弄丟、弄壞了,那就是在褻瀆傳說中的人魚,會給自己招來可怕的厄運。


    門脅紗織一年前在祭典上抽中了人魚之箭,結果卻不小心把它給弄丟了。


    所以對人魚傳說深信不疑的她,自那以後就一直擔心自己會被人魚報複,整個人都變得神神道道的。


    “情況就是這樣。”


    “估計她是害怕自己繼續待在島上會被人魚報複,就悄悄離開美國島了吧。”


    黑江奈緒子如此神色淡然地介紹著好友的情況。


    “這...”服部平次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我們的委托人門脅紗織小姐,腦子似乎有點不正常啊。”


    因為弄丟了祭典上得到的紀念品,就開始擔心自己被所謂的人魚報複...


    連如此荒謬的傳說都信,還自己嚇唬自己,嚇了整整一年。


    那位門脅紗織小姐年輕輕輕,就已經是這種無藥可救的重度迷信晚期。


    這種人迷信得腦子都不清醒了,那她發來的委托函,還能是正經的委托函嗎?”


    “林先生,我們可能白來了。”服部平次無奈地聳了聳肩:“那幾封所謂的求救信,多半是紗織小姐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所以她才會發了委托函卻又完全不接電話,甚至還跟我們玩起人間蒸發。”


    按照現在大家掌握的情況,那門脅紗織怎麽看都像一個瘋子。


    而信上說的“人魚”也完全是出自她的幻想,並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想到這,服部平次頓時對這個案子喪失了大部分興趣。


    “不要放鬆警惕!”


    但林新一的態度卻依舊嚴肅無比:


    “我可以肯定——”


    “那位門脅紗織小姐不是因為離家出走而失蹤的。”


    “她一定遇到了什麽危險!”


    “這...”望著林新一那無比凝重的神色,服部平次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林先生,難道你已經掌握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林新一沒有回答。


    他表情微妙地看著眼前這位大阪黑無常。


    又想起那位差點就要跟來的東京白無常:


    “嗯...算是有線索吧。”


    “畢竟...”


    那位紗織小姐的命是得有多硬...


    才能同時扛住你們兩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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