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明美的本色出演,成功地打消了赤井秀一的探詢之心。


    別說她現在還是淺井小姐。


    就算她撕下麵具露出真容,赤井秀一都不會願意相信她是宮野明美的。


    而另一邊降穀零與茱蒂小姐的爭執也有了結果:


    他很強勢地頂住了FBI這麵大旗的壓力,堅持要赤井秀一與卡邁爾兩人帶回去走正式的抓捕審訊程序,不給外國人任何特殊待遇。


    茱蒂小姐無奈之下也隻能獨自一人先行離開,回去找上級搬救兵。


    緊接著降穀零也與林新一等人熱情告別,憋著一股氣,押著他的兩個犯人揚長而去。


    這兩天的熱鬧也就此告一段落。


    “總算把他們打發走了。”


    眼見著赤井秀一被塞進車裏強行帶走,貝爾摩德不由稍稍鬆了口氣:


    “看到那家夥的臉,真是會讓人想起非常不好的回憶呢。”


    說著,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宮野明美:


    “沒想到的演技還挺不錯的。”


    “剛剛自由發揮演的那段戲,連我都差點信了。”


    “唉?”宮野明美微微一愣:“克麗絲小姐...你剛剛說得那些...原來都是在演戲麽?”


    “不然呢?”


    “等等...”貝爾摩德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剛剛難道不是在演戲?”


    林新一和宮野明美發生過的那次意外,她以前可是一直不知道的。


    “你們還真有過‘意外’?”


    貝爾摩德語氣很是古怪。


    眼神還變得有些幽怨。


    “唔...”宮野明美尷尬地避開視線。


    一旁的灰原哀倒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就算男朋友給姐姐做過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壓,甚至極有可能在搶救過程中連導尿術也一並上了...


    她也是可以接受...


    接受個鬼啊!


    雖然理智上清楚這隻是正常的醫療行為。


    但是一旦想起那些畫麵,感性上還是會讓人心情不妙的。


    人工呼吸就算了,可是那導尿術...


    灰原哀在腦中稍稍複習了一下導尿術的操作流程,再把這畫麵裏的醫生和患者,換成自己的男朋友和姐姐...


    心態瞬間爆炸。


    別說她了。


    就算是無敵寂寞孤獨高冷的赤井先生,恐怕也會為此瞬間破防吧?


    “哼!”灰原哀的小臉也垮了下來。


    “咳咳咳咳...”林新一趕忙避開了這個危險的話題:“現在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


    “對了,明美小姐...”


    “我有件事得問你:”


    他腦中靈光一閃,強行起轉移話題:


    “降穀零,這個名字你熟悉嗎?”


    “嗯?”沉浸在羞恥中的宮野明美總算找到了解脫的機會。


    於是她忙不迭回應道:“降穀零...是指剛剛那位降穀警官麽?”


    “沒錯。”林新一隻當剛剛的尷尬空氣全然不存在,隻是一本正經地詢問道:


    “你回憶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降穀零的人。”


    “不對...這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


    “總之明美小姐你想一想,在你過去認識的熟人裏麵,有什麽人會比較了解你的書寫習慣?”


    在這兩天的交流當中,降穀警官始終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但他還是稍稍暴露了這麽一點:


    他對宮野明美很熟悉。


    熟悉到甚至清楚她在傷心難過時,書寫筆法上的小小變化。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曰本公安裏的其他人收集到了宮野明美的情報,並不能代表這情報一定從降穀零個人而來,不代表他一定就是宮野明美以前的熟人。


    但為了轉移話題...為了碰碰運氣,林新一還是這麽向宮野明美問了。


    “降穀零麽...”


    宮野明美秀眉微蹙:


    “跟他見麵的時候,我倒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不過這個名字...”


    她欲言又止,悄然陷入沉思。


    沉思許久之後,宮野明美給出的答案卻是:


    “好像也沒什麽印象...”


    她的確想不起了。


    因為宮野明美小時候和降穀零識與交往的那段經曆,在他們兩人心中的意義完全不同。


    對降穀零來說,與宮野一家的相遇是改變他一生命運軌跡的重要時刻。


    宮野艾蓮娜更是拯救了他人生的天使。


    他甚至就是為了尋找這位失蹤的“初戀”,長大後才會立誌成為警察的——喜歡上曰本這個“戀人”,那還是後來的事。


    可對宮野明美來說...


    降穀零無非就是她兒時認識的許多玩伴中的,一個算是比較有特色的罷了。


    她現在隻能模糊的記得小時候總有一個奇怪的混血男孩跑來診所找她媽媽聊天,記得她媽媽勸慰這個男孩時留下的溫柔言語...


    可這份記憶的主角是她媽媽。


    至於那個小男孩...她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這不是因為她當初跟降穀零不熟,而是時間實在過得太久。


    別忘了,降穀零和宮野明美在年齡上還有差距。


    在他們兒時相遇的時候,降穀零已經11歲了——在這個年紀,柯南都差不多能獨立破案了。


    以降穀零大於等於一柯的頭腦,自然能事無巨細地保留當初那份記憶。


    可那時候的宮野明美才6歲不到。


    這還是在上幼兒園的年紀。


    一個24、5歲的成年人,曆經職場生活的洗禮,生活圈子早就變了。


    除非是畢業後還一直互相保持著往來,否則別說是幼兒園時期的玩伴,就算是初中、高中同學的名字,一時間估計都很難想得起來。


    所以...


    “抱歉,我對他真沒什麽印象。”


    宮野明美無奈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想不起降穀零是誰。


    不過對於降穀警官熟悉她個人書寫習慣的事實,她倒是想到了一種解釋:


    “會不會是曰本公安,調查過我以前的同學?”


    她小學初中高中,都是用‘宮野明美’的名字上的。


    而‘廣田雅美’這個假名是她上大學之後,才用她導師廣田教授的姓氏取的。


    所以曰本公安如果去追查宮野明美的話,還是不難找到她當年讀書時的同學的。


    “那些和我關係要好的同學,應該都知道我的這個小習慣。”


    “說不定降穀警官就是從他們口中得到的信息呢?”


    宮野明美給出了這麽一個猜測。


    而這個猜測還明顯比“降穀警官是她熟人”的猜測更合理一些。


    “也是...”林新一輕輕一歎:“看來我們隻能再另尋機會,去試探這位降穀警官的身份了。”


    ..............................


    林新一和宮野明美討論著降穀零的身份。


    而另一邊,開車回警視廳公安部的路上,降穀零也在和赤井秀一討論著宮野明美的身份。


    “赤井先生。”


    降穀零一邊開車,一邊悄然從後視鏡上觀察著後座赤井秀一的表情。


    然後他突然猝不及防地問道:


    “那位淺井小姐是宮野明美?”


    “嗯?”赤井秀一眉頭一蹙。


    他並沒有因為對方這突擊式訊問而產生一絲慌亂。


    降穀零隻得到了一個毫無破綻的冷淡表情:


    “為什麽這麽問?”


    “是想借由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誤導我們相信,你們曰本公安手上也沒掌握任何關於‘宮野明美’的情報麽?”


    “不...”降穀零撇了撇嘴:“你想得太多了。”


    “我問你這個問題,隻是因為你自己喊了她一聲‘明美’。”


    “那隻是錯覺。”赤井秀一語氣平淡地回答道:“那位淺井小姐和明美的聲音有些相像,但她不是她。”


    “所以我當時就說過了,我認錯人了。”


    “是麽?”


    “可你在承認自己認錯人之後,後來又偷偷地在觀察那位淺井小姐。”


    “這麽明顯的小動作,我難道會看不見麽?”


    降穀零咄咄逼人的追問,讓赤井秀一陡然陷入短暫的沉默。


    回憶著方才那種微妙的心情,他沉吟片刻才回答道:


    “或許是因為所謂的第六感吧...即使發現認錯人了,我也依舊覺得她很像她。”


    “但我最終還是確認了,這個女人不是明美。”


    他難得地解釋了那麽多。


    但降穀警官卻依舊不能滿意:


    “真的嗎?我不信。”


    赤井秀一:“......”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浪費口水。


    就像降穀零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他所說的“宮野誌保不在FBI手上”的真相一樣。


    站在這競爭對立的角度上,他越是解釋得認真、詳細,反而越會讓對手懷疑你是編的。


    “反正她不是。”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


    赤井秀一語氣冷了起來。


    “你似乎有些生氣了。”降穀零反而更在意了:“赤井先生,既然她不是明美小姐,為什麽你還要為此而生氣呢?”


    赤井秀一竟然會因為幾個問題就出現這種明顯的情緒變化。


    這可是非常罕見的情況。


    “.....”赤井秀一一陣沉默。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但不知怎的,這情緒就是有些控製不好。


    “總之她不是明美,因為...”


    麵對煩人的降穀警官,赤井秀一幹脆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位淺井小姐和林先生關係‘不錯’。”


    “她不可能是明美。”


    “哎?”降穀零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這下他明白赤井秀一的壞心情是從何而來了。


    是因為幻想中的“女朋友”跟別的男人跑了。


    “哈哈哈哈...”


    降穀零忍不住笑出聲來。


    “夠了。”赤井秀一冷冷地打斷了對方的嘲笑:“快開車吧。”


    “茱蒂比我們先走,我上級的電話應該很快就會打到曰本公安那裏。”


    “如果你再不趕快把我送回去,我可能連審訊室的椅子都沒機會坐熱,就要光明正大地被保釋離開了。”


    “你?!”降穀零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本來還在嘲笑人家。


    現在才想起來,自己的“戀人”還一直叫著人家爸爸。


    “混蛋!”降穀警官差點又被一言破防:


    “這次情況可不一樣。”


    “你別想這麽簡單離開,別想!”


    .............................


    三小時後,警視廳公安部。


    “抱歉,此次確為我方人員違反規定,希望沒有對你方的工作造成太大影響。”


    “此事事關打擊恐怖組織的人類正義事業,事發突然之下,希望你方也能理解我方人員的反應,並且注意今後對待我方人員的態度。”


    “你我雙方相互道歉即可。”


    “此事了結。“


    “......”


    讀完FBI發來的這份公函,降穀零已經快氣炸了。


    他本來就沒想過真要走完法律程序,讓赤井秀一因間諜罪坐牢——因為這不可能做到。


    降穀零想要的隻是FBI的道歉,還有他“戀人”失去的尊嚴。


    可沒想到,他最後等來的卻是:


    “相互道歉?”


    “你翻譯翻譯,什麽叫相互道歉?!”


    其實根本用不著翻譯。


    他心裏清楚,“相互道歉”的意思就是讓他們趕快恭恭敬敬地把人放了,不要有任何幻想。


    “咳咳...相互道歉就是...”公安部的領導尷尬回應:“降穀你也打了人家,不是嗎?”


    “那也算得上打?”


    “明明是他自己故意不還手!”


    “算了算了...“領導好言勸慰著:“這事討論誰對誰錯沒有意義。”


    “至少米國佬這次肯道歉了。”


    “你想想世上有幾個國家,能讓米國佬主動承認錯誤還道歉的?”


    “......”降穀零一陣沉默。


    麵對領導這角度清奇的說法,他竟有些無言以對了。


    “那幫米國佬向來連鞠躬的表麵功夫都不肯做。”


    “這次能讓他們發公文正式道歉,已經是一種很大的進步了。”


    “降穀你這次也是為國爭了光,上頭是絕對不會忘記你這份功勞的。”


    領導不愧是領導。


    說著說著,這似乎還真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榮耀了。


    “那就這麽把他們放了?”


    降穀零非常不甘地問道。


    “不然呢?你還想幹嘛?”


    “你說說你能幹嘛?”


    “......”


    降穀警官自閉了。


    他贏了赤井秀一。


    卻終究贏不了“嶽父”啊。


    ...............................


    在茱蒂小姐的出麵營救之下,赤井秀一與卡邁爾很快就安然無恙地被保釋出來了。


    他們毫無懸念地重新獲得了自由。


    猶如這場戰爭的勝利者一樣。


    但這份強勢霸道其實並不屬於他們,而是屬於FBI,以及FBI背後的那個強大國家的。


    具體到這幾位當事人身上,他們的心情和處境可算不上妙。


    “這次我們在曰本公安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


    “回去之後不會被降職吧?”


    卡邁爾心中始終惴惴不安。


    “不會的。”茱蒂小姐好心安慰道:“我們這個團隊運作很久了,不是那麽容易替代的。”


    “隻不過...詹姆斯也說了:”


    她表情又變得有些為難:


    “上頭對我們這次的失手非常不滿。”


    “以後我們在曰本的行動必須更謹慎一點。”


    “如果再出今天這種事情...就算是以秀一的地位,恐怕也會受到內部處罰的。”


    空氣越聊越壓抑。


    赤井秀一倒是依舊淡定。


    他對個人榮辱毫不在意,隻想著組織和宮野明美。


    “錯誤已經犯下,討論再多也改變不了既定事實。”


    “我們還是談談今後的工作吧。”


    赤井秀一神色凝重地說道:


    “說到底,我們這次還是敗給了曰本公安。”


    “犯人被他們抓走了,唯一的線索也落到了他們手上。”


    “而曰本公安雖然會在我們FBI麵前忍氣吞聲,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是我們的附庸。”


    “一旦涉及這種關鍵利益,曰本公安可就不會像他們放人時一樣乖巧聽話了。”


    FBI這次歸根結底還是敗了。


    而且還敗得很慘。


    在安插進組織核心的臥底不幸地被一一清除之後,FBI手上關於宮野姐妹的唯一線索,就隻剩下了這起意外的案件。


    可現在線索落到了曰本公安手上,可以說是徹底斷了。


    他們大張旗鼓地把工作重心移回曰本,結果剛剛開張營業,就被競爭對手打得快要倒閉了。


    那麽問題來了:


    “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麽?”


    “灰溜溜地撤回米國,繼續去找那位失蹤的‘克麗絲·溫亞德’小姐麽?”


    赤井秀一用反問讓大家認清了現在的形勢。


    他們在米國追了兩年的那條線,早因為貝爾摩德的消失而斷掉了。


    而他們安插在組織內部的臥底,也因為赤井秀一前兩年的暴露牽連,還有幾個月前琴酒突然的“暴走式大掃除”,而幾乎被掃蕩一空。


    現在就連宮野明美這條線也斷了。


    於是他們這個專門對對抗組織設立的工作小組,便遇到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問題:


    “我們現在連對抗組織的路都不找到了。”


    赤井秀一淡淡地說著事實。


    “抱歉...”卡邁爾有些羞愧:“都怪我兩年前連累了大家,不然...”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赤井秀一沒有要翻舊賬分黑鍋的意思。


    他隻是想指明下一步的行動方向:


    “既然組織這邊已經沒有路可走,那我們不如試著去接近曰本公安看看。”


    “曰本公安不僅有關於明美的線索。”


    “而且我們也不能排除...宮野誌保就在他們手上的可能。”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既然接下來都不知道要幹什麽了,那還不如試著去友軍那裏偷現成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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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別說FBI現在除了對抗組織以外,還有一個更加急切的問題需要弄明白:


    到底是誰把宮野誌保救走了?


    怎麽外麵還傳是他們FBI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隻能從其他情報部門身上找。


    而目前來看,那個最有可能得手的競爭對手,便是作為地頭蛇的曰本公安了。


    “這...”茱蒂小姐忍不住提出意見:“這不好做到吧?”


    “我們FBI在曰本公安裏的眼線可不多啊。”


    要刺探到這麽重要的情報,就得往曰本公安的核心部門摻水。


    可曰本公安的內務工作也不差。


    跟FBI比來說是不差,跟滿是假酒的“酒廠”比,那就是強得無懈可擊了。


    與其花這力氣冒險滲透曰本公安,那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花上幾年時間,去慢慢重建FBI在黑衣組織內部的臥底情報網呢!


    “茱蒂你說的沒錯。”


    “曰本公安自然是沒那麽好滲透的。”


    赤井秀一不緊不慢地解答了隊友的疑惑:


    “但大家別忘了...”


    “我們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曰本公安’。”


    “就今天的表現來看,那個男人應該是曰本公安外聘的專家顧問。”


    “曰本公安很相信他——即使是關於組織的秘密調查,他也能摻上一腳。”


    “這...”茱蒂和卡邁爾都反應了過來。


    的確有那麽一個人既有機會接觸曰本公安的關鍵情報,又非常容易接近滲透。


    而這個人就是:


    “林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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