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走。”


    “握手。”


    “吐舌頭。”


    “汪汪汪~”


    大狗哈哈地吐著舌頭,完美展現著自己的訓練成果。


    警視廳的經費唯有在此時此刻,才顯得一點沒有浪費。


    “凱撒可是我們鑒識課的王牌。”


    “課裏除了我和毛利小姐以外,就數它破的案子最多了!”


    “它也是我們鑒識課唯一一個沒有遲到早退記錄的全勤員工!”


    “這...”水無憐奈神色古怪。


    她一時都無法分辨,林新一這是在誇鑒識課,還是在罵鑒識課了。


    不過...


    “這孩子真可愛呢。”


    沒人可以拒絕一隻聽話的大狗狗。


    水無小姐也淪陷了。


    凱撒隻用了3個“汪”,就讓漂亮女主播為它擼了18分鍾的毛。


    等他們在警犬係參觀結束的時候,水無憐奈臉上的嚴肅已經消減了不少。


    “咳咳...”


    她醞釀許久才找回那種法治女主播的味道:


    “警犬係的確令人印象深刻。”


    “但林管理官,我們這次是來做關於鑒識課的專題節目的。”


    “總不能隻拍些警犬回去做素材吧?”


    “這...”林新一麵色糾結:“就不能用之前在勘查係拍的素材麽?”


    “不行。”水無憐奈態度堅定:“我不想采用這種排練好的造假畫麵。”


    “這是我們節目的原則。”


    她的節目的確向來以真實著稱,從不畏於揭露官員醜聞。


    畢竟,不管是“酒廠”想整妨礙組織行動的官員,還是CIA想整不受米國操縱的官員...


    都是需要讓水無憐奈,這種有操守的新聞主播幫忙曝光,幫他們把收集到的黑料抖出來的。


    所以漸漸漸漸的,手上捏著兩大新聞來源,而且背後有人有恃無恐的水無小姐,就成了廣大群眾心目中不畏權貴的新聞鬥士。


    這種國民級別的大主播當然有自己的操守。


    說不造假,那就不造假。


    警視廳的麵子也攔不住她。


    “唔...”那這可就麻煩了。


    林新一已經可以想象到節目播出後的效果了:


    這次節目專題是《奮進の鑒識課警察》。


    可能拿出去播放的畫麵素材,卻隻有一位漂亮女士在微笑擼狗。


    這女人是誰?記者。


    狗呢?警犬。


    那鑒識課警察在哪?


    鑒識課警察在奮進。


    “該死...”林新一越想臉色越難看。


    這節目要是播出了,別說忽悠年輕人來當技術警察。


    恐怕他靠個人聲望給鑒識課營造出的良好假象,都要隨之無情幻滅了。


    可這該怎麽辦呢?


    鑒識課最光輝的一麵,基本都在他林新一身上。


    而他剛剛又很不客氣地在這位女主播麵前展露了混亂的私人生活,令其印象大敗。


    “既然如此,水無小姐...”


    “看來隻有讓你看看,我們鑒識課在背後默默做的努力了。”


    林新一決定搬出更多鑒識課的閃光點出來。


    “哦?”水無憐奈有些好奇:


    除了林新一和狗,鑒識課還有啥閃光點?


    “跟我來吧!”


    林新一轉身為大家帶路。


    誌保小姐第一時間跟上。


    水無憐奈,還有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也都好奇地跟了過來。


    一行人離開警犬係,穿過兩條走廊。


    林新一正要帶著宮野誌保繼續往前走,但水無憐奈卻在路過的一間辦公室前停下腳步:


    “這裏是...”


    “驗屍係?”


    水無憐奈看了看那辦公室的門牌。


    還有裏麵一片空蕩蕩的荒涼景象。


    “驗屍係不應該是鑒識課的王牌嗎?”


    “怎麽裏麵都沒人?”


    “咳咳...”林新一臉色尷尬:“這個...我們驗屍係采取的是精兵戰略,並不盲目追求人員數量。”


    “那到底有多少人呢?”


    “我們驗屍係的精兵戰略取得過巨大的成功,以前就曾有槍田鬱美這樣的名偵探就職,現在更有淺井係長、衝矢係長這樣的名校高材生加盟。”


    “那到底有多少人呢?”


    “法醫行業蓬勃發展的未來,已經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地平線上了。”


    “那驗屍係到底有多少人呢?”


    “......”


    “別問了,別問了...”


    .............................


    告別驗屍係的空辦公室,采訪團隊繼續前進。


    可沒過多久,水無憐奈卻又在另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之前是因為裏麵太空。


    現在卻是因為裏麵太過熱鬧。


    即使是隔著一扇緊閉的房門。


    大家也能清晰地聽見屋子裏麵傳出的動靜:


    “野村君,你今天都感冒了,要不就回去休息吧?”


    “不,衝矢先生。”


    “現在正是研究的關鍵時刻,我怎麽能因為一點小病就臨陣退縮呢?”


    “這樣真的行嗎...”


    “放心吧,我沒事的!”


    辦公室裏頓時傳來一陣慷慨激昂的聲音:


    “大病小幹,小病大幹,沒病更要往死裏幹。”


    “這樣才對得起國民對我等的信任啊!”


    “衝矢先生,就讓我再衝一次吧,板載!”


    “好吧...”


    “.......”


    門外的水無憐奈都快要聽傻了。


    這麽招核的氣氛...


    現在真的是平成年嗎?


    這裏真的是遍地摸魚佬的鑒識課嗎?


    “林先生...你要帶我看的是這裏?”


    水無憐奈表情很是微妙。


    她都懷疑林新一這是臨時找了一幫演員,在這跟她演樣板戲了。


    可林新一卻偏偏沒有一點以此為宣傳的意思:


    “不不不,我不是要帶你來這。”


    “這裏也沒什麽好看的。”


    “別拍別拍...”


    他甚至還警惕地擋住了攝像頭:


    “這屋子裏的東西真不適合上電視台。”


    裏麵那些小玩意兒連大部分刑警都扛不住。


    播出去還不得把那些小年輕給嚇傻了。


    林新一想的是給法醫做正麵宣傳,多忽悠幾個新人未來學這專業。


    可不想一上來就播放這麽勸退的畫麵,讓人還沒跳坑就知道這坑有深。


    “總之這裏就不用參觀了。”


    “裏麵隻是在做一些法醫學的實驗研究而已。”


    “哦?”水無憐奈更加好奇:


    是什麽研究這麽有意思,竟然讓這些鑒識課警員如此積極?


    她按捺不住地想要推門進去。


    而宮野誌保卻是已然意識到了什麽。


    門還沒被推開,她便臉色難看地提前倒退幾步,直直地躲到了幾米開外。


    林新一更是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層口罩,輕車熟路地給自己套上。


    然後,下一秒...


    水無憐奈傻傻地推門而入。


    一股熏到難以描述的,混合了屍胺、腐胺、氨氣、糞臭素、硫化物的複雜氣味,就這樣如海嘯一般撲麵而來。


    “嘔~~”


    水無小姐差點沒被這臭味一波帶走。


    所幸她是訓練有素的特工,還沒這麽容易暈倒。


    可眼前刺激人的卻不僅僅是氣味,更是那觸目驚心的畫麵:


    隻見在這間麵積廣闊的空辦公室裏,在那靠近窗戶的角落,竟然放著一具腐爛得露出紫黑腐肉與森白骨架的死豬。


    死豬身下溢滿了發黑的屍液,身上縈繞著無數青綠的蒼蠅。


    更令人作嘔的是,在那頭死豬的腐肉之間,還有無數結成團了的白色小東西在不住蠕動。


    “嘔——”


    身後的攝影師直接就去衛生間吐了。


    水無憐奈也臉色一白,差點踉蹌失足。


    她不是沒見過屍體,但的確很少見放這麽久,還長蟲的。


    這屋子裏的環境惡劣到她這種CIA特工都不想多待一秒。


    但裏麵卻還有幾個身穿白大褂、手戴乳膠手套、臉上套著防毒麵具的鑒識課警員,在認認真真、全神貫注地工作者。


    他們不嫌髒,不嫌臭,也不怕苦。


    隻是勤勤懇懇地忙碌著。


    即使水無憐奈突然闖入,他們依舊在心無旁騖地工作:


    用鑷子捉蛆,用二甲苯乙醇將蛆毒殺、泡直,最後再小心地用尺子測量蛆的長度並加以記錄。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停頓,仿佛早已輕車熟路。


    仿佛,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份艱苦卓絕的工作。


    “這是...”


    “這是在做法醫昆蟲學的研究吧?”


    水無憐奈事先對采訪專題做過了解,所以看得懂眼前這看似獵奇的一幕。


    但她還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原來在鑒識課警察破案的光輝背後,還藏著這麽多不為人知的努力。


    這些人為了曰本的法醫學研究,竟是都甘願做這種最苦最累的工作。


    不僅願意做。


    而且還搶著做。


    甚至還甘之如飴。


    交流工作的聲音裏都帶著幸福和滿足。


    此情此景...


    就好像警視廳被一幫赤色分子給滲透了。


    水無憐奈越看越覺得震撼,不禁喃喃自語出聲:


    “埋頭苦幹、拚命硬幹、舍身為民的人...”


    “林先生你說的人,就是指這裏的大家吧?”


    “額...”林新一無話可說。


    他硬著頭皮哄道:“沒、沒錯...”


    “這些都是我們鑒識課最為得力的警員,他們一直都在負責最辛苦的法醫學研究工作,默默地為我國的刑事科學技術發展做著貢獻。”


    “隻不過...”


    林新一指了指那觸目驚心的畫麵:


    “這裏就不要宣傳了。”


    “宣傳出去,恐怕會讓人對這份工作產生什麽過分害怕的誤解啊。”


    “我明白...”


    水無憐奈深深地點了點頭。


    她這才發現自己誤解了林新一,也誤解了鑒識課太多。


    他們或許都有不好的一麵。


    但他們也的的確確有著閃耀光芒的地方。


    而林新一為了能讓法醫這個專業未來能蓬勃發展,寧可默默付出、寧可讓她誤解,也不願讓外界知道他們在幕後做的真正努力。


    “林先生你沒說錯...”


    “鑒識課的確對得起我們的國民稅金。”


    水無憐奈徹底改變了看法。


    她還很細心地配合說道:


    “我會對我在這裏的見聞如實報道的,讓大家知道鑒識課的努力的——”


    “當然也請放心,會影響到宣傳的畫麵我們一定不會播出。”


    “這就好、這就好...”


    林新一又是一番客套,才總算將水無憐奈請出這間實驗室。


    沒給她機會讓她跟這些“熱血鬥士”細聊。


    也沒讓她知道,這些警員到底是如何將積極性調動。


    不過,林新一自己倒是又偷偷地跑了回來,表情古怪地找上了負責研究工作的衝矢昴。


    “林先生,還有什麽事麽?”


    衝矢昴知道今天要來記者,所以對剛剛那一幕並無太大反應。


    而他不僅是對這件雜事沒有反應。


    坐在這實驗室裏,手裏量著蛆,衝矢昴整個人都跟自己的鼻子一樣,早就麻木了。


    “咳咳,這個...”


    林新一稍一沉吟,還是有些不解地問道:


    “昴先生,你到底是怎麽培訓這幫警員的?”


    “怎麽他們連生病都不肯休息啊?”


    連輕傷不下火線的覺悟都出來了。


    這真的是隻靠高薪就能培養出來的精神麽?


    林新一好奇之下,都忍不住來找衝矢昴學習管理學了。


    而衝矢昴的回答也很直接:


    “很簡單。”


    “我跟他們約定好小時計費。”


    “在崗越久,賺得越多。”


    “請假休息,就沒薪水。”


    “而且休息得久了,實驗室需要人手,那他空出來的助手崗位,就還可能被其他搶著來做實驗的警員搶走。”


    是的,因為工資給得太高,想來這裏幹活的人實在太多。


    所以在激烈的競爭之下,這些警員不僅工作認真負責,甚至還自發地拚起了覺悟。


    張口就是為國民之安全奮鬥,樹立討喜的正能量人設。


    於是才出現了先前那“招核”的一幕。


    閉口則搶著自學法醫昆蟲學,提高自身的專業競爭力。


    雖然養蛆...當實驗助手根本不需要多少專業知識。


    但就像清潔工都會優先招研究生一樣,有專業知識的報名者肯定比不懂的更容易被看中。


    林新一:“......”


    “厲害啊,衝矢昴。”


    “有你在,我們鑒識課很快就能有一支了解法醫知識的專業團隊了!”


    林新一很為這位學生的努力感動。


    “哈哈...”


    衝矢昴尷尬地笑了一笑:


    組織的人快現身吧。


    再臥底下去,FBI的經費都要撐不住了。


    .................................


    參觀完法醫昆蟲學研究室,林新一才帶著水無憐奈去看他真正想要展示的偉大工作:


    “其實我們鑒識課除了一直引領學界風氣之先,為曰本法醫學研究開拓進取以外。”


    “也並沒有忘掉我們作為警察的本職工作。”


    “我這次要展示給你看的,就是我們鑒識課最近準備啟動的一個重要項目。”


    “重要項目?”水無憐奈若有所思:


    “既然不是做法醫學研究,那這個‘重要項目’就應該是...和案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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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術警察,除了搞技術,能幹的項目自然就是當警察破案了。


    “沒錯。”林新一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半點不帶玩笑,非常嚴肅地說道:


    “警視廳過去...額...過去一直很努力。”


    實在沒什麽可誇的,就隻能誇努力了。


    “但即便如此,因為種種客觀上的條件限製...”


    自身能力也是客觀上的一種條件。


    “在警視廳過去十幾年的曆史上,還是留下了很多懸案、迷案一時無法解決,隻能留存檔案以待後人處理。”


    如果隻是有懸案、迷案就罷了。


    其實林新一最怕的是像月影島麻生家滅門慘案那種,被警視廳稀裏糊塗結案了的錯案、冤案。


    但那種已結案的案子實在太多,想翻舊賬核查也翻不過來。


    所以一心想把這個世界的警視廳帶回正軌、想要為改善治安環境做些努力的林新一,隻能將目光放在那些沒有結案的懸案上麵。


    “這些案子過去沒有得到解決。”


    “但並不代表現在也沒法解決。”


    “有時候隨著刑事科學技術的進步,案件的偵破難度反而會隨著時間推移而下降。”


    “就像十年之前,DNA技術甚至都還沒被曰本正式運用於刑偵。”


    “而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從犯人留下的一口唾液、一根頭發裏,找到以前難以想象的線索。”


    “所以...”


    林新一臉上浮現出正義的光輝:


    “我最近就啟動了一項項目。”


    “要著手清查警視廳過去十年間留下的各種舊案、懸案,為那些尚且蒙冤的受害者主持正義,讓那些逍遙法外的凶手得到應有懲罰!”


    “這...”這話說得水無憐奈都有些心潮澎湃了。


    雖然定期清查遺留案件,在現實裏隻是警方的正常工作。


    但在這個柯學世界裏...


    警方連新發生的案件都沒幾個能破的,哪還有能力去清查過去就破不了、難度明顯更高的懸案?


    大多數警察甚至都不想去碰這些舊案,隻當它們都不存在。


    可林新一來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警視廳不僅有能力破現在的案子。


    甚至還有底氣去清查那些舊案了。


    “這真是一項偉大的工作!”


    水無憐奈為林新一的想法大方讚歎。


    她更是滿懷敬意地拿出紙筆,認真采訪記錄:


    “那這個清查舊案的項目,目前展開得怎麽樣了?”


    “是不是已經有了成果?”


    “已經有舊案被偵破?”


    “額...這個...”


    林新一又突然尷尬起來:


    “倒是還沒有舊案被偵破。”


    “但還是初步有了成果。”


    “我已經讓淺井係長牽頭,整理了一份1224頁的舊案卷宗...”


    “這麽多?”水無憐奈眉頭微蹙:“警視廳過去到底遺留了多少舊案啊?”


    “卷宗目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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