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遼東，天氣已經開始轉涼。
這算是一年裏頭最舒服的時節了。
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著準備秋收。
但是今年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
遼東城外，除了唐軍軍營，四周看不到一個人影。
突然之間，藍天白雲裏頭，出現了一朵朵白色的物體。
很顯然，大唐新軍的熱氣球營開始出動了。
遼東城那麽的堅固，薛萬徹顯然是沒有打算強攻的。
真要是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才拿下遼東城，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畢竟，行軍都是李承宗的寶。
如今有一萬五的新軍都是跟著薛萬徹來到了遼東。
李靖那個方向隻有五千人。
“大總管，這一次我們連勸降的動作都沒有，直接使用了添加了白磷的火油彈，到時候禦史那邊會不會彈劾我們？”
薛萬均舉著一副望遠鏡，看到熱氣球距離遼東城已經越來越近了，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擔憂。
大軍在遼東城外修整了兩天，沒有等到遼東城守將的出城作戰，薛萬徹就下達了毀滅遼東城的命令。
雖然按照朝廷的規劃，遼東城將來會是遼東道的首府，但是不破不立。
遼東還有那麽多堅固的城池，如果不一上來就把高句麗人打疼，那麽後麵的仗就很難大了。
相反的，如果快速的拿下遼東城，讓高句麗人意識到自己的反抗沒有什麽意義，那麽後麵的作戰反倒是容易了。
“兵部既然製作了這樣子的武器給我們使用，那麽什麽時候使用，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當初那孔穎達不是磨磨唧唧的說過好幾次先禮後兵了嗎？
結果呢？陛下是什麽態度，你也已經看到了。
既然都已經要開始作戰了，我們就不需要考慮那麽多不必要的東西。
最大程度的減少將士們的損傷，然後拿下高句麗，這就是我們的目標。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什麽事情我都願意做。”
薛萬徹才不會因為自己大哥的話而分心。
遼東城現在是高句麗的遼東城，大唐的商家都沒有多少。
這個時候，把遼東城變成地獄，他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這一次出征，朝廷兵分兩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競爭。
哪一路大軍的表現更好，朝廷上下也都看的很清楚。
“大總管，我有一個提議，熱氣球營現在馬上要開始投彈了。
到時候城內的高句麗人很可能受不了那種轟炸之後，出城跟我們作戰。
這個時候，我們幹脆在各個城門口安排一支隊伍。
隻要他們敢出城，我們就讓他們享受一下六管女菩薩的威力。”
謝叔方的這個提議，顯然是準備把遼東城的人員全部都滅在城內。
到時候大軍哪怕隻是接受一座空城，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遼東城太特殊了。
當初楊廣幾次出征，都在遼東城吃了大虧。
這座城池裏頭，留下了不少漢人的鮮血。
“我們要是把它的四個城門都圍住了，很可能讓他們垂死反抗。
倒不如留一個北門給他們逃跑使用？”
薛萬均再一次的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為什麽要放他們逃跑？陛下曾經說過，留人失地，人地皆存；留地失人，人地皆失。
要是把高句麗守軍放走了，那麽我們單純的拿下一座空城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相反的，隻要把高句麗守軍滅掉了，哪怕我們拿到的隻是一座空城，也是可以接受的。”
薛萬徹這麽一說，薛萬均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要不然就變成給自己弟弟拆台了。
“大總管，這個事情交給末將吧，隻需要出動四千人馬，我們就能封鎖住遼東城的四個城門，到時候讓高句麗守軍插翅也難飛。”
謝叔方像是個好戰分子一樣的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注意高句麗城牆上的投石車和箭矢！”
薛萬徹這麽一說，就意味著他已經同意了謝叔方的提議。
……
韓洋是一個高句麗商人。
遼東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動物皮子，這些東西在高句麗的價格不是很高。
但是售賣到大唐之後，價格卻是很可觀。
每年他都會從遼東城直接去一趟幽州，將遼東的一些特產運輸過去，然後帶回來一些大唐出產的東西。
相比隻是去到營州做生意的人，幽州那邊的價格差距顯然會更大。
雖然路途遙遠了一些，但是利潤空間大了，還是值得的。
當然了，也有少數商家是直接去到洛陽或者長安城做生意的，這裏麵的利潤更大。
但是相應的，風險也大很多。
畢竟這算是直接跟大唐商家競爭了。
所以韓洋綜合權衡之後，選擇了不遠不近的幽州。
這麽多年下來，他也算是通過這種生意掙了不少的錢。
不過，這段時間，他的心情卻是不大好。
遼東城的兵馬前段時間攻擊了營州，讓邊疆的氣氛一下子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這讓遼東城的商家在這段時間都不敢直接去營州、幽州等地做生意了。
因為大家都擔心被報複。
當然了，更大的擔心是大唐和高句麗會因為這些事情和陷入到戰爭狀態。
這是韓洋最害怕看到的場景。
但是有的時候，怕什麽就來什麽。
唐人的大軍來到了遼東城外，這個消息現在已經傳遍了遼東城。
雖然城內也有兩萬多的守軍，但是對上唐軍，在兵力上並沒有優勢。
這麽一來，遼東城的守將自然是選裝了關閉城門，等著唐軍來攻城。
畢竟，野外作戰和攻城作戰，情況是完全不同的。
沒有跟大唐相同兵力的情況下，高句麗人是不敢在野外跟唐軍作戰的。
但是守城的話，哪怕對方比自己多一倍的兵力，依靠遼東城的高牆，他們都是信心十足。
畢竟，遼東城是高句麗曆經幾十年，精心修建、維護的遼東第一大城。
想要攻下來，必須拿人命來堆砌。
“韓掌櫃，市麵上的糧食價格已經上漲了三成了，如今每天都還在不斷的變化。
我們現在想要逃離遼東城，也是不大可能了。”
身手不錯，頭腦精靈的夥計韓四平深受韓洋的信任，不管是去哪裏都帶在身邊。
不過，今天韓四平給韓洋帶來的消息，卻是一點都讓人開心不起來。
“唐軍開始攻城沒有？我讓你把那些貨物搬運到距離軍營和城主府遠一點的地方，都已經搬運完了嗎？”
韓洋很清楚，軍營和城主府這些地方，肯定是唐軍重點攻擊的地方。
雖然這些地方的防守也是最嚴格的，但是對大唐的情況比較了解的韓洋，此時卻是有點信心不足。
高句麗國內，很多人都還沉浸在打敗隋朝軍隊的榮光之中。
但是韓洋卻是知道唐軍跟當初的隋軍不一樣。
當年高句麗能夠打敗隋朝軍隊，也不是單純的因為高句麗將士很厲害，而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甚至可以說，高句麗會勝利，是因為楊廣瞎指揮的後果。
但是高句麗在國內肯定不是這樣子宣傳的。
“韓掌櫃，您放心，都已經搬遷好了。
另外，我也把地窖裏麵的東西騰出來了，搬了一些水缸和食物到裏麵。
如果有需要，我們完全可以在地窖裏麵待上十天半月。”
韓四平天天跟著韓洋到處跑，自然也是對局勢有比較清晰的了解。
韓洋擔心的事情，也是他擔心的事情。
所以對於各種看起來好像沒有必要的準備，他是非常的積極。
“我之前在幽州的時候，聽說了不少唐軍的消息。曾經也去過一次長安城，更是知道大唐跟我們高句麗的區別。
這一次我們主動的招惹了大唐，實在是失策啊。”
韓洋歎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商人，他雖然有不少的錢財，但是在高句麗沒有什麽地位。
這種大事情，怎麽可能輪得到他來說話？
“遼東城的堅固程度，在整個高句麗都是有數的，甚至是最堅固的。
哪怕是跟大唐的營州也比不上我們的遼東，也就幽州能夠跟它一較高下。
聽說唐軍這一次過來的基本上都是騎兵，他們想要攻下遼東城，根本就沒有那麽容易。”
韓四平雖然心中也很是擔憂。
但是隻能說著這些安慰自己的話。
要不然能怎麽辦呢？
“希望能熬過這一劫吧。”
韓平剛剛說完這話，就發現蔚藍的天空之中，似乎出現了一些什麽。
“四平，你的視力比較好，看看那個是什麽東西？”
“韓掌櫃，這是不是就是《大唐報》上麵說過的熱氣球？”
韓四平眯住眼睛，看向遠處。
“熱氣球？還真是有點像。”
韓洋呢喃著說道。
不過，很快的，他就臉色大變，說：“快，快去地窖！”
遼東城中，雖然有一些人聽說過大唐熱氣球，但是真正重視的人不多。
韓洋不同。
他之前曾經聽一個親自見證過熱氣球參與到戰爭的人談論過相關的情況，知道熱氣球和火油彈相結合的威力。
所以一看到大唐出動了熱氣球營，立馬就開始做準備。
哪怕是無用功，也好過到時候後悔啊。
“韓掌櫃，您先進去，我再準備一下清水和鯨魚肉幹，以防萬一。”
作為常年遊走在高句麗和大唐的商家，韓洋的商品裏頭自然是有鯨油蠟燭、鯨魚肉幹之類的大唐暢銷貨。
如今要躲到地窖裏麵，還不知道要躲多久。
他們自然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抓緊時間，不要太多猶豫，唐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的。”
韓洋沒有拒絕韓四平的提議，直接朝著地窖而去。
韓四平也立馬行動了起來。
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小命的事情。
……
淵國強和淵國富是淵蓋蘇文的堂弟。
作為深受淵蓋蘇文信任的親屬，他們被安排在了遼東城，將這座高句麗最堅固的城池牢牢的握在手中。
不過，要說他們的能力到底有多強，那就值得商榷了。
隻不過很多時候，用人唯親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畢竟對於很多人來說，忠誠是比能力更加重要的一個要求。
“哥，唐人這一次來的那麽突然，我們是不是要盡快的向平壤那邊求援？讓他們安排其他城池的人員盡快的幫忙。”
在城主府中，淵國富心中有點擔心。
雖然當初要騷擾大唐的營州是他的主意，但是現在他有點後悔了。
他沒想到大唐的反應居然那麽的過激，一下就派遣了大軍出征。
以往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啊。
“我們已經安排人回去匯報遼東城的情況了，但是眼下還沒有到求援的時候。
一次戰鬥都還沒有發生，我們就求援，到時候消息傳出去，大家會怎麽看我們啊？”
淵國強對現在的局麵並不是特別的擔心。
眼下已經八月初了，隻要堅持三個月，遼東城馬上就進入到了寒冷的冬天。
那個時候唐軍十有八九要退兵。
憑借著遼東城的堅固和裏麵儲存的糧食，別說是三個月，淵國強覺得自己堅持個一年都沒有問題。
“那倒也是，不過城外的唐軍至少有五六萬，兵力比我們多很多。這個時候我們也沒有辦法主動的出城作戰啊。
要不然就正中唐人的下懷了。”
淵國富也不傻，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明明有堅固的城池作為依靠，為何要出去野外冒險呢？
“所以我們要先看看情況再說，大唐肯定沒有辦法一直跟我們耗著，到時候隻能是選擇攻城。
那個時候，就是讓唐軍見識我們的厲害的時候了。
你等會再出去巡視一下城牆，讓大家都準備一些巨石、擂木之類的東西。
到時候唐軍攻城的時候，我們殺他們一個人昂馬翻。”
淵國強對於遼東城的防守顯然是非常有信心的。
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同意淵國富的提議，去招惹大唐。
“沒問題，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隻要唐軍敢攻打我們，一定會讓他們嚐試到將士們的厲害。”
看到自家大哥那麽有信心的樣子，淵國富的心情沒有那麽緊張了。
不過，他的話剛剛說完，外麵就傳來了一些慌亂的聲音。
時不時的還伴隨著爆炸聲，這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不用等人匯報，淵國強和淵國富自己就感受到了情況不對，立馬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很快的，他們就在護衛的保護下，登上了城主府的圍牆。
說是圍牆，其實跟小城牆差不多。
站在這個圍牆上麵，可以看到整個遼東城的情況。
而此時此刻，淵國強和淵國富看到的卻是遠處天空中飛揚的熱氣球和地麵上時不時冒出來的火光。
這些火光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增加。
遼東不缺少木頭，遼東城內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使用堅固的木頭製作而成。
正常情況下，這樣子的屋子可以使用個二三十年。
但是在火油彈的攻擊之下，卻是成為了最好的燃料。
“那……那個難道就是唐人的熱氣球？”
淵國富臉色一變，想到了傳說中的一些內容。
“熱氣球？唐軍真的有這個玩意？怎麽數量那麽多？”
淵國強此時的臉色也非常的凝重。
他又不是傻子。
遠處許多房屋在熱氣球上投放下來的東西搞出了大火，這是會出大事的。
“大哥，唐人的火油彈據說很厲害，一瞬間就可以讓一棟房屋著火。
如今遼東城內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木頭製作而成，要是不及時滅火，那是會出大問題的。”
淵國富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那還不快去！遼東城那麽大，唐人不可能全部把房屋點燃，但要是沒有人救火，就亂套了。”
淵國強心中也有點慌。
唐軍不安排人馬攻城，卻是使出了這樣子的手段。
這也太無恥了吧？
很快的，在淵國富的組織下，遼東城內的將士和百姓開始提著水桶，紛紛到各個水井裏頭取水滅火。
不過，火油彈弄出來的大火，哪裏是那麽容易滅掉的？
一個時辰以後，整個遼東城內，火勢不僅沒有得到控製，反而是越來越大了。
雖然不能說整座城池都被燒沒了，但是城內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建築被火燒了。
一些相對偏遠的才勉強逃過了一劫。
而這還不是恐怖的。
“大哥，必須讓守城的將士們下來協助維持秩序，否則就要亂套了。”
淵國富慌裏慌張的來到了淵國強的身邊。
在他臉上，還有一些黑灰，不知道如何弄上的。
“怎麽回事？不就是滅火嗎？有那麽困難嗎？
遼東城外有許多的大樹，到時候唐人退兵之後，重新砍樹修建房屋就是了。
還有誰不配合的嗎？”
淵國強一直都在城主府內坐鎮指揮，不過卻是沒有一個人給他帶來什麽好消息。
“大哥，這個火油彈搞出來的火跟一般的大火不一樣啊，這火，很難滅掉。
有些地方隻要我們的人沾染上了，立馬就被點燃了，用水潑都滅不掉。
這個場麵，實在是太嚇人了，很多百姓都已經不敢上前滅火了。”
淵國富哭喪著臉，心中充滿了恐懼。
原本他覺得遼東城完全可以擋住唐軍的攻擊，到時候冬天來了，一切就勝利了。
但是現在他卻是對這個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就這個大火，隻要再來幾次，遼東城內就要亂套了。
哪怕是大家把很多糧食都存儲在地窖之中，不用擔心餓肚子，也不是辦法啊。
“還有火是水滅不掉的？你開什麽玩笑？”
淵國強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淵國富，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大哥，雖然不是所有的大火都是這樣子，但是有些大唐熱氣球上投下來的燃燒彈的地方，是真的沒有辦法用水去撲滅。
最關鍵的是不僅沒有辦法撲滅，沾染上去之後整個人都會燒起來。
如今大家也沒有辦法完全確認哪些大火是可以撲滅，哪些是沒有辦法撲滅的，所以都不怎麽敢上去滅火了。”
淵國富這麽一說，淵國強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大哥，趕緊向其他城池求援吧，裏應外合之下，我們還有機會贏得唐人。
要是再等下去，我擔心出大事啊。”
淵國富越說心中越慌。
要不是一場戰役都還沒有打，他都有點想要逃了。
“走，跟我去城牆上看看！”
……
遼東城內火光衝天，遼東城外笑容滿麵。
此時此刻，城內外的情況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
“大總管，熱氣球營的戰果比我們想象的要大不少。
看來這一次我們出征多攜帶火油彈的方案是完全正確的。
如今整個遼東城都被大火給彌漫了。
您說我們要不要現在就組織一次攻城？說不定直接就能把遼東城給拿下來了。”
謝叔方的心情非常的激動。
他剛剛登上了一架熱氣球，確認著這一次進攻的效果。
雖然之前他也聽說過熱氣球營在對付突厥人和吐穀渾人的時候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
但是有些事情單單依靠聽說，是很難有一個完整的概念的。
大唐內部也不可能拿一座城池出來做實驗。
今天親自看到偌大的遼東城在熱氣球營的進攻下，居然完全亂套了，他的心中是非常震撼的。
當然了，他也沒有指望著單靠熱氣球營就取得勝利。
可是跟之前的戰爭比起來，這種方式已經非常輕鬆了。
“不用著急，現在高句麗人肚子裏估計憋著一股氣，我們去攻城的話，肯定會遇到非常強烈的反抗。
能夠不犧牲我們自己的將士，就沒有必要做無畏的犧牲。
反正現在我們還有時間耗下去。
隻要把遼東城給打怕了，後麵的城池就會好好的考慮一下，是不是投降才是最佳的選擇。”
薛萬徹此時的心情非常的不錯。
能夠爭取到這一次出兵的機會，他是很有把握自己能夠獲得軍功的。
但是沒想到現在的功勞居然來的如此容易。
雖然遼東城還沒有拿下來，可在薛萬徹眼中，這座城池已經屬於大唐了。
高句麗作為大唐東北方向的一個大國，人口有幾百萬，算是一個大國了。
“這個作戰方法的效果太好了，我們應該立馬讓兵部繼續運輸更多的火油彈過來。
對付高句麗人的堅固城池，沒有什麽武器是比火油彈更加好用的。”
謝叔方第一次見識到火油彈的威力，就愛上了它。
這完全就是神器一樣的存在啊。
自己要是不把它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完全就是在浪費資源。
“我們出征的時候，陛下已經給我們準備了大量的火油彈，今天這次連一成都沒有用掉。
這火油彈的製作也是比較有難度的，特別是那種添加了白磷的火油彈，不僅製作工藝比較複雜，成本更是很高。
能夠節約一點，肯定就節約一點了。
就像是六管女菩薩，你以為陛下不知道它的好嗎？
但是它的使用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哪怕是民部的賦稅收入還不錯，也沒有辦法支持太多的六管女菩薩列裝到各個隊伍。
要不然得話，直接每伍一架六管女菩薩，大唐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作為大總管，薛萬徹的大局意識還是有的。
要不然李承宗也不會把幾萬精銳的將士交給他指揮。
不客氣的說，如今大唐最精銳的兵馬，就在薛萬徹手中。
要是這些人手給折騰沒了，李承宗能把他給剁了。
“以前我還覺得錢財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麽用處。朝廷更是不應該到處談錢，更加不應該跟普通百姓爭利。
但是現在慢慢的才意識到，一個強大的國家，必須要有很高的賦稅收入。
朝廷必須要有錢才能做事情啊。”
薛萬徹這麽一說，謝叔方倒也能理解。
畢竟，武器雖然好，但也不是隨便用都行的。
就像是後世的尖端導彈，打仗的時候你要是直接發射幾萬枚，效果自然是杠杆的。
關鍵是這幾萬枚的成本，你受得了嗎？
你平時有儲備這麽多的武器嗎？
沒有戰爭的時候，單單維護這些武器的花費，都能讓你肉疼。
這一切，都是錢惹的禍。
大唐此時麵臨的情況也是差不多的。
不管是添加了白磷的火油彈，還是六管女菩薩，它們的好，李承宗是充分見識了的。
但是現在大唐還沒有辦法隨意的大規模使用這些東西。
總不能為了打一個高句麗，把大唐一年甚至幾年的賦稅都給花光了吧？
那可就距離亡國不遠了。
“如今大唐各行各業都是在快速發展之中，國力不斷變強，將來要是有新的對手要挑釁我大唐。
我們可以使用的武器肯定會比現在更多，也能更加放肆的去使用。”
薛萬徹對大唐的未來非常的有信心。
這麽多年來，他算是看著大唐在一步步的發生變化。
作為李承宗的嫡係將領，那種感觸自然是高呢更加的強烈。
……
人間煉獄。
用這個詞來形容此時的遼東城，一點問題都沒有。
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子攻擊的城池，根本就受不了這樣子的衝擊。
哪怕是唐軍已經停止了攻擊，大火也是燒了一天一夜，把很多房屋都燒的沒有辦法再燒了，才熄滅。
而這個時候，大唐熱氣球營再一次的出現在了上空。
那些剛剛搭起來的帳篷和臨時茅屋，立馬就再一次的遭受了攻擊。
雖然這一次引起的火災沒有那麽大。
但是上一次僥幸逃過大火的房屋，這次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特別是剛開始的時候，下麵還沒有什麽火，熱氣球都飛的比較低。
這麽一來，命中率自然就大幅提升。
隻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遼東城再一次的陷入到了火海之中。
大唐一兵一卒都還沒有損失，就已經徹底的擾亂了高句麗人的軍心。
“大哥，這樣子下去不是辦法，現在的士氣非常的低迷，並且很多將士的家也都被大火燒掉了。
甚至我們有上千名將士直接被大火燒死燒傷。
再來幾次，不需要唐軍動手，我們自己就崩潰了。”
淵國富灰頭土臉的來到淵國強的麵前。
這兩天，他幾乎都沒有怎麽閉眼。
但是他能夠做的東西卻非常的有限。
組織人員滅火，效果很有限。
組織人員反抗，人影都沒有見到呢。
“唐人太卑鄙了，他們完全就想要把我們燒死在遼東城啊。
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們如願。
今天晚上讓將士們吃一頓好的，明天一大早你就帶著一批人馬衝擊一下唐人的大營，看看能不能把他們的熱氣球營給毀掉。”
淵國強也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子被動的等下去了。
要不然不需要大唐再做什麽，他的人手就亂套了。
這個時候，其實城內已經亂套了。
大量的無家可歸的百姓，為了生存下去，那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沒有吃了，那就搶。
沒有住的，那就搶。
要不是城內還有大量的高句麗軍隊，估計這幫人直接就成規模的鬧事了。
“大哥，沒問題，到時候我隻需要三千精銳騎兵，就可以直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人手多了可能反而效果沒有那麽好。”
淵國富顯然沒有打算正麵的跟大唐軍隊硬碰硬。
兵力不是一個級別的，硬碰硬就是在找死啊。
“嗯，你通知下去，凡是毀掉唐人的一頂熱氣球，本官重賞白銀一百兩，官升三級！
要是誰敢臨陣逃脫，斬立決！”
關鍵時刻，淵國強倒是很舍得。
再多的金銀財寶，要是人都沒有了，那麽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難道留下來讓別的男人花自己的銀子，玩自己的女人嗎？
……
“韓掌櫃，我們怎麽辦？外麵已經亂了兩天了，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大火才熄滅，唐軍又再一次的出來投擲火油彈，我擔心繼續等下去，整個遼東城會被生生的燒掉啊。”
韓四平跟韓洋躲在地窖之中，心中很是著急。
他還沒有成親呢，都還不知道女人吃起來是什麽味道。
現在卻是麵臨性命不保的局麵。
“這個時候，各個城門早就關閉了，哪怕是打開城門，要麽就是城內守軍要出城作戰，要麽就是唐軍殺進來了，我們想要逃，那是肯定沒有機會了。
趁著我們頭上的房屋還沒有被全部燒毀的機會，我們多儲存一些糧食和清水，這才是最有意義的。
如果局麵僵持下去，很可能我們需要再地窖裏麵待個十天半月，甚至一兩個月。”
韓洋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這兩天，他基本上都沒有怎麽睡好。
通過地窖的通風口，他可以聽到街麵上各種呼喊聲和嘈雜聲，整個局麵都顯得不是很妙。
“等會外麵的動靜小一點了，我出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有辦法多準備一些東西。
前天急急忙忙的，好些東西都沒有準備齊全，帶了鯨油蠟燭進來，卻是連打火機都給忘記了。”
雖然韓四平跟著韓洋行商，算是見多識廣。
各種各樣的場景，他都曾經碰到過。
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麵，他肯定是沒有碰到過的。
“你要小心一點，外麵起了大火，局麵肯定很混亂，要是唐軍趁著這個時候攻打遼東城的話，那麽情況就會更加的不妙。
你可千萬不要被那些丘八給抓過去當壯丁了，那樣就麻煩了。”
韓洋對韓四平還是有點感情的。
自然是不希望他就這樣子消失了。
要不然自己身邊兩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為了最大程度的保密，他們躲進來的時候，可是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呢。
“韓掌櫃，您放心，我會小心的。這附近的情況，我都非常熟悉，不會出事的。”
明明心中有點擔心，可是韓四平卻是隻能這樣子安慰自己。
所謂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也算是另外一種詮釋了。
……
八月的清晨，有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天還沒有亮，遼東城的南門就被偷偷的打開了。
“吱！吱！吱！”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身影，這座關閉了好幾天的大門，終於全部打開了。
“得了！得了！”
很快的，清脆的馬蹄聲從街麵上傳來，然後很快就變成了一陣“轟隆轟隆”的聲音。
幾千騎兵出城，那個動靜可是一點也不小。
淵國富本來想身先士卒，衝在前麵。
但是想著自己需要在後麵指揮隊伍，就留在了最後才出城。
唐軍的宿營地就在城門外麵五裏處。
對於騎兵來說，這個距離還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初淵國富知道這個情況的時候，心中還忍不住譏笑唐軍太過狂妄，一定會吃大虧。
他就沒有在兵書上見過這樣子選擇紮營地點的。
眼看著大軍全部都已經出城了，淵國富立馬就雙腿一夾馬腹，加快了行軍速度。
趁著大唐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要衝到唐軍的大營之中，給唐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讓他們知道，幾十年前高句麗能夠打敗大隋，現在也能打敗大唐。
“衝啊！”
“衝啊！”
眼看著隊伍距離唐軍大營一裏多的時候，對方居然還沒有太大的動靜，淵國富心中激動萬分。
自己立大功的機會來了啊。
……
“大總管，還真是讓你說對了，高句麗人被折騰了兩天之後，肯定受不了了。
果然，他們覺得衝擊我們大營的機會來了。”
黑暗之中，在唐軍大營的門口，一堆黑影埋伏在那裏。
很顯然，薛萬徹有膽子把大營安置在距離遼東城城門那麽近的地方，顯然是做了完全準備的。
要不然得話，真的被高句麗騎兵衝擊了大營，他這個行軍道大總管的臉可就丟光了。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麽陰謀詭計都是沒有用處的。
高句麗人這一次的想法，注定是要失敗了。
今天他們應該出動了幾千精銳騎兵。
根據我們把握的消息，整個遼東城內的守軍也就兩萬來人。
這裏麵隻有一半左右的是騎兵。
要是把這幾千騎兵全部都留在城外，絕對能夠讓高句麗守將心疼很久。”
薛萬徹滿懷期待的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高句麗騎兵。
這個時候，轟隆隆的聲音已經非常的清晰了。
不過整座大營裏麵，卻是仍然沒有太大的動靜。
如果淵國富多用腦子想一想的話，就知道情況有點不對了。
唐人是駐紮的那麽近，但是他們又沒有死在這裏。
這麽大的動靜，難道還聽不見嗎？
但是人家偏偏就真的沒有動靜。
“啊！”
“轟隆！”
原本滿懷期待的高句麗騎兵，卻像是碰到了一層無形的牆壁，瞬間就人昂馬翻了。
而與此同時，安靜了好久的大唐軍營，也立馬就有動靜。
“噠噠噠！”
六管女菩薩射出了憤怒的子彈。
一個個黃橙橙的彈殼掉落在地麵，彈頭在空中穿過，帶走了一個個高句麗人。
撞在了鐵絲網上的高句麗騎兵，根本就頂不住六管女菩薩的照顧。
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最前麵的一排騎兵就全部都倒下去了。
而後麵的騎兵由於慣性，還是在往前衝。
哪怕是他們沒有被子彈射中，也因為前麵的人馬而被絆倒。
這一次，為了預防高句麗人的偷襲，薛萬徹可是把一大半的六管女菩薩都布置在了大營門口。
幾千騎兵看起來聲勢非常壯大，但是碰到了一顆顆子彈之後，全部都讓人見到了血肉之軀終歸是血肉之軀。
“嗚嗚嗚！”
就在六管女菩薩射出一顆顆子彈的時候，騎兵們也開始做好了準備。
出城的高句麗騎兵，一個都不要想跑。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淵國富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一排排的將士倒了下去。
明明距離大唐的軍營就隻有一步之遙了。
結果卻是功敗垂成。
關鍵是淵國富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搞清楚情況。
為何自己的勇士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倒下去了？
可是自己卻是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唐人難道都是神嗎？
沒有人回答淵國富的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顆子彈從遠處飛來，直接命中了淵國富的胸膛。
淵國富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傷口，張張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反倒是湧出來一股鮮血。
這個高句麗的猛將，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遼東城外。
完全失去了指揮，被唐軍突入而來的襲擊搞得暈頭轉向的高句麗前鋒，在短短的一刻鍾內，就全部倒下了。
……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怎麽會這樣！”
站在遼東城城牆上麵，借著慢慢變亮的天色，淵國強渾身冰冷。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弟出城偷襲唐軍，居然會是這麽一個結局。
他可是連城門都沒有關閉，就等著把淵國富給接回來一起吃早飯呢。
可是現在，自己眼中的那一支精銳騎兵，卻是似乎都倒下了。
零星的還有幾匹戰馬在那裏嘶鳴，馬背上已經沒有主人了。
“哇！哇！哇！”
不知道什麽時候，城牆附近出現了一群烏鴉。
這些烏鴉在空中盤旋，仿佛是聞到了腐爛的氣息。
它們的饕餮大餐要來了啊。
“關閉城門！快關閉城門！”
淵國強趕緊下達命令。
其實不用他多說，下麵的人已經趕緊把城門給關上了。
外麵的世界太可怕了。
黑暗之中，簡直就有一張血盆大口張開來在等著高句麗將士。
這樣子的場景，大家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誰都沒有搞明白，為何局麵突然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
“大總管，我們還不進攻嗎？”
沒有傷一兵一卒，不，應該是有幾個士卒太過激動，歪了腳了。
如此輕易的滅掉了幾千高句麗騎兵，這絕對是大功一件。
“明天再讓熱氣球營出動一次，不過這一次我們節約一點火油彈，不間斷的時不時的扔下去幾個，讓城內的高句麗人一直都保持緊張狀態。
這種日子他們已經過了兩天多了，再堅持一天，我覺得他們就要開始想後路了。
到時候我們用六管女菩薩封鎖各個城門，來一個甕中捉鱉。
除非高句麗人無條件投降，否者就隻有死路一條。”
薛萬徹想要的東西顯然不少。
既然已經到了這麽個地步了，他自然是希望攻打遼東城的這一仗能夠再漂亮一點。
到時候他薛萬徹在史書上也有名垂千古的一戰了。
別的不說，單單唐軍內部，肯定會好好的研究這個戰例。
看看以後得戰爭之中有什麽可以借鑒的。
與此同時，也需要考慮一下，萬一大唐自己的城池受到了這樣子的襲擊，應該怎麽辦才好。
“以前大家都說高句麗人非常厲害，出征高句麗的風險非常的大。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啊。
在陛下的帶領下，我們是什麽成功都是有可能獲得的。”
謝叔方頂著個黑眼圈，精神狀態卻是非常的好。
昨天晚上他隻是眯了一會，完全就睡不著。
好在高句麗人沒有讓他失望，果然是過來偷襲了。
結果，就送了一個大功勞過來了。
“陛下說過，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隻有你不敢想的，沒有做不到的。
這一次攻打高句麗，一定會有許多經典的場麵發生，也許未來的戰爭狀況，將會從這一次的戰爭開始改變！”
無意之中，薛萬徹說出了一個曆史的真相。
後世很多人研究現代化戰爭的開端，都會從大唐滅高句麗這一些列的大戰來開始介紹。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算是一年裏頭最舒服的時節了。
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著準備秋收。
但是今年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
遼東城外，除了唐軍軍營，四周看不到一個人影。
突然之間，藍天白雲裏頭，出現了一朵朵白色的物體。
很顯然，大唐新軍的熱氣球營開始出動了。
遼東城那麽的堅固，薛萬徹顯然是沒有打算強攻的。
真要是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才拿下遼東城，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畢竟，行軍都是李承宗的寶。
如今有一萬五的新軍都是跟著薛萬徹來到了遼東。
李靖那個方向隻有五千人。
“大總管，這一次我們連勸降的動作都沒有，直接使用了添加了白磷的火油彈，到時候禦史那邊會不會彈劾我們？”
薛萬均舉著一副望遠鏡，看到熱氣球距離遼東城已經越來越近了，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擔憂。
大軍在遼東城外修整了兩天，沒有等到遼東城守將的出城作戰，薛萬徹就下達了毀滅遼東城的命令。
雖然按照朝廷的規劃，遼東城將來會是遼東道的首府，但是不破不立。
遼東還有那麽多堅固的城池，如果不一上來就把高句麗人打疼，那麽後麵的仗就很難大了。
相反的，如果快速的拿下遼東城，讓高句麗人意識到自己的反抗沒有什麽意義，那麽後麵的作戰反倒是容易了。
“兵部既然製作了這樣子的武器給我們使用，那麽什麽時候使用，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當初那孔穎達不是磨磨唧唧的說過好幾次先禮後兵了嗎？
結果呢？陛下是什麽態度，你也已經看到了。
既然都已經要開始作戰了，我們就不需要考慮那麽多不必要的東西。
最大程度的減少將士們的損傷，然後拿下高句麗，這就是我們的目標。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什麽事情我都願意做。”
薛萬徹才不會因為自己大哥的話而分心。
遼東城現在是高句麗的遼東城，大唐的商家都沒有多少。
這個時候，把遼東城變成地獄，他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這一次出征，朝廷兵分兩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競爭。
哪一路大軍的表現更好，朝廷上下也都看的很清楚。
“大總管，我有一個提議，熱氣球營現在馬上要開始投彈了。
到時候城內的高句麗人很可能受不了那種轟炸之後，出城跟我們作戰。
這個時候，我們幹脆在各個城門口安排一支隊伍。
隻要他們敢出城，我們就讓他們享受一下六管女菩薩的威力。”
謝叔方的這個提議，顯然是準備把遼東城的人員全部都滅在城內。
到時候大軍哪怕隻是接受一座空城，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遼東城太特殊了。
當初楊廣幾次出征，都在遼東城吃了大虧。
這座城池裏頭，留下了不少漢人的鮮血。
“我們要是把它的四個城門都圍住了，很可能讓他們垂死反抗。
倒不如留一個北門給他們逃跑使用？”
薛萬均再一次的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為什麽要放他們逃跑？陛下曾經說過，留人失地，人地皆存；留地失人，人地皆失。
要是把高句麗守軍放走了，那麽我們單純的拿下一座空城就沒有什麽意義了。
相反的，隻要把高句麗守軍滅掉了，哪怕我們拿到的隻是一座空城，也是可以接受的。”
薛萬徹這麽一說，薛萬均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要不然就變成給自己弟弟拆台了。
“大總管，這個事情交給末將吧，隻需要出動四千人馬，我們就能封鎖住遼東城的四個城門，到時候讓高句麗守軍插翅也難飛。”
謝叔方像是個好戰分子一樣的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注意高句麗城牆上的投石車和箭矢！”
薛萬徹這麽一說，就意味著他已經同意了謝叔方的提議。
……
韓洋是一個高句麗商人。
遼東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動物皮子，這些東西在高句麗的價格不是很高。
但是售賣到大唐之後，價格卻是很可觀。
每年他都會從遼東城直接去一趟幽州，將遼東的一些特產運輸過去，然後帶回來一些大唐出產的東西。
相比隻是去到營州做生意的人，幽州那邊的價格差距顯然會更大。
雖然路途遙遠了一些，但是利潤空間大了，還是值得的。
當然了，也有少數商家是直接去到洛陽或者長安城做生意的，這裏麵的利潤更大。
但是相應的，風險也大很多。
畢竟這算是直接跟大唐商家競爭了。
所以韓洋綜合權衡之後，選擇了不遠不近的幽州。
這麽多年下來，他也算是通過這種生意掙了不少的錢。
不過，這段時間，他的心情卻是不大好。
遼東城的兵馬前段時間攻擊了營州，讓邊疆的氣氛一下子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這讓遼東城的商家在這段時間都不敢直接去營州、幽州等地做生意了。
因為大家都擔心被報複。
當然了，更大的擔心是大唐和高句麗會因為這些事情和陷入到戰爭狀態。
這是韓洋最害怕看到的場景。
但是有的時候，怕什麽就來什麽。
唐人的大軍來到了遼東城外，這個消息現在已經傳遍了遼東城。
雖然城內也有兩萬多的守軍，但是對上唐軍，在兵力上並沒有優勢。
這麽一來，遼東城的守將自然是選裝了關閉城門，等著唐軍來攻城。
畢竟，野外作戰和攻城作戰，情況是完全不同的。
沒有跟大唐相同兵力的情況下，高句麗人是不敢在野外跟唐軍作戰的。
但是守城的話，哪怕對方比自己多一倍的兵力，依靠遼東城的高牆，他們都是信心十足。
畢竟，遼東城是高句麗曆經幾十年，精心修建、維護的遼東第一大城。
想要攻下來，必須拿人命來堆砌。
“韓掌櫃，市麵上的糧食價格已經上漲了三成了，如今每天都還在不斷的變化。
我們現在想要逃離遼東城，也是不大可能了。”
身手不錯，頭腦精靈的夥計韓四平深受韓洋的信任，不管是去哪裏都帶在身邊。
不過，今天韓四平給韓洋帶來的消息，卻是一點都讓人開心不起來。
“唐軍開始攻城沒有？我讓你把那些貨物搬運到距離軍營和城主府遠一點的地方，都已經搬運完了嗎？”
韓洋很清楚，軍營和城主府這些地方，肯定是唐軍重點攻擊的地方。
雖然這些地方的防守也是最嚴格的，但是對大唐的情況比較了解的韓洋，此時卻是有點信心不足。
高句麗國內，很多人都還沉浸在打敗隋朝軍隊的榮光之中。
但是韓洋卻是知道唐軍跟當初的隋軍不一樣。
當年高句麗能夠打敗隋朝軍隊，也不是單純的因為高句麗將士很厲害，而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甚至可以說，高句麗會勝利，是因為楊廣瞎指揮的後果。
但是高句麗在國內肯定不是這樣子宣傳的。
“韓掌櫃，您放心，都已經搬遷好了。
另外，我也把地窖裏麵的東西騰出來了，搬了一些水缸和食物到裏麵。
如果有需要，我們完全可以在地窖裏麵待上十天半月。”
韓四平天天跟著韓洋到處跑，自然也是對局勢有比較清晰的了解。
韓洋擔心的事情，也是他擔心的事情。
所以對於各種看起來好像沒有必要的準備，他是非常的積極。
“我之前在幽州的時候，聽說了不少唐軍的消息。曾經也去過一次長安城，更是知道大唐跟我們高句麗的區別。
這一次我們主動的招惹了大唐，實在是失策啊。”
韓洋歎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商人，他雖然有不少的錢財，但是在高句麗沒有什麽地位。
這種大事情，怎麽可能輪得到他來說話？
“遼東城的堅固程度，在整個高句麗都是有數的，甚至是最堅固的。
哪怕是跟大唐的營州也比不上我們的遼東，也就幽州能夠跟它一較高下。
聽說唐軍這一次過來的基本上都是騎兵，他們想要攻下遼東城，根本就沒有那麽容易。”
韓四平雖然心中也很是擔憂。
但是隻能說著這些安慰自己的話。
要不然能怎麽辦呢？
“希望能熬過這一劫吧。”
韓平剛剛說完這話，就發現蔚藍的天空之中，似乎出現了一些什麽。
“四平，你的視力比較好，看看那個是什麽東西？”
“韓掌櫃，這是不是就是《大唐報》上麵說過的熱氣球？”
韓四平眯住眼睛，看向遠處。
“熱氣球？還真是有點像。”
韓洋呢喃著說道。
不過，很快的，他就臉色大變，說：“快，快去地窖！”
遼東城中，雖然有一些人聽說過大唐熱氣球，但是真正重視的人不多。
韓洋不同。
他之前曾經聽一個親自見證過熱氣球參與到戰爭的人談論過相關的情況，知道熱氣球和火油彈相結合的威力。
所以一看到大唐出動了熱氣球營，立馬就開始做準備。
哪怕是無用功，也好過到時候後悔啊。
“韓掌櫃，您先進去，我再準備一下清水和鯨魚肉幹，以防萬一。”
作為常年遊走在高句麗和大唐的商家，韓洋的商品裏頭自然是有鯨油蠟燭、鯨魚肉幹之類的大唐暢銷貨。
如今要躲到地窖裏麵，還不知道要躲多久。
他們自然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抓緊時間，不要太多猶豫，唐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的。”
韓洋沒有拒絕韓四平的提議，直接朝著地窖而去。
韓四平也立馬行動了起來。
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小命的事情。
……
淵國強和淵國富是淵蓋蘇文的堂弟。
作為深受淵蓋蘇文信任的親屬，他們被安排在了遼東城，將這座高句麗最堅固的城池牢牢的握在手中。
不過，要說他們的能力到底有多強，那就值得商榷了。
隻不過很多時候，用人唯親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畢竟對於很多人來說，忠誠是比能力更加重要的一個要求。
“哥，唐人這一次來的那麽突然，我們是不是要盡快的向平壤那邊求援？讓他們安排其他城池的人員盡快的幫忙。”
在城主府中，淵國富心中有點擔心。
雖然當初要騷擾大唐的營州是他的主意，但是現在他有點後悔了。
他沒想到大唐的反應居然那麽的過激，一下就派遣了大軍出征。
以往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啊。
“我們已經安排人回去匯報遼東城的情況了，但是眼下還沒有到求援的時候。
一次戰鬥都還沒有發生，我們就求援，到時候消息傳出去，大家會怎麽看我們啊？”
淵國強對現在的局麵並不是特別的擔心。
眼下已經八月初了，隻要堅持三個月，遼東城馬上就進入到了寒冷的冬天。
那個時候唐軍十有八九要退兵。
憑借著遼東城的堅固和裏麵儲存的糧食，別說是三個月，淵國強覺得自己堅持個一年都沒有問題。
“那倒也是，不過城外的唐軍至少有五六萬，兵力比我們多很多。這個時候我們也沒有辦法主動的出城作戰啊。
要不然就正中唐人的下懷了。”
淵國富也不傻，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明明有堅固的城池作為依靠，為何要出去野外冒險呢？
“所以我們要先看看情況再說，大唐肯定沒有辦法一直跟我們耗著，到時候隻能是選擇攻城。
那個時候，就是讓唐軍見識我們的厲害的時候了。
你等會再出去巡視一下城牆，讓大家都準備一些巨石、擂木之類的東西。
到時候唐軍攻城的時候，我們殺他們一個人昂馬翻。”
淵國強對於遼東城的防守顯然是非常有信心的。
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同意淵國富的提議，去招惹大唐。
“沒問題，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隻要唐軍敢攻打我們，一定會讓他們嚐試到將士們的厲害。”
看到自家大哥那麽有信心的樣子，淵國富的心情沒有那麽緊張了。
不過，他的話剛剛說完，外麵就傳來了一些慌亂的聲音。
時不時的還伴隨著爆炸聲，這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不用等人匯報，淵國強和淵國富自己就感受到了情況不對，立馬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很快的，他們就在護衛的保護下，登上了城主府的圍牆。
說是圍牆，其實跟小城牆差不多。
站在這個圍牆上麵，可以看到整個遼東城的情況。
而此時此刻，淵國強和淵國富看到的卻是遠處天空中飛揚的熱氣球和地麵上時不時冒出來的火光。
這些火光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增加。
遼東不缺少木頭，遼東城內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使用堅固的木頭製作而成。
正常情況下，這樣子的屋子可以使用個二三十年。
但是在火油彈的攻擊之下，卻是成為了最好的燃料。
“那……那個難道就是唐人的熱氣球？”
淵國富臉色一變，想到了傳說中的一些內容。
“熱氣球？唐軍真的有這個玩意？怎麽數量那麽多？”
淵國強此時的臉色也非常的凝重。
他又不是傻子。
遠處許多房屋在熱氣球上投放下來的東西搞出了大火，這是會出大事的。
“大哥，唐人的火油彈據說很厲害，一瞬間就可以讓一棟房屋著火。
如今遼東城內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木頭製作而成，要是不及時滅火，那是會出大問題的。”
淵國富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那還不快去！遼東城那麽大，唐人不可能全部把房屋點燃，但要是沒有人救火，就亂套了。”
淵國強心中也有點慌。
唐軍不安排人馬攻城，卻是使出了這樣子的手段。
這也太無恥了吧？
很快的，在淵國富的組織下，遼東城內的將士和百姓開始提著水桶，紛紛到各個水井裏頭取水滅火。
不過，火油彈弄出來的大火，哪裏是那麽容易滅掉的？
一個時辰以後，整個遼東城內，火勢不僅沒有得到控製，反而是越來越大了。
雖然不能說整座城池都被燒沒了，但是城內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建築被火燒了。
一些相對偏遠的才勉強逃過了一劫。
而這還不是恐怖的。
“大哥，必須讓守城的將士們下來協助維持秩序，否則就要亂套了。”
淵國富慌裏慌張的來到了淵國強的身邊。
在他臉上，還有一些黑灰，不知道如何弄上的。
“怎麽回事？不就是滅火嗎？有那麽困難嗎？
遼東城外有許多的大樹，到時候唐人退兵之後，重新砍樹修建房屋就是了。
還有誰不配合的嗎？”
淵國強一直都在城主府內坐鎮指揮，不過卻是沒有一個人給他帶來什麽好消息。
“大哥，這個火油彈搞出來的火跟一般的大火不一樣啊，這火，很難滅掉。
有些地方隻要我們的人沾染上了，立馬就被點燃了，用水潑都滅不掉。
這個場麵，實在是太嚇人了，很多百姓都已經不敢上前滅火了。”
淵國富哭喪著臉，心中充滿了恐懼。
原本他覺得遼東城完全可以擋住唐軍的攻擊，到時候冬天來了，一切就勝利了。
但是現在他卻是對這個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就這個大火，隻要再來幾次，遼東城內就要亂套了。
哪怕是大家把很多糧食都存儲在地窖之中，不用擔心餓肚子，也不是辦法啊。
“還有火是水滅不掉的？你開什麽玩笑？”
淵國強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淵國富，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大哥，雖然不是所有的大火都是這樣子，但是有些大唐熱氣球上投下來的燃燒彈的地方，是真的沒有辦法用水去撲滅。
最關鍵的是不僅沒有辦法撲滅，沾染上去之後整個人都會燒起來。
如今大家也沒有辦法完全確認哪些大火是可以撲滅，哪些是沒有辦法撲滅的，所以都不怎麽敢上去滅火了。”
淵國富這麽一說，淵國強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大哥，趕緊向其他城池求援吧，裏應外合之下，我們還有機會贏得唐人。
要是再等下去，我擔心出大事啊。”
淵國富越說心中越慌。
要不是一場戰役都還沒有打，他都有點想要逃了。
“走，跟我去城牆上看看！”
……
遼東城內火光衝天，遼東城外笑容滿麵。
此時此刻，城內外的情況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
“大總管，熱氣球營的戰果比我們想象的要大不少。
看來這一次我們出征多攜帶火油彈的方案是完全正確的。
如今整個遼東城都被大火給彌漫了。
您說我們要不要現在就組織一次攻城？說不定直接就能把遼東城給拿下來了。”
謝叔方的心情非常的激動。
他剛剛登上了一架熱氣球，確認著這一次進攻的效果。
雖然之前他也聽說過熱氣球營在對付突厥人和吐穀渾人的時候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
但是有些事情單單依靠聽說，是很難有一個完整的概念的。
大唐內部也不可能拿一座城池出來做實驗。
今天親自看到偌大的遼東城在熱氣球營的進攻下，居然完全亂套了，他的心中是非常震撼的。
當然了，他也沒有指望著單靠熱氣球營就取得勝利。
可是跟之前的戰爭比起來，這種方式已經非常輕鬆了。
“不用著急，現在高句麗人肚子裏估計憋著一股氣，我們去攻城的話，肯定會遇到非常強烈的反抗。
能夠不犧牲我們自己的將士，就沒有必要做無畏的犧牲。
反正現在我們還有時間耗下去。
隻要把遼東城給打怕了，後麵的城池就會好好的考慮一下，是不是投降才是最佳的選擇。”
薛萬徹此時的心情非常的不錯。
能夠爭取到這一次出兵的機會，他是很有把握自己能夠獲得軍功的。
但是沒想到現在的功勞居然來的如此容易。
雖然遼東城還沒有拿下來，可在薛萬徹眼中，這座城池已經屬於大唐了。
高句麗作為大唐東北方向的一個大國，人口有幾百萬，算是一個大國了。
“這個作戰方法的效果太好了，我們應該立馬讓兵部繼續運輸更多的火油彈過來。
對付高句麗人的堅固城池，沒有什麽武器是比火油彈更加好用的。”
謝叔方第一次見識到火油彈的威力，就愛上了它。
這完全就是神器一樣的存在啊。
自己要是不把它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完全就是在浪費資源。
“我們出征的時候，陛下已經給我們準備了大量的火油彈，今天這次連一成都沒有用掉。
這火油彈的製作也是比較有難度的，特別是那種添加了白磷的火油彈，不僅製作工藝比較複雜，成本更是很高。
能夠節約一點，肯定就節約一點了。
就像是六管女菩薩，你以為陛下不知道它的好嗎？
但是它的使用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哪怕是民部的賦稅收入還不錯，也沒有辦法支持太多的六管女菩薩列裝到各個隊伍。
要不然得話，直接每伍一架六管女菩薩，大唐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作為大總管，薛萬徹的大局意識還是有的。
要不然李承宗也不會把幾萬精銳的將士交給他指揮。
不客氣的說，如今大唐最精銳的兵馬，就在薛萬徹手中。
要是這些人手給折騰沒了，李承宗能把他給剁了。
“以前我還覺得錢財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麽用處。朝廷更是不應該到處談錢，更加不應該跟普通百姓爭利。
但是現在慢慢的才意識到，一個強大的國家，必須要有很高的賦稅收入。
朝廷必須要有錢才能做事情啊。”
薛萬徹這麽一說，謝叔方倒也能理解。
畢竟，武器雖然好，但也不是隨便用都行的。
就像是後世的尖端導彈，打仗的時候你要是直接發射幾萬枚，效果自然是杠杆的。
關鍵是這幾萬枚的成本，你受得了嗎？
你平時有儲備這麽多的武器嗎？
沒有戰爭的時候，單單維護這些武器的花費，都能讓你肉疼。
這一切，都是錢惹的禍。
大唐此時麵臨的情況也是差不多的。
不管是添加了白磷的火油彈，還是六管女菩薩，它們的好，李承宗是充分見識了的。
但是現在大唐還沒有辦法隨意的大規模使用這些東西。
總不能為了打一個高句麗，把大唐一年甚至幾年的賦稅都給花光了吧？
那可就距離亡國不遠了。
“如今大唐各行各業都是在快速發展之中，國力不斷變強，將來要是有新的對手要挑釁我大唐。
我們可以使用的武器肯定會比現在更多，也能更加放肆的去使用。”
薛萬徹對大唐的未來非常的有信心。
這麽多年來，他算是看著大唐在一步步的發生變化。
作為李承宗的嫡係將領，那種感觸自然是高呢更加的強烈。
……
人間煉獄。
用這個詞來形容此時的遼東城，一點問題都沒有。
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子攻擊的城池，根本就受不了這樣子的衝擊。
哪怕是唐軍已經停止了攻擊，大火也是燒了一天一夜，把很多房屋都燒的沒有辦法再燒了，才熄滅。
而這個時候，大唐熱氣球營再一次的出現在了上空。
那些剛剛搭起來的帳篷和臨時茅屋，立馬就再一次的遭受了攻擊。
雖然這一次引起的火災沒有那麽大。
但是上一次僥幸逃過大火的房屋，這次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特別是剛開始的時候，下麵還沒有什麽火，熱氣球都飛的比較低。
這麽一來，命中率自然就大幅提升。
隻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遼東城再一次的陷入到了火海之中。
大唐一兵一卒都還沒有損失，就已經徹底的擾亂了高句麗人的軍心。
“大哥，這樣子下去不是辦法，現在的士氣非常的低迷，並且很多將士的家也都被大火燒掉了。
甚至我們有上千名將士直接被大火燒死燒傷。
再來幾次，不需要唐軍動手，我們自己就崩潰了。”
淵國富灰頭土臉的來到淵國強的麵前。
這兩天，他幾乎都沒有怎麽閉眼。
但是他能夠做的東西卻非常的有限。
組織人員滅火，效果很有限。
組織人員反抗，人影都沒有見到呢。
“唐人太卑鄙了，他們完全就想要把我們燒死在遼東城啊。
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們如願。
今天晚上讓將士們吃一頓好的，明天一大早你就帶著一批人馬衝擊一下唐人的大營，看看能不能把他們的熱氣球營給毀掉。”
淵國強也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子被動的等下去了。
要不然不需要大唐再做什麽，他的人手就亂套了。
這個時候，其實城內已經亂套了。
大量的無家可歸的百姓，為了生存下去，那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沒有吃了，那就搶。
沒有住的，那就搶。
要不是城內還有大量的高句麗軍隊，估計這幫人直接就成規模的鬧事了。
“大哥，沒問題，到時候我隻需要三千精銳騎兵，就可以直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人手多了可能反而效果沒有那麽好。”
淵國富顯然沒有打算正麵的跟大唐軍隊硬碰硬。
兵力不是一個級別的，硬碰硬就是在找死啊。
“嗯，你通知下去，凡是毀掉唐人的一頂熱氣球，本官重賞白銀一百兩，官升三級！
要是誰敢臨陣逃脫，斬立決！”
關鍵時刻，淵國強倒是很舍得。
再多的金銀財寶，要是人都沒有了，那麽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難道留下來讓別的男人花自己的銀子，玩自己的女人嗎？
……
“韓掌櫃，我們怎麽辦？外麵已經亂了兩天了，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大火才熄滅，唐軍又再一次的出來投擲火油彈，我擔心繼續等下去，整個遼東城會被生生的燒掉啊。”
韓四平跟韓洋躲在地窖之中，心中很是著急。
他還沒有成親呢，都還不知道女人吃起來是什麽味道。
現在卻是麵臨性命不保的局麵。
“這個時候，各個城門早就關閉了，哪怕是打開城門，要麽就是城內守軍要出城作戰，要麽就是唐軍殺進來了，我們想要逃，那是肯定沒有機會了。
趁著我們頭上的房屋還沒有被全部燒毀的機會，我們多儲存一些糧食和清水，這才是最有意義的。
如果局麵僵持下去，很可能我們需要再地窖裏麵待個十天半月，甚至一兩個月。”
韓洋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這兩天，他基本上都沒有怎麽睡好。
通過地窖的通風口，他可以聽到街麵上各種呼喊聲和嘈雜聲，整個局麵都顯得不是很妙。
“等會外麵的動靜小一點了，我出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有辦法多準備一些東西。
前天急急忙忙的，好些東西都沒有準備齊全，帶了鯨油蠟燭進來，卻是連打火機都給忘記了。”
雖然韓四平跟著韓洋行商，算是見多識廣。
各種各樣的場景，他都曾經碰到過。
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麵，他肯定是沒有碰到過的。
“你要小心一點，外麵起了大火，局麵肯定很混亂，要是唐軍趁著這個時候攻打遼東城的話，那麽情況就會更加的不妙。
你可千萬不要被那些丘八給抓過去當壯丁了，那樣就麻煩了。”
韓洋對韓四平還是有點感情的。
自然是不希望他就這樣子消失了。
要不然自己身邊兩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為了最大程度的保密，他們躲進來的時候，可是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呢。
“韓掌櫃，您放心，我會小心的。這附近的情況，我都非常熟悉，不會出事的。”
明明心中有點擔心，可是韓四平卻是隻能這樣子安慰自己。
所謂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也算是另外一種詮釋了。
……
八月的清晨，有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天還沒有亮，遼東城的南門就被偷偷的打開了。
“吱！吱！吱！”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身影，這座關閉了好幾天的大門，終於全部打開了。
“得了！得了！”
很快的，清脆的馬蹄聲從街麵上傳來，然後很快就變成了一陣“轟隆轟隆”的聲音。
幾千騎兵出城，那個動靜可是一點也不小。
淵國富本來想身先士卒，衝在前麵。
但是想著自己需要在後麵指揮隊伍，就留在了最後才出城。
唐軍的宿營地就在城門外麵五裏處。
對於騎兵來說，這個距離還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初淵國富知道這個情況的時候，心中還忍不住譏笑唐軍太過狂妄，一定會吃大虧。
他就沒有在兵書上見過這樣子選擇紮營地點的。
眼看著大軍全部都已經出城了，淵國富立馬就雙腿一夾馬腹，加快了行軍速度。
趁著大唐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要衝到唐軍的大營之中，給唐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讓他們知道，幾十年前高句麗能夠打敗大隋，現在也能打敗大唐。
“衝啊！”
“衝啊！”
眼看著隊伍距離唐軍大營一裏多的時候，對方居然還沒有太大的動靜，淵國富心中激動萬分。
自己立大功的機會來了啊。
……
“大總管，還真是讓你說對了，高句麗人被折騰了兩天之後，肯定受不了了。
果然，他們覺得衝擊我們大營的機會來了。”
黑暗之中，在唐軍大營的門口，一堆黑影埋伏在那裏。
很顯然，薛萬徹有膽子把大營安置在距離遼東城城門那麽近的地方，顯然是做了完全準備的。
要不然得話，真的被高句麗騎兵衝擊了大營，他這個行軍道大總管的臉可就丟光了。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麽陰謀詭計都是沒有用處的。
高句麗人這一次的想法，注定是要失敗了。
今天他們應該出動了幾千精銳騎兵。
根據我們把握的消息，整個遼東城內的守軍也就兩萬來人。
這裏麵隻有一半左右的是騎兵。
要是把這幾千騎兵全部都留在城外，絕對能夠讓高句麗守將心疼很久。”
薛萬徹滿懷期待的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高句麗騎兵。
這個時候，轟隆隆的聲音已經非常的清晰了。
不過整座大營裏麵，卻是仍然沒有太大的動靜。
如果淵國富多用腦子想一想的話，就知道情況有點不對了。
唐人是駐紮的那麽近，但是他們又沒有死在這裏。
這麽大的動靜，難道還聽不見嗎？
但是人家偏偏就真的沒有動靜。
“啊！”
“轟隆！”
原本滿懷期待的高句麗騎兵，卻像是碰到了一層無形的牆壁，瞬間就人昂馬翻了。
而與此同時，安靜了好久的大唐軍營，也立馬就有動靜。
“噠噠噠！”
六管女菩薩射出了憤怒的子彈。
一個個黃橙橙的彈殼掉落在地麵，彈頭在空中穿過，帶走了一個個高句麗人。
撞在了鐵絲網上的高句麗騎兵，根本就頂不住六管女菩薩的照顧。
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最前麵的一排騎兵就全部都倒下去了。
而後麵的騎兵由於慣性，還是在往前衝。
哪怕是他們沒有被子彈射中，也因為前麵的人馬而被絆倒。
這一次，為了預防高句麗人的偷襲，薛萬徹可是把一大半的六管女菩薩都布置在了大營門口。
幾千騎兵看起來聲勢非常壯大，但是碰到了一顆顆子彈之後，全部都讓人見到了血肉之軀終歸是血肉之軀。
“嗚嗚嗚！”
就在六管女菩薩射出一顆顆子彈的時候，騎兵們也開始做好了準備。
出城的高句麗騎兵，一個都不要想跑。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淵國富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一排排的將士倒了下去。
明明距離大唐的軍營就隻有一步之遙了。
結果卻是功敗垂成。
關鍵是淵國富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搞清楚情況。
為何自己的勇士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倒下去了？
可是自己卻是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唐人難道都是神嗎？
沒有人回答淵國富的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顆子彈從遠處飛來，直接命中了淵國富的胸膛。
淵國富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傷口，張張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反倒是湧出來一股鮮血。
這個高句麗的猛將，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遼東城外。
完全失去了指揮，被唐軍突入而來的襲擊搞得暈頭轉向的高句麗前鋒，在短短的一刻鍾內，就全部倒下了。
……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怎麽會這樣！”
站在遼東城城牆上麵，借著慢慢變亮的天色，淵國強渾身冰冷。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弟出城偷襲唐軍，居然會是這麽一個結局。
他可是連城門都沒有關閉，就等著把淵國富給接回來一起吃早飯呢。
可是現在，自己眼中的那一支精銳騎兵，卻是似乎都倒下了。
零星的還有幾匹戰馬在那裏嘶鳴，馬背上已經沒有主人了。
“哇！哇！哇！”
不知道什麽時候，城牆附近出現了一群烏鴉。
這些烏鴉在空中盤旋，仿佛是聞到了腐爛的氣息。
它們的饕餮大餐要來了啊。
“關閉城門！快關閉城門！”
淵國強趕緊下達命令。
其實不用他多說，下麵的人已經趕緊把城門給關上了。
外麵的世界太可怕了。
黑暗之中，簡直就有一張血盆大口張開來在等著高句麗將士。
這樣子的場景，大家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誰都沒有搞明白，為何局麵突然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
“大總管，我們還不進攻嗎？”
沒有傷一兵一卒，不，應該是有幾個士卒太過激動，歪了腳了。
如此輕易的滅掉了幾千高句麗騎兵，這絕對是大功一件。
“明天再讓熱氣球營出動一次，不過這一次我們節約一點火油彈，不間斷的時不時的扔下去幾個，讓城內的高句麗人一直都保持緊張狀態。
這種日子他們已經過了兩天多了，再堅持一天，我覺得他們就要開始想後路了。
到時候我們用六管女菩薩封鎖各個城門，來一個甕中捉鱉。
除非高句麗人無條件投降，否者就隻有死路一條。”
薛萬徹想要的東西顯然不少。
既然已經到了這麽個地步了，他自然是希望攻打遼東城的這一仗能夠再漂亮一點。
到時候他薛萬徹在史書上也有名垂千古的一戰了。
別的不說，單單唐軍內部，肯定會好好的研究這個戰例。
看看以後得戰爭之中有什麽可以借鑒的。
與此同時，也需要考慮一下，萬一大唐自己的城池受到了這樣子的襲擊，應該怎麽辦才好。
“以前大家都說高句麗人非常厲害，出征高句麗的風險非常的大。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啊。
在陛下的帶領下，我們是什麽成功都是有可能獲得的。”
謝叔方頂著個黑眼圈，精神狀態卻是非常的好。
昨天晚上他隻是眯了一會，完全就睡不著。
好在高句麗人沒有讓他失望，果然是過來偷襲了。
結果，就送了一個大功勞過來了。
“陛下說過，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隻有你不敢想的，沒有做不到的。
這一次攻打高句麗，一定會有許多經典的場麵發生，也許未來的戰爭狀況，將會從這一次的戰爭開始改變！”
無意之中，薛萬徹說出了一個曆史的真相。
後世很多人研究現代化戰爭的開端，都會從大唐滅高句麗這一些列的大戰來開始介紹。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