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


    這幾日詹邦德一直照著他既定的計劃,在球場邊偷偷觀察著英奇隊的隊長——曲浪。【零↑九△小↓說△網】


    詹邦德注意到,曲浪個子不高,不到一米七,作為後衛來說爭搶頭球實在占不到便宜。好在他主打右邊路,防空的事可以交給兩個中後衛。有時候,個子小在球場上反倒是一種優勢,巴西傳奇邊後衛羅伯特卡洛斯和德國國家隊隊長拉姆就是最好的例子。曲浪的身體重心很低,底盤很穩,步頻很快,這讓他在與對手邊鋒的對抗中總能搶先一腳解圍。不過,從詹邦德多日的觀察來看,盡管他的前插次數不多,防守較為穩健,但他內心還是對進攻有著天生的向往。他有一顆進攻的心,在他這個荷爾蒙旺盛的年紀,能耐著性子固守本方半場,不越雷池一步參與進攻,實在是不可能。


    在和隊員們場外的閑聊中,詹邦德隱約得知他在班級裏也算是一號厲害人物。身為足球隊長,平日需要應付大運動量的訓練,還要協助教練管理好手下的隊員,曲浪並沒有因此在學業上有所鬆懈,反倒在期中考試中考取全段前五,這讓球隊上下一度驚訝不已。從此,隊員對他更是言聽計從,連蕭笛這樣桀驁不馴的問題球員對他也是心服口服。


    曲浪是蕭笛在球隊裏惟一臣服的人,這點詹邦德是在一次訓練課後注意到的。當時,解散之後人群逐漸散去,素來獨來獨來的蕭笛竟然搭著曲浪的肩,和他有說有笑地走著。詹邦德頭一回見到蕭笛如此放鬆自如地和另一個人相處,一般情況下,他在球場上不是惡狠狠地罵罵咧咧就是抱怨隊員都是一群豬頭,看到他能和隊友愉快的攀談,實屬罕見。從那之後,詹邦德明顯注意到在平時的訓練中曲浪就像一個老大哥一樣,對蕭笛照顧有佳,他常常從後場套邊助攻,在底線附近傳球給蕭笛,他們之間的默契逐漸形成,甚至這種進攻套路一度成為孫國安教練主要演練的戰法。詹邦德記下這一點,告訴自己一定要寫到報告裏,希望方宏能夠引起高度的注意。一個隻懂盤帶的蕭笛是構不成大威脅的,但如果他和其他人產生了化學反應,能夠經常做些二過一撞牆之類的配合,那英奇隊前場的進攻威脅將大大增加。陳力新在前場的穿插,張偉安在後場的調度,如果再加上曲浪和蕭笛之間擦出的火花,英奇隊能使用的武器就會越來越多。這將成為海鷗隊巨大的威脅。


    該如何去限製這種進攻套路的形成呢?詹邦德認為,可以從階段兩人的傳球路線下手。隻要派三個人對蕭笛和曲浪兩人的傳球線路進行封堵,那蕭笛在帶球的情況下更可能選擇單幹,因為他是不會把球傳給陳力新的。【零↑九△小↓說△網】詹邦德從沒看到過他傳球給陳力新,即使是在教練多次督促的情況下,他寧可把球帶丟,也不願傳球給這個水平和他旗鼓相當的英奇隊10號。可能他們之間真的存在什麽芥蒂。反正,他們兩個就像兩塊磁鐵,更具體的說是兩塊磁極相同的磁鐵,隻要把他們倆放在一起,就會立刻互相排斥。如果孫教練能趕在比賽前解決好他們之間的矛盾,那英奇的進攻會上一個檔次。可惜,詹邦德覺得這樣的機會十分渺茫,大概他們兩人這輩子不會成為朋友。


    詹邦德還注意到一個問題,一旦曲浪前插找蕭笛做配合,他身後的空當很大,原本應該過來補位的中後衛李齊凡老是慢半拍,這給英奇的對手留下了可趁之機。海鷗中學在比賽中完全可以借助這點對曲浪和蕭笛進行凶狠的逼搶,隻要球權易主,那海鷗隊完全可以向曲浪身後的區域長傳,發動凶猛的快速反擊。


    這是曲浪的阿喀琉斯之踵,也是一個邊後衛不得不麵臨的問題——如何在進攻和防守之間做好取舍。他有一顆進攻的心。聽說他初中時曾是名犀利的邊鋒,突破如麻,進球如麻,在初中賽場上過人如探囊取物。可是在孫教練的陣容裏,他卻成為一名右後衛。可能是教練看到了他身上並未被人察覺的防守天賦,也可能是教練為了解決球隊右後衛缺人的問題,他把曲浪調去後場,鎮守右路走廊。曲浪沒有怨言,這是作為一個隊長應該做的,倘若連隊長都不聽教練的調遣,那球隊一定會軍心渙散。曲浪是個大局為重的好球員,所以他接受了這份任務。


    可是,他有一顆進攻的心。這從他每次邊路插上時深入對手禁區的行為可以感受到。球在右路一側時,他偶爾會粘球過多。他對小他一屆的隊友終究有些不放心,凡事必須親力親為,進攻防守一把抓。作為隊長,這是優點,亦是隱患。問題在於,他把右路的事都包辦了,留給小輩們發揮的空間就小了。足球是十一個人的運動,不能把所有的重擔壓在某幾個人身上。他應該適時的放手,讓學弟們參與到球隊的進攻中來,自己則牢牢看好右路防線。可是,除了英奇的三叉戟——陳力新、蕭笛和張偉安之外,他對其他隊友沒有給予過多的期望,這也令他在處理球的過程中缺乏對其他人的信賴。如果球隊隊長都不能充分信賴他的隊員,那對一隻球隊來說這將是致命的,即便這名隊長在球隊有著極高的威信。


    他不是那種會在更衣室裏高喊著振奮人心口號的隊長,他是另外一種——用行動默默做好自己的本職,給其他隊員補位,百分之百地投入訓練,凡事以身作則,不怒自威。


    此外,曲浪在球場上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跳水。所謂跳水,放之綠茵場,即是假摔之意。因為他個頭不高,在和對手強壯的邊鋒對抗中很難占據絕對優勢,所以一旦有人動作過大,侵犯了他,他會下意識地選擇跳水這種狡猾而又不夠厚道的自我保護方式。這毛病平時玩玩沒事,可一旦到了正經的比賽中,裁判的尺度很難拿捏,萬一演技不佳,跳水失敗,那一張黃牌在所難免。身處右邊路要塞,又身背隊長重責,經常拿到黃卡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他要是經常如此,可能會被得到情報的對手——比如海鷗隊主教練方宏利用。詹邦德認為方宏和他的海鷗弟子們可以讓他落入跳水的陷阱,在裁判眼裏留下不好印象,進而猛攻他這一邊,相信身背黃牌的曲浪在防守端一定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但球隊需要一個大嗓門,需要一個在球隊落後時能爆幾句粗口,將大家罵醒的人。以這個標準來看,曲浪還是稍顯安靜。他不是那種讓其他隊員感到戰栗的隊長,逼的他們時時刻刻打起精神在球場上戰鬥的隊長。他喜歡和隊員打成一片,玩在一塊兒。這能讓大家暢所欲言,及時提出問題,但有時,可能會令大家對他的地位有所挑戰,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麵。論技巧,有蕭笛在前;論身體素質,有陳力新;論大局觀,有張偉安。有時,天才們的存在讓曲浪在球隊的地位有點尷尬。他需要證明自己,他需要有所行動,以顯示自己配得上右手纏著的隊長袖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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