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金軍南下包圍汴京,勤王的軍隊很雜,有義軍,有廂軍,還有西軍。


    甚至在範納吸收兩個西軍將領訓練半年以後,一半的軍隊有結陣的能力,對簡單戰陣也不是很陌生。


    這是範納在宗澤麵前倔強的底氣。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跟著宗澤剛到李敬的防禦陣地。


    黑壓壓的一片敗兵,在金狗鐵騎的驅趕,追逐下。


    向著滑州方向拚命奔逃,跑的漫山遍野。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念念有詞的範納,眼看著遠處兵敗如山倒的亂局,口中念念有詞,腿都哆嗦起來。


    眼看著如此不堪的範納,關勝搖了搖頭,出走行伍,跟宗澤請命。


    “宗副帥,局麵有些亂,金狗一路砍殺我宋兵,魚龍混雜,犬牙交錯,要不要卑將去增援李敬!”


    宗澤聽見關勝自告奮勇,哈哈的笑起來。


    “關將軍手癢啦?”


    “當然,看著別人殺金狗,哪有自己上去痛快!”


    “關將軍且安心觀戰,李敬剛才派人來通稟,並沒有尋求援兵的意思,且看他如何一戰!”


    關勝和宗澤嘴上豪情萬丈,眼前的情況讓他們不得不凝重了眼色。


    都說金狗以一當十,那肯定沒看見宋軍的潰敗。


    遠處出現的金軍輕騎不過一兩百人,卻在追殺好幾千的宋軍潰兵。


    金狗沒有急於追殺騎馬的將領。


    一路血腥屠戮。


    彷佛要把這一路的不痛快,都在宋軍步卒身上找回來。


    也許正是這種貓爪老鼠的圍獵,讓這些分散的士卒,大部分沒有跑散,都朝著滑州城方向奔逃。


    再或者,金狗是有意殺給宗澤軍看的。


    無非是銼一銼宗澤軍的銳氣,你們不是希望滑州城前後夾擊嗎,覆滅我東路金軍嗎?


    就憑這?


    這一切,看在李敬,嶽飛,種彥鴻眼裏,就是一種挑釁。


    最前麵的宋軍已經跑到了陷蹄坑範圍邊緣,後麵追殺的金狗還很遠。


    隻有兩百人不到顯露身影。


    李易峰帶人上去了。


    “宋軍兄弟,朝這邊跑!”


    這次不是幾個人指引,一上去,上了近百人,上去拉拽著一些跑到最快的宋軍步卒,就穿過陷蹄坑的範圍,朝著戰壕裏跳。


    前麵有了援軍,有了指引。


    後麵的步卒彷佛看見了光明,一個個朝著戰壕的方向瘋跑。


    有一些在踩上了陷蹄坑,也被李易峰派人拉拽了回來。


    前方跳入戰壕的敗兵並沒有讓他們停下,反而被宋軍士卒拉拽著,沿著戰壕向滑州方向走,關勝帶領的中軍中集結。


    一切是那麽井然有序。


    關勝和宗澤看著後麵坐了一地的敗兵,頓時也覺得很順眼。


    然而,前方的金狗騎兵越來越多了。


    還有無數的敗兵,還沒有進入安全的範圍。


    “範將軍,現在怎麽說?”


    趙不試冷冷的看著範納,範納一直低著頭,漠然的眼神,彷佛眼前一切,與他無關。


    聽見趙不試的話,範納抬頭,看見宗澤,關勝都望著他。


    “下官有罪!”


    “你我同為正五品,你官階還比趙大人,關大人高,稱什麽下官!”


    大宋武將文官和武將各自的階品很清晰,可是當文官和權宦兼職武將的時候,亂子就來了。


    迎接宗澤入滑州的時候,範納為表示自謙自稱卑將。


    城內關勝和自己幾次擠兌,他都不願意說自己願意為戰敗負責。


    如今連自稱都改了。


    言下之意,你天下兵馬副帥管的了武將,管不了我這個文官,我的官位是官家給的。


    活脫脫一個官場老油子。


    這種人豈能帶兵。


    “原本我兩軍匯合,兵力對完顏宗望呈現壓倒性優勢,拚光東路之金軍,即刻馳援洛陽折彥質,所以今日之敗,非同小可,範大人,你的輕率毀了勤王成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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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宗澤一點也不想把兩帝都鬥爭,延續到戰場上。


    畢竟勤王要麵對的對手太強大,大宋及及可危。


    範納眼看著一頂大帽子扣過來,想辯解,又看著身邊都是宗澤的兵。


    終是沒有開口。


    “範大人,你乃是朝廷欽命五品,本官也無權定你的罪,你我各自將今日之事,奏報官家,一切聖旨裁決!”


    範納鬆了一口大氣,他就怕宗澤胡來。


    借此番兵敗,砍了他的腦袋。


    “不過,本官作為天下兵馬副帥,決不能容忍類似昏聵戰敗再次發生,所以想請範大人,點齊本部兵馬,暫時交於趙不試大人指揮!如官家恕免範大人此番罪責,趙不試大人也會把兵權交於範大人!”


    完顏宗望已經分兵渡河,李敬,黃燦對京機之地的防務極為憂心。


    宗澤不想要範納的腦袋和官服,隻是希望範納軍能跟濟南府廂軍一樣,服從自己指揮,擰成一股拳頭。


    徹底打敗當前金狗東路軍。


    “宗大人確定要解除本將軍職?”


    範納也看出來了,宗澤野心勃勃,之所以留自己一命,讓官家處置,就是看中了自己手裏的兵。


    宗澤指了指前方正在如同豬羊一樣,被金狗瘋狂砍殺的潰兵。


    “範大人無克製金狗鐵騎之策,貿然行軍,兵敗如此,任不思悔改嗎?枉死的冤魂,不會成為範大人噩夢嗎?”


    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傲慢被現實擊的粉碎,範納彷佛已經明白了,宗澤意思很簡單,如果你乖乖的交出軍權,上奏官家的措辭,可以協商斟酌,盡可能減輕你的罪責。


    如果你一意孤行,不願意聽從天下兵馬副元帥這個臨時職務的號令。


    別怪他帶著麾下官員將領一起上書彈劾你。


    “此番戰敗,皆是本官罪責,請趙大人,宗大人,善待我麾下將士!”


    對著宗澤表態完畢,又對著趙不試說。


    “趙大人,此戰過後,本官陪你去浚州,交接那一萬餘兵馬,誰敢不服,我定斬不饒!至於滑州已經派出去的兵馬,宗大人一定有方法收攏規建你指揮!”


    跟著宗澤從磁州出兵,趙不試就沒想過,半路上自己就會掌控幾萬兵馬的軍權。


    宗澤用兵如神,帶著兩三萬大軍跟他一路打,戰功就白撿一樣。


    這驚喜讓他有些合不攏嘴。


    連忙給範納表態。


    “本官將鞠躬盡瘁,不負範大人托付,讓河北西路軍成為我大宋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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