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人都都沒睡醒。
趙柔嘉就帶著劉錡找上門了，小手還拍著李敬的房門。
“李敬，李敬，起床了，不準睡懶覺！我要吃開水白菜！”
李敬都覺得自己快瘋了。
明明昨天把蒸雞蛋羹的手藝都交給了留在府衙的火頭兵和濟南府的廚子，他連三不沾都教了，還盯著他們跟黃燦關勝做了幾碗品嚐。
趙柔嘉大清早吃什麽白菜啊。
又不是兔子。
自己還要去宣撫司赴任, 收攏山東東路的廂軍，濟南府到登州，環山東半島，來回還有一千多裏路等著自己。
輕騎快馬一個來回也要十多來天。
山東東路的軍務，軍器等繁瑣雜務多的能讓人爆炸。
偏偏皇後和公主不能怠慢了，雖說機緣巧合, 到底欽宗破格給自己升官, 你不能轉身就翻臉不照顧人家老婆女兒吧。
別說這樣不符合官場規矩。
就連李敬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好在朱璉體恤李敬，看著李敬一手抱著顧無憂，一手抱著趙柔嘉從馬車上進濟南府，就開始責怪女兒。
“柔嘉，李敬是我們大宋的功勳，他還是替你父皇坐鎮一方的諸侯，不是你的隨行侍從，從現在開始，不經過我的同意，不準去找李敬，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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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朱璉還在忙著洗漱，穿戴。
一轉眼，女兒帶著顧無憂叫上劉錡把馬車駕走了。
在二龍山當了幾天山大王的趙柔嘉是把濟南府當皇宮了嗎？
朱璉有些哭笑不得。
“母後，李敬說之所以父皇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巡遊，是因為朝中有奸臣，我們用麵粉做奸臣, 把他炸來吃了, 以後就天下天平了！”
小丫頭正高興，聽說李敬要給他炸奸臣吃，滿眼的期待。
母後生氣了, 後果很嚴重。
唯有抬出父皇，方可壓製母後。
朱皇後也憂心汴京被金人劫持的趙桓，在趙柔嘉麵前提都不敢提，二龍山寨第一晚上，小丫頭哭著找父皇，枕頭都哭濕了，她也跟著垂淚。
趙柔嘉不是她第一孩子。
趙桓做太子時候，朱璉生了一個兒子，兩口子倒是用心管教。
可是夭折了。
這讓趙桓很傷心。
於是對趙柔嘉萬般寵愛。
她也知道這孩子寵的有些過分了。
二龍山時候還跟李敬和關勝說起過。
所以李敬不在意朱皇後對孩子的管教，進了門都沒有放下兩個孩子。
一直抱到廚房門口。
他要給孩子做油條豆漿吃。
豆子昨夜在灶邊水發了一晚上，沒有凍住，今天開磨就可以磨。
據說曆史上油條最早做成的秦檜夫婦的形狀，叫油炸檜。
發好麵粉的李敬，一邊做油條，一邊逗兩個小丫頭。
“柔嘉，記住，主和派的都是壞人，我們今天炸的兩個，叫耿南仲，另外一個叫吳敏, 吳敏更加可惡，找來個神棍守城，我們把他們綁在一起，拉長，在用快子敲打，然後下油鍋！”
“耿南仲我知道，小時候經常在太子府，他不是尚書左丞嗎？他是壞人嗎？”
趙恒做太子時候，耿南仲可沒少去太子府燒冷灶。
隻是朱璉很不喜歡此人，趙恒繼位以後也沒有太重用他。
耿南仲自己上下跳的很厲害，對主戰李綱提拔起來的人才，充滿了敵視。
朱璉也沒說話，笑著看李敬要做麵人炸奸臣。
“他壞透了，專門跟官家作對，主張跟金狗割地，賠款，害的我們柔嘉公主跟父皇分離。今天我們先讓他們下油鍋，炸他們兩個吃！”
君子遠庖廚，在宋代的時候，還是正解的不殺傷。
反而蘇東坡這樣的名士帶頭，下廚房的文人多的很。
朱璉也不避諱，抱著女兒在廚房門口聽李敬瞎掰。
“好嚇人哦，柔嘉不吃人！”
馬車上還鬧著吃奸臣，聽說是耿南仲，小丫頭頓時有了畫麵感。
油炸大活人，好嚇人。
“不是人，這是麵粉做的，叫做油條，你要不歡喜誰，就過來叫我，把他當做油條炸了吃，解氣！”
女兒話癆，在灶台邊跟李敬手舞足蹈的，李敬怕油濺到她身上。
給她劃定的界限絲毫沒用。
看著顧無雙屢屢拉回趙柔嘉，朱璉特別喜歡那個懂事的小女兒，一把把女兒抱起來了。
“看見沒，這叫向上夾棍，在下鍋！”
聽著李敬一本正經的胡扯。
朱璉一張笑臉，似乎都忘了汴京城裏妹妹，堂妹，丈夫都在受苦。
眼看著李敬煮的豆漿沸騰，油條起鍋。
小丫頭抱不住了，李敬連忙從朱璉手中接過來帶去用熱水洗手。
趙柔嘉跟顧無憂一起被李敬安排在走廊的小亭子裏端坐。
等著油條豆漿上桌，就迫不及待的上手。
“好脆，好好吃，豆漿也很甜！”
作為廚子，食客發自肺腑的讚賞，就是最好的褒獎。
出門在外，朱皇後隨遇而安，從來不拿宮廷規矩為難李敬關勝等將士，吃飯也不挑地方，學著女兒的樣子，撕下一塊油條，細細品嚐起來。
還給李敬豎起一個大拇指。
大清早的，關勝和陳卓關心皇後能不能在濟南府住的習慣，跟黃燦他們也跑來了。
正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李清照兩口子跟李敬父親也趕來了。
李敬幹脆交給廚子們照著自己剛才的樣子來炸，自己陪著他們在知府的走廊上吃起早餐來。
幾個人看著李敬把油條撕碎了丟豆漿裏泡著吃。
別有一番感覺，顧無雙敏銳的發現了，把豆漿碗端到姐夫麵前。
小秘密被大家發現，連朱璉和趙柔嘉也跟著學起來。
“李敬，你三天後納妾，我今天就帶著柔嘉，去章丘明水湊熱鬧，可能會在明水叨擾很長一段時間！”
李敬也知道她的用意，昨天她跟陳知府和黃燦交代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
三司的事情，黃燦先把鹽鐵司撐持起來。
陳知府負責其他兩司的事情，曹輔也能幫上忙。
她就不跟兩人添亂了，把知府衙門騰給他們三司，自己先去明水住一些時日。
“娘娘，去我們家不用見外，照顧不周，不合禮製的地方還多擔待，我今天跟黃大人先去濟南府的礦場看一看，把練鐵爐子的事情鋪排開，打造兵器的事情耽誤不得，爭取後晚上到！”
李敬跟關勝有分工，關勝管收集火藥原料，他管兵器製作。
關勝也沒法陪朱璉去明水。
“娘娘，我也有些事情要在濟南府辦，我讓韓立送您去明水，我爭取後天一早到明水喝喜酒！”
皇後替官家巡遊，這在宋朝曆史上是沒有的。
禮部都沒有現成的禮製。
朱璉也不管這麽多。
路上她沒少聽關勝，李敬，曹輔等人對時局的分析，如果金狗在汴梁城耐著不走，山東兩路勢必會成為未來的戰場。
即便金軍撤回，未來的金宋之戰，金狗也勢必首先進攻山東。
山東所處的地理位置太好了。
無論金狗從那個方向進軍，山東都可以出兵大名府，河北西路，截斷他們的後路。
甚至反攻燕雲。
一旦金狗進軍江淮，再調集兵馬從燕京，大名府南下，整個山東兩路勢必會陷入三麵夾擊態勢。
關勝，李敬，黃燦，曹輔都是忠直朝臣，到山東任職，就是讓他們守住山東，發展山東。
守住山東，無形中就為大半個大宋江上築起一道屏障。
在山東練出一支精兵，就能反攻燕雲，隻有大宋強軍，像宗澤那樣把金狗打疼，官家才能守住祖宗基業。
汴梁城上官家的聖命很高明，朱璉都懷疑出自張叔夜之手。
官家深宮中長大，沒有經曆太多風雨，在很多人看來就是膽小，在金狗屠刀下下達這樣命令，簡直難以想象。
如果山東有失，就太對不起官家一片苦心了。
她急需要安撫山東兩路官員。
鼓勵他們各司其職，組織調動一切的力量為大宋血戰。
她最怕的就是耽誤了李敬，關勝這些地方官員的公務，放下喝豆漿的碗笑了起來。
“讓你們兩個坐鎮一方的宣撫使護送這麽多天，我已經很耽誤你們的事情了，放手去做事，濟南府民風淳樸，山東兩路的百姓官員都講忠義，重感情，有劉錡他們在，有李易安陪著我，不要擔心！”
也是，濟南府能出什麽事情，大股的土匪，強盜都被關勝給滅了。
劉錡他們還有三百恢複編製的禁軍。
李敬又看了一眼小公主。
趙柔嘉一本正經的對著他說。
“李敬你去忙你的，記得回到明水，來幫我做飯！”
小公主太可愛了，說話的語氣跟大人一樣，稚嫩的童聲說起來，滿滿的違和感。
濟南府裏的官員臉上都笑開了。
吃完早飯的李敬和黃燦，帶了幾百廂軍，牽著需要輪換的馬匹，馬不停蹄的就朝著南麵的鐵礦，煤礦趕去了。
他也知道，這趟折騰很不值。
來回兩天，中間隻能有一天辦事。
鐵廠規劃好，都來不及看工人開始鑄造，他就要馬不停蹄的回到明水，成親以後去趕到青州宣撫司交接公務，接著又要去淄州，來州，登州，寧海州山東半島調兵。
所有的想法，隻能跟黃燦和他指定的工頭們說，讓工匠盡可能照著他的想法去做。
出現不對的地方，他回來再改。
冬日的濟南府太冷了。
李敬到了礦場，發現好多難民擠在臨時住人的地窩棚裏麵。
幹脆祭出了後世取暖的神器，蜂窩煤。
招呼工匠一起玩泥巴，做爐子，打鐵皮。
看著黃燦選用的鐵廠地址沒有問題以後，繪製了一個煉生鐵的高爐，讓工匠們燒磚製作大煙囪。
詳細解釋和其中通風結構以後。
對著礦場的一番囑托，彷佛讓黃燦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
鐵礦石裏麵夾渣很多雜質，為什麽不用水力鍛打敲碎，然後通過磁鐵來選礦啊。
在李敬看來，這年代的煉鐵工藝渾身上下都是毛病。
采礦，運輸，冶煉，值得改進的地方太多。
鐵礦，煤礦附近都是河流，附近還有溫泉注入。
終年不結冰，水量變化不是特別大，完全可以修水庫引水，保證水流衝擊力。
從選礦，冶煉，到熱鍛，冷鍛，都可以沿著河流一字排開。
那些需要極度消耗人力的工作，都可以用水利來完成。
李敬在指揮一批工匠幫他製作了幾個蜂窩煤爐子，煤球的手工加工器，也建議黃燦做煤球也可以用水力，省下的人工，牲畜之力，都拿去運輸。
大宋生活取暖普遍用的是柴火。
對煤炭認識不是很充足。
順便跟他和黃燦以及一些老鐵工一起說了很多關於氧氣和燃燒之間的關常識。
說的稍微有些深了他們就聽不懂，李敬也沒時間給他們做實驗講解。
幹脆把這操作方式和一些安全規則一起寫成條文，讓工頭帶著工匠，大匠每天背誦。
生怕這些個笨蛋把蜂窩煤爐子和煤放到封閉的土窩子取暖憋死了。
李敬是最見不慣這年代難民滿身髒兮兮的，不知道病從口入，容易引發各種疾病嗎？
冬天正好是除跳蚤的時候，專門去看了溫泉，讓黃燦派人哪裏蓋房子，修水池。
鐵廠，礦場也修建了煮水的鍋爐房，鐵工，礦工定期上去洗澡。
聽的黃燦頭昏腦漲，偏偏又覺得李敬言之有理。
連忙吩咐書記官記錄。
最後還讓黃燦在這裏按照他的圖紙，修建了十七八個窯。
具體幹什麽的用，李敬沒有解釋，黃燦抓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
不過李敬挺佩服這個小老頭的，這麽大年紀了，礦場兩夜都在說事，沒睡幾個鍾頭，一直不停找他鬥嘴，為了喝他和顧無雙的喜酒，居然又跟著自己騎馬跑了一百多裏，跑回了章丘，也不怕顛散了。
幹脆在沿途停下，指點了幾個地方，讓他派人去找銅礦和金礦。
畢竟貨幣才是未來宋朝最緊缺的玩意。
咱山東兩路地下埋著大量的金銀銅鐵，啥都有。
李敬讓隨行的馬兒駝了幾個爐子回來，臨上馬車時候。
“明水窮瘋了，連打個煤爐的工匠都沒有嗎？這一點破鐵皮，泥巴燒的爐子，值得你用駿馬跑百裏？”
被李敬懟了一路，終於找到報複機會的黃燦肯定不放過。
“李家缺的是鐵匠嗎？是光陰，整個山東都缺少光陰備戰，虧你還是三司使，計相，說話不過腦子，若金狗真退兵了，你帶著三司返回朝堂一定會被那幫王八蛋懟死！”
黃燦鬱悶瘋了，就不該跟這混球鬥嘴。
皇後到了章丘明水這個犄角旮旯，齊州州府和章丘縣府以及李家雞飛狗跳。
李清照原來的住的房子一起閑置，連夜讓人徹夜打掃。
從軍中繳獲剛運到李家的舊毛皮，全部鋪到地上，用的全是新的。
眼看著李敬拿回來幾個爐子和煤球，這讓布置好李敬新房的李清照有些鬱悶。
放哪裏不好，黑漆漆的煤球要放洞房。
挺長煙筒，還要伸出窗外去。
陳仁俊，李易峰，趙明誠看著李敬忙碌的身影偷笑，私下都樂瘋了。
怎麽著，洞房時候還怕冷，你一個從來沒經曆過男女之事初哥，有沒有想過用什麽姿勢投降？
李敬才不管，又跑去幫朱璉母女住的房間裝了一個。
沒有暖氣的濟南冬天實在太冷了。
生怕習慣了在皇宮烤火的朱皇後嘴上不說，自己硬抗，最後凍感冒了。
在這缺醫少藥的年代，一場風寒也能死人。
大宋朝管的寬，地方官員一般是不準帶家卷上任的。
所以官員走到哪裏都流行納妾。
當然，在一個地方做官太久，把家人接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到北宋後期就沒有追究了，鼠有鼠道，地方官員也是人，也有情感顧慮，把家卷安置到上任臨近的地方就可以了。
探親的名義，天知道住多久。
但是這樣做，終究是不合規矩的。
就怕有心人盯著你。
像蘇東坡被流放時候就怕被人抓住把柄，被逼無奈，把妾室送給了一個京城姓梁的朋友。
據說一個小妾，不久以後就生了兒子。
現在梁家是不受待見的，飯都吃不飽。
後來這個孩子幹脆淨身入宮，居然受到了徽宗的賞識，權傾朝野，後來還專門對賬房說，蘇東坡用錢，一萬貫以下不用報給他，還多次照顧蘇東坡的兒子。
他就是“六賊”之一的梁師成。
蘇門後人和蘇門學士的後人對於這件事，沒有否認。
北宋納妾隻有兩種途徑，一是買，二是送。
種彥鴻那種送法嚴格說也不合規矩。
因為種彥鴻搶來的隻是金狗掠奪的娘家婦女，他並沒有顧無雙的身契。
所以李敬還得自己掏錢買。
還要找到中人，讓顧無雙心甘情願把自己賣了。
在京城，八十貫就可以買一個很不錯的妾室了，還是黃花姑娘。
宗澤在大名府返還顧家的房地契約和物資，八萬貫都有餘。
但是李清照還是提議締結契約，李遠經商多年的老本都扔到鐵廠和南下買糧食去了，幹脆照李敬的意思，用戰場上弄回來的錢，官民合辦的鐵廠一萬貫股份買下顧無雙。
身契一簽，就成為了奴仆，即便是宋朝的這種買賣屬於典雇類型，可以更改，做慣了大小姐，大少奶奶的顧無雙還是一股羞辱湧上心頭，她都不敢去想被金狗擄掠的噩夢。
想起自己的承諾，李敬對她們家的好，顧無雙還是認命了。
在李遠，李清照微笑注目下，含著淚水簽了。
才華橫溢的李清照半輩子沒服氣過人，可是李敬書信上一句，菩薩都是千刀萬剮磨礪出來的，你拜下的時候，在意過曾經的滿身傷痕？
李清照動容了。
這樣大度，富含哲理的語句，她都想不出是自己年幼的侄兒書信上寫出來的。
李家哪裏是納妾，是納進門一個寶貝。
她專門叮囑過李家所有的兄弟姐妹，善待顧無雙。
當李敬從鐵礦回來，安頓好黃燦，探頭探腦的在顧無雙買在明水的小院門口露頭的時候。
顧無雙如乳燕歸巢，撲過來抱著李敬嚎啕大哭。
“乖，不哭了，皇後都送你鳳釵了，我們李家誰還敢把你當奴仆，再說，你還信不過我？”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委屈，我怎麽沒生在章丘，早點遇見你！”
“你生在章丘你能看上我？沒聽說過養不熟嗎？”
顧無雙母女也沒想過，在河北威風八麵的李敬，一言定金狗生死，會在章丘有這樣的綽號。
還是趙明誠給取的。
眼前這這家夥沒臉沒皮，都四品官了，一點不在意昔日的惡名。
“我被金狗糟蹋過，你會嫌棄我嗎？”
“被金狗糟蹋過就該死嗎？這是民族之恥，一個武將，不能正視現實，不能知恥而後勇，遷怒於女人，此生不能幫喜歡的女人複仇，還配做武將嗎？”
“我恨死金狗了！”
“我會幫你報仇的，餘生很長，你我都是最美的年華遇見，青蔥歲月攜手人間白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被李敬這麽一抱住的顧無雙，什麽委屈都沒有了，她覺得自己很幸運，慶幸自己沒有去死，所有的磨難，也許都是為了今日積累福澤。
反而一臉嬌羞的把他往門外推。
畢竟明天李敬就要讓人抬著花轎來接他去他們家。
洞房之後，李敬就會馬不停蹄的去登州。
也許李敬到京城做官，她才能跟著去，更多的時候，都會留在章丘等候心中這個偉男子。
李敬納妾，要騎著馬讓人抬著掛著紅布的小轎子結親。
終歸沒有完成他老子李遠的意願親自下廚。
不過李敬有自己的堅持。
帶兵之人，借口納妾收下屬的錢斂財就太惡心了。
就連他的蜂窩煤爐子和煤球的經營也沒有賣高價，而是準備把傷殘的弟兄和陣亡的弟兄家屬組織起來，打造設備量產，一方麵造福百姓，一方麵也讓他們未來衣食無憂。
所以這次宴請來著是客，禮物就免了。
倒是一些送來的山珍野味，沒法拒絕，畢竟買都買不到，幹脆用紅包置換。
跟皇後宴請不一樣是李敬讓陳仁俊帶人開鑿附近幾條河的冰麵，弄了魚，有吩咐廚子做了幾道其他的菜肴。李敬營中幾個火頭兵廚藝天賦非常好，在李敬解說教授下，在明水又給小公主試著做了兩次。
這次做的開水白菜也很受歡迎。
趙柔嘉和顧無憂合夥又幹了兩份。
皇後親自帶著李敬和李清照給賓客敬酒，賓主盡歡。
李敬不喜歡喝這年代的酒，自己又沒時間去弄。
父親李遠和姑姑李清照幫他擋酒，午餐下來，都有了幾分醉意。
偏偏皇後還在家裏，李敬也不敢跑去入洞房，陪著皇後和趙柔嘉。
趙柔嘉就帶著劉錡找上門了，小手還拍著李敬的房門。
“李敬，李敬，起床了，不準睡懶覺！我要吃開水白菜！”
李敬都覺得自己快瘋了。
明明昨天把蒸雞蛋羹的手藝都交給了留在府衙的火頭兵和濟南府的廚子，他連三不沾都教了，還盯著他們跟黃燦關勝做了幾碗品嚐。
趙柔嘉大清早吃什麽白菜啊。
又不是兔子。
自己還要去宣撫司赴任, 收攏山東東路的廂軍，濟南府到登州，環山東半島，來回還有一千多裏路等著自己。
輕騎快馬一個來回也要十多來天。
山東東路的軍務，軍器等繁瑣雜務多的能讓人爆炸。
偏偏皇後和公主不能怠慢了，雖說機緣巧合, 到底欽宗破格給自己升官, 你不能轉身就翻臉不照顧人家老婆女兒吧。
別說這樣不符合官場規矩。
就連李敬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好在朱璉體恤李敬，看著李敬一手抱著顧無憂，一手抱著趙柔嘉從馬車上進濟南府，就開始責怪女兒。
“柔嘉，李敬是我們大宋的功勳，他還是替你父皇坐鎮一方的諸侯，不是你的隨行侍從，從現在開始，不經過我的同意，不準去找李敬，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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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朱璉還在忙著洗漱，穿戴。
一轉眼，女兒帶著顧無憂叫上劉錡把馬車駕走了。
在二龍山當了幾天山大王的趙柔嘉是把濟南府當皇宮了嗎？
朱璉有些哭笑不得。
“母後，李敬說之所以父皇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巡遊，是因為朝中有奸臣，我們用麵粉做奸臣, 把他炸來吃了, 以後就天下天平了！”
小丫頭正高興，聽說李敬要給他炸奸臣吃，滿眼的期待。
母後生氣了, 後果很嚴重。
唯有抬出父皇，方可壓製母後。
朱皇後也憂心汴京被金人劫持的趙桓，在趙柔嘉麵前提都不敢提，二龍山寨第一晚上，小丫頭哭著找父皇，枕頭都哭濕了，她也跟著垂淚。
趙柔嘉不是她第一孩子。
趙桓做太子時候，朱璉生了一個兒子，兩口子倒是用心管教。
可是夭折了。
這讓趙桓很傷心。
於是對趙柔嘉萬般寵愛。
她也知道這孩子寵的有些過分了。
二龍山時候還跟李敬和關勝說起過。
所以李敬不在意朱皇後對孩子的管教，進了門都沒有放下兩個孩子。
一直抱到廚房門口。
他要給孩子做油條豆漿吃。
豆子昨夜在灶邊水發了一晚上，沒有凍住，今天開磨就可以磨。
據說曆史上油條最早做成的秦檜夫婦的形狀，叫油炸檜。
發好麵粉的李敬，一邊做油條，一邊逗兩個小丫頭。
“柔嘉，記住，主和派的都是壞人，我們今天炸的兩個，叫耿南仲，另外一個叫吳敏, 吳敏更加可惡，找來個神棍守城，我們把他們綁在一起，拉長，在用快子敲打，然後下油鍋！”
“耿南仲我知道，小時候經常在太子府，他不是尚書左丞嗎？他是壞人嗎？”
趙恒做太子時候，耿南仲可沒少去太子府燒冷灶。
隻是朱璉很不喜歡此人，趙恒繼位以後也沒有太重用他。
耿南仲自己上下跳的很厲害，對主戰李綱提拔起來的人才，充滿了敵視。
朱璉也沒說話，笑著看李敬要做麵人炸奸臣。
“他壞透了，專門跟官家作對，主張跟金狗割地，賠款，害的我們柔嘉公主跟父皇分離。今天我們先讓他們下油鍋，炸他們兩個吃！”
君子遠庖廚，在宋代的時候，還是正解的不殺傷。
反而蘇東坡這樣的名士帶頭，下廚房的文人多的很。
朱璉也不避諱，抱著女兒在廚房門口聽李敬瞎掰。
“好嚇人哦，柔嘉不吃人！”
馬車上還鬧著吃奸臣，聽說是耿南仲，小丫頭頓時有了畫麵感。
油炸大活人，好嚇人。
“不是人，這是麵粉做的，叫做油條，你要不歡喜誰，就過來叫我，把他當做油條炸了吃，解氣！”
女兒話癆，在灶台邊跟李敬手舞足蹈的，李敬怕油濺到她身上。
給她劃定的界限絲毫沒用。
看著顧無雙屢屢拉回趙柔嘉，朱璉特別喜歡那個懂事的小女兒，一把把女兒抱起來了。
“看見沒，這叫向上夾棍，在下鍋！”
聽著李敬一本正經的胡扯。
朱璉一張笑臉，似乎都忘了汴京城裏妹妹，堂妹，丈夫都在受苦。
眼看著李敬煮的豆漿沸騰，油條起鍋。
小丫頭抱不住了，李敬連忙從朱璉手中接過來帶去用熱水洗手。
趙柔嘉跟顧無憂一起被李敬安排在走廊的小亭子裏端坐。
等著油條豆漿上桌，就迫不及待的上手。
“好脆，好好吃，豆漿也很甜！”
作為廚子，食客發自肺腑的讚賞，就是最好的褒獎。
出門在外，朱皇後隨遇而安，從來不拿宮廷規矩為難李敬關勝等將士，吃飯也不挑地方，學著女兒的樣子，撕下一塊油條，細細品嚐起來。
還給李敬豎起一個大拇指。
大清早的，關勝和陳卓關心皇後能不能在濟南府住的習慣，跟黃燦他們也跑來了。
正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李清照兩口子跟李敬父親也趕來了。
李敬幹脆交給廚子們照著自己剛才的樣子來炸，自己陪著他們在知府的走廊上吃起早餐來。
幾個人看著李敬把油條撕碎了丟豆漿裏泡著吃。
別有一番感覺，顧無雙敏銳的發現了，把豆漿碗端到姐夫麵前。
小秘密被大家發現，連朱璉和趙柔嘉也跟著學起來。
“李敬，你三天後納妾，我今天就帶著柔嘉，去章丘明水湊熱鬧，可能會在明水叨擾很長一段時間！”
李敬也知道她的用意，昨天她跟陳知府和黃燦交代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
三司的事情，黃燦先把鹽鐵司撐持起來。
陳知府負責其他兩司的事情，曹輔也能幫上忙。
她就不跟兩人添亂了，把知府衙門騰給他們三司，自己先去明水住一些時日。
“娘娘，去我們家不用見外，照顧不周，不合禮製的地方還多擔待，我今天跟黃大人先去濟南府的礦場看一看，把練鐵爐子的事情鋪排開，打造兵器的事情耽誤不得，爭取後晚上到！”
李敬跟關勝有分工，關勝管收集火藥原料，他管兵器製作。
關勝也沒法陪朱璉去明水。
“娘娘，我也有些事情要在濟南府辦，我讓韓立送您去明水，我爭取後天一早到明水喝喜酒！”
皇後替官家巡遊，這在宋朝曆史上是沒有的。
禮部都沒有現成的禮製。
朱璉也不管這麽多。
路上她沒少聽關勝，李敬，曹輔等人對時局的分析，如果金狗在汴梁城耐著不走，山東兩路勢必會成為未來的戰場。
即便金軍撤回，未來的金宋之戰，金狗也勢必首先進攻山東。
山東所處的地理位置太好了。
無論金狗從那個方向進軍，山東都可以出兵大名府，河北西路，截斷他們的後路。
甚至反攻燕雲。
一旦金狗進軍江淮，再調集兵馬從燕京，大名府南下，整個山東兩路勢必會陷入三麵夾擊態勢。
關勝，李敬，黃燦，曹輔都是忠直朝臣，到山東任職，就是讓他們守住山東，發展山東。
守住山東，無形中就為大半個大宋江上築起一道屏障。
在山東練出一支精兵，就能反攻燕雲，隻有大宋強軍，像宗澤那樣把金狗打疼，官家才能守住祖宗基業。
汴梁城上官家的聖命很高明，朱璉都懷疑出自張叔夜之手。
官家深宮中長大，沒有經曆太多風雨，在很多人看來就是膽小，在金狗屠刀下下達這樣命令，簡直難以想象。
如果山東有失，就太對不起官家一片苦心了。
她急需要安撫山東兩路官員。
鼓勵他們各司其職，組織調動一切的力量為大宋血戰。
她最怕的就是耽誤了李敬，關勝這些地方官員的公務，放下喝豆漿的碗笑了起來。
“讓你們兩個坐鎮一方的宣撫使護送這麽多天，我已經很耽誤你們的事情了，放手去做事，濟南府民風淳樸，山東兩路的百姓官員都講忠義，重感情，有劉錡他們在，有李易安陪著我，不要擔心！”
也是，濟南府能出什麽事情，大股的土匪，強盜都被關勝給滅了。
劉錡他們還有三百恢複編製的禁軍。
李敬又看了一眼小公主。
趙柔嘉一本正經的對著他說。
“李敬你去忙你的，記得回到明水，來幫我做飯！”
小公主太可愛了，說話的語氣跟大人一樣，稚嫩的童聲說起來，滿滿的違和感。
濟南府裏的官員臉上都笑開了。
吃完早飯的李敬和黃燦，帶了幾百廂軍，牽著需要輪換的馬匹，馬不停蹄的就朝著南麵的鐵礦，煤礦趕去了。
他也知道，這趟折騰很不值。
來回兩天，中間隻能有一天辦事。
鐵廠規劃好，都來不及看工人開始鑄造，他就要馬不停蹄的回到明水，成親以後去趕到青州宣撫司交接公務，接著又要去淄州，來州，登州，寧海州山東半島調兵。
所有的想法，隻能跟黃燦和他指定的工頭們說，讓工匠盡可能照著他的想法去做。
出現不對的地方，他回來再改。
冬日的濟南府太冷了。
李敬到了礦場，發現好多難民擠在臨時住人的地窩棚裏麵。
幹脆祭出了後世取暖的神器，蜂窩煤。
招呼工匠一起玩泥巴，做爐子，打鐵皮。
看著黃燦選用的鐵廠地址沒有問題以後，繪製了一個煉生鐵的高爐，讓工匠們燒磚製作大煙囪。
詳細解釋和其中通風結構以後。
對著礦場的一番囑托，彷佛讓黃燦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
鐵礦石裏麵夾渣很多雜質，為什麽不用水力鍛打敲碎，然後通過磁鐵來選礦啊。
在李敬看來，這年代的煉鐵工藝渾身上下都是毛病。
采礦，運輸，冶煉，值得改進的地方太多。
鐵礦，煤礦附近都是河流，附近還有溫泉注入。
終年不結冰，水量變化不是特別大，完全可以修水庫引水，保證水流衝擊力。
從選礦，冶煉，到熱鍛，冷鍛，都可以沿著河流一字排開。
那些需要極度消耗人力的工作，都可以用水利來完成。
李敬在指揮一批工匠幫他製作了幾個蜂窩煤爐子，煤球的手工加工器，也建議黃燦做煤球也可以用水力，省下的人工，牲畜之力，都拿去運輸。
大宋生活取暖普遍用的是柴火。
對煤炭認識不是很充足。
順便跟他和黃燦以及一些老鐵工一起說了很多關於氧氣和燃燒之間的關常識。
說的稍微有些深了他們就聽不懂，李敬也沒時間給他們做實驗講解。
幹脆把這操作方式和一些安全規則一起寫成條文，讓工頭帶著工匠，大匠每天背誦。
生怕這些個笨蛋把蜂窩煤爐子和煤放到封閉的土窩子取暖憋死了。
李敬是最見不慣這年代難民滿身髒兮兮的，不知道病從口入，容易引發各種疾病嗎？
冬天正好是除跳蚤的時候，專門去看了溫泉，讓黃燦派人哪裏蓋房子，修水池。
鐵廠，礦場也修建了煮水的鍋爐房，鐵工，礦工定期上去洗澡。
聽的黃燦頭昏腦漲，偏偏又覺得李敬言之有理。
連忙吩咐書記官記錄。
最後還讓黃燦在這裏按照他的圖紙，修建了十七八個窯。
具體幹什麽的用，李敬沒有解釋，黃燦抓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
不過李敬挺佩服這個小老頭的，這麽大年紀了，礦場兩夜都在說事，沒睡幾個鍾頭，一直不停找他鬥嘴，為了喝他和顧無雙的喜酒，居然又跟著自己騎馬跑了一百多裏，跑回了章丘，也不怕顛散了。
幹脆在沿途停下，指點了幾個地方，讓他派人去找銅礦和金礦。
畢竟貨幣才是未來宋朝最緊缺的玩意。
咱山東兩路地下埋著大量的金銀銅鐵，啥都有。
李敬讓隨行的馬兒駝了幾個爐子回來，臨上馬車時候。
“明水窮瘋了，連打個煤爐的工匠都沒有嗎？這一點破鐵皮，泥巴燒的爐子，值得你用駿馬跑百裏？”
被李敬懟了一路，終於找到報複機會的黃燦肯定不放過。
“李家缺的是鐵匠嗎？是光陰，整個山東都缺少光陰備戰，虧你還是三司使，計相，說話不過腦子，若金狗真退兵了，你帶著三司返回朝堂一定會被那幫王八蛋懟死！”
黃燦鬱悶瘋了，就不該跟這混球鬥嘴。
皇後到了章丘明水這個犄角旮旯，齊州州府和章丘縣府以及李家雞飛狗跳。
李清照原來的住的房子一起閑置，連夜讓人徹夜打掃。
從軍中繳獲剛運到李家的舊毛皮，全部鋪到地上，用的全是新的。
眼看著李敬拿回來幾個爐子和煤球，這讓布置好李敬新房的李清照有些鬱悶。
放哪裏不好，黑漆漆的煤球要放洞房。
挺長煙筒，還要伸出窗外去。
陳仁俊，李易峰，趙明誠看著李敬忙碌的身影偷笑，私下都樂瘋了。
怎麽著，洞房時候還怕冷，你一個從來沒經曆過男女之事初哥，有沒有想過用什麽姿勢投降？
李敬才不管，又跑去幫朱璉母女住的房間裝了一個。
沒有暖氣的濟南冬天實在太冷了。
生怕習慣了在皇宮烤火的朱皇後嘴上不說，自己硬抗，最後凍感冒了。
在這缺醫少藥的年代，一場風寒也能死人。
大宋朝管的寬，地方官員一般是不準帶家卷上任的。
所以官員走到哪裏都流行納妾。
當然，在一個地方做官太久，把家人接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到北宋後期就沒有追究了，鼠有鼠道，地方官員也是人，也有情感顧慮，把家卷安置到上任臨近的地方就可以了。
探親的名義，天知道住多久。
但是這樣做，終究是不合規矩的。
就怕有心人盯著你。
像蘇東坡被流放時候就怕被人抓住把柄，被逼無奈，把妾室送給了一個京城姓梁的朋友。
據說一個小妾，不久以後就生了兒子。
現在梁家是不受待見的，飯都吃不飽。
後來這個孩子幹脆淨身入宮，居然受到了徽宗的賞識，權傾朝野，後來還專門對賬房說，蘇東坡用錢，一萬貫以下不用報給他，還多次照顧蘇東坡的兒子。
他就是“六賊”之一的梁師成。
蘇門後人和蘇門學士的後人對於這件事，沒有否認。
北宋納妾隻有兩種途徑，一是買，二是送。
種彥鴻那種送法嚴格說也不合規矩。
因為種彥鴻搶來的隻是金狗掠奪的娘家婦女，他並沒有顧無雙的身契。
所以李敬還得自己掏錢買。
還要找到中人，讓顧無雙心甘情願把自己賣了。
在京城，八十貫就可以買一個很不錯的妾室了，還是黃花姑娘。
宗澤在大名府返還顧家的房地契約和物資，八萬貫都有餘。
但是李清照還是提議締結契約，李遠經商多年的老本都扔到鐵廠和南下買糧食去了，幹脆照李敬的意思，用戰場上弄回來的錢，官民合辦的鐵廠一萬貫股份買下顧無雙。
身契一簽，就成為了奴仆，即便是宋朝的這種買賣屬於典雇類型，可以更改，做慣了大小姐，大少奶奶的顧無雙還是一股羞辱湧上心頭，她都不敢去想被金狗擄掠的噩夢。
想起自己的承諾，李敬對她們家的好，顧無雙還是認命了。
在李遠，李清照微笑注目下，含著淚水簽了。
才華橫溢的李清照半輩子沒服氣過人，可是李敬書信上一句，菩薩都是千刀萬剮磨礪出來的，你拜下的時候，在意過曾經的滿身傷痕？
李清照動容了。
這樣大度，富含哲理的語句，她都想不出是自己年幼的侄兒書信上寫出來的。
李家哪裏是納妾，是納進門一個寶貝。
她專門叮囑過李家所有的兄弟姐妹，善待顧無雙。
當李敬從鐵礦回來，安頓好黃燦，探頭探腦的在顧無雙買在明水的小院門口露頭的時候。
顧無雙如乳燕歸巢，撲過來抱著李敬嚎啕大哭。
“乖，不哭了，皇後都送你鳳釵了，我們李家誰還敢把你當奴仆，再說，你還信不過我？”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委屈，我怎麽沒生在章丘，早點遇見你！”
“你生在章丘你能看上我？沒聽說過養不熟嗎？”
顧無雙母女也沒想過，在河北威風八麵的李敬，一言定金狗生死，會在章丘有這樣的綽號。
還是趙明誠給取的。
眼前這這家夥沒臉沒皮，都四品官了，一點不在意昔日的惡名。
“我被金狗糟蹋過，你會嫌棄我嗎？”
“被金狗糟蹋過就該死嗎？這是民族之恥，一個武將，不能正視現實，不能知恥而後勇，遷怒於女人，此生不能幫喜歡的女人複仇，還配做武將嗎？”
“我恨死金狗了！”
“我會幫你報仇的，餘生很長，你我都是最美的年華遇見，青蔥歲月攜手人間白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被李敬這麽一抱住的顧無雙，什麽委屈都沒有了，她覺得自己很幸運，慶幸自己沒有去死，所有的磨難，也許都是為了今日積累福澤。
反而一臉嬌羞的把他往門外推。
畢竟明天李敬就要讓人抬著花轎來接他去他們家。
洞房之後，李敬就會馬不停蹄的去登州。
也許李敬到京城做官，她才能跟著去，更多的時候，都會留在章丘等候心中這個偉男子。
李敬納妾，要騎著馬讓人抬著掛著紅布的小轎子結親。
終歸沒有完成他老子李遠的意願親自下廚。
不過李敬有自己的堅持。
帶兵之人，借口納妾收下屬的錢斂財就太惡心了。
就連他的蜂窩煤爐子和煤球的經營也沒有賣高價，而是準備把傷殘的弟兄和陣亡的弟兄家屬組織起來，打造設備量產，一方麵造福百姓，一方麵也讓他們未來衣食無憂。
所以這次宴請來著是客，禮物就免了。
倒是一些送來的山珍野味，沒法拒絕，畢竟買都買不到，幹脆用紅包置換。
跟皇後宴請不一樣是李敬讓陳仁俊帶人開鑿附近幾條河的冰麵，弄了魚，有吩咐廚子做了幾道其他的菜肴。李敬營中幾個火頭兵廚藝天賦非常好，在李敬解說教授下，在明水又給小公主試著做了兩次。
這次做的開水白菜也很受歡迎。
趙柔嘉和顧無憂合夥又幹了兩份。
皇後親自帶著李敬和李清照給賓客敬酒，賓主盡歡。
李敬不喜歡喝這年代的酒，自己又沒時間去弄。
父親李遠和姑姑李清照幫他擋酒，午餐下來，都有了幾分醉意。
偏偏皇後還在家裏，李敬也不敢跑去入洞房，陪著皇後和趙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