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的地方官員，可比後世狠多了。</p>
別看李敬諸侯一方，在大宋朝，掌管宣撫司的宣撫使除了兵權，除了對官員任期滿了以後考評，還真管不到地方上的政務。</p>
北宋後期很多宣撫使都兼任一州的知州，也管不了下屬縣令職務，摘不了他們的烏紗帽。</p>
更別說李敬還沒兼任知州知府。</p>
時間緊迫的李敬這次出來沒有那個功夫去管什麽貪汙，瀆職的地方官。</p>
他隻是看看，跟地方州縣官員做一個交流，大致講述汴京的情況，也試探他們的執政思路。</p>
為大宋失去中樞以後做一些執政了解，真要是二帝被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們。</p>
可是有些人做的實在太過分了。</p>
李敬就一刻也忍不了。</p>
寧海州的知府，通判，都被李敬拿下了。</p>
特娘的，寧海州廂軍名冊是五千，賬冊上軍餉撥發也是找五千實際撥發，最後集結的不到四百。</p>
一個大縣拎出來的兵都比這個州多。</p>
更何況海寧州根本不缺人口。</p>
李敬也不管他們說什麽外出公幹了。</p>
天寒地凍，海邊都是冰渣子，海風一吹渾身上下都在哆嗦，山東半島的人都窩在家裏貓冬，哪裏有什麽公幹。</p>
派兵把這對狼狽為奸的混蛋分別捉到朱皇後麵前，讓他們都跟朱皇後解釋去。</p>
還得把兵派到海寧各縣去傳令，集結兵馬。</p>
等不到各縣廂軍集結。</p>
他倒是去了一趟密州。</p>
密州李知府，不僅是本家，對勤王還是很支持的。</p>
密州通判人也不錯，密州升格為府，兩位官員躺贏有些不好意思，對李敬熱情的很。</p>
眼看著李敬把登州，寧海州的兵都帶來了，他們兩人立刻把所有密州廂軍都集結起來，剔除老幼作為招募新兵之用，剩下州裏剩下的三千兵全部交給李敬了。</p>
同時承諾，李敬帶去的兵，不用李敬擔心軍餉撫恤，他們密州府一定如數照發。</p>
散落一千多兵去山東半島。</p>
回來的時候，李敬在淄州已經集結了兩萬多人馬。</p>
許崇和胡笑兩個被欽宗任命的廂軍統製，正在按照李敬要求展開隊列訓練。</p>
還沒來得及去淄州衙門見朱皇後。</p>
關勝和種彥鴻就出現在了淄州城外。</p>
“你小子還可以，我算著這兩天應該回來，結果就真的到了！”</p>
“大爺，山東西路集結了多少兵？”</p>
“特娘的，宋北道總管趙野好像知道了我要接管他的兵權，把兵提前帶去了應天府方向！其他各州縣隻收羅到不到一萬！”</p>
關勝搖著頭，李敬在路上又說對了。</p>
宗澤軍勤王受了大封賞，汴梁周邊的通判，知府們肯定會蠢蠢欲動。</p>
他們也想去勤王，畢竟又得到了忠直的名聲，也得到了實惠的好處，都在相互聯絡，生怕去少了被金狗打敗！</p>
看李敬眼光看過來，種彥鴻也要在搖頭。</p>
“大名府路走空的消息傳到河北東路了，人心惶惶，被替代的官吏興奮的到了濟南府找三司報道，我在景州，滄州，無棣跑了一大圈，才弄回來六千多廂軍，官員們都人心惶惶，還有些官員，富戶幹脆把家都弄到齊州淄州來了！”</p>
“我們加上帶回來的兩萬多人，六萬多已經很不錯，如果金狗不調集援軍，加上宗澤大人他們收攏的兵至少有十幾萬，金狗要是沒有大軍馳援，能跟北歸的金狗拚了！”</p>
種彥鴻和關勝感覺能在黃河北岸讓金夠吃一壺。</p>
李敬卻知道不夠。</p>
黃河沿線太長了，需要分散足夠的機動部隊，他們不可能一路跟著追擊到真定，燕京。</p>
“如果我們跟宗大人的大軍集中而不是分散，此戰勝算非常大，哪怕分成左右兩路圍堵金狗河東和河北兩個方向，也無懼，我更加懷疑，金狗有可能算到我們會堵他們，分散北歸！”</p>
“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不會精明到這個地步吧？”</p>
金狗算到宗澤和李敬，關勝兩路人馬會去堵截他。</p>
這個仗就真是不好打了。</p>
“如果你是完顏吳乞買，手下大軍兩路在敵國都城會師，並且打下了敵國都城，你會不會滋生滅國的野心？”</p>
“嚴格來說，滅遼之戰是阿骨打發起並決策兵馬執行的，已經俘虜了遼國天炸帝。你覺得作為繼任者的完顏吳乞買，沒有雄心壯誌？”</p>
李敬的兩連問，關勝和種彥鴻都覺得憋屈。</p>
兩人都有些憤怒，勤王之戰把他們打這麽狠。</p>
居然還打不滅他們滅亡大宋的野心，還想著發兵來牽製山東。</p>
道理很清楚，金國皇帝下令擄走二帝，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必定會考慮北歸的問題。</p>
突然間，李敬看見皇後的馬車和禁軍出城來了。</p>
連忙閉嘴。</p>
“不要再說了，皇後要是知道官家有危險，非得跟著我們一起去！”</p>
關勝和種彥鴻對望一眼。</p>
皇後是鐵了心要跟著去的。</p>
你的謀劃沒有用。</p>
“二郎，如果真被你言中，我此生夙願，滅了金國！我要是做不成，你和彥鴻都要幫我做下去。”</p>
關勝匆匆說完，就朝著皇後的馬車去了。</p>
李敬和種彥鴻也幾乎同時啟動。</p>
作為臣子，不可能等著皇後的馬車開到自己跟前。</p>
“李敬，你能教我練兵嗎？以後我也要上戰場，為士卒擂鼓，為父皇分憂！”</p>
趙柔嘉還沒下馬車，脆生生的話就從馬車裏傳出來了。</p>
聽的種彥鴻和關勝他們眉開眼笑。</p>
不妄軍中士卒那麽喜歡小公主，小公主知道誰對她好。</p>
生怕她摔了，劉錫匆忙端上凳子，讓車前坐著的侍女過來抱她下馬車。</p>
倒是馬車上除了朱皇後，顧無雙，李清照，還下來一個女孩。</p>
眉目清秀，體態勻稱，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皇後穿過的。</p>
種彥鴻眼睛都看直了。</p>
李敬一眼就認出了喬清瀾，，隻不過他看著顧無雙提著裙擺小碎步跑來，匆忙迎了上去。</p>
小別勝新婚，顧無雙倒是沒有在意將士們起哄。</p>
可是趙柔嘉搶先一步，撲進了李敬懷裏，被李敬抱起來。</p>
“李敬，登州送來的海貨，是你讓他們送的嗎？好香哦，淄州的廚子還沒有皇宮做的好，你要做給我吃！”</p>
這個小吃貨，急不可耐的發表自己意見。</p>
關勝指著城牆上的大鼓，笑眯眯的像是拿棒棒糖哄孩子的怪叔黎。</p>
“柔嘉公主，某也想抱抱你，某教你擂鼓！”</p>
“我可以嗎？”</p>
“當然！”</p>
看著趙柔嘉點頭，關勝樂的從李敬手裏接過小公主抱著就開跑，生怕趙柔嘉後悔了。</p>
關勝性格豪爽，打仗時候身先士卒，都知道他猛的一塌湖塗。</p>
說話也像個鐵漢，跟大宋很多儒雅的武將不一樣。</p>
可是麵對小公主，關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怕化了。</p>
李清照，朱璉，種彥鴻和李敬在一邊笑的陽光燦爛。</p>
顧無雙俏生生的站到李敬身邊，伸出胳膊把他挽著。</p>
看著趙柔嘉走遠，顧無憂也沒有跟去，跑到了姐姐和姐夫身邊。</p>
“李敬，我給你說，清瀾我借用了，你得給劉滿江招呼一聲？”</p>
“給劉滿江打什麽招呼，給我打個招呼就可以了？”</p>
登州幾個官員都知道喬海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兒，船廠的工匠，登州官員，登州青年才俊一個都看不上。</p>
</p>
體恤父親造船辛苦，親自盯在船廠，為了海上之盟的幾條船，把自己耽誤了。</p>
不僅沒嫁人，連婆家都沒有。</p>
李敬開個玩笑，皇後身邊的女孩刷一下臉就紅了。</p>
皇後也很意外，讓喬清瀾的家世，比李家來差太多，尤其是李敬當前地位，論說這丫頭人品能力還是配的上李敬的。</p>
“清瀾是大匠呢？非常能幹，從小跟著父親學習造船，也能帶著船工獨立負責一艘大型船的建造！”</p>
聽著李敬誇獎喬清瀾，別說朱璉，李清照也一頭霧水。</p>
難道這小子剛納了妾，又要娶這個女孩？</p>
上輩子最美的年華隻能裝正經，這輩子必須要膨脹心中小惡魔，其實李敬隻是本能的喜歡逗這愛紅臉的丫頭。</p>
李敬還真沒想到，喬海讓女兒跟著師兄過來了。</p>
這些大匠可都是寶貝，李敬倒是覺得喬清瀾跟在皇後身邊有些浪費了，女官好辦，金狗不可能不劫掠北上，難不成宗澤跟自己苦心策劃一場，連批女官都救不回來？</p>
“喬清瀾，趕緊抓住機會？讓皇後娘娘給你許個好人家！”</p>
手上摟著一個嬌美娘，眼裏還盯著鍋裏的，李清照看不下去了。</p>
伸手就拍了一下李敬後背。</p>
“收起你這幅明水街頭的流氓相，娘娘想協助三司做些事情，淄州衙門和益都府挑了二十多個女孩過來選拔女官，考驗下來，比無雙和清瀾差遠了，以後清瀾就是皇後身邊的女官了，尊敬一點，別丟了李家人的臉！”</p>
“虧了，娘娘要補償我，我弄了這麽多錢到船廠去，人財兩空！”</p>
說都說不聽，李清照看著李敬就踩了一腳。</p>
疼的這家夥齜牙咧嘴，朱璉拍了拍喬清瀾的後背，讓她不要在意這家夥胡說八道。</p>
“活該，船廠和水師的事情，我聽劉滿江和蘇通判說了，但是他們隻是說你希望發展水軍，從海上進攻金狗，具體怎麽做，造什麽樣的船隻，造多少，連猜帶蒙也說不清楚你的具體的思慮，李敬，關於船廠，你是怎麽計算的！”。</p>
朱璉現在也清楚登州船廠還是朝廷直屬的，李敬不可能白花錢。</p>
剛想跟李敬說，看見關勝已經抱著趙柔嘉去擂鼓了，連忙跟著上了城牆。</p>
倒是李敬把顧無憂小姨子抱在一邊，看見眾人走遠，偷偷問她。</p>
“無憂，跟小公主一起玩委屈嗎？”</p>
“不委屈呢？娘娘晚上會給我們講詩詞文章，還講名人軼事，帝姬對我很也好，還讓娘娘送我一些衣服，娘親和姐姐都有交代，讓我讓著小公主，趙柔嘉是金枝玉葉！”</p>
讓顧無憂陪著趙柔嘉玩，正常情況下是雙贏的。</p>
畢竟孩子都需要玩伴。</p>
李敬也怕趙柔嘉長期在宮中養成的習慣，傷害到了無憂，把這個漂亮丫頭整自閉了，這就不劃算了。</p>
何曾想丫頭如此懂事。</p>
“你喜歡小公主嗎？”</p>
“喜歡，小公主對我很好啊，娘親說，我跟小公主搞好了關係，能幫到姐夫呢！”</p>
這麽小的孩子，這麽可愛的女孩，摻和進官場的人情世故。</p>
李敬心裏有些心疼，可是這種事既然做了，就顧不上這麽多了，趙柔嘉需要玩伴，顧家母女三人也會因為孩子跟公主的關係，少了很多麻煩，背後說顧無雙閑話的人也多了一份顧慮。</p>
“無憂真乖，如果受了委屈，以後來告訴姐夫，姐夫補償你！你希望姐夫給你做衣裳，還是姐夫給你做好吃的！”</p>
“姐夫能不能教我唱兩首歌，我學給柔嘉公主聽！”</p>
“這好簡單！”</p>
李敬的偷偷的在顧無憂耳邊低語，懷中抱著的顧無憂也湊到李敬耳邊說。</p>
身邊除了笑容燦爛的顧無雙，誰也聽不見。</p>
士兵在遠處列隊，走步，聽著李敬低聲唱歌，顧無憂咯咯的笑起來。</p>
恍若幸福的一家人。</p>
這讓登上城牆的李清照，朱璉等人，都忍不住側目望向下麵。</p>
最意外的是喬清瀾，跟顧無雙接觸這幾天，她見識了無雙的能力，她怎麽也想不懂，如此嬌媚，漂亮的一個女孩，怎麽會心甘情願做李敬的妾室。</p>
就憑這家夥好色粗鄙，臉皮厚？</p>
畢竟皇後身邊沒有人敢提，也沒有人告訴過她，顧無雙是李敬從戰場上撿回來的。</p>
宋朝商業繁榮，是一個商稅高於農稅的朝代。</p>
因此農民的賦稅不高。</p>
一般地方官不作惡，不遇上嚴重的天災人禍。</p>
宋朝人是可以安居樂業的。</p>
尤其到了南宋時期，全憑著海外貿易養活著半壁江山的朝堂。</p>
造船和水師的重要，遠勝陸軍。</p>
城外操練兵馬的場地上說事情不方便。</p>
李敬請旨皇後，帶著他們一行人回到了淄州衙門。</p>
“娘娘，故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這句話後一半對我大宋是振聾發聵之言，前半句話，在金狗身上，沒有絲毫應驗，反而金國通過強盛的武力，騎兵，從一個部落起家，打出一片天地，打的欣欣向榮，朝堂上有沒有分析緣由？”</p>
朱璉苦笑搖頭，官家對她很信任，經常對她傾訴朝堂上的苦悶，國家大事她是知道很多的。</p>
太上皇貪玩，想一出是一出，沒有穩定的政治理念，憑借好惡用人，讓滿朝奸佞混亂了朝政。</p>
宋徽宗退位，放了五六千的宮女出去，這都源自趙佶沒幾天就想找個黃花閨女的惡行。</p>
連趙桓都看不過去了，無聲的在抗議，太子府跟去皇宮的十個夫人，隻臨幸了三個。</p>
最近一年，最多的是掣肘，內鬥，議和。</p>
從朝堂一直延伸到京城，地方，趙桓傷透了腦筋。</p>
哪裏有人分析過戰爭。</p>
“自官家登臨大寶，予從未有過聽政，官家雖對予言說過朝堂部分應對金國之策，絕無此說！”</p>
“那是因為金狗野蠻無恥，把痛苦強加於我大宋百姓身上，不停的進行劫掠！他們打仗，成為了一種經營，更在乎虧還是賺。”</p>
河北一路慘景，猶如人間地獄，關勝對金人屠殺百姓的惡行痛恨至極。</p>
他很認同李敬的話，宋軍應該采用同樣的方式，把痛苦還給完顏家。</p>
“其實不止是金人，金人，遼人，都受到了北方草原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影響，非常嗜殺！每逢冬季，大雪災害來臨，食物不夠充沛的時候，他們就會把老人，孩子推入冰雪之中，維係著精壯的戰力。即便是不這麽做，他們也無法保證相互征伐的過程，是不是能保住這些老弱！”</p>
朱璉很少聽聞過金兵內部的情況，聽的津津有味。</p>
李清照撞了撞自己這個侄兒。</p>
“你究竟欲意幾何？”</p>
李敬從懷中拿出一張山東西路以及周邊的堪輿圖。</p>
眾人都圍繞了上來。</p>
“打仗就是打後勤，打錢糧，打裝備，大宋的山東東路需要水師，一支強悍的無敵水師，船上架著無數火炮，可以對整個遼東半島，渤海灣附近的宗州，錦州，建安，複州等等城池進行炮擊，可以登陸威脅大部分靠海比較近的城市，甚至兵臨澄州，遼陽，寇可往，我亦可往，把戰場擺到金狗的腹心之地，同樣以微小的代價，進行大規模劫掠，讓他血債血償，甚至可以在極端的時間打到他們受不了，主動找我們議和！”</p>
“這種打法，耗費小，戰果大，劫掠到的人口可以填充進入開礦，牛羊等物資可以及時運回來，同時對金國破壞力也很大。隻要將領心中有韜略，完全可以做到削弱敵人，強大自己。”</p>
在磁州，李敬做了一門打石彈的大炮。</p>
後來因為太重，不方便運輸緣由，一直沒有量產。</p>
如今在淄州又生產了一批，還用廢鐵料做炮彈，摻雜了李敬改進的火藥，威力極大。。</p>
朱璉和黃燦等人都見識過這種火炮的威力。</p>
一旦這種火炮搬上了大船，數十門一字從船側擺開，完全可以對著沿海城牆狂轟。</p>
“好想法，宋金之戰一開，不把金狗打疼，他們不知道輕重，以為我宋人軟弱好欺，二郎，你要出兵得把我山東西路的兵給帶上！”</p>
“清瀾大匠，我去弄錢，你們登州船廠也要幫我造艦。”</p>
看著眾人把自己望著，喬清瀾嬌羞的擺了擺手。</p>
“種將軍，水師和陸軍不一樣，船上的舵手，船工需要對海流，風浪，海岸的標的物很熟悉，風帆掌控，船舶停航等等操控細節也需要很長時間的經驗積累，不是給將軍造好了船，你就能用的！”</p>
宗澤一路勤王軍中，盡是敢死能將，光這份豪氣就很感染人，朱皇後咯咯的笑起來。</p>
“李敬的意思我明白了，水師以後城能為反攻金國的利器！我還在盤算著登州船廠能否效彷三司在濟南的鹽鐵廠，改官辦為官民合辦。”</p>
“別啊，娘娘，你沒看山東兩路官民合辦的鹽鐵廠，比官辦磁州鹽鐵廠更有成效？”</p>
廢了這麽大功夫，本來可以一腳踩進船廠的機會，因為提前泄露了船廠的重要性而失之交臂，天打雷劈。</p>
“船廠要造船，要為大宋造水師，需要天量的木材和大量的鐵料，三司府庫目前空的可以跑老鼠，沒有民間的資本怎麽可能發展起來！”</p>
李敬這個提醒切中了要害。</p>
當前濟南府很多人聽說鐵廠開始生產軍械了，還有餘力向大宋北方，淮南等地供應，拿著錢也入不了股，原來很多入股者轉讓喊價超過原價的十倍。</p>
還不如把錢放進船廠去造船，關勝也讚同起來。</p>
“娘娘，大膽決策，為了大宋，我等生死置之度外，家財也與國共榮，一切反製金狗的手段可以備著引而不發，金宋一戰，不是以大宋意誌可以掌握的，金狗兩番南下嚐了甜頭，日後唯恐年年冬日南下，官家在汴梁受盡屈辱，忍無可忍讓我們練兵複仇！”</p>
大宋的水軍太重要了。</p>
從軍備上說，可以打金狗，從保障，控製大宋海貿來說，可以帶來源源不斷的財貨。</p>
更重要的是，大宋必須開啟航海時代，華夏族也必須提前睜著眼睛看世界。</p>
這就是個零和遊戲。</p>
誰下手晚了，那些無人或者野人占據的地盤，就被其他人占領了。</p>
華夏族的勤奮加上各地匯集的資源，李敬也不知道會產生如何的化學反應。</p>
李敬雖然目前無法從金宋之戰中抽身。</p>
可是他已經滿腦子圖紙了。</p>
對於趙恒在城牆上的旨意，朱璉一直在揣度，一一看過李敬等人的聖旨。</p>
官家讓他們三人任職山東兩路和河北東路，是為了練兵雪恥的。</p>
自己是來山東協助黃燦的，不是來違背官家意願的。</p>
“好，予現在就替官家做主，三司增加一桉，船舶桉，李敬兼任船舶桉運轉使，效彷山東兩路鐵廠進行官民合辦，等回京以後，如官家沒有異議，就照此運轉，效彷鐵廠刻石泰山。”</p>
“娘娘聖明！”</p>
“別，汴梁城下你那套我聽說了，還讓將士們演練對官家的說辭，以後不準用這詞湖弄予與官家！”</p>
果然，年齡大的女人不好騙。</p>
皇後嗔怪的口吻說完以後，自己都捂嘴暗笑。</p>
李敬看著周圍嘲笑的眼神，絲毫沒有失敗的覺悟。</p>
“娘娘，打仗是要錢的，不管是軍餉，軍糧還是撫恤，都是大把的銀子，未來的水師，要配合商隊，對外展開各種貿易，籌集軍糧，為大宋輸送銀兩，登州水師卑將就幹脆並入山東東路軍！”</p>
“官家信任你，予也信任你，相信你不會辜負官家所托付，予代官家做主，等登州水師買糧歸來就歸你節製！”</p>
李敬做事的原則，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p>
朱璉這麽說，賺大了的李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想，如果金狗如同曆史上一樣，把二帝俘虜北上，是不是可以效彷劉娥，讓朱璉在太後的位置上監國。</p>
朱璉重視跟趙桓的感情，先天就是主戰派，從善如流，有主見，能力遠超趙構。</p>
有皇後豎起主戰的大旗，他們這些主戰派，才能大展拳腳。</p>
不過這種做法難度極大，他們這夥子，都屬於勤王之戰時候驟然暴起，除開山東兩路，京西南路，其他地方聲望很低。</p>
就連資曆最老的宗澤，曹輔，黃燦，根本沒有掌控過中樞。</p>
汴京城上的趙桓張叔夜等人甚至擔心他們能掌控山東一帶以及湖北河南一帶，就連他們的部將也封賞兩地任職。</p>
這群人的聲望加起來，在各地實力派眼中，還不如半個李綱。</p>
重點是趙桓無子，趙柔嘉是個公主。</p>
沒有資格繼承大統。</p>
而趙構已經成年，去歲趕赴金營議和，在宋軍突襲的時候麵不改色，還刷下了一波聲望。</p>
除開這兩地官員，恐怕大宋朝堂出逃的官員和各地地方官員，也都會支持趙構繼位。</p>
怎麽弄啊！</p>
也不知道自己讓宗澤派人南下請李綱，有沒有消息和結果，即便是李綱站到朱璉一邊。</p>
汪伯彥，黃善潛，杜充這夥子狼狽為奸。</p>
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p>
當下還是應該拉著黃燦，曹輔，關勝，種彥鴻商量一下。</p>
先把自己人口徑統一了。</p>
“娘娘，我巡遊山東東路，惦記鐵廠軍械製作，微臣想去看看！”</p>
“予也同去！”</p>
別看李敬諸侯一方，在大宋朝，掌管宣撫司的宣撫使除了兵權，除了對官員任期滿了以後考評，還真管不到地方上的政務。</p>
北宋後期很多宣撫使都兼任一州的知州，也管不了下屬縣令職務，摘不了他們的烏紗帽。</p>
更別說李敬還沒兼任知州知府。</p>
時間緊迫的李敬這次出來沒有那個功夫去管什麽貪汙，瀆職的地方官。</p>
他隻是看看，跟地方州縣官員做一個交流，大致講述汴京的情況，也試探他們的執政思路。</p>
為大宋失去中樞以後做一些執政了解，真要是二帝被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們。</p>
可是有些人做的實在太過分了。</p>
李敬就一刻也忍不了。</p>
寧海州的知府，通判，都被李敬拿下了。</p>
特娘的，寧海州廂軍名冊是五千，賬冊上軍餉撥發也是找五千實際撥發，最後集結的不到四百。</p>
一個大縣拎出來的兵都比這個州多。</p>
更何況海寧州根本不缺人口。</p>
李敬也不管他們說什麽外出公幹了。</p>
天寒地凍，海邊都是冰渣子，海風一吹渾身上下都在哆嗦，山東半島的人都窩在家裏貓冬，哪裏有什麽公幹。</p>
派兵把這對狼狽為奸的混蛋分別捉到朱皇後麵前，讓他們都跟朱皇後解釋去。</p>
還得把兵派到海寧各縣去傳令，集結兵馬。</p>
等不到各縣廂軍集結。</p>
他倒是去了一趟密州。</p>
密州李知府，不僅是本家，對勤王還是很支持的。</p>
密州通判人也不錯，密州升格為府，兩位官員躺贏有些不好意思，對李敬熱情的很。</p>
眼看著李敬把登州，寧海州的兵都帶來了，他們兩人立刻把所有密州廂軍都集結起來，剔除老幼作為招募新兵之用，剩下州裏剩下的三千兵全部交給李敬了。</p>
同時承諾，李敬帶去的兵，不用李敬擔心軍餉撫恤，他們密州府一定如數照發。</p>
散落一千多兵去山東半島。</p>
回來的時候，李敬在淄州已經集結了兩萬多人馬。</p>
許崇和胡笑兩個被欽宗任命的廂軍統製，正在按照李敬要求展開隊列訓練。</p>
還沒來得及去淄州衙門見朱皇後。</p>
關勝和種彥鴻就出現在了淄州城外。</p>
“你小子還可以，我算著這兩天應該回來，結果就真的到了！”</p>
“大爺，山東西路集結了多少兵？”</p>
“特娘的，宋北道總管趙野好像知道了我要接管他的兵權，把兵提前帶去了應天府方向！其他各州縣隻收羅到不到一萬！”</p>
關勝搖著頭，李敬在路上又說對了。</p>
宗澤軍勤王受了大封賞，汴梁周邊的通判，知府們肯定會蠢蠢欲動。</p>
他們也想去勤王，畢竟又得到了忠直的名聲，也得到了實惠的好處，都在相互聯絡，生怕去少了被金狗打敗！</p>
看李敬眼光看過來，種彥鴻也要在搖頭。</p>
“大名府路走空的消息傳到河北東路了，人心惶惶，被替代的官吏興奮的到了濟南府找三司報道，我在景州，滄州，無棣跑了一大圈，才弄回來六千多廂軍，官員們都人心惶惶，還有些官員，富戶幹脆把家都弄到齊州淄州來了！”</p>
“我們加上帶回來的兩萬多人，六萬多已經很不錯，如果金狗不調集援軍，加上宗澤大人他們收攏的兵至少有十幾萬，金狗要是沒有大軍馳援，能跟北歸的金狗拚了！”</p>
種彥鴻和關勝感覺能在黃河北岸讓金夠吃一壺。</p>
李敬卻知道不夠。</p>
黃河沿線太長了，需要分散足夠的機動部隊，他們不可能一路跟著追擊到真定，燕京。</p>
“如果我們跟宗大人的大軍集中而不是分散，此戰勝算非常大，哪怕分成左右兩路圍堵金狗河東和河北兩個方向，也無懼，我更加懷疑，金狗有可能算到我們會堵他們，分散北歸！”</p>
“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不會精明到這個地步吧？”</p>
金狗算到宗澤和李敬，關勝兩路人馬會去堵截他。</p>
這個仗就真是不好打了。</p>
“如果你是完顏吳乞買，手下大軍兩路在敵國都城會師，並且打下了敵國都城，你會不會滋生滅國的野心？”</p>
“嚴格來說，滅遼之戰是阿骨打發起並決策兵馬執行的，已經俘虜了遼國天炸帝。你覺得作為繼任者的完顏吳乞買，沒有雄心壯誌？”</p>
李敬的兩連問，關勝和種彥鴻都覺得憋屈。</p>
兩人都有些憤怒，勤王之戰把他們打這麽狠。</p>
居然還打不滅他們滅亡大宋的野心，還想著發兵來牽製山東。</p>
道理很清楚，金國皇帝下令擄走二帝，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必定會考慮北歸的問題。</p>
突然間，李敬看見皇後的馬車和禁軍出城來了。</p>
連忙閉嘴。</p>
“不要再說了，皇後要是知道官家有危險，非得跟著我們一起去！”</p>
關勝和種彥鴻對望一眼。</p>
皇後是鐵了心要跟著去的。</p>
你的謀劃沒有用。</p>
“二郎，如果真被你言中，我此生夙願，滅了金國！我要是做不成，你和彥鴻都要幫我做下去。”</p>
關勝匆匆說完，就朝著皇後的馬車去了。</p>
李敬和種彥鴻也幾乎同時啟動。</p>
作為臣子，不可能等著皇後的馬車開到自己跟前。</p>
“李敬，你能教我練兵嗎？以後我也要上戰場，為士卒擂鼓，為父皇分憂！”</p>
趙柔嘉還沒下馬車，脆生生的話就從馬車裏傳出來了。</p>
聽的種彥鴻和關勝他們眉開眼笑。</p>
不妄軍中士卒那麽喜歡小公主，小公主知道誰對她好。</p>
生怕她摔了，劉錫匆忙端上凳子，讓車前坐著的侍女過來抱她下馬車。</p>
倒是馬車上除了朱皇後，顧無雙，李清照，還下來一個女孩。</p>
眉目清秀，體態勻稱，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皇後穿過的。</p>
種彥鴻眼睛都看直了。</p>
李敬一眼就認出了喬清瀾，，隻不過他看著顧無雙提著裙擺小碎步跑來，匆忙迎了上去。</p>
小別勝新婚，顧無雙倒是沒有在意將士們起哄。</p>
可是趙柔嘉搶先一步，撲進了李敬懷裏，被李敬抱起來。</p>
“李敬，登州送來的海貨，是你讓他們送的嗎？好香哦，淄州的廚子還沒有皇宮做的好，你要做給我吃！”</p>
這個小吃貨，急不可耐的發表自己意見。</p>
關勝指著城牆上的大鼓，笑眯眯的像是拿棒棒糖哄孩子的怪叔黎。</p>
“柔嘉公主，某也想抱抱你，某教你擂鼓！”</p>
“我可以嗎？”</p>
“當然！”</p>
看著趙柔嘉點頭，關勝樂的從李敬手裏接過小公主抱著就開跑，生怕趙柔嘉後悔了。</p>
關勝性格豪爽，打仗時候身先士卒，都知道他猛的一塌湖塗。</p>
說話也像個鐵漢，跟大宋很多儒雅的武將不一樣。</p>
可是麵對小公主，關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怕化了。</p>
李清照，朱璉，種彥鴻和李敬在一邊笑的陽光燦爛。</p>
顧無雙俏生生的站到李敬身邊，伸出胳膊把他挽著。</p>
看著趙柔嘉走遠，顧無憂也沒有跟去，跑到了姐姐和姐夫身邊。</p>
“李敬，我給你說，清瀾我借用了，你得給劉滿江招呼一聲？”</p>
“給劉滿江打什麽招呼，給我打個招呼就可以了？”</p>
登州幾個官員都知道喬海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兒，船廠的工匠，登州官員，登州青年才俊一個都看不上。</p>
</p>
體恤父親造船辛苦，親自盯在船廠，為了海上之盟的幾條船，把自己耽誤了。</p>
不僅沒嫁人，連婆家都沒有。</p>
李敬開個玩笑，皇後身邊的女孩刷一下臉就紅了。</p>
皇後也很意外，讓喬清瀾的家世，比李家來差太多，尤其是李敬當前地位，論說這丫頭人品能力還是配的上李敬的。</p>
“清瀾是大匠呢？非常能幹，從小跟著父親學習造船，也能帶著船工獨立負責一艘大型船的建造！”</p>
聽著李敬誇獎喬清瀾，別說朱璉，李清照也一頭霧水。</p>
難道這小子剛納了妾，又要娶這個女孩？</p>
上輩子最美的年華隻能裝正經，這輩子必須要膨脹心中小惡魔，其實李敬隻是本能的喜歡逗這愛紅臉的丫頭。</p>
李敬還真沒想到，喬海讓女兒跟著師兄過來了。</p>
這些大匠可都是寶貝，李敬倒是覺得喬清瀾跟在皇後身邊有些浪費了，女官好辦，金狗不可能不劫掠北上，難不成宗澤跟自己苦心策劃一場，連批女官都救不回來？</p>
“喬清瀾，趕緊抓住機會？讓皇後娘娘給你許個好人家！”</p>
手上摟著一個嬌美娘，眼裏還盯著鍋裏的，李清照看不下去了。</p>
伸手就拍了一下李敬後背。</p>
“收起你這幅明水街頭的流氓相，娘娘想協助三司做些事情，淄州衙門和益都府挑了二十多個女孩過來選拔女官，考驗下來，比無雙和清瀾差遠了，以後清瀾就是皇後身邊的女官了，尊敬一點，別丟了李家人的臉！”</p>
“虧了，娘娘要補償我，我弄了這麽多錢到船廠去，人財兩空！”</p>
說都說不聽，李清照看著李敬就踩了一腳。</p>
疼的這家夥齜牙咧嘴，朱璉拍了拍喬清瀾的後背，讓她不要在意這家夥胡說八道。</p>
“活該，船廠和水師的事情，我聽劉滿江和蘇通判說了，但是他們隻是說你希望發展水軍，從海上進攻金狗，具體怎麽做，造什麽樣的船隻，造多少，連猜帶蒙也說不清楚你的具體的思慮，李敬，關於船廠，你是怎麽計算的！”。</p>
朱璉現在也清楚登州船廠還是朝廷直屬的，李敬不可能白花錢。</p>
剛想跟李敬說，看見關勝已經抱著趙柔嘉去擂鼓了，連忙跟著上了城牆。</p>
倒是李敬把顧無憂小姨子抱在一邊，看見眾人走遠，偷偷問她。</p>
“無憂，跟小公主一起玩委屈嗎？”</p>
“不委屈呢？娘娘晚上會給我們講詩詞文章，還講名人軼事，帝姬對我很也好，還讓娘娘送我一些衣服，娘親和姐姐都有交代，讓我讓著小公主，趙柔嘉是金枝玉葉！”</p>
讓顧無憂陪著趙柔嘉玩，正常情況下是雙贏的。</p>
畢竟孩子都需要玩伴。</p>
李敬也怕趙柔嘉長期在宮中養成的習慣，傷害到了無憂，把這個漂亮丫頭整自閉了，這就不劃算了。</p>
何曾想丫頭如此懂事。</p>
“你喜歡小公主嗎？”</p>
“喜歡，小公主對我很好啊，娘親說，我跟小公主搞好了關係，能幫到姐夫呢！”</p>
這麽小的孩子，這麽可愛的女孩，摻和進官場的人情世故。</p>
李敬心裏有些心疼，可是這種事既然做了，就顧不上這麽多了，趙柔嘉需要玩伴，顧家母女三人也會因為孩子跟公主的關係，少了很多麻煩，背後說顧無雙閑話的人也多了一份顧慮。</p>
“無憂真乖，如果受了委屈，以後來告訴姐夫，姐夫補償你！你希望姐夫給你做衣裳，還是姐夫給你做好吃的！”</p>
“姐夫能不能教我唱兩首歌，我學給柔嘉公主聽！”</p>
“這好簡單！”</p>
李敬的偷偷的在顧無憂耳邊低語，懷中抱著的顧無憂也湊到李敬耳邊說。</p>
身邊除了笑容燦爛的顧無雙，誰也聽不見。</p>
士兵在遠處列隊，走步，聽著李敬低聲唱歌，顧無憂咯咯的笑起來。</p>
恍若幸福的一家人。</p>
這讓登上城牆的李清照，朱璉等人，都忍不住側目望向下麵。</p>
最意外的是喬清瀾，跟顧無雙接觸這幾天，她見識了無雙的能力，她怎麽也想不懂，如此嬌媚，漂亮的一個女孩，怎麽會心甘情願做李敬的妾室。</p>
就憑這家夥好色粗鄙，臉皮厚？</p>
畢竟皇後身邊沒有人敢提，也沒有人告訴過她，顧無雙是李敬從戰場上撿回來的。</p>
宋朝商業繁榮，是一個商稅高於農稅的朝代。</p>
因此農民的賦稅不高。</p>
一般地方官不作惡，不遇上嚴重的天災人禍。</p>
宋朝人是可以安居樂業的。</p>
尤其到了南宋時期，全憑著海外貿易養活著半壁江山的朝堂。</p>
造船和水師的重要，遠勝陸軍。</p>
城外操練兵馬的場地上說事情不方便。</p>
李敬請旨皇後，帶著他們一行人回到了淄州衙門。</p>
“娘娘，故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這句話後一半對我大宋是振聾發聵之言，前半句話，在金狗身上，沒有絲毫應驗，反而金國通過強盛的武力，騎兵，從一個部落起家，打出一片天地，打的欣欣向榮，朝堂上有沒有分析緣由？”</p>
朱璉苦笑搖頭，官家對她很信任，經常對她傾訴朝堂上的苦悶，國家大事她是知道很多的。</p>
太上皇貪玩，想一出是一出，沒有穩定的政治理念，憑借好惡用人，讓滿朝奸佞混亂了朝政。</p>
宋徽宗退位，放了五六千的宮女出去，這都源自趙佶沒幾天就想找個黃花閨女的惡行。</p>
連趙桓都看不過去了，無聲的在抗議，太子府跟去皇宮的十個夫人，隻臨幸了三個。</p>
最近一年，最多的是掣肘，內鬥，議和。</p>
從朝堂一直延伸到京城，地方，趙桓傷透了腦筋。</p>
哪裏有人分析過戰爭。</p>
“自官家登臨大寶，予從未有過聽政，官家雖對予言說過朝堂部分應對金國之策，絕無此說！”</p>
“那是因為金狗野蠻無恥，把痛苦強加於我大宋百姓身上，不停的進行劫掠！他們打仗，成為了一種經營，更在乎虧還是賺。”</p>
河北一路慘景，猶如人間地獄，關勝對金人屠殺百姓的惡行痛恨至極。</p>
他很認同李敬的話，宋軍應該采用同樣的方式，把痛苦還給完顏家。</p>
“其實不止是金人，金人，遼人，都受到了北方草原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影響，非常嗜殺！每逢冬季，大雪災害來臨，食物不夠充沛的時候，他們就會把老人，孩子推入冰雪之中，維係著精壯的戰力。即便是不這麽做，他們也無法保證相互征伐的過程，是不是能保住這些老弱！”</p>
朱璉很少聽聞過金兵內部的情況，聽的津津有味。</p>
李清照撞了撞自己這個侄兒。</p>
“你究竟欲意幾何？”</p>
李敬從懷中拿出一張山東西路以及周邊的堪輿圖。</p>
眾人都圍繞了上來。</p>
“打仗就是打後勤，打錢糧，打裝備，大宋的山東東路需要水師，一支強悍的無敵水師，船上架著無數火炮，可以對整個遼東半島，渤海灣附近的宗州，錦州，建安，複州等等城池進行炮擊，可以登陸威脅大部分靠海比較近的城市，甚至兵臨澄州，遼陽，寇可往，我亦可往，把戰場擺到金狗的腹心之地，同樣以微小的代價，進行大規模劫掠，讓他血債血償，甚至可以在極端的時間打到他們受不了，主動找我們議和！”</p>
“這種打法，耗費小，戰果大，劫掠到的人口可以填充進入開礦，牛羊等物資可以及時運回來，同時對金國破壞力也很大。隻要將領心中有韜略，完全可以做到削弱敵人，強大自己。”</p>
在磁州，李敬做了一門打石彈的大炮。</p>
後來因為太重，不方便運輸緣由，一直沒有量產。</p>
如今在淄州又生產了一批，還用廢鐵料做炮彈，摻雜了李敬改進的火藥，威力極大。。</p>
朱璉和黃燦等人都見識過這種火炮的威力。</p>
一旦這種火炮搬上了大船，數十門一字從船側擺開，完全可以對著沿海城牆狂轟。</p>
“好想法，宋金之戰一開，不把金狗打疼，他們不知道輕重，以為我宋人軟弱好欺，二郎，你要出兵得把我山東西路的兵給帶上！”</p>
“清瀾大匠，我去弄錢，你們登州船廠也要幫我造艦。”</p>
看著眾人把自己望著，喬清瀾嬌羞的擺了擺手。</p>
“種將軍，水師和陸軍不一樣，船上的舵手，船工需要對海流，風浪，海岸的標的物很熟悉，風帆掌控，船舶停航等等操控細節也需要很長時間的經驗積累，不是給將軍造好了船，你就能用的！”</p>
宗澤一路勤王軍中，盡是敢死能將，光這份豪氣就很感染人，朱皇後咯咯的笑起來。</p>
“李敬的意思我明白了，水師以後城能為反攻金國的利器！我還在盤算著登州船廠能否效彷三司在濟南的鹽鐵廠，改官辦為官民合辦。”</p>
“別啊，娘娘，你沒看山東兩路官民合辦的鹽鐵廠，比官辦磁州鹽鐵廠更有成效？”</p>
廢了這麽大功夫，本來可以一腳踩進船廠的機會，因為提前泄露了船廠的重要性而失之交臂，天打雷劈。</p>
“船廠要造船，要為大宋造水師，需要天量的木材和大量的鐵料，三司府庫目前空的可以跑老鼠，沒有民間的資本怎麽可能發展起來！”</p>
李敬這個提醒切中了要害。</p>
當前濟南府很多人聽說鐵廠開始生產軍械了，還有餘力向大宋北方，淮南等地供應，拿著錢也入不了股，原來很多入股者轉讓喊價超過原價的十倍。</p>
還不如把錢放進船廠去造船，關勝也讚同起來。</p>
“娘娘，大膽決策，為了大宋，我等生死置之度外，家財也與國共榮，一切反製金狗的手段可以備著引而不發，金宋一戰，不是以大宋意誌可以掌握的，金狗兩番南下嚐了甜頭，日後唯恐年年冬日南下，官家在汴梁受盡屈辱，忍無可忍讓我們練兵複仇！”</p>
大宋的水軍太重要了。</p>
從軍備上說，可以打金狗，從保障，控製大宋海貿來說，可以帶來源源不斷的財貨。</p>
更重要的是，大宋必須開啟航海時代，華夏族也必須提前睜著眼睛看世界。</p>
這就是個零和遊戲。</p>
誰下手晚了，那些無人或者野人占據的地盤，就被其他人占領了。</p>
華夏族的勤奮加上各地匯集的資源，李敬也不知道會產生如何的化學反應。</p>
李敬雖然目前無法從金宋之戰中抽身。</p>
可是他已經滿腦子圖紙了。</p>
對於趙恒在城牆上的旨意，朱璉一直在揣度，一一看過李敬等人的聖旨。</p>
官家讓他們三人任職山東兩路和河北東路，是為了練兵雪恥的。</p>
自己是來山東協助黃燦的，不是來違背官家意願的。</p>
“好，予現在就替官家做主，三司增加一桉，船舶桉，李敬兼任船舶桉運轉使，效彷山東兩路鐵廠進行官民合辦，等回京以後，如官家沒有異議，就照此運轉，效彷鐵廠刻石泰山。”</p>
“娘娘聖明！”</p>
“別，汴梁城下你那套我聽說了，還讓將士們演練對官家的說辭，以後不準用這詞湖弄予與官家！”</p>
果然，年齡大的女人不好騙。</p>
皇後嗔怪的口吻說完以後，自己都捂嘴暗笑。</p>
李敬看著周圍嘲笑的眼神，絲毫沒有失敗的覺悟。</p>
“娘娘，打仗是要錢的，不管是軍餉，軍糧還是撫恤，都是大把的銀子，未來的水師，要配合商隊，對外展開各種貿易，籌集軍糧，為大宋輸送銀兩，登州水師卑將就幹脆並入山東東路軍！”</p>
“官家信任你，予也信任你，相信你不會辜負官家所托付，予代官家做主，等登州水師買糧歸來就歸你節製！”</p>
李敬做事的原則，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p>
朱璉這麽說，賺大了的李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想，如果金狗如同曆史上一樣，把二帝俘虜北上，是不是可以效彷劉娥，讓朱璉在太後的位置上監國。</p>
朱璉重視跟趙桓的感情，先天就是主戰派，從善如流，有主見，能力遠超趙構。</p>
有皇後豎起主戰的大旗，他們這些主戰派，才能大展拳腳。</p>
不過這種做法難度極大，他們這夥子，都屬於勤王之戰時候驟然暴起，除開山東兩路，京西南路，其他地方聲望很低。</p>
就連資曆最老的宗澤，曹輔，黃燦，根本沒有掌控過中樞。</p>
汴京城上的趙桓張叔夜等人甚至擔心他們能掌控山東一帶以及湖北河南一帶，就連他們的部將也封賞兩地任職。</p>
這群人的聲望加起來，在各地實力派眼中，還不如半個李綱。</p>
重點是趙桓無子，趙柔嘉是個公主。</p>
沒有資格繼承大統。</p>
而趙構已經成年，去歲趕赴金營議和，在宋軍突襲的時候麵不改色，還刷下了一波聲望。</p>
除開這兩地官員，恐怕大宋朝堂出逃的官員和各地地方官員，也都會支持趙構繼位。</p>
怎麽弄啊！</p>
也不知道自己讓宗澤派人南下請李綱，有沒有消息和結果，即便是李綱站到朱璉一邊。</p>
汪伯彥，黃善潛，杜充這夥子狼狽為奸。</p>
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p>
當下還是應該拉著黃燦，曹輔，關勝，種彥鴻商量一下。</p>
先把自己人口徑統一了。</p>
“娘娘，我巡遊山東東路，惦記鐵廠軍械製作，微臣想去看看！”</p>
“予也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