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滿江，韓彪做夢都沒想到，昔日到登州船廠，砸了一箱子金銀的李宣撫使，居然如此精通船舶製造。</p>
不僅製圖的本事，獨步天下。</p>
機械方麵的技巧，足夠他們學一輩子。</p>
跟著試航的三條宣字艦在海裏轉了一夜以後，馬不停蹄的催著機械廠和鐵廠準備材料。</p>
把第四條宣字艦放下水。</p>
又拉了六條跟宣字艦同樣大小的重字艦上岸。</p>
這次李敬沒有親自盯著了，上次已經讓一些親兵全程記錄下了每個工序和細節。</p>
要是照貓畫虎他們都不會，李敬就要罰人了。</p>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清河，小清河的試航。</p>
濟南府衙到登州州衙，相距九百多裏。</p>
明水的大批工匠和士卒們，走了十四天，他跟朱璉她們全部用馬車和騎馬，拖了大量的機械設備和原料，也走了十天，真是要了老命。</p>
</p>
宣和，宣威，宣武，宣平四條艦，滿載也不過一百多噸，據說是可以從入海口進入濟南府的。</p>
如果登州和濟南府可以通航。</p>
將會極大縮短兩邊調兵的時間，也能極大降低糧食和貨運的成本。</p>
在他看來，來州灣，膠州灣也可以通航。</p>
河北產麻，燕京在遼國手上的時候，就是麻紡織重鎮，可惜到了金人這幫野獸手裏，工人都成了奴隸。</p>
哪管什麽生產和產業。</p>
他想讓種彥鴻今年把在河東打草穀的金狗全部給滅了，戰線推到燕京附近。</p>
把當地野生的麻都收了。</p>
然後運到登州進行紡織。</p>
同時來州南邊的即墨，莒州的日照，也要通航。</p>
即墨的石墨礦產，用馬車運輸能運出一個天價。</p>
日照附近還有大量木料，要運到登州造船。</p>
蒸汽機隻有大量使用，才能針對故障率高的零配件進行改良。</p>
這些木頭船裝上了蒸汽機，是不是適應這種高速的航行，會不會出現結構問題。</p>
這些統統都需要驗證。</p>
把心愛的小妾送到船上，跟著黃燦老頭一起去即墨和莒州給商鋪供貨。</p>
李敬心裏十萬個不放心。</p>
可不放心有有什麽辦法，此去莒州和即墨，陸路一個來回顛簸二十多天。</p>
宣武號用不了一天一夜。</p>
傻子才選擇陸路。</p>
李敬讓宣武號綁了兩條同等大小船，風帆，登踏都全部檢查過，還專門叮囑林正風一路慢些走，拿了些財帛叮囑顧無雙買的那些個女人好好照顧主子，才依依不舍的把顧無雙送走了。</p>
跟顧無雙一起走的，還有朱璉派去的好些個女官，他們要在南邊的每一個縣，都設立免費教育的百姓學校。</p>
張叔夜也帶著李敬撥給他的老兵，自己的親衛，一起南下，視察各地選出的民意代表。</p>
順便打打地方惡霸。</p>
趙珠珠也帶著幾個族姬隨行即墨試航，喬太妃也很舍不得，太後和其他皇室親卷都來了。碼頭上送行的人，熱鬧的很。</p>
宣武號遠去，老遠都能看見顧無雙揮舞的手絹。</p>
種彥鴻羨慕的很。</p>
納一個小妾幫自己掙錢這種事，簡直就是神跡。</p>
“三弟，你說，我現在跟娘娘開口納趙雪雁的事情，娘娘會不會拒絕！”</p>
“你還沒開口呢？”</p>
“我昨天才讓厚著臉皮讓陳書倩幫我找雪雁單獨聊了幾句！”</p>
“她答應了？”</p>
“她很猶豫，想幫娘娘和趙氏皇族複仇，讓我緩緩兩年再提。”</p>
“真猶豫，還是借口？”</p>
“我怎麽知道！”</p>
李敬昂首望天，種彥鴻這直男，比他手上的丈八平蠻槍還鐵。</p>
“你先得弄清楚人家是怎麽想到，萬一娘娘準了，人家不情願，多尷尬？”</p>
“見了麵，怎麽開口啊？”</p>
這個答桉太強大，李敬都無言以對。</p>
種彥鴻還沒去找朱璉，朱璉在碼頭上牽著趙楒，找到了他們倆，朱璉跟他們混熟了，根本不用客氣，開門見山。</p>
“小種將軍，英國公想跟你們學武，當初本來想讓他拜師關勝，關宣撫使倒是覺得英國公天賦很好，隻是有些擔心......”</p>
聽見朱璉這個話，李敬就笑起來。</p>
別看關勝大大咧咧，作風豪爽，其實是個心眼很多的家夥。</p>
關家是家傳武學，不會輕易傳人，更何況是皇室弟子，沒有收下趙楒，恐怕還有關勝自己的考量。</p>
“學武很苦，皇子能受的住？”</p>
太上皇那麽多兒子，不知道金狗手裏還有幾個，隻不過在大宋疆域，除了趙構，也就是趙楒了。</p>
“能複仇，能殺了金狗，在苦我也不怕。”</p>
種彥鴻倒是不介意收一個皇室弟子，畢竟這麽多年，種家效忠趙家，幾代皇帝還曾把太祖的武學，賞賜給種家。</p>
查驗了趙楒的筋骨，這讓他有些驚奇。</p>
果然如關勝所說，練武的天賦極好。</p>
“小種將軍，你是大宋最猛的武將嗎？”</p>
這小國公心氣還挺高，想拜大宋最猛的武將為師，種彥鴻望了李敬一眼，兩人大笑起來。</p>
朱璉也對這個話很感興趣。</p>
“李敬，當下的宋軍將領，誰的武藝最好？”</p>
“輪武藝，衝陣斬將，關勝，折可求，可能都比不上我們大哥嶽飛！”</p>
在很多宋人眼中，跟李敬和種彥鴻結拜，嶽飛是沾了兩人的大光。</p>
也跟著兩人聲名遠播。</p>
朱璉也不列外，她都沒想過，嶽飛這麽厲害，聞言都不知道該說什麽。</p>
倒是趙楒脫口而出。</p>
“我要拜嶽飛為師！”</p>
“喲，喲，還不上我，我大哥人在河東南路，你想拜師，門都沒有，就算是你成功拜師我大哥，我一樣是你師叔！”</p>
彷佛想起了什麽，朱璉連忙問李敬。</p>
“我記得你讓趙知府編撰工人弟子學校的語文課程，用了一些詩詞和曹衝稱象，司馬光砸缸等小故事做啟蒙，其中有一篇嶽母刺字，是不是講的是嶽飛？”</p>
嶽飛從來不避諱給人看身後的刺字。</p>
種彥鴻，宗澤都看過。</p>
聽見這個話，種彥鴻笑著回複朱璉。</p>
“沒錯，是盡忠報國四個字，我們都看過，趙不試，宗副帥也看過！”</p>
“我也要刺字！”</p>
趙楒這話，讓三人哈哈大笑起來，李敬蹲下來跟趙楒認真的說。</p>
“英國公，我大哥為人端正，要想跟他拜師不容易，除了能吃苦，意誌堅定，軍紀嚴明，愛兵如子，還要人品端正，虛懷若穀，你能做到嗎？”</p>
“我能！”</p>
“光說還不算，你先跟種將軍學武，我給大哥去一封書信，看他願不願意教你！”</p>
“煩惱李宣撫使，種宣撫使！”</p>
別看趙楒年齡不大，一封極為方正的樣子行禮，儼然就是個小正太。</p>
李敬跟他一路從太原過來，倒是覺得這個小皇子的性格，能合嶽飛的胃口。</p>
不過朱璉很好奇，能讓種彥鴻，李敬兩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心甘情願叫大哥的嶽飛，是個什麽人物？</p>
“李敬，你們兄弟感情這麽好，怎麽沒有讓嶽飛到山東來？”</p>
“娘娘，三弟那也是沒有辦法，張所在後方做一路的宣撫使還行，王善是強盜頭子，他們兩人能力都有限，我大哥要不坐鎮河東南路，金狗鐵定會掩殺到京西兩路去。有他在河東，不僅可以牽製太原南下的金狗，還能牽製在河北西路的金狗！”</p>
猛然想起趙恒在汴梁城頭的策略，在李敬他們的解讀下，變成了西守，北攻。</p>
朱璉有些慚愧。</p>
進攻需要人才，防守也需要猛將。</p>
宗澤總歸是年齡太大了，更何況宗澤在開封要應對隨時從滑州正麵南下的金狗。</p>
“行了，英國公，這些天就跟著種將軍練武，你要完成不了你的承諾，吃點苦頭就哭天抹地，小心我湊你！”</p>
李敬雖然明白，熱武器，才是未來發展的方向。</p>
可是他認為武藝這東西，好不容易發展到大宋這個地步，不能失傳了。</p>
也許有朝一日，他還能看見武功和武器新的結合方式。</p>
他不能練武，已經很遺憾了。</p>
未來的兒子，孫子，他都希望可以學武，沒點武藝算什麽將門。</p>
“娘娘，二哥他看上了你手裏的趙雪雁了，他想讓娘娘割愛，開不了口，去找人家趙雪雁呢，人家很猶豫！”</p>
種彥鴻眼睛都瞪圓了。</p>
他愁了好幾天的事情，欲語還休，就這麽被李敬隨隨便便的說出口了。</p>
他好想掐死這個家夥。</p>
“是嗎，小種將軍，怎麽想的？別告訴我，你跟李敬學壞了，未婚妻都沒進門，就一房房的小妾往家裏收！”</p>
種彥鴻跟女孩說話的時候都不多。</p>
哪裏受過皇後的調侃。</p>
一臉漲的通紅。</p>
竟無言以對。</p>
李敬倒是沒有落井下石，說他掙了一點錢燒包。</p>
戲謔的表情看著他。</p>
朱璉心軟，沒有繼續逗他。</p>
“你是真的看上雪雁了嗎？能不能跟李敬一樣，把雪雁娶回家做寶貝！”</p>
“娘娘，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p>
李敬看種彥鴻一副做壞事被人捉住的樣子，差點聽成了娘娘是了解我的。</p>
在一邊笑的嘴都咧開了。</p>
朱璉認真的給種彥鴻提醒。</p>
“人品是一回事，緣分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敬有一點做的很好，就是皇族，平民，奴仆一視同仁，尊重每個人的意願，也讓每個人都很尊重他。雪雁雖然也曾被金狗淩辱，可她是一個可以成為我助力的人才，我會不違背她的意願把她賞人，你要雪雁做妾，自己去說通，然後一起來找我！”</p>
“明白！”</p>
皇後娘娘表態她這裏沒問題，已經讓種彥鴻很高興。</p>
搞定趙雪雁，他雖然沒有把握。</p>
畢竟最大的阻攔已經解決了。</p>
他和李敬正準備護送朱璉和太後她們上馬車回去。</p>
突然士卒通報。</p>
李綱來了。</p>
他輕車簡從，日夜兼程趕來的，已經到了登州州府衙門，口稱封官家旨意，覲見太後和皇後。</p>
“李宣撫使，我們是去登州衙門見李綱，還是把他請到臨海居？”</p>
登州的蒸汽動力船隻，滿載火炮的艦艇，都要對趙構保密。</p>
朱璉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去登州州衙見李綱。</p>
李敬的笑容卻帶著一絲玩味的味道，看起來很邪。</p>
“二哥護送太後，太妃，娘娘回臨海居，我去讓李綱來見您！”</p>
“合適嗎？”</p>
汴梁陷落，趙桓最後悔的就是沒能阻攔百官彈劾李綱，把他外放了。</p>
在城頭上都不忘了讓宗澤派兵給李綱下旨。</p>
通知李綱轉任開封府尹。</p>
李敬他們打了那麽多勝仗，在民間聲望可未必比得上李綱。</p>
“很合適！”</p>
跟朱璉揮揮手，李敬就讓親衛一起上馬，奔向了登州府衙門。</p>
別看李綱為官多年，他比宗澤年輕很多。</p>
今年才四十四歲。</p>
連趙明誠也比李綱大兩歲。</p>
進入山東兩路所見景象就讓李綱吃了一驚，完全看不出一副亂世凋敝的景象，田間地頭，到處都有人耕種，各州縣城，也有大量的人在修整官道，修繕城牆。</p>
他一路北上，如果不亮明身份，寸步難行。</p>
更讓他吃驚的是，到了濟南府，濟南府也是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修築，修繕。</p>
城內也在翻建街道，房屋。</p>
留守濟南府的老杜給他說皇後和太後在登州的時候。</p>
他忽然間冒出一種疑惑。</p>
難道宗澤也被李敬所誆騙，李敬根本沒有救到太後和皇後。</p>
抵報上的印信是趙明誠偽造的？</p>
好在濟南府老杜很誠懇的邀請他去登州。</p>
他才橫下一條心。</p>
見不到皇後，太後，李敬也是必須見的。</p>
大宋江山，總不能因此而分裂，被金狗漁翁得利。</p>
這登州距離濟南府也實在太遠了，一路走的李綱安置叫苦，快趕上他從開封府發配到江西了。</p>
這一路，他還聽說什麽農民，村民，都在選舉代表，要參政議政。</p>
滿肚子疑惑，終於到了登州。</p>
可登州城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把他嚇住了。</p>
好多人，好多兵，好多商戶，好多材料，街上車水馬龍，主要街道都在翻建，進出的馬車把城門都堵了。</p>
登州這是要幹什麽？</p>
窩了一肚子火的李綱，到了登州州衙，皇後和李敬居然不在。</p>
具體去哪裏了，還保密，說什麽不是他該打聽的，偽帝的官職，在登州不好使。</p>
緋色的官服都鎮不住州衙留守的書吏。</p>
氣的李綱在登州州衙大堂裏破口大罵李敬反賊。</p>
沒罵上幾句。</p>
卻迎來了滿臉笑容的李敬。</p>
“哈嘍，李右丞，稀客啊，您老大老遠跑登州來，怎麽不事先說一聲，我也好迎接啊！”</p>
盡管李綱從未見過李敬。</p>
李敬這幅出格的迎接態度。</p>
但是從來人的氣度，身邊的親兵，他毫不猶豫的確信這位就是現在朝野之間，人人談論的抗金英雄。</p>
“李宣撫使，請你收起你的嬉皮笑臉，山東是大宋的山東，某不許任何分裂山東的舉動在我眼皮底下出現，我想知道，朱璉皇後在哪裏，鄭太後又在哪裏！”</p>
熱戀貼了個冷屁股，李敬才不慣著你，管你是誰，照樣懟。</p>
“寧舍外賊，不舍家奴嘛，李右丞昔日主政，大宋在大好局麵下簽下城下之盟，拱手送出汴梁百年積蓄，之後主持救援太原，幾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忠直之士冤死疆場，聲名遠播，如今跟汪伯彥，黃潛善，杜充之流，狼狽為奸，不顧昔日力薦繼位的官家，又立偽帝，三姓家奴也不過如此！”</p>
李敬平靜的開口譏諷，李綱手指著李敬，氣的憋了好一會，</p>
才跳了起來，口不擇言的解釋。</p>
“你放屁，去年力主和談的是張邦昌，吳敏，救援太原連種師道也無力回天，更別說老夫一介文官，至於黃潛善，杜充之流，本官從未跟他們合流，之所以力薦康王繼位，乃大宋不可一日無帝！”</p>
“你也不看看康王那副德行，身為勤王的兵馬大元素，作壁上觀，哪怕他能派點人在黃河對岸圍堵完顏宗望，汴梁也不至於陷落，他還讓杜充開掘黃河，不顧百萬黎民的身家性命，這樣的人做皇帝豈不是把宋人往火坑裏推。我呸，你是眼瞎了還是良心被狗吃了！”</p>
抵達登州後的滿腔怒火，在被李敬質問。</p>
李綱也知道趙構未必能承擔起強國複仇的重責。</p>
可是總不能亂了趙氏的綱常，若是隨便拉一個能人稱帝。</p>
天下不服。</p>
也不知會幾人稱王，幾人稱帝。</p>
“趙氏皇族被金狗一網打盡，跟官家，太上血緣親近的唯有康王，我有什麽辦法？連太上皇都傳位官家了，你不認，就是謀反！”</p>
“誰說官家血親被一網打盡了，趙柔嘉，趙金兒都在山東，安全的很。更何況我還救出了趙楒。”</p>
李綱覺得李敬就是在胡攪蠻纏，趙柔嘉那是公主，不是皇子，沒有資格繼承大統。</p>
趙楒還沒成年，就一個國公，連郡王都不是。</p>
母親出身比韋貴妃還要低，還亡故了。</p>
怎麽跟康王比。</p>
“我跟你說不清楚，我要見太後，我要見皇後！”</p>
“我給你說，你這一把年齡也不息火氣，哪裏有點大宋宰相的樣子，待會跟我見了皇後，說話尊重點，要鞠躬，要作揖，知道嗎？”</p>
李綱強壓下的怒火，又熊熊燃起，你一個四品的宣撫使，我從二品尚書右仆射，見麵就懟我。</p>
你的禮貌呢？</p>
你們李家書香世家，當年你的叔祖就叫你們這麽對待上官的嗎？</p>
“本官行事，無愧天地祖宗，何用你教！”</p>
“無愧天地祖宗，臉皮真厚，彷佛忘了自己一敗再敗，救援太原犧牲的幾十萬宋軍亡魂！”</p>
“本官真是後悔，路過淄州的時候，沒有請李清照和趙明誠隨行，讓李易安看看，她李家就是這種家教！”</p>
“她李家，好像你不姓李一樣，我還鬱悶，同樣姓李，我章丘李家人能文能武，文能寫出流傳千古的詞文，武能打的金狗丟盔棄甲，怎麽到你身上，連幾個朝廷奸佞都對付不了，一路妥協還被人落井下石，你的智謀呢？心計呢？難道隻配恃強淩弱？仗勢欺人？”</p>
見麵不到一刻鍾。</p>
李敬一頂頂的黑鍋往自己身上扣，李綱真是瘋了。</p>
眼前這個混賬怎麽能姓李，如此惡毒，不分長幼尊卑，簡直是李家之恥。</p>
腳下一腳踢在門檻上，狗啃屎一樣就摔出了登州府衙的大門。</p>
看著這麽一個大宋忠誠臣，這麽跪趴在自己身後。</p>
李敬有些心軟了，連忙轉身扶起他。</p>
誰知道這家夥還不領情。</p>
推開李敬伸過來的手，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也不顧上狼狽，就鑽進自己馬車裏去了。</p>
臨海居不在登州城邊上，還挺遠。</p>
這一路，走的李綱遐想連篇。</p>
他都不知道李敬會不會弄個假皇後，假太後，假公主來湖弄他。</p>
他也不知道，李敬會不會拉他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扣押或者結果了他。</p>
直到看見臨海居那棟龐大的主樓，還有旁邊環繞的無數別院。</p>
還有前來迎接的禁軍，李綱總算是放下心來了。</p>
轉眼，李敬的吼聲，又讓他提心吊膽起來。</p>
“劉錡！”</p>
“在！”</p>
“立刻扣押李右丞帶來的所有人，徹底搜查，檢查！”</p>
昔日汴梁皇宮，這種架勢是必不可少的，如今移植在登州，李綱一臉漆黑也沒有說什麽。</p>
可是當禁軍接管了他的馬車，駛入臨海居主樓下的時候。</p>
他驚呆了。</p>
不僅朱皇後牽著柔嘉帝姬在上麵迎接。</p>
鄭太後，喬太妃，王太妃都在，身後還有一些眼熟的帝姬王妃。</p>
也站立在旁邊，身後，靜靜的看著李綱。</p>
李綱昔日也參加過宮廷宴飲，雖說見這些人次數不多，可是看著這些熟麵孔。</p>
心裏還是咯噔一聲。</p>
想起自己一路揣測，竟然有種荒繆的感覺。</p>
連忙俯身鞠禮。</p>
“微臣李綱，見過鄭太後，喬太妃，王太妃，朱皇後，見過各位帝姬，見過各位王妃，宗姬！”</p>
“李卿家為我大宋千裏奔波，勞苦功高，請平身！”</p>
看著朱璉下石階扶人，李綱連忙站起來。口稱使不得。</p>
看著李敬在邊上沒有說話，朱璉一一給他引薦了太後身邊的太妃，帝姬，宗姬，王妃。</p>
一群人才進入主樓之內。</p>
“太後，皇後娘娘，此番微臣北上，是替官家封賞李敬，關勝等人的功勳的，也是替官家請示太後和皇後娘娘....”</p>
李綱話都沒說完，李敬就吼起來。</p>
“來人啊，把李右丞拉到房間去，摁住他洗漱幹淨，清醒清醒，山東兩路，隻有一個官家，那就是柔嘉帝姬的父皇，朱璉皇後的官人！”</p>
李綱頓時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黴。</p>
求救的眼神望向了太後和朱璉，兩人嗔怪的看了李敬一眼，並沒有阻止李敬。</p>
眼睜睜劉錫兄弟走到他跟前。</p>
“李右相，得罪了！”</p>
不僅製圖的本事，獨步天下。</p>
機械方麵的技巧，足夠他們學一輩子。</p>
跟著試航的三條宣字艦在海裏轉了一夜以後，馬不停蹄的催著機械廠和鐵廠準備材料。</p>
把第四條宣字艦放下水。</p>
又拉了六條跟宣字艦同樣大小的重字艦上岸。</p>
這次李敬沒有親自盯著了，上次已經讓一些親兵全程記錄下了每個工序和細節。</p>
要是照貓畫虎他們都不會，李敬就要罰人了。</p>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清河，小清河的試航。</p>
濟南府衙到登州州衙，相距九百多裏。</p>
明水的大批工匠和士卒們，走了十四天，他跟朱璉她們全部用馬車和騎馬，拖了大量的機械設備和原料，也走了十天，真是要了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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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宣威，宣武，宣平四條艦，滿載也不過一百多噸，據說是可以從入海口進入濟南府的。</p>
如果登州和濟南府可以通航。</p>
將會極大縮短兩邊調兵的時間，也能極大降低糧食和貨運的成本。</p>
在他看來，來州灣，膠州灣也可以通航。</p>
河北產麻，燕京在遼國手上的時候，就是麻紡織重鎮，可惜到了金人這幫野獸手裏，工人都成了奴隸。</p>
哪管什麽生產和產業。</p>
他想讓種彥鴻今年把在河東打草穀的金狗全部給滅了，戰線推到燕京附近。</p>
把當地野生的麻都收了。</p>
然後運到登州進行紡織。</p>
同時來州南邊的即墨，莒州的日照，也要通航。</p>
即墨的石墨礦產，用馬車運輸能運出一個天價。</p>
日照附近還有大量木料，要運到登州造船。</p>
蒸汽機隻有大量使用，才能針對故障率高的零配件進行改良。</p>
這些木頭船裝上了蒸汽機，是不是適應這種高速的航行，會不會出現結構問題。</p>
這些統統都需要驗證。</p>
把心愛的小妾送到船上，跟著黃燦老頭一起去即墨和莒州給商鋪供貨。</p>
李敬心裏十萬個不放心。</p>
可不放心有有什麽辦法，此去莒州和即墨，陸路一個來回顛簸二十多天。</p>
宣武號用不了一天一夜。</p>
傻子才選擇陸路。</p>
李敬讓宣武號綁了兩條同等大小船，風帆，登踏都全部檢查過，還專門叮囑林正風一路慢些走，拿了些財帛叮囑顧無雙買的那些個女人好好照顧主子，才依依不舍的把顧無雙送走了。</p>
跟顧無雙一起走的，還有朱璉派去的好些個女官，他們要在南邊的每一個縣，都設立免費教育的百姓學校。</p>
張叔夜也帶著李敬撥給他的老兵，自己的親衛，一起南下，視察各地選出的民意代表。</p>
順便打打地方惡霸。</p>
趙珠珠也帶著幾個族姬隨行即墨試航，喬太妃也很舍不得，太後和其他皇室親卷都來了。碼頭上送行的人，熱鬧的很。</p>
宣武號遠去，老遠都能看見顧無雙揮舞的手絹。</p>
種彥鴻羨慕的很。</p>
納一個小妾幫自己掙錢這種事，簡直就是神跡。</p>
“三弟，你說，我現在跟娘娘開口納趙雪雁的事情，娘娘會不會拒絕！”</p>
“你還沒開口呢？”</p>
“我昨天才讓厚著臉皮讓陳書倩幫我找雪雁單獨聊了幾句！”</p>
“她答應了？”</p>
“她很猶豫，想幫娘娘和趙氏皇族複仇，讓我緩緩兩年再提。”</p>
“真猶豫，還是借口？”</p>
“我怎麽知道！”</p>
李敬昂首望天，種彥鴻這直男，比他手上的丈八平蠻槍還鐵。</p>
“你先得弄清楚人家是怎麽想到，萬一娘娘準了，人家不情願，多尷尬？”</p>
“見了麵，怎麽開口啊？”</p>
這個答桉太強大，李敬都無言以對。</p>
種彥鴻還沒去找朱璉，朱璉在碼頭上牽著趙楒，找到了他們倆，朱璉跟他們混熟了，根本不用客氣，開門見山。</p>
“小種將軍，英國公想跟你們學武，當初本來想讓他拜師關勝，關宣撫使倒是覺得英國公天賦很好，隻是有些擔心......”</p>
聽見朱璉這個話，李敬就笑起來。</p>
別看關勝大大咧咧，作風豪爽，其實是個心眼很多的家夥。</p>
關家是家傳武學，不會輕易傳人，更何況是皇室弟子，沒有收下趙楒，恐怕還有關勝自己的考量。</p>
“學武很苦，皇子能受的住？”</p>
太上皇那麽多兒子，不知道金狗手裏還有幾個，隻不過在大宋疆域，除了趙構，也就是趙楒了。</p>
“能複仇，能殺了金狗，在苦我也不怕。”</p>
種彥鴻倒是不介意收一個皇室弟子，畢竟這麽多年，種家效忠趙家，幾代皇帝還曾把太祖的武學，賞賜給種家。</p>
查驗了趙楒的筋骨，這讓他有些驚奇。</p>
果然如關勝所說，練武的天賦極好。</p>
“小種將軍，你是大宋最猛的武將嗎？”</p>
這小國公心氣還挺高，想拜大宋最猛的武將為師，種彥鴻望了李敬一眼，兩人大笑起來。</p>
朱璉也對這個話很感興趣。</p>
“李敬，當下的宋軍將領，誰的武藝最好？”</p>
“輪武藝，衝陣斬將，關勝，折可求，可能都比不上我們大哥嶽飛！”</p>
在很多宋人眼中，跟李敬和種彥鴻結拜，嶽飛是沾了兩人的大光。</p>
也跟著兩人聲名遠播。</p>
朱璉也不列外，她都沒想過，嶽飛這麽厲害，聞言都不知道該說什麽。</p>
倒是趙楒脫口而出。</p>
“我要拜嶽飛為師！”</p>
“喲，喲，還不上我，我大哥人在河東南路，你想拜師，門都沒有，就算是你成功拜師我大哥，我一樣是你師叔！”</p>
彷佛想起了什麽，朱璉連忙問李敬。</p>
“我記得你讓趙知府編撰工人弟子學校的語文課程，用了一些詩詞和曹衝稱象，司馬光砸缸等小故事做啟蒙，其中有一篇嶽母刺字，是不是講的是嶽飛？”</p>
嶽飛從來不避諱給人看身後的刺字。</p>
種彥鴻，宗澤都看過。</p>
聽見這個話，種彥鴻笑著回複朱璉。</p>
“沒錯，是盡忠報國四個字，我們都看過，趙不試，宗副帥也看過！”</p>
“我也要刺字！”</p>
趙楒這話，讓三人哈哈大笑起來，李敬蹲下來跟趙楒認真的說。</p>
“英國公，我大哥為人端正，要想跟他拜師不容易，除了能吃苦，意誌堅定，軍紀嚴明，愛兵如子，還要人品端正，虛懷若穀，你能做到嗎？”</p>
“我能！”</p>
“光說還不算，你先跟種將軍學武，我給大哥去一封書信，看他願不願意教你！”</p>
“煩惱李宣撫使，種宣撫使！”</p>
別看趙楒年齡不大，一封極為方正的樣子行禮，儼然就是個小正太。</p>
李敬跟他一路從太原過來，倒是覺得這個小皇子的性格，能合嶽飛的胃口。</p>
不過朱璉很好奇，能讓種彥鴻，李敬兩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心甘情願叫大哥的嶽飛，是個什麽人物？</p>
“李敬，你們兄弟感情這麽好，怎麽沒有讓嶽飛到山東來？”</p>
“娘娘，三弟那也是沒有辦法，張所在後方做一路的宣撫使還行，王善是強盜頭子，他們兩人能力都有限，我大哥要不坐鎮河東南路，金狗鐵定會掩殺到京西兩路去。有他在河東，不僅可以牽製太原南下的金狗，還能牽製在河北西路的金狗！”</p>
猛然想起趙恒在汴梁城頭的策略，在李敬他們的解讀下，變成了西守，北攻。</p>
朱璉有些慚愧。</p>
進攻需要人才，防守也需要猛將。</p>
宗澤總歸是年齡太大了，更何況宗澤在開封要應對隨時從滑州正麵南下的金狗。</p>
“行了，英國公，這些天就跟著種將軍練武，你要完成不了你的承諾，吃點苦頭就哭天抹地，小心我湊你！”</p>
李敬雖然明白，熱武器，才是未來發展的方向。</p>
可是他認為武藝這東西，好不容易發展到大宋這個地步，不能失傳了。</p>
也許有朝一日，他還能看見武功和武器新的結合方式。</p>
他不能練武，已經很遺憾了。</p>
未來的兒子，孫子，他都希望可以學武，沒點武藝算什麽將門。</p>
“娘娘，二哥他看上了你手裏的趙雪雁了，他想讓娘娘割愛，開不了口，去找人家趙雪雁呢，人家很猶豫！”</p>
種彥鴻眼睛都瞪圓了。</p>
他愁了好幾天的事情，欲語還休，就這麽被李敬隨隨便便的說出口了。</p>
他好想掐死這個家夥。</p>
“是嗎，小種將軍，怎麽想的？別告訴我，你跟李敬學壞了，未婚妻都沒進門，就一房房的小妾往家裏收！”</p>
種彥鴻跟女孩說話的時候都不多。</p>
哪裏受過皇後的調侃。</p>
一臉漲的通紅。</p>
竟無言以對。</p>
李敬倒是沒有落井下石，說他掙了一點錢燒包。</p>
戲謔的表情看著他。</p>
朱璉心軟，沒有繼續逗他。</p>
“你是真的看上雪雁了嗎？能不能跟李敬一樣，把雪雁娶回家做寶貝！”</p>
“娘娘，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p>
李敬看種彥鴻一副做壞事被人捉住的樣子，差點聽成了娘娘是了解我的。</p>
在一邊笑的嘴都咧開了。</p>
朱璉認真的給種彥鴻提醒。</p>
“人品是一回事，緣分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敬有一點做的很好，就是皇族，平民，奴仆一視同仁，尊重每個人的意願，也讓每個人都很尊重他。雪雁雖然也曾被金狗淩辱，可她是一個可以成為我助力的人才，我會不違背她的意願把她賞人，你要雪雁做妾，自己去說通，然後一起來找我！”</p>
“明白！”</p>
皇後娘娘表態她這裏沒問題，已經讓種彥鴻很高興。</p>
搞定趙雪雁，他雖然沒有把握。</p>
畢竟最大的阻攔已經解決了。</p>
他和李敬正準備護送朱璉和太後她們上馬車回去。</p>
突然士卒通報。</p>
李綱來了。</p>
他輕車簡從，日夜兼程趕來的，已經到了登州州府衙門，口稱封官家旨意，覲見太後和皇後。</p>
“李宣撫使，我們是去登州衙門見李綱，還是把他請到臨海居？”</p>
登州的蒸汽動力船隻，滿載火炮的艦艇，都要對趙構保密。</p>
朱璉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去登州州衙見李綱。</p>
李敬的笑容卻帶著一絲玩味的味道，看起來很邪。</p>
“二哥護送太後，太妃，娘娘回臨海居，我去讓李綱來見您！”</p>
“合適嗎？”</p>
汴梁陷落，趙桓最後悔的就是沒能阻攔百官彈劾李綱，把他外放了。</p>
在城頭上都不忘了讓宗澤派兵給李綱下旨。</p>
通知李綱轉任開封府尹。</p>
李敬他們打了那麽多勝仗，在民間聲望可未必比得上李綱。</p>
“很合適！”</p>
跟朱璉揮揮手，李敬就讓親衛一起上馬，奔向了登州府衙門。</p>
別看李綱為官多年，他比宗澤年輕很多。</p>
今年才四十四歲。</p>
連趙明誠也比李綱大兩歲。</p>
進入山東兩路所見景象就讓李綱吃了一驚，完全看不出一副亂世凋敝的景象，田間地頭，到處都有人耕種，各州縣城，也有大量的人在修整官道，修繕城牆。</p>
他一路北上，如果不亮明身份，寸步難行。</p>
更讓他吃驚的是，到了濟南府，濟南府也是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修築，修繕。</p>
城內也在翻建街道，房屋。</p>
留守濟南府的老杜給他說皇後和太後在登州的時候。</p>
他忽然間冒出一種疑惑。</p>
難道宗澤也被李敬所誆騙，李敬根本沒有救到太後和皇後。</p>
抵報上的印信是趙明誠偽造的？</p>
好在濟南府老杜很誠懇的邀請他去登州。</p>
他才橫下一條心。</p>
見不到皇後，太後，李敬也是必須見的。</p>
大宋江山，總不能因此而分裂，被金狗漁翁得利。</p>
這登州距離濟南府也實在太遠了，一路走的李綱安置叫苦，快趕上他從開封府發配到江西了。</p>
這一路，他還聽說什麽農民，村民，都在選舉代表，要參政議政。</p>
滿肚子疑惑，終於到了登州。</p>
可登州城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把他嚇住了。</p>
好多人，好多兵，好多商戶，好多材料，街上車水馬龍，主要街道都在翻建，進出的馬車把城門都堵了。</p>
登州這是要幹什麽？</p>
窩了一肚子火的李綱，到了登州州衙，皇後和李敬居然不在。</p>
具體去哪裏了，還保密，說什麽不是他該打聽的，偽帝的官職，在登州不好使。</p>
緋色的官服都鎮不住州衙留守的書吏。</p>
氣的李綱在登州州衙大堂裏破口大罵李敬反賊。</p>
沒罵上幾句。</p>
卻迎來了滿臉笑容的李敬。</p>
“哈嘍，李右丞，稀客啊，您老大老遠跑登州來，怎麽不事先說一聲，我也好迎接啊！”</p>
盡管李綱從未見過李敬。</p>
李敬這幅出格的迎接態度。</p>
但是從來人的氣度，身邊的親兵，他毫不猶豫的確信這位就是現在朝野之間，人人談論的抗金英雄。</p>
“李宣撫使，請你收起你的嬉皮笑臉，山東是大宋的山東，某不許任何分裂山東的舉動在我眼皮底下出現，我想知道，朱璉皇後在哪裏，鄭太後又在哪裏！”</p>
熱戀貼了個冷屁股，李敬才不慣著你，管你是誰，照樣懟。</p>
“寧舍外賊，不舍家奴嘛，李右丞昔日主政，大宋在大好局麵下簽下城下之盟，拱手送出汴梁百年積蓄，之後主持救援太原，幾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忠直之士冤死疆場，聲名遠播，如今跟汪伯彥，黃潛善，杜充之流，狼狽為奸，不顧昔日力薦繼位的官家，又立偽帝，三姓家奴也不過如此！”</p>
李敬平靜的開口譏諷，李綱手指著李敬，氣的憋了好一會，</p>
才跳了起來，口不擇言的解釋。</p>
“你放屁，去年力主和談的是張邦昌，吳敏，救援太原連種師道也無力回天，更別說老夫一介文官，至於黃潛善，杜充之流，本官從未跟他們合流，之所以力薦康王繼位，乃大宋不可一日無帝！”</p>
“你也不看看康王那副德行，身為勤王的兵馬大元素，作壁上觀，哪怕他能派點人在黃河對岸圍堵完顏宗望，汴梁也不至於陷落，他還讓杜充開掘黃河，不顧百萬黎民的身家性命，這樣的人做皇帝豈不是把宋人往火坑裏推。我呸，你是眼瞎了還是良心被狗吃了！”</p>
抵達登州後的滿腔怒火，在被李敬質問。</p>
李綱也知道趙構未必能承擔起強國複仇的重責。</p>
可是總不能亂了趙氏的綱常，若是隨便拉一個能人稱帝。</p>
天下不服。</p>
也不知會幾人稱王，幾人稱帝。</p>
“趙氏皇族被金狗一網打盡，跟官家，太上血緣親近的唯有康王，我有什麽辦法？連太上皇都傳位官家了，你不認，就是謀反！”</p>
“誰說官家血親被一網打盡了，趙柔嘉，趙金兒都在山東，安全的很。更何況我還救出了趙楒。”</p>
李綱覺得李敬就是在胡攪蠻纏，趙柔嘉那是公主，不是皇子，沒有資格繼承大統。</p>
趙楒還沒成年，就一個國公，連郡王都不是。</p>
母親出身比韋貴妃還要低，還亡故了。</p>
怎麽跟康王比。</p>
“我跟你說不清楚，我要見太後，我要見皇後！”</p>
“我給你說，你這一把年齡也不息火氣，哪裏有點大宋宰相的樣子，待會跟我見了皇後，說話尊重點，要鞠躬，要作揖，知道嗎？”</p>
李綱強壓下的怒火，又熊熊燃起，你一個四品的宣撫使，我從二品尚書右仆射，見麵就懟我。</p>
你的禮貌呢？</p>
你們李家書香世家，當年你的叔祖就叫你們這麽對待上官的嗎？</p>
“本官行事，無愧天地祖宗，何用你教！”</p>
“無愧天地祖宗，臉皮真厚，彷佛忘了自己一敗再敗，救援太原犧牲的幾十萬宋軍亡魂！”</p>
“本官真是後悔，路過淄州的時候，沒有請李清照和趙明誠隨行，讓李易安看看，她李家就是這種家教！”</p>
“她李家，好像你不姓李一樣，我還鬱悶，同樣姓李，我章丘李家人能文能武，文能寫出流傳千古的詞文，武能打的金狗丟盔棄甲，怎麽到你身上，連幾個朝廷奸佞都對付不了，一路妥協還被人落井下石，你的智謀呢？心計呢？難道隻配恃強淩弱？仗勢欺人？”</p>
見麵不到一刻鍾。</p>
李敬一頂頂的黑鍋往自己身上扣，李綱真是瘋了。</p>
眼前這個混賬怎麽能姓李，如此惡毒，不分長幼尊卑，簡直是李家之恥。</p>
腳下一腳踢在門檻上，狗啃屎一樣就摔出了登州府衙的大門。</p>
看著這麽一個大宋忠誠臣，這麽跪趴在自己身後。</p>
李敬有些心軟了，連忙轉身扶起他。</p>
誰知道這家夥還不領情。</p>
推開李敬伸過來的手，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也不顧上狼狽，就鑽進自己馬車裏去了。</p>
臨海居不在登州城邊上，還挺遠。</p>
這一路，走的李綱遐想連篇。</p>
他都不知道李敬會不會弄個假皇後，假太後，假公主來湖弄他。</p>
他也不知道，李敬會不會拉他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扣押或者結果了他。</p>
直到看見臨海居那棟龐大的主樓，還有旁邊環繞的無數別院。</p>
還有前來迎接的禁軍，李綱總算是放下心來了。</p>
轉眼，李敬的吼聲，又讓他提心吊膽起來。</p>
“劉錡！”</p>
“在！”</p>
“立刻扣押李右丞帶來的所有人，徹底搜查，檢查！”</p>
昔日汴梁皇宮，這種架勢是必不可少的，如今移植在登州，李綱一臉漆黑也沒有說什麽。</p>
可是當禁軍接管了他的馬車，駛入臨海居主樓下的時候。</p>
他驚呆了。</p>
不僅朱皇後牽著柔嘉帝姬在上麵迎接。</p>
鄭太後，喬太妃，王太妃都在，身後還有一些眼熟的帝姬王妃。</p>
也站立在旁邊，身後，靜靜的看著李綱。</p>
李綱昔日也參加過宮廷宴飲，雖說見這些人次數不多，可是看著這些熟麵孔。</p>
心裏還是咯噔一聲。</p>
想起自己一路揣測，竟然有種荒繆的感覺。</p>
連忙俯身鞠禮。</p>
“微臣李綱，見過鄭太後，喬太妃，王太妃，朱皇後，見過各位帝姬，見過各位王妃，宗姬！”</p>
“李卿家為我大宋千裏奔波，勞苦功高，請平身！”</p>
看著朱璉下石階扶人，李綱連忙站起來。口稱使不得。</p>
看著李敬在邊上沒有說話，朱璉一一給他引薦了太後身邊的太妃，帝姬，宗姬，王妃。</p>
一群人才進入主樓之內。</p>
“太後，皇後娘娘，此番微臣北上，是替官家封賞李敬，關勝等人的功勳的，也是替官家請示太後和皇後娘娘....”</p>
李綱話都沒說完，李敬就吼起來。</p>
“來人啊，把李右丞拉到房間去，摁住他洗漱幹淨，清醒清醒，山東兩路，隻有一個官家，那就是柔嘉帝姬的父皇，朱璉皇後的官人！”</p>
李綱頓時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黴。</p>
求救的眼神望向了太後和朱璉，兩人嗔怪的看了李敬一眼，並沒有阻止李敬。</p>
眼睜睜劉錫兄弟走到他跟前。</p>
“李右相，得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