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廚房裏出來,一臉滿足,這是他們這半個星期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雖然隻是簡單的肉末薯泥。


    看著上下船艙的樓梯,兩人又開始了思考,這時究竟是坐到船艙裏保險,還是上甲板保險,不知所措的兩人正好被一個路過的水手撞見了。


    “被救上來人就是你們吧,現在所有人都在休息室,不認識路的話我帶你們去。”沒等他們答應年輕的水手就拉起兩人走了。


    休息室門口,兩人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聲音,兩人站在門口,看見卡琳特正在坐在角落,彈著一把木色的四弦琴,旁邊有空閑著的水手伴著音樂合唱著。


    “我們升起船帆,向著太陽航行,哦!我們的蘇珊娜!


    我們綁緊絞盤,等待著風兒起行,哦!我們的蘇珊娜!


    我們喝著烈酒,想念著家鄉的舊情,哦!我們的蘇珊娜!


    啟航的時間到了,小夥子們,快拉起腳索,跟上藍鯨!你的速度無人能及,蘇珊娜!”


    “不錯,哈哈,這次唱的不錯,比上次好多了。”卡琳特把琴放下,正好看見了門前的兩人,開心的招呼兩人過來。


    “真是難得啊,船上有新客人,連他們都賣力了起來,要是放以前肯定是稀稀拉拉的,難聽死了,難得今天他們有精神,就給你們多唱幾首,不過他們會的曲子可不多,隻有些船歌,好了小夥子們!都給我準備好了。”卡琳特看他們入座了,又抄起了木琴。


    隨著前奏慢慢響起,水手們都進入了節奏:後排的低音部慢慢加入了和聲,不時有人敲著餐具和酒杯伴奏,直到卡琳特開口領唱:


    來吧所有的年輕水手都聽我說,


    我將給你們唱一首魚兒在海中的歌,


    (哦哦哦,如同海中之魚一樣)


    風暴過境,大海卷起巨浪,鳥兒低空飛行落入水中,


    當風吹起來時,我們和你同在,年輕的水手,


    鱈魚高高躍起,尾巴撒出彩虹,轉眼被浪頭打散,


    海鷗衝下海麵,叼起一隻小魚之後就高高的飛起,


    鯊魚張牙舞鰭向我們襲來,鯨魚噴出水霧,一尾巴扇起巨浪,


    (不用擔心,年輕的水手)


    無論是風暴還是晴天,都是我們的主場,隻要在海中,我們便如魚得水,


    當風吹起來時,我們與你同在,年輕的水手。


    ......


    埃德加和喬納森麵麵相覷,不對,也太不對了,他們的態度實在太好了,簡直就像自己救了他們一樣,這有些反常過頭了,兩人有生之年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們此時徹底的懵了,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


    熱情好客的卡琳特詢問著兩人:“這次唱的還行吧,我有沒有跑調,以前彈起來就顧不到唱了經常跑調,還被他們嘲笑,每次想起來氣的我都想打他們。”


    喬納森連忙說:“沒有沒有,一點都沒跑調,唱的很好呢。”


    卡琳特:“那就好,時間也差不多了,馬上給我收拾收拾幹活去!你們就在船上隨意轉轉吧,大家都有活幹,不能陪著你們了。”


    埃德加拉著喬納森到了房間裏,認真的和他說:“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喬納森:“我也這麽覺得,她好像有些太熱情了,熱情的我快窒息了。我們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埃德加:“不知道,但是我們還是得偽裝下去,而且得馬上想辦法套出下一個停靠的地方在哪,我怕夜長夢多,又生什麽變故,反正現在的氛圍讓我很難受。”


    喬納森:“好,我去休息室找水手聊天,你和她關係比較好,你去和她說。”兩人臨走前擊了個掌,看起來他們要認真起來了。


    埃德加走上甲板,看到卡琳特站在船旁處往海裏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埃德加想著繼續靠近,走到了卡琳特的身旁,突然海中猛的噴出一道水柱,將埃德加嚇退兩步。


    “喲,噗噗你回來啦。”卡琳特對著海麵叫著,一頭領航鯨冒出了頭,蹭在船舷上,讓整艘船都晃動了起來,與此同時舵手很熟練的操起號子,讓人降半帆。


    埃德加一個趔趄,內心一陣大驚失色:這艘船為什麽要加固的原因,自己好像知道了,但原因有點出乎意料。


    卡琳特倒了一桶魚下去,讓噗噗自己玩去,轉身拉起了跌倒在甲板上的埃德加,兩人並排站在船幫旁,看著鯨魚翻騰。


    卡琳特說:“看,埃德加,噗噗很萌吧,他是我去年在赤道撿的,好像被種群拋棄了,在海麵上慘叫,超可憐。”


    埃德加頭上冒出了冷汗:“你真的什麽都能撿啊,而且你這麽善良,幾年下來船上的動物一定很多吧。”


    卡琳特笑著說:“也不是很多啦,我是很會養,都不知道他們吃什麽,前幾天剛養死一隻鳥,其他死的更多了,噗噗自己會找吃的算養的久的了,對了說起來鳥,前段時間救的一隻白色的鳥飛走就不見了,超氣人。”


    埃德加問到:“什麽鳥,有什麽特征嗎?”


    卡琳特:“就是一隻特別呆的白鳥,大概比海鷗大一圈,看到人都不跑的隻會咕咕叫,飛也飛不快,有次他還撞到船帆,自己掉下來了,超級蠢。”


    埃德加回想了一下那天被絨熊追著跑之後的行程:


    兩人站在樹林裏,扶著樹大聲喘氣,埃德加說:“待會我們回你掉下來的地方,把降落傘找回來。”


    喬納森一臉不可置信:“啥,為什麽要回去啊?”


    埃德加說:“我隻有一個睡袋,你要是不想睡在雪地上,最好去把降落傘找回來。”


    喬納森一臉不情願的跟著他,兩人步行了數十分鍾終於看到了降落傘。埃德加讓喬納森自己上樹去取,而自己則是在四周尋找食物。


    埃德加看見一棵樹上有個樹洞,便想上去查探一番,沒想到一個不速之客飛到了自己的麵前,搶先進了這個洞裏。


    一隻白色的大鳥身體藏在洞裏,伸出一個頭小心翼翼地看著爬樹的埃德加。埃德加心想:原來這是你的窩,那我就在別的地方找找吧。


    埃德加跳下樹,剛準備走,沒想到那隻白喙隼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停咕咕咕咕的叫著,但可惜的是埃德加不會鳥語,不知道它想要什麽,隻能把它從肩膀上放下來,自己走開。


    固執的白隼依舊不依不饒,盤旋在埃德加的頭頂,埃德加不理他自己走了。突然他聽到了咚的一聲,轉身一看,這隻隼一頭撞到樹上,昏死了過去,埃德加上前查探:我*,居然,居然死掉了,不會吧。


    “埃德加!埃德加!你在哪!快過來!我準備好了!”遠處傳來了喬納森的聲音,埃德加來不及多想拎著鳥就回去了。


    ……


    想到這裏,埃德加頭上冷汗直流,回答道:“嗬嗬,居然這麽笨,說不準它在外麵找了個窩,忘了回來的路呢。”


    卡琳特說:“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啦,反正我這幾年養沒的動物太多了,也不差他一個,隻要把風暴鬥篷養好就行了,你說對不對呀,風暴鬥篷,唔,真乖。”


    埃德加定睛一看,原來之前風暴鬥篷一直盤在卡琳特的肩膀上,就像叢林裏的戰士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在肩上披的猛獸皮毛一樣。


    埃德加這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是來套話的不是刷好感度或者擼貓的,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卡琳特,你以前都在做什麽,之前聽的都是你在船上的故事,我有點好奇。”


    卡琳特臉色變得惆悵了起來:“我可不是你們這種不用賺錢養家還能到處旅行的冒險家。


    我的家鄉在國聯的最東麵,那裏的島嶼都是荒涼的廢地,我們一家被一道行政令強製遷到那種地方,小時候每天連喝水都要和家裏的兄弟姐妹搶,而且那種地方連幾個識字的人都沒有。


    十幾歲的時候我就自己出來當水手了,那時候信了他們的鬼話,真以為水手是大海上最自由的人,最後的結果就是在這艘船上幹了整整8年。


    從甲板水手做到大副,一年到頭能踏到地麵的時間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一天。整天看到的人就是這群隻會喝酒賭博的水手,要麽就是另一群醉鬼賭鬼,能遇到你們和噗噗它們,對我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我真的快受不了這種地方了,我想回家。”說著說著之前一直笑個不停的卡琳特哭了起來,哽咽聲與抽泣聲充斥在埃德加的耳邊。


    埃德加又陷入了那個漩渦,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吞沒:母親在哭泣,哭訴父親為什麽還不回來;塞莎在哭泣,質問自己為什麽不理自己;無名的女士在哭泣,看著自己一言不發;喬納森在哭泣,問自己為什麽不救下背包......陷入痛苦的埃德加如同小孩子一樣報膝坐著,把臉深深地埋在膝蓋裏,不敢動彈。


    埃德加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撫摸自己的頭發,風暴鬥篷也在自己的腳旁蹭個不停。


    “好啦,快起來吧,我打算這次貨運完了,就和你們一起順路回去。”卡琳特把埃德加的手掰開,微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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