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許你們不知道。這座城市已經很久沒有外來者了,上一次來人的時候,我還能在船上活奔亂跳,咳咳,現在我都已經快報廢了。”坐在躺椅上的老人把捂在肚子上的暖手袋放在腿上,然後把腐朽的後背從靠背上挪了開來,稍微向前坐了一點,“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鋼架城不歡迎訪客。隻是,住在這的人都是無家可歸者,至今為止來到這的人沒有一個人離開。咳咳,你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可沒說‘想走就留下命來’那種話,隻是這種情況我們從來都沒遇到過。你們應該知道這艘船的傳說,如果我們隨便讓人進出,就不會有這種安寧的日子了......”


    “哪個,請問,您對這座城市的擁有者有多少了解,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向我們講解一下。我們到現在為止,對這座城市還知之甚少,您光是這樣說的話,我們也是一頭霧水。”提問的是拘謹地坐著的埃德加,麵對這個老態龍鍾的老人,他的用詞及其正式。


    “咳咳,別這麽拘束,放鬆一點,你們隻是來著做客的,不是被軟禁的。”老人從身旁的桌子上拿起砂鍋大的水壺喝一口潤潤嗓子,然後靠回椅背上繼續說道:“那是一段很久之前的故事了,那時候的西恩還不像現在這樣強大,能夠保護他的所有居民。鬆散的聯邦城市之間海盜橫行,可能早上剛從港口出發,下午就會被三艘海盜船搶劫過。那是在我還小的時候的事,那時候的海麵雖然比現在危險數百倍,但同樣高昂的利潤也使無數人向往,那時候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讓海盜聞風喪膽的私人船長,但這個夢想在我還沒有啟航的時候就破滅了——在我像你們那麽大的時候,聯邦向全境發布了一個通告:隻要海盜願意在首都登記自己的身份,並且不再襲擊聯邦的公民,那麽他的所有罪名都會一筆勾銷,並且得到私掠許可......


    那是一段所有人都不堪回憶的日子,許多家人死於海盜的人不能接受這個決定前往首都抗議,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子彈和無情的鎮壓......我的一位好友,就死於這場衝突中。失望的我不能接受國家對我們的背叛,和抱著同樣心情的人離開了這個國家。我們決定幫助其他國家的人對抗那些可恥的海盜,雖然有些幼稚,但在那之後幾年我們奇跡般地一直頑強存在著,直到戰爭的打響......我們從沒想到過聯邦會做這種事,為了格裏夫群島的控製權,聯邦在54年的8月4日,對聯盟外圍的附庸小國‘卡羅尼米洛’宣戰。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了,他就像那段曆史一樣,被聯邦徹底抹除了。戰爭結束後,聯盟的其他國家重建了哪裏,現在那的名字叫:格爾文。


    作為一個經曆者,我對聯邦所做的這一係列事情都發自真心的厭惡和憎恨,但現在來看那時的領導者可以說是眼界深廣:那封諭令不僅讓聯邦的居民再也不用擔憂海盜,之後聯邦還借機收回了地方的軍備權力,而且這些海盜不僅在戰爭之前削弱了聯盟的力量,還在戰爭中充當了重要的力量,戰爭的結果不僅是讓這兩個龐然大物之間擁有一道狹長的島鏈作為緩衝,還讓聯邦獲得了整個西部的區域優勢,如果沒有那樣一位果斷的‘王子’的話,可能聯邦就要被昂貴的航海成本分裂成無數小國,然後將偌大一個西柱海置於海盜的掌控之下,那樣或許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混亂不堪。”


    “可是......這和這艘船的曆史半點關係都沒有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鋼鐵之城在1412年就失蹤了,您說的這不都是西恩之後的曆史嗎......”埃德加疑惑的問道。


    “咳咳,抱歉了,人老了就是這樣,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前麵的你們就當在聽故事吧,等我繼續說下去。”老人咳嗽了幾聲,喝了口水,挪了挪身子,繼續說道:“戰爭使我們失去了立足之地,而我們也沒有臉麵再回到家鄉,於是我們離開了南方,去了沒被戰爭波及的東方,但是聯盟的國家在知道我們來自聯邦之後,沒有一個同意我們居住在他們的土地上,於是我們這群無家可歸者隻能一直居住在船上,做著運輸的工作維持生計。但這種生活顯然不是我們所期待的,所以衝突很快就發生了——一天夜裏船隊中的一名船長偷偷帶著幾艘船和大多數財產,消失了。那一天,一位曾經最勇敢的戰士,當著所有人的哭訴,原以為自己能艱苦一生的他已經不能再繼續忍受下去了,剩下大多數水手都跟著他一起散了。一開始的那群鬥誌盎然、嫉惡如仇的青年都消失了,數百人的隊伍,一天之間就隻剩13個人了......


    我們雖然留下了,但其實心中的鬥誌也所剩無幾,於是我們開著最後一艘船,漫無目的的航行在大海上,靠短途駁接為生,路上也隻能盡可能的幫助遇難者。那一天,大概是68年的時候,我們不知不覺航行到了格裏夫以北,西恩以西的那處平靜的海域,那片海域由於風力和洋流都常年弱小,所以很少有人航行經此。原本在甲板上無所事事的我們曬著太陽,平靜的海麵突然變得波濤洶湧然,水下也不斷傳來奇怪的聲音,還有濃密的氣泡四處浮現。有人說這是海底火山噴發的時候就是這樣,如果已經有氣泡浮上來的話,就代表著我們完蛋了,跑不跑隻是決定我們是被滾燙的蒸汽烤熟,還是整艘船被激流打爛。當時我們已經徹底放棄抵抗了,等待著死亡降臨。但底下出來的不是滾燙的岩漿,而是一個巨大的平台——我們的船在上麵,就像桌子上的螞蟻一樣大。所有人都被這場景驚嚇到了,整整半天我們都不敢走下船,踏上黑色的地麵。”


    “有趣,鋼鐵之城居然是從水底下浮出來的,難怪他能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斷你的,請繼續。”埃德加情不自禁地說道,看著微笑著不說話的老人,他示意繼續。


    “整整第一天,我們都在甲板上探索,除了巨大的甲板之外,在後方還有幾座高大的建築物,我想他們曾被人稱為艦橋,但是我們在那裏麵什麽也沒有找到,裏麵隻剩下破爛的台子,無用的儀器和不少海魚。有人曾去甲板邊緣看過,他說就像站在懸崖上往下看;在艦橋的附近,我們也找到了往下走的通道,但是沒有人有勇氣敢下去,於是那天晚上我們隻好回到了自己的船上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才有人說,這不會是鋼鐵之城吧,當時船上的50多號人全都沸騰了,他們在爭論把這艘船賣給誰好,以及以後自己要在哪裏當大地主、大老板,我們所有人都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我們充滿了幹勁,所有人都出謀劃策,在想如何把船運下去。”


    “這可和你們現在的處境相差很大啊,我很好奇之後發生了什麽。”埃德加又打斷了老人的故事,顯然他對此很感興趣,一直點評個不停。而旁邊的喬納森就有些心不在焉,在聽完第一段之後他就變的有些恍惚了;卡琳特跟是過分,直接找了個墊子抱著睡著了,睡姿和風暴鬥篷一模一樣。


    “那是在一周後,我們努力了好幾天,終於打開了船上的通行甲板,將船移到了下一層,下麵的環境很複雜,顯然原來這艘船的用處不隻是運輸這麽簡單,我們又花了幾天摸清了第一層的情況:這是類似於夾層的地方,裏麵都是些狹小的船艙,擺放著各種小型設備,看上去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都是用來辦公的。毫無價值。正當我們準備繼續往下時,船上出現了其他人,有人在我們之後登上了這艘船,而且聽腳步聲,來者的數量至少有幾千人,憑我們這50人自然無法對抗,索性他們隻是駐紮在上麵並沒有探索和搬運的意願,所以沒有發現我們,不然我們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死了之了。我們在下麵躲了整整兩天,不敢再有任何行動,看著食物越來越少,有人想到上麵去偷偷查看一番,實在不行我們便幾人棄船逃跑。


    最後,我,克裏斯,古德奈特,李,韋恩,布裏特,貝爾納多七個人在夜裏偷偷潛到上麵偵察一番。我們從一處換氣道爬上了艦橋,發現甲板零零散散的駐紮著統一著裝的人,雖然他們沒穿著軍服,但那種神態一看便是精銳的部隊。我們不敢出去,隻得原路返回,但布裏特卻偷偷溜了出去,我讓其他人先走,我和克裏斯去把他找回來,但我們還沒行動,布裏特就被人發現了,對方顯然沒有意料到會有人在上麵並沒有開槍,但布裏特開槍了。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沒有與他們大戰一夜並且殺出一條血路,也沒有丟下布裏特逃跑。上麵的人在聽到槍聲之後,便對著自己人開槍,一時間槍聲大作,幾千人廝殺在一起,我們躲了一個晚上。出去的時候甲板上充滿著血腥味,我們竟找不到幾個活人......


    我們的幻想破滅了,不得不麵對殘酷的現實,這艘船不是我們能染指的,他會出現在這裏不是一個意外,隻有我們才是意外,這次我們或許能僥幸逃過一劫,但等他們的後續人員來了之後,我們想逃也逃不掉了。於是我們加緊時間往下探索,轉機發生在第三層,一開始我們以為這層隻是用來居住的,便沒有仔細探索,但在那一層休息的幾個晚上,船員經常說有持續的噪音傳來,如果沒有鬼的話,那麽隻剩下還在運作的機器這個選項了。很快我們發現這一層的實際麵積比其他層麵都小很多,靠近船尾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空洞被牆壁封鎖了起來,我們很快就在牆上開出了一個大口,那裏麵裝載的是橫跨了三個甲板的巨大圓柱,堅硬且任然閃亮的鋼鐵保護著她,房間的外壁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管道,真正的入口其實就在下一層,但我們迫不及待地就從牆上進去了,雖然破壞了一些管道,但看他還在運作我們就放下了心。


    這很難以讓人想象,這艘船至少存在了數百年,但這個機器居然還能運作,毫無疑問的這個巨大的圓柱驅動的就是這艘龐然大物的動力係統,一時間,貪婪又占據了我們的大腦,所有人一致決定開啟他,帶著鋼鐵之城遠走高飛。我們嚐試了幾乎所有能扳動或者按動的物體,不知誰碰了什麽,隨著機械聲越來越響,這艘船終於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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