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葉瀟斬殺完巨虎,便是帶上慕蓉婧一同前往淝水城張家。


    穿過了好幾道傳送陣,葉瀟終於是來到一座朱牆紫瓦的大宅院門前,兩座石獅子鎮在門口,如同巨獸一般。葉瀟知道這兩座石獅子可不是擺設,光是為了看著好看的。事實上這是兩個機關傀儡獸,在必要的時候會發出其應有的威力。


    “張家府邸,不止來客是哪一位?”府邸內,一位老管家走了出來。


    “是我啊張老,幾年不見,您老身子骨還這麽硬朗啊。”


    葉瀟看向老管家笑道,老管家看到葉瀟,眼神一動,欣悅道:“原來是葉小少爺,老朽可是好久未曾看到了,來快快請進。”


    旁邊的慕蓉婧眼光一閃,顯然並未曾想到葉瀟居然對於張府這麽熟悉,連張府的管家都這麽熟悉,顯然是與張家淵源不淺。


    張老領著葉瀟和慕蓉婧進入張府,看到了慕蓉婧,渾濁的老眼了裏閃過一絲光芒,卻並未多問,而是笑道:“三少爺這幾年可是經常提起葉少爺。”


    “提起我,嘿嘿張老您不說我也知道這小子上次在我家被我打成了豬頭,這幾年肯定在狠心修煉想要把我揍回來吧。”


    長老會心一笑,帶著葉瀟走到一處大院子門前,站在門外,對立麵輕輕說了一句,聲音卻隔著整個院子都能夠聽的清晰。


    慕蓉婧心神一震,卻是沒想到張家竟有如此高手甘願當個管家,傳音成線,可不是一般人你能夠達得到的功夫。


    “三少爺,葉少爺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一股霸道的氣勢從院內升騰而起。


    葉瀟嘿嘿笑著對慕蓉婧道:“姐,一會離得遠一點,我還有一場架要打。”


    慕蓉婧睜大了美眸,一頭霧水的站到了一旁。


    緊接著,一個身影衝出了張家宅院門,一柄厚背砍刀出現在葉瀟眼簾。


    “姓葉的,老子等了你三年了,看我這回不砍死你丫的。”


    葉瀟笑道:“喲,小舟子,幾年不見,口氣見長啊,來來來,你我戰個三百回合。”


    來人是一個麵容剛毅,身材壯實的少年,少年肩扛一把大刀,頗有一種悍匪的氣質,事實上此人便是張家三少爺張星舟。


    張星舟拎著把大砍刀,叉著腰罵罵咧咧道:“姓葉的,你少跟老子套近乎,媽的是兄弟就來打一架,幾年前你為了一個女的就吧老子打的跟豬頭一樣,今天我要是不打回來,小爺我就不姓張。”


    說罷,張星舟手中的虎頭刀帶起重重的氣勢向葉瀟斬了過來。


    遠處,張家高樓上,一道曼妙的身影翹然倚著欄杆,看著葉瀟與張星舟二人。


    “三弟幾年前在君家被葉瀟這小子打的可是有夠慘,回來修煉都認真了許多,這下子憋了三年的氣恐怕要朝著小葉子發過去了。”一道醇厚的聲音從曼妙背影身後傳來。


    醇厚是張家大公子,潛龍榜排名第九十八位的張星漢;倚在欄杆邊的曼妙身影也是張家的二小姐,張星蝶,隨未曾排上潛龍榜,但是在胭脂榜上也是有不少名氣,被稱為“小蝶仙”。


    “三弟苦練三年基本功,終於直接轉職成為我們張家獨有的特殊職業“過河卒”,雖然說“過河卒”這個職業要等到二十級之後才能發揮威力,但是十五級已經算是小成,小葉子不知道這幾年有沒有什麽進境,如果沒有的話恐怕今天走不掉三弟一頓好打。”


    張家大少張星漢笑道。


    張星蝶掩嘴一笑,好看的眸子微微一眯魅惑自成,少女輕輕把玩著自己的秀發笑道:“大哥,你看他們葉家有吃虧的主麽?我看三弟未必今天就能把小葉子胖揍一頓。雖然這幾年葉叔叔在小葉子身邊,但是那一家人可不能以常理估計。”


    “葉叔叔剛進咱們張府的時候咱家被鬧成什麽樣子,我再看看小葉子,已經覺得不錯了。就是好色了些,哼哼嗬。”


    張星漢一臉黑線,顯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院門外,葉瀟和張星舟已是交上了手。


    “嘿嘿,小葉子,你這幾年要是還像原來一樣,就等著被老子胖揍一頓吧。”


    葉瀟輕哼一聲,笑道:“恐怕你又要失望了。”


    水幽劍瞬間出鞘,很厚背刀相擊,刀劍對撞,驚起白浪。


    張星舟虎吼一聲,“吃我一招缺月斬。”


    葉瀟不動聲色,手中水幽劍劃過一個半圓,劍勢縱劈斬施展而出。


    劍氣與刀氣向碰,銳利的氣息直接向四下蔓延而開,無數草皮被吹起。


    一旁,張老管家大袖一拂,一個透明的氣罩將二人兜住,外界再不受幹擾。


    “沒想帶你居然選擇的是劍聖,倒是讓我驚訝。”


    “切,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跟著你老頭子屁股後麵轉悠?小爺我自然是要走我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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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你娘的狗屁,手底下見真章。”


    張星舟厚背刀輕輕一旋,重重橫斬了過去。


    “哼,鬼頭刀法,鬼推磨。”


    葉瀟忽而轉身,水幽劍以同樣刁鑽的角度切了過去。


    劍勢——橫貫四方。


    兩人又近距離對拚了幾記,葉瀟感覺對方的身體中隱藏這一股異常剛猛的力量。


    “哼,再接我一拳。張星舟不服氣的將刀刺進地下,而後一雙鐵拳搗了過來。


    “哼,怕你不成。”葉瀟怡然不懼,也將水幽劍收入鞘中,雙拳硬撼而去。


    四拳相擊,葉瀟直覺的對麵三重勁道一浪浪打的打了過來。


    隻是,兵伐決?!


    葉瀟毫不畏懼,兵伐決麽,你修的好像還不夠到家呢。


    咚,四重勁道一下子炸裂了出來,如虎豹雷音。


    “什麽?”在張星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葉瀟將對方震打的後退十餘步,兩條腿砸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犁痕。


    張星舟一字一頓的道:“兵伐決?你也會?竟然還修到了第四輪。”


    葉瀟嘿嘿隻笑道:“怎麽樣,小舟子,今天的場子你肯定是找不回來,快點領兄弟我進去。”


    “哼,那可未必,我還有一招,姓葉的,你若是能接的下來,老子就跟你一筆勾銷。”


    “行啊,你出招,我看看。”葉瀟笑道。


    樓閣上,張星蝶驚道:“難道三弟要用那禁忌的一招嗎?不可啊,打個你快去阻止那個小子,就為了長一口氣,這樣可不好。”


    張星漢擺擺手道:“三弟應該是要用那一招的弱化版本,副作用的話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還是可以勉強支撐的。”


    隻見張星舟臉色陡然變紅,渾身肌肉以一種奇異的頻率震顫起來,高速震動的肌肉和循環的血液甚至讓他的身體上出現了熏熏蒸騰的蒸汽。


    “姓葉的,接好了,這一招你要是接不下估計得在床上躺個幾天。”張星舟咬牙道。


    “戰車秘術.血獅斬。”


    隻見張星舟怒吼隻見,厚背砍刀上帶起了滾滾的血色蒸汽,蒸汽與刀氣混合,在被張星舟以意識融合成了一頭巨大的血色雄獅,揚天長嘯怒吼。


    血獅睜開霸道的眼眸,向葉瀟猛衝了過來,挾著滾滾蒸汽。


    葉瀟眼神略顯凝重,這一招倒是隱隱超出了葉瀟的預料。原本以葉瀟的估計,張星舟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年輕一輩職業者,可以說是超過了三流強者,穩穩的立在了二流強者這一波裏麵,但是離自己這樣站在二流巔峰的職業者還有一些差距,但是如今他使用的戰車秘術倒是彌補了這一缺陷。


    看來自己的那些個大招,還是得放出來一個才可以啊。


    葉瀟輕輕的扭了扭手腕,兩股劍意如同兩條螺旋帶升騰了起來。


    --- ---


    今夕是何夕?晚風拂柔荑。


    淺淺月色下,她坐在竹椅上,細細縫著兒女們的衣裳,窗欞邊,擱著一塊殘破的木漿。


    今夕是何夕?燦星照華庭。


    曳曳燭火中,他倚在朱門旁,遠遠望著天邊江水起伏,火光中,映著一根枯朽的樹枝。


    她出生便無名,被人叫了大半生的搖船娘,她也就漸漸不在意自己有無名字,隻記得自己搖了半生的船,然後嫁了一個男子,生了一雙兒女,再有的,就是遇見了一位公子。


    嫁人,兒女,搖船,還有那位公子,這就是她的一生,她的所有。


    而他,出生便是貴胄,被人叫了大半生的公子,他也就漸漸不在意那些叫他公子的人,隻記得依稀有那麽個給自己搖船的小娘,泛舟時為他吟了一首詩,說山中有木,木上有枝,思君問君知不知。


    很多年過去,他還是那個他,身份尊貴,豐神俊朗,隻是再也沒來乘過她搖的小船。


    而她,也還是那個她,本來就隻有那條小船,現在不過多了一雙兒女。隻是她,再也沒有忘記那個公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問君相思不相思?


    隻恨此身無雙翼,昨夜星辰恰似你。


    花開一季,碾作塵泥。


    豆蔻幾年?卻誤佳期。


    月色下,搖船娘的小兒子眨巴著眼睛。


    “娘親,我想聽你講故事。”


    搖船娘微微一笑,輕拍著小兒子的背,娓娓道來。


    “從前啊,有位搖船的小娘,有一天,她碰到了一位高貴的公子,與他同舟。”


    “那公子啊,身份尊貴,長得也俊朗,搖船的小娘就一邊搖著木漿,一邊偷偷的看他。”


    “她聽那公子說春秋逸事、說雪月風花;她聽那乘舟的才子奏起靡靡的樂曲。”


    “她陪他,同遊風雨亦同舟。魚兒水中遊,喜鵲叫枝頭。”


    “搖船的小娘啊,心中暗暗的喜歡公子,卻因為身份卑微,不敢表露心思。聽到那隨之而起的樂聲,搖船娘也就跟著一起唱,唱著公子,唱著小娘不敢表露的心思。”


    “公子聽到了小娘的歌聲,卻聽不懂小娘唱的意思,找來了才子翻譯後,終於是知道小娘的愛慕之情。當即便扶住了小娘的肩頭,為她披上秀麗的綢緞。”


    “那公子啊,後來就走了。那小娘啊,嫁了個男人,生兒育女,也不再搖船了。”


    她輕拍著小兒子的背,看著他入睡。


    月色倒映出她的眼角的皺紋,或許是因為歲月不饒人,或許是因為思念心中的那人。


    半夜裏,她又被女兒的哭聲驚醒。


    她點了根殘燭,火光映照著女兒的青絲。


    “乖不哭,娘親給你唱歌。”


    她輕撫這女兒的秀發,輕靈溫潤的嗓音在燭光中響起。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 ---


    那一年,她所在的小城張燈結彩,滿城鞭炮聲,滿城喜慶。


    家裏的男人告訴他有位公子大婚,隻要掛了燈籠,都能領到銅錢。


    她走到門口,掛上那喜慶的大紅燈籠。


    不遠處的街邊,走來一匹白馬,一行人。


    敲鑼打鼓聲中,公子坐白馬,一如當年,豐神俊朗。


    她站在街道邊,掛著燈籠,也一如當年,遠遠看著公子。


    她心生驚喜,百轉千回,叫了那一聲“公子”。


    她眼角噙淚,唱起了當年的曲子。


    曲子被淹沒在鞭炮聲中,他,看不見她。


    也聽不到她的心聲了。


    她唱著小曲兒,送他遠去,看他為嬌美的新娘蓋上鳳霞,與他的新娘攜手同遊。


    她唱著小曲兒,聲音越來越小,他聽不見。


    “山有木兮木有枝,問君相思不相思?”


    “真好,又能見到你。”


    “我雖然不能與你策馬同遊,但曾與你風雨同舟。”


    “我雖然不能與你緣定終生,但可以為你相思一生。”


    “我雖然不能做你的新娘,但可以,看你成為別人的新郎。”


    --- ---


    多情總被無情誤,


    世間最多,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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