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嘉平還沒剝皮, 殷寒江是要一張完整的皮,但藥嘉平的脖子被殷寒江刺穿了。為完成新宗主交代的任務, 冥火壇主師從心先小心翼翼地用靈藥治療藥嘉平的傷口,便將人放入藥水中浸泡,一定要泡夠二十四時辰才能做法提取外形,否則易形後容易露出破綻。


    師從心在玄淵宗一直唯唯諾諾的,從未受過如此重用。今天舒護法與鍾離壇主都被殷宗主訓斥了,而他得到了任務, 還有點小開心呢。


    自從頂了裘叢雪的位置成為冥火壇壇主,師從心一直膽戰心驚。提拔他的袁壇主勾結正道被殷宗主殺了,裘護法帶回一個叫宿槐的有肉身鬼修, 說是等著日後宿槐修為高了,就幫宿槐幹掉師從心,接管冥火壇。


    殷宗主新任命的總壇壇主鍾離謙還視宿槐為親傳弟子,師從心在心中默默流淚,覺得自己早晚有一日會被幹掉,身居高位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好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殷宗主上位後逐漸重用他, 他一定要好好完成殷宗主交辦的任務, 咳咳咳!


    誰知不過三個時辰, 他剛將藥嘉平泡好, 就收到了聞人尊主的傳訊。


    尊主回來了?那他以後聽誰的?


    師從心哪個也不敢得罪,隻好拎起半死不活的藥嘉平,將人帶到聞人厄麵前。


    聞人厄回來後竟然在鍾離壇主的房中, 難道兩人正密謀如何從殷宗主手中把玄淵宗搶回來?是他戰隊的時候了,師從心下定決心,要暗中向殷宗主傳遞消息,好讓殷宗主有個準備,到時候……裘叢雪、舒豔豔、鍾離謙、宿槐……咳咳咳!


    正得意想著的師從心走進房間,見到他想要投靠的殷宗主已重傷,無力地躺在聞人厄懷中,頓時咳得更厲害了。


    “閉嘴。”身著藍衣的魔尊較過去威勢更強,他看都沒看師從心,視線專注地落在殷寒江臉上,指尖劃過殷宗主的唇角。


    心機深沉的鍾離謙將師從心拉倒一邊,傳音道:“暫時不要打擾尊主,藥嘉平還沒死吧?”


    他一定是不希望我在魔尊麵前表現!師從心暗暗想道,不過表麵上還是慫慫地說傳音道:“多謝鍾離壇主提點,還沒死,咳咳咳。”


    鍾離謙的臉轉向師從心,他明明蒙著雙目,卻令師從心有種所有想法都無所遁形的感覺。這一定是錯覺,不過是月月光恰好透過窗子照在鍾離謙臉上,才讓他有這種錯覺的!


    師從心傳音問道:“鍾離壇主這麽看我,有什麽事嗎?咳咳咳。”


    “無事,隻是沒想到你傳音都會帶上咳嗽。”鍾離謙傳音道。


    師從心:“……”


    他、他隻是習慣而已,修人間七苦,自然要時時刻刻苦,就算病氣被百裏輕淼吸走,裝也要裝出生病的樣子啊!咳咳咳!


    師從心不敢去看鍾離謙,生怕被這人察覺到自己的小心思。他專注地看著尊主,隻見聞人厄低下頭,靠近殷寒江的臉,兩人的臉越貼越近,近到令師從心麵紅耳赤的程度,他瞪大眼睛想要瞧清楚尊主究竟要做什麽時,聞人厄的長發滑下,擋住了兩人的臉。


    過了一會兒,聞人厄才抬起頭來,用極為痛苦壓抑的聲音道:“是本尊操之過急了。”


    師從心縮在牆角裏,嚇得用牙齒咬住四根手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方才他從頭發的縫隙中還是看到了一點東西的,尊主這是在做什麽?吸收殷宗主的法力嗎?旁邊的鍾離壇主像瞎子一般毫無反應,哦,他本來就看不到的。


    聞人厄看都沒看師從心,他的手對著藥嘉平一伸,藥嘉平向他飛過去。聞人厄五指抵在藥嘉平的天靈蓋上,隨手一抽,抽出了藥嘉平的元神。


    “這是……”鍾離謙忍不住發出疑問。


    “本尊自幽冥血海學到的心法,可完整抽出一個人的記憶、能力並收為己用,旁門左道罷了,不值得一提。”聞人厄不在意地說道。


    幽冥血海中封印著十八萬魔神,聞人厄這一年多過得並不輕鬆。他利用血魔破壞身上的血紋,等於破壞一個血修的根基,又被九大高手萬箭穿心落入血海之中,功力盡失。


    他賭得便是書中那塊保護百裏輕淼且喚醒神格的石頭,隻要能夠得到神血,聞人厄就可以在血海中修煉,吸收混沌能量。


    果然得到神血後,聞人厄的神魂暫時被神血保護,可同樣的,血海深處的神格也與神血呼應,不斷將聞人厄拖入血海底部。


    聞人厄這一年多,從神血中悟出修神之法,邊吸收混沌能量,邊與神格對抗。


    幽冥血海底部遊離無數魔神,他們想要殺死聞人厄取代他進入修真界,聞人厄越戰越勇,殺死不少魔神並得到他們的心法。


    他早就想回修真界了,隻是神格束縛著神血,不讓聞人厄離開。


    直到前些日子,神格的力量忽然變弱,聞人厄才有機會凝聚力量衝出幽冥血海。


    後來他從書中知道,百裏輕淼在幽冥血海心神受到重創,又與神格距離極近,被神格控製,一心求死。直到殷寒江的殺意喚醒百裏輕淼,她的意誌力占了上風,神格對神血的束縛力才會變弱的。


    殷寒江做得真的很好,他沒有因為仇恨將百裏輕淼點了燈油,還不經意間喚醒她的神智,給了聞人厄逃出幽冥血海的機會。


    藥嘉平自視甚高,認為自己的醫術無人能及,哪知道聞人厄根本不在意他是否願意醫治殷寒江,他隻需要藥嘉平能治就可以了。


    也是聞人厄知道殷寒江心魔有救,才敢對他說,可以先治療再易形。又在聽到殷寒江的理由後,再難自控。


    是他過於托大了。


    聞人厄安靜吸收藥嘉平的記憶,略過他與小怡的過去,以及每次見到與小怡相似的女子時,就會痛苦難當,隻能用柔軟的身軀緬懷心上人的過去。對於聞人厄而言,這根本是對感情的一種褻瀆。


    沒有人可以替代殷寒江,替代本身就是對殷寒江的侮辱。


    很快,他找到了治療殷寒江的方法。


    殷寒江的問題不在身,在心。他的修煉沒有任何問題,唯獨心境撐不住修為。


    強大的力量更需要強大的心境,一旦心境壓製不住境界,就會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一般分兩種,六親不認,為了紓解體內狂亂的真元變得弑殺;另一種則是將真元控製在體內,無論多難受都不會傷到其他人。


    殷寒江很明顯是後者,他忍耐已成習慣,


    這種傷,需要雙管齊下。一方麵疏導他體內的真元,另一方麵以入魂之術,找到症結所在,破除心魔


    疏導真元這容易,聞人厄的混沌能量可以轉化成各種力量,這是最本源的能量,任何狂亂的真元在混沌能量麵前都服服帖帖的。


    聞人厄將元神塞回藥嘉平體內,又丟還給師從心,讓他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趁著藥嘉平還有一口氣,盡快施展易形之術。


    他又瞧了鍾離謙一眼,鍾離謙忙離開房間,為聞人厄布置守護陣法,將空間留給兩人。


    聞人厄小心翼翼地讓殷寒江躺平,他彎下腰,眉心貼在殷寒江眉心上。


    此刻的他沒有實體,身既是魂,魂既是身,光芒閃過,聞人厄消失不見,隻留下一件藍色的衣服蓋在殷寒江身上。


    藥嘉平的經驗告訴聞人厄,他不可能一次治愈心上的傷口,要多次入魂才行。現階段聞人厄要做的是在殷寒江的記憶中,尋找那個讓他瘋狂的點,暫時讓殷寒江恢複正常。再一點點向前,不斷在殷寒江的記憶中灌輸“聞人厄沒有死,聞人厄喜歡殷寒江”的信息,等殷寒江慢慢接受後,聞人厄就可以現身,親口告訴殷寒江這件事了。


    他循著殷寒江的記憶,來到幾個時辰前,“看”殷寒江正與自己對峙。


    這一次,通過殷寒江的記憶,聞人厄終於“看”到當時還有多少幻象在殷寒江身邊。


    表情各異,有深情有冷漠有從容有霸道的“聞人厄”圍繞在殷寒江身邊,每個都與本體有點像,又差點什麽。


    “見”到這一幕,聞人厄苦笑下,笑殷寒江的癡,也笑自己的自負。


    殷寒江眼中起碼有十幾個聞人厄,在這種情況下,他要如何才能分辨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太難了。


    他看著記憶中那個自己傾訴衷腸後,殷寒江發狂,明明可以在說出口之前改變這段對話,聞人厄卻沒有這麽做。


    他不希望隨便改動殷寒江的記憶,更不願意抹殺自己曾說過的話,已經發生事情,他不會去改變。


    直到殷寒江吐血前,聞人厄才出手攬住殷寒江,趕在他昏迷前,以混沌能量安撫殷寒江的神魂,柔和地說道:“殷寒江,你翻錯書頁了,等你醒來後,打開《虐戀風華》,看本尊已經修改過的內容。”


    百裏輕淼不知第多少次從昏迷中驚醒,她白天被殷寒江嚇得高燒退不下去,一直在做噩夢,這會可算好受一點,迷迷糊糊起身想喝口水,卻見一個人於黑暗中站在她的床頭。


    “聞、聞人前輩!”百裏輕淼嚇出一聲冷汗,燒倒是退了不少。


    “本尊來隻是為了告訴你一句話,你不要理解,隻要聽到就好。”聞人厄說道。


    “晚輩聽著呢,聞人前輩你究竟是生是死?”百裏輕淼問道。


    “本尊還活著,”聞人厄道,“本尊要你聽到的話是,聞人厄喜歡殷寒江。”


    作者有話要說:  百裏輕淼:等下,為什麽跟我說這個話?


    鍾離謙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知道為什麽,安靜地做個工具人就好,像我一樣,微笑就好。


    營養液滿九萬加更,愛大家,明天見,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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