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特麽奸商!”王楚返回德寧路,ai收他200積分,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但ai不否認,不掙傻缺的錢掙誰的錢?王楚一時無語。


    ai控製著運營中心與玩家區兩大領域,其強大無比的智能係統有條不紊地管理著發生在這裏的一切。它就是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嗜財如命的統治者。”策劃師們如是說。


    這不是批評,在很大程度上屬於中性的評價。ai貪錢(積分),隻要你有錢,過得比天皇老子還舒服。這一點在任何世界都適用。


    罵歸罵,ai的服務質量不容置疑。王楚才繳費,ai已經把他轉移到德寧路了。


    德寧路,玩家區眾多區域之一。


    李平川曾將第十關遊戲“不夜城”設置於此,那一夜腥風血雨之後,德寧路早已恢複如初,甚至更加繁華。車水馬龍,人流如川,聲潮鼎沸,久居其間會令人忘記身在何處,以為換了座城市,繼續醉生夢死罷了。


    王楚走在街上,感受到生活氣息洶湧而至。生活,有時就是各種味道。


    “不好意思。”王楚無意之中撞到路人,連忙擺手道歉。


    “無事,無事。”路人操著一口粵語,向王楚回禮。玩家區與運營中心不同,後者有ai的直接幹預,每個策劃師都說著同一種語言,無所謂標準,無所謂流利。


    王楚在廣東生活過一段時間,很喜歡粵語。他想邀請路人去喝一杯,去theblood酒吧喝烈焰紅酒。


    誰知路人一口拒絕,因為他正趕去教堂做禮拜。而且教規是嚴禁喝酒的,他可不想死後去地獄。【零↑九△小↓說△網】


    王楚不信教,聽人說有地獄,他不禁啞然失笑。


    這一笑激怒了路人,任何信徒都不願意自己的信仰被人嘲笑,是無比的褻瀆。他一把拉過王楚,一邊往前走一邊說:“你唔信,我帶你去睇睇。”


    王楚幾次想掙脫,因為他回來的時間有限,還有正事等著他呢,但對方的手像鐵鉗一般牢牢鎖住他的手腕,難以掙脫。遂作罷,任由他拉去。


    “你什麽都不懂,卻亂說話,你知不知道神父救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善事?”路人不住地“訓斥”,“你可能剛來德寧路,不知道我們教會,我可以原諒。我告訴你,在愛麗絲仙境創辦教會可是先例,是偉大的開始。我們神父已經在別區建教堂了,不用多久,這個愛麗絲仙境都有教會!”


    王楚聽了微微吃驚,心想:“到底是什麽人物,竟然能幹出這事來?”


    “不敢相信了吧!”路人開始麵露得意之色,“神父之偉大,不是我們這種人可以想象的,我這麽跟你說吧,神父出現在仙境,是上帝的旨意!”


    “可憐。”王楚聽了不禁脫口而出。


    “可憐?!這是偉大!他是上帝的兒子,上帝為了救我們,連兒子都犧牲了!”路人氣得麵紅耳赤,劈頭蓋臉地叫道。


    王楚不敢再說話。


    沒走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教堂。此時已經人滿為患,甚至教堂前的廣場都站滿了人,熙熙攘攘的人群東張西望,仿佛在等待重要人物出場。


    “都怪你,害我來晚了,你看看,我們連門都進不了了!”路人一臉沮喪,抱怨道。


    做禮拜而不得進入教堂,對於虔誠的教徒來說,有種被上帝拋棄的感覺。王楚略感愜意,路人雖然聒噪煩人,但終究不是壞人,反而一副赤子心腸。他正想抱歉之時,人群突然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聲:“神父!神父!神父!……”


    後麵不斷有人湧上來,王楚不斷地後退。他看見人群分開又聚合,原來有一座移動舞台被緩緩推出。舞台中央站著一個清臒的男子,黑色長袍,手持手杖,臉色肅穆。突然,他舉起手杖,金黃色的手杖映射著陽光。移動的舞台和澎湃的人潮頓時靜止下來,他緩緩放下手杖,人群的視線也緩緩地向下,最終集中在他的身上。


    “兄弟姐妹們,歡迎大家來到這裏,這都是上帝的旨意。偉大的天父在上,看到撒旦肆虐無忌,殘屠生靈,所以派他最親愛的兒子來到這裏,傳達天父的福音。我是上帝的兒子,我姓趙,我叫趙歸一。你們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上帝的子女,都姓趙!”


    “都姓趙!都姓趙!都姓趙……”人群爆發出呼喊聲。


    王楚不願在此多待。這根本不是什麽做禮拜,而是洗腦。但置身其間的人不會清醒過來,因為情緒能夠通過人群來傳播。


    人隻要集合成群眾,就很容易變成烏合之眾。


    王楚像一條沙丁魚,吃力地往外擠,好不容易才脫離人群。他一路小跑,眼看離瘋狂的人群越來越遠,他的心情也輕鬆起來。


    “不多待會兒?”


    聲音從後方傳來,王楚停住了腳步,“是你嗎,麻生姑娘?”


    “嘻嘻。”她輕笑,看著王楚的背影,幽幽地說:“怎麽,楚霸王不敢轉身了?”


    王楚的背影微微一震,良久方說:“霸王依舊是霸王,可虞姬不再是虞姬了。”


    她不由得一怔,隨即輕笑道:“君若是西楚霸王,想誰是虞姬,誰就是虞姬……”


    王楚猛地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和服女子,脫口而出:“此話當真!”


    “奈何月雪隻是月雪,無法成為虞姬。”麻生月雪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悠悠蕩蕩地傳進王楚的耳中,他好久才反應過來,仿似大夢初覺,視野裏重新聚焦出麻生月雪的身影。


    他輕笑道:“我,我說笑了啦!我怎麽可能喜歡麻生姑娘,對了,麻生姑娘還經營那家酒吧麽?令兄可曾回來,我可是仰慕他已久了,好掛念啊,哈,哈哈……”


    麻生月雪微笑地看著眼前這位青年,他臉上的稚氣已經退去,眼神裏多了幾分堅毅。但她知道,他還是一個孩子,像弟弟一樣。突然,她心裏一痛,仿佛被什麽刺中。


    “好啦好啦,說起酒吧,我想喝烈焰紅酒了啦!快帶我去,帶我去!”王楚催促道。他的聲音有顫抖,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起伏。他必須離開這裏,要不然淚水就控製不住啦。


    “我知道路,我帶路吧。麻生姑娘,應該不會介意的。”王楚說著便轉身往前,腳步像灌了鉛,越是沉重,他越要走得輕鬆,最後走得不倫不類。


    麻生月雪默默地跟著王楚,她何嚐不懂男孩的心意,“算了吧,算了吧。”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王楚抬頭看著前方,麻生月雪低頭看著地麵,像熟悉的陌生人,又像陌生的朋友。走了不知多久,兩人都覺得走了好久,當他們來到theblood酒吧時,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仿佛終於得到解放。


    他們大鬆一口氣的模樣恰巧落入對方眼裏,同時一怔,又同時笑出聲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終於冰釋。


    做不成戀人還能做朋友,嗎?王楚覺得,能。他不知麻生月雪是不是也這樣想。


    王楚喝了兩杯烈焰紅酒,又向麻生月雪打聽“像寫字台的烏鴉”的消息。


    《theblood》是theblood酒吧旗下的雜誌,而麻生月雪又是酒吧的最高管理者,對此人當然有所聞。因為此人出色的分析能力,麻生月雪等人組成的德寧路管理層幾次想邀請他加盟,但都遭到他的婉拒。


    “看來他的野心很大啊,德寧路終究不是他的菜。”王楚雙眼眯成一條線,此人絕對是狠角色。他繼續說:“麻生姑娘……”


    “叫我月雪就行啦。”麻生月雪笑道。


    “好,”王楚也笑道,“月雪,你可知道他的行跡?”


    “如此有野心的家夥,可是我們管理層的重點監視對象。”麻生月雪寫過一張紙條,遞給王楚。


    與麻生月雪道別之後,王楚來到了紙條上的地點,一處荒廢的商場,遠離德寧路中心。難以想象他會住在這種地方,憑他的手段,絕對可以成為德寧路最有錢的人物之一。


    他推開商場的大門,一股清香味撲麵而來。


    “怎麽,高高在上的策劃師們都喜歡私闖民宅麽?”商場裏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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