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宋不逾上前半步,擋在葉闌身前。“亂帶節奏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哦!”


    “別狡辯了,殺人犯!”有人跟著起哄道,見不少人為他撐腰,那瑟縮的男子也挺起胸膛來,甚至還不屑的“哼”了一聲。


    反對的聲音忽然高漲了起來,不少人跟隨大流,開始了無意義、無根據的針對與叫囂。


    “不過我還是很奇怪呢,眾位。”宋不逾倒也不在意那突然被掀起來的眾怒,他沉思地摸著下巴。“闌哥發出的那股寒意,大家應該都感覺到了是吧?”


    “那是自然!”更多的人開始了“口誅”,自古以來有句亙古不變的話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所以如果是闌哥出手的話,為什麽他會感覺的到呢?兩人的距離明明那麽遠,而且那人又不在攻擊的必經之路上?”宋不逾一隻手指著指認的人,另一隻手指向那個僵站著的死者。


    眾人順著他的手看去,的確,那人在葉闌的正後方,兩人相隔大約有五六米遠,而那個指證的男子卻在葉闌左側大約五六米遠的位置,也就是說一旦葉闌隱秘地攻擊公鴨嗓子,那麽陰陽二氣掀起的氣浪根本不會波及那麽遠。


    “他……他自然不會那麽堂,堂而皇之地攻擊他的!他……他是兜著彎子,兜著彎子來的!”指證的人明顯力不從心,他放大聲音,使自己聽上去不那麽畏縮。


    “啊,這樣啊,”宋不逾若有所思。“那既然能波及到你那裏,就說明你周邊的人、攻擊路徑上的人應該都能感覺得到吧?那麽那些感覺到的請站出來,我也想看看我闌哥的攻擊,是呈現出怎樣的一條‘曲線’的?”


    那人慌張而又求助的往四周看去,剛才咋咋呼呼湊熱鬧的人這下子也都安生下來了,人們隻是感覺到了氣溫下降,而並沒有感覺到葉闌的攻擊餘波的,更沒有人真的閑來無事,特意與一個四五境界、強的不像話的人為敵。


    看到周遭眾人的沉默,指證的人似乎感覺到自己蒼白的謊言快要被揭穿了,立刻慌了手腳。狗急跳牆一般,他大聲喊道:“他們……他們自然感覺不到!是……是定位,定位攻擊!”


    話一出口,他的心定了定,覺得自己倉促中想出來的解釋倒還挺有道理的,自己真是天才!


    “定位攻擊啊……”宋不逾像是玩夠了老鼠的貓一樣,收起剛才的戲狀,表情嚴肅了起來。“你也是修者,應該知道‘定位攻擊’的特點吧?無聲、無息、無征兆,如果闌哥用的果真是這樣的手段,那是不是他在攻擊之前曾經告訴你自己的意圖了呢?如果你真的聲稱自己察覺到了異樣,那為什麽在場這麽多四五、通天境界的人,卻無動於衷呢?你究竟是在貶低


    別人,還是在抬高自己呢?!”


    “有道理啊!”眾人皆歎道,這個時候那指證的人已經孤立無援,整個局勢盡在宋不逾的幾句話之中,便倒向他們這一邊了!


    再次看他的時候,雲飛的眼神也有了些變化,他不曾想到宋不逾竟然是這樣的人,他以為他是狹隘的、妒忌的,但卻沒有注意到他不僅有著不俗的修為,更有“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本性!


    或者說他“殺害”自己的那次,根本就是下下之策?他真的是為了宋家的安危,才想出這種極端方法的?雲飛甚至這樣想道。


    再者,他還思忖,果然說葉闌“欣賞並中意”的人,絕非凡夫俗子嗎!


    宋不逾儒雅的欠了欠身子,退了回來,這人從小便喜歡兵法與戰略,很明白“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兵家的上策,果然,根本不用他們出手,眾人便順應宋不逾的意思,開始排擠起那個信口雌黃的人來。


    葉闌抬起臉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那種認真的神色,讓雲飛忽然覺得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悲傷之感。半晌,他一臉正色的問道:


    “等會兒到了寬敞的地方,我還能揍他一頓嗎?”


    “闌哥!”宋不逾無奈的苦笑。


    “但是,這個人的死因又是為何啊?”將那個挑事的人排擠出此地,有人又問道。這是眾人也漸漸從宋不逾的話中清醒過來:葉闌的責任雖然撇清了,但是他們卻並不安全,公鴨嗓子的死可是個不爭的事實。


    “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會離那個人遠一點。”聞人還忽然開口,把身邊的雲飛嚇了一跳。“如果是被陰陽二氣所傷,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那個傷口肯定會透了——從額頭穿到後腦,但是那個人的麵門被毀,後腦卻是完好的,說明攻擊的並不是人的神力,而是……有什麽東西從那傷口進入,鑽到他的身體中去了。”


    聞人還的話音剛落,幾個膽子小的就被嚇得驚叫出聲來,死者身邊的人趕緊四散而逃,緊挨到洞壁的兩側去。


    公鴨嗓子還保持著生前的表情,仿佛在跟誰開心地的談笑風生一般。他僵直的站著,紋絲不動。


    “如果我是你們的話,也不會去觸碰四周的山體,因為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攻擊人的生物,它們很有可能是沿著洞壁接近人類,伺機進攻的。”聞人還緩緩向後走去,將手輕輕按在公鴨嗓子的手臂、軀幹上,仿佛在掃描他的內部器官。


    “呀!”那些緊挨著洞壁的人趕緊逃竄開來,尋找最安全的地點。


    聞人還煞有介事的輕輕摸索著,而後拇指輕輕觸碰芥子戒指,捉住從中落出來的碧玉小刀,“刷”的一聲,刺進了那人的腹部。


    眾人皆瞪大了眼睛,但出乎意料的,那身體中竟沒


    有流出血來,而是有一種粘稠的黑色液體順著小刀上的血槽,一點點的蔓延下來。


    “這是……什麽東西?”有人覺得惡心,因為他們聞到了一種類似於屍體腐爛後的味道。


    “蠼螋。”聞人還小心的抽出刀來,在刀尖上用神力加持著,將公鴨嗓子體內的生物“拖”了出來。“靈獸蠼螋,一種臭名昭著的蟲子,幼體會從人或動物的耳朵中鑽入,以吸食血液和腦漿生存,因此也稱為‘耳蟲’;成年的一般能長到這麽大,”聞人還抖了抖刀尖上足足有手掌長的黑色蟲子。“會通過尾部的螯破開肉體,鑽入到生物體內吞食內髒。”


    “轟隆”一聲,那僵直站立的公鴨嗓子如同一灘爛泥般萎然倒地。


    聞人還將那蟲子往地上一丟,疏忽間,隻聽一陣“呼啦啦”的響動,從四周、頭頂的洞壁上忽然飛快爬下足有十幾隻同樣大小的黑色蟲子來,朝死去的同伴而去,眾人無不心悸的堵住耳朵,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聚在一起,分食那隻死去的黑蟲。


    “好……好惡心……”有些女性修者捂住嘴巴,險些吐了出來,更有人幹脆掉頭往洞外跑去。


    “這還沒到殺陣呢……”望著他們的背影,聞人還略有些失神的笑道,不過立刻,又正色過來,神色幽深的順著盜洞向內望去。


    “不過,既然這些靈獸敢這麽活躍,說不定也……快到了呢……”


    事實上,聞人還的預感可謂相當之準,他口中的那個殺陣,就在距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地方。


    率先走進來的白皮膚公子姓言,名必信,來自北冥區,作為一頭北方的狼,他有著超越常人的膽識和毅力,同樣,天資超凡的他更是對於九天十地的傳承抱有誌在必得的信心。


    但是最近,他遇到了個不小的麻煩。雖然這個莫名其妙一腳踏入的殺陣也是個驚天的麻煩,但他指的卻不是這一個:他姓言,名必信,這是因為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坦坦蕩蕩的做人、處事,一身正氣的闖蕩修行界,從小到大,他都像愛惜自己的名譽一般愛惜這個名字,唯恐自己的言行將其玷汙,或者名不副實。


    但是這次來到妖皇之墓,他卻碰到了個放浪不羈的“假道士”,和尋常神神道道的牛鼻子一樣,他看到了自己,便將他的手一把拉了起來,用手指在掌心劃拉著,說什麽“算命”。言必信可是修行世家出身,言家雖然不比北冥上官,但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他自然不會信這個鬼道士的歪理邪說。


    但就在他甩開手準備離開的時候,那生著細長笑眼的牛鼻子竟然微微一笑,念了一句話:


    “言必信……”


    言必信一下子愣住了!這個道士認得他!雖然能認出言家的少當家並非不可思議,但是


    那時這個白皮膚的青年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這個道士,相當不一般,甚至會與他惺惺相惜,命運相關!


    “你……你是什麽人?”他半驚半喜的問道。


    那人微微一笑,神秘的對他說了三個字:


    “行必果。”


    那道士口中吐出的,是多麽玄妙的讖語啊!言必信,行必果,那就像是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的忠告一般,呼應他的名字、他的身份。言必信行必果,這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必然是他今後永不變更的行為準則!


    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這個神神秘秘的死牛鼻子,還真他媽的叫:


    “邢必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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