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闌與宋不逾領隊,聞人還走在側麵不斷加固山體、清理碎石,言必信和那道士經過幾番猶豫,也不成文的加入他們的隊伍之中,那些因為葉闌僥幸來到此地的眾人自不必說,乖乖地排成排,跟在他們身後。


    越往裏走,道路就變得越狹窄了,有些地方甚至要側著身子,屏住呼吸才能勉強過去。好在前麵幾人的身子不胖,也並非壯碩,所以擠一擠也就通過了,不過隊伍中部有個強壯的漢子和個豐滿的女人被同時卡住了,呻吟聲與笑聲便源源不斷的傳來。


    聞人還微微皺眉,對於身後眾人的歡聲笑語,他表現出了一種質疑。人常說“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對於與這些不諳此地凶險的修者們同行,他還是有所隱憂的。


    “剛才過去的隻是‘陣前陣’,後麵不知道還有多少強過它的陣法在等著,切莫掉意輕心。”他上前兩步趕上葉闌道。


    “放心吧,老師,”葉闌擺了擺手,讓人覺得有些大意與自負,但雲飛知道,他卻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既然一定要走進去,就肯定會碰上妖皇的殺陣,無論是小心,或是不小心,都躲不過的。”


    宋不逾笑著朝聞人還攤了攤手,那意思是自己也拿那人沒轍。


    “這話說的倒也不假……”聞人還無奈的微笑,搖了搖頭。


    很快,一行人來到一個岔路口前,就像是地下的蟻穴一樣,道路從這裏分出了四條岔路,通往四個不同的方向。眾人皆站到洞口往內看去,企圖確定主墓穴的位置。


    “這是不是要……分頭走了?”有人提議,但是他的聲音很快沉寂下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葉闌一行人是不會分開的,而跟著他們走,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此地雖說凶險,但過了那‘陣前陣’後卻也不見攻擊了,不然我們……分頭走?”宋不逾提議道。


    “不知這四條通道是指向一處,還是各奔東西的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通往妖皇之墓?”葉闌一時間也難以抉擇,他站在一個洞口前,念念有詞。


    “我們走這邊。”言必信拉著那解了毒的道士,率先闖入到一個洞口之中。“雖說這一路上卻有相互幫扶的情況,但妖皇的傳承畢竟隻有一個,大家都是來奪機緣的,總不能一起拿到至寶吧?”


    “說的有理,那我們走這邊,再見麵就是敵人了。”葉闌擺了擺手,招呼宋不逾過去。“老師,先走一步了?”


    “去吧,”聞人還點了點頭,“我和這小子走另一邊。”


    於是,雲飛跟著聞人還進入了第三條通道,很快隨著複雜的轉彎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正在眾人躊躇,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人群後側響起了一陣微弱的響動。


    一群十幾


    個二八女子擁著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走上前來,就在不少人驚詫於他的錦衣、華佩之時,那人已經信步來到第四條通道的入口處了。


    “紅塵中的雜魚們,”他的口氣輕慢,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神氣,但從語調中完全聽不出其來自哪片區域。“說句好聽的話,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吧!沒有十分的實力,前麵不遠處,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神氣的挑釁完所有的人後,他一甩衣擺,被那十幾個女子簇擁著,轉身往最後的通道中去了。


    在這八人之後,通道外的眾人皆麵麵相覷,誠然,那個眾女簇擁的公子說話實在不中聽,但是他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之前的“陣前陣”他們僥幸靠著葉闌闖了過來,但是之後的陣法呢?


    “開胃菜”之後的“主菜”,他們是否能夠有福消受?


    “要不然……”有人升起了後退之心,如果說“陣前陣”是“妖皇的溫和”的話,那麽之後他們要承受的,便是“妖皇的憤怒”,一個不小心就得灰飛煙滅,身死他鄉!


    “九十九拜都拜完了,還差這麽一哆嗦?老子要去!”一個模樣粗魯的大漢單手提著一個黑亮板斧,往一個洞中跳了進去。眾人似乎也受了鼓舞,不少人也躍躍欲試的往其他洞口走去。


    “走吧,走吧!要想舒舒服服的,就別來尋機緣!”有人叫囂,鼓動著眾人。


    終於,有一半的人離開了,另一半漸次進入不同洞口之中。人們帶著欣悅的心情,撿漏的僥幸,樂觀的預測著未來的發展,但是他們此時怎樣也想不到,無論是哪一個洞口的盡頭,等待他們的,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絕世殺陣!


    “葬生人,黃鳥來;巽風轉,生門開!”


    黃銅八卦盤在手中顫顫不穩,中心的指針更是瘋狂的胡亂轉圈。


    雲飛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那個叫“邢必果”的道士的聲音。


    “老師,他們好像遇到麻煩了?”


    聞人還腳步一頓,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口。


    “遇上麻煩的……可不止他們一家啊!”


    不知是錯踏了什麽隱形的機關還是怎的,雲飛看到從他們腳下起,一股波紋蕩漾著蔓延到遠處。


    “我們……觸到大陣了?”


    但在前方的黑暗中,那地麵上不斷閃爍、變化的波紋,真的很難讓人將它們與“絕世殺陣”聯係在一起。銀色的波紋如同月光中湖麵的漣漪,有規律的撥動著,逐漸變為淺藍、淡紫、明黃……


    “別盯著那波紋看!”聞人還在他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雲飛從一種遊離的狀態中突然驚醒。忽然,他的背上瞬間滲出成片成片的冷汗來。剛才自己是站在聞人還身後的,但是如今卻已經超過他大半個身子了!


    “迷惑人心智嗎……”雲飛趕緊警覺,運轉起玉靈芝來,用它的根係緊緊綁住自己的心髒,用它的枝葉不斷清掃自己的神庭。


    由於枝葉觸及神庭,玉靈芝的植株直起身子來,肥肥的靈芝頭剛好從雲飛的後腦上探出,就像是那人的頭頂生出一隻雨後的蘑菇般,不由讓人覺得好笑。


    “陷阱嗎,老師?”


    似乎覺得精神上的控製被破,遠處的波紋煩躁的波動了一下,隨著它的波動,地麵也跟著不安的顫抖了起來。忽然雲飛覺得,他仿佛站在未名教主峰那傾角有90度的地帶,身子受重力不斷的往下墜,如果不抓住些什麽東西,很快就會如同一塊疏鬆的土石,自由落體入大地母親的懷抱中。


    “抓著我!”聞人還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扯住他的衣領。雲飛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懸空了,來自衣領處的巨大拉力幾乎讓他窒息。


    “這是……什麽陣?依舊是機關嗎?”雲飛費力地想抓住些倚靠,但卻發現自己如同被吊在大樹下的小賊般,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脫身。


    “老師?老師?”雲飛扯了扯領子,墊進了一隻手去,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舒服一點。他艱難的抬頭向上望去,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青綠色的猙獰獸臉,咬著個血咕隆咚的頭身,伸出雪亮的指尖勾著他的領口……


    “……放……放開我!”雲飛拚命掙紮,身子不斷搖晃著。


    那青獸對他厲聲吼叫著,一聲高過一聲,後來甚至張著血盆大口朝他撲上來——隻一恍惚,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地麵上了,聞人還緊緊扯著他的胳膊,露出擔憂的神色。


    “醒醒!小子!醒醒!”


    聞人還被他拉的朝前踉蹌了幾步,他的手深深沒入岩壁之中,以減緩兩人往那波紋處行進的速度。


    “老師……你剛才是個獸……”雲飛迷迷糊糊的說。


    “混小子,你才是受!”即便聞人還是好脾氣,也忍不住要開口罵他了。


    忽然,聞人還一鬆手,整個身子傾斜著往雲飛這邊撲過來,後者下意識地伸手要接,隻覺得那人狠狠的推搡了他一下,兩人傾到過去,滾向一邊。


    “老師你沒事吧?”


    “聽著,小子。”聞人還按住他,伏在他耳邊低聲說。“無論是大陣也好,小陣也罷,每個陣法都有自己主攻的方向,而剛才你也知道了,這裏主攻的是‘精神攻擊’,或者稱其為‘幻覺’。剛才我一直覺得不對,現在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這座大陣的鎮眼處,就是那團波紋的中心位置,怕是潛藏著什麽控製全陣的東西,而這東西……恐怕已經生出了自我的靈智!”


    “靈智?”雲飛啞著嗓子重複了一句。


    “小點聲,我猜的。”聞人還拉下


    他來,撕下一塊衣襟纏繞住他的手臂,做出給他包紮傷口的樣子。“我們是同時入陣的,而‘它’對於你的攻擊明顯比我猛烈,當然這可能有修為方麵的原因,但我更覺的是因為,你沒有屏蔽自己的思想,而且伴生物位於體外,‘它’覺得對你的了解更多,才決定優先解決你的。”


    聞人還點了點他的胸口,雲飛趕緊點了點頭。


    “將伴生物收回體內,穩住自己的心神。”聞人還教他道。


    “嗖”的一下,玉靈芝連枝帶葉,整個鑽進到雲飛身體中去。


    “動用魂力,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神庭上,你是璿靈魂體,動用魂力應該不難吧?”


    雲飛躊躇一下,還是照做了,雖然璿靈魂體的魂力堪稱“滿級”,但他也隻照葫蘆畫瓢的使用過魂術,真正操控起靈魂之力來,還是笨手笨腳、捉襟見肘的。


    “將你大腦中的意識覆蓋住就可以,”聞人還耐心地教他,“就像是將一團甘藍包入床單中一般,仔細的紮緊袋口,然後……”


    “聽得見嗎?”雲飛忽然覺得腦中響起聞人還的聲音,他猛地抬起頭,驚詫的看著他。


    那人垂著眼睛,向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這是‘魂傳’,就是用靈魂傳遞聲音、信息的意思,一般是要等到了通天之上,開始專修魂力時才能做到,但對於你來說,就不必這麽麻煩了。”聞人還抿著嘴唇,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來。


    “現在,我們就來談一談,如何對抗這隻生有靈智的‘它’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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