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倉庫,雖然附近已經沒有喪屍,但人們依然能看到不遠處密密麻麻的黑影,正一點點朝他們靠近,震懾人心的嚎叫聲如浪濤一般向他們拍來。


    “嗚咿!”


    看到這架勢,王家樂嚇得驚叫一聲,躲在倉庫的這幾日,讓他忘記了外麵是什麽樣的世界。


    葉禹堯看了看其他人,人們的臉上都有著些許退縮的意味,但想想身後的倉庫裏,一大堆喪屍正在享受著它們的饕餮大宴,顯然,人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事不宜遲,六人飛快的跑進了小樹林,剛剛的動亂,把不少的喪屍都吸引進了倉庫,不過小樹林裏還是殘留著幾頭。在它們剛想抓住人們的時候,跑在前頭的張力和陳濤就利落地幹掉了它們,如果隻是落單的幾個,他們還是不畏懼的。


    跑到欄杆前,陳濤往下望了望,並沒有喪屍徘徊在附近,便招呼人們過來。張力、劉少卿率先翻了過去,隨後是葉禹堯,劉少卿還想著接一下她,可葉禹堯比他想象的要靈活地多,一下子越過了欄杆,接著穩穩的落在了地上。雖然葉禹堯的身體沒有過去那般強壯,但卻比以前靈敏了不少。


    可到了王家樂的時候,他卻顯得很吃力,碩大的身體壓在欄杆上,把欄杆壓的吱呀吱呀響,看上去隨時都可能被壓垮。看到他這個樣子,急得陳濤和李靈兩人趕忙合力把他推了下去,隨後兩人才翻過欄杆。


    看著眼前的圍牆,劉少卿的內心很是複雜,沒想到他這個享譽年級的好學生,居然要靠這種方式逃出去。而且麵對這單薄,上方又滿是尖刺的圍牆,他一時間竟無從下手。


    “你不翻就讓開。”看著劉少卿猶猶豫豫的樣子,張力呆不住了,幾步走上前,把消防斧扔了出去,兩手抓著圍牆上方的欄杆,腳蹬著下方的欄杆,幾下子就爬到了圍牆的頂端,略微小心的避開欄杆上的尖刺後,直接跳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在地上,隨後撿起扔在附近的斧子,看了看周圍。


    這裏是熟悉的街道,昏暗的四周看起來空無一人,如果是在平時,張力會很安心,畢竟沒人發現他翻牆,但現在,他的心裏卻隻有不安,他的身邊全是喪屍的嚎叫,他能聽見,卻不知道源自何方,昏黃的路燈下很空曠,可在這光芒外的黑暗中,不知什麽時候會撲出一頭嗜血的怪物。


    張力想現在就跑路,但他知道,憑自己是跑不了多遠的。


    他深吸口氣,對著牆後的人們點了點頭,示意外麵還算安全,沒人注意到他臉上的那一抹慌張。


    看到張力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劉少卿的心裏算是有了底,照著張力的動作也翻過了牆,隻是跳的時候有些猶豫,畢竟這牆至少也有兩米多高,但後麵還有不少人等著,他也隻好跳了,好在下麵有草坪,腳撞到地麵的時候沒有那麽疼。


    見兩人都到了牆外,陳濤這才放下心,招了招手叫葉禹堯過來,在這種緊要關頭下,葉禹堯也沒有推辭,走到圍牆前,照著記憶中的步驟爬了上去。看到她那略顯生疏的動作,陳濤想幫她一把,當他的手剛要碰到葉禹堯那運動褲下,翹挺的小屁股時,還是停住了,然後赧然地收回手,好在夜色較深,倒也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就在葉禹堯準備翻過圍牆的時候,他們上方的欄杆那裏突然傳出一陣嚎叫聲,把葉禹堯嚇了一跳,還沒有準備好就直接跳了下去,雖然落地還算安穩,但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圍牆上的尖刺劃了一下,她就著路燈的燈光看了看,還好隻是劃破了皮。


    接著她看向了牆內上方的圍欄,一大群喪屍擠在那裏,想要衝出圍欄,吞噬下方的三人,這場景葉禹堯再熟悉不過了。


    “媽的!”陳濤暗罵了一聲,跑過去推了一把愣住的王家樂,“快過去!”


    簡短的話語,卻比任何尖銳的聲音都有用,把王家樂拉回了現實,他慌慌張張地往圍牆上爬,但怎麽也爬不到牆頭,陳濤見狀趕緊過去把他往上推,但他一個人還是太費力了,他馬上把一旁不知所措的李靈喊了過來。兩人一邊把王家樂推上去,一邊看著頭頂的欄杆,欄杆搖晃的十分厲害,“吱呀吱呀”地嘶叫著,陳濤能聽出來,這和上次的情況不一樣,這次,欄杆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該死!”


    就在兩人累的滿頭大汗的時候,外麵的張力罵了一聲,陳濤透過圍牆的縫隙看了過去,外麵已經開始聚集起了喪屍,紛紛從黑暗中走出,慢慢地向他們聚攏。


    “你們動作快點!”


    張力對他們說了一聲,怕吸引更多的喪屍,他的聲音故意壓的不高,但因為緊張卻顯得像是咬牙切齒,接著便提起消防斧,對著靠近他們的一頭喪屍就是當頭一斧。劉少卿也是舉起鏟子,拍向了喪屍的臉,而葉禹堯則是用匕首紮進了一頭喪屍的太陽穴。


    情況越來越緊急了,陳濤使出渾身解數,把王家樂用力一推,終於,王家樂爬到了牆頭,隨後趕緊一跳,狼狽地摔在了地上,弄得滿身都是土和草。


    “你快過去!”陳濤對著一旁的李靈喊到,但李靈看著外麵不斷靠過來的喪屍,卻顯得有些畏縮,而且身體一點點往回退。


    “李靈!”陳濤衝著李靈大叫著,但李靈似乎沒有聽見似的,一直微微的搖著頭,嘴裏還念叨著什麽“完了……完了……”


    抽出空來的劉少卿,看到了還在牆裏磨蹭的兩人,急得大喊著:“陳濤!你快點出來!”


    雖然他和李靈很熟,但現在,陳濤要比那位老同事要重要的多,他根本沒有閑工夫去考慮李靈的狀況了。


    陳濤管不了那麽多,一下子跳上了圍牆,接著幾下子就翻過牆頭,跳了下去,他發誓,這輩子翻牆都沒有這麽迅速過。


    到了外麵的陳濤,趕緊看向了裏麵的李靈:


    “快出來!沒時間了!”


    沒有了陳濤在身邊,李靈一下子有了危機感,他看了看身後,似乎可以從那邊的圍牆翻出去,就像幾天前葉禹堯他們一樣,但又看了看外麵,那裏有他的同伴,在這一刻,他恢複了理智,他明白,現在靠他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更何況是他這種懦弱的人。於是,他做好了決定,他的手,握住了圍牆的欄杆。


    然而就在這時,頭頂的圍欄終於扛不住喪屍的擠壓,不鏽鋼管劇烈的變形,接著轟然倒塌。


    喪屍如同雪崩般,從上麵湧了下來,撲通撲通地砸在了草地上。李靈見狀,嚇得趕緊爬上了圍牆,但發抖的四肢讓他的腳踩不對欄杆,爬幾下就往下滑一點。而摔在地上的喪屍們,也漸漸站起身,向他靠攏。


    牆外的陳濤也是幹著急,他想去幫他,但他已經在牆外,雖說隻有一牆之隔,但學校的地基就比較高,這裏又是個斜坡,此時陳濤的頭也隻是與學校的地麵持平,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雖然李靈的動作很慌張,但還是爬到了牆頭,陳濤也算是鬆了口氣,他張開雙臂,示意李靈跳下來會接住他,看到他這樣,麵對離地麵將近三米的高度,李靈也放了心,他點了點頭,準備往下跳。


    可誰都沒有想到,黑暗中猛的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李靈的小腿,嚇得李靈往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掉下去,這時李靈趕緊抓住牆頭的尖刺,他的手被刺傷了,但還是穩住了身體。接著他一腳踢開了抓住他的喪屍,繼續往上爬。但他的周圍已經圍上了十幾頭喪屍,幹枯的手像藤蔓一般朝他伸來。


    “滾開啊!給我滾開!!!”李靈尖叫著,胡亂踢向身下的喪屍,即便這樣根本無法阻止它們。陳濤看著這一幕,卻不知該怎麽辦,甚至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結果。


    陳濤不得而知,那時候究竟僅僅隻是巧合,還是喪屍真的還保留著些許人類的智慧,一頭喪屍趁機抓住了李靈的小腿,就在這一刻,李靈的身體僵住了,而在下一秒,喪屍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靈吃痛,尖叫著鬆開了手,喪屍們把他從牆壁上拉了下來,摔在地上的李靈使出渾身的力氣,推開包圍住他的喪屍,衝到了圍牆前,抓著圍牆的欄杆對著陳濤哭喊著: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麵對他的求助,陳濤卻手足無措,從他被咬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可在這一會兒,李靈還活著,陳濤能看到他那因為恐懼而縮小的瞳孔,以及不斷溢出眼眶的眼淚。


    “我……”


    陳濤微張的嘴裏,吐出了這麽一個字,但他也隻能做到這麽多了,他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而在他說完這個字後,數隻蒼白枯槁的手抓住了李靈的頭,撕扯著他的皮膚,發黑的指甲在他的臉上扣出一道道見骨的血痕,一隻手甚至捅進了他的眼睛裏,血水伴著淚水從李靈眼眶中迸出。李靈的頭發被抓的殘破不堪,血紅的頭皮觸目可及,一頭喪屍抓住了他的下巴,接著一口咬開了他的臉皮,柔軟的臉皮如同橡膠一般被撕開,裏麵血紅的牙齦和口輪匝肌清晰可見,鮮紅的血水撒在圍牆上,以及陳濤的身上。李靈原本嘶啞的慘叫,也因為血液灌入自己的喉嚨,變成了“咕嚕咕嚕”的聲響。


    好不容易解決了周圍喪屍的其他人,被李靈的慘叫聲嚇到了,趕緊看了過去,就看到了圍牆內的駭人場景。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要喪屍的咀嚼聲和李靈的慘叫,一直環繞在他們的耳旁。


    即便是身體被撕咬的殘破不堪,李靈還是緊緊的抓著欄杆,好像還希望有人能夠救他。看到這一幕的葉禹堯,鄒緊了眉頭,她忽地想起一個東西,但那個東西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於是她看向了一旁的劉少卿,說到:


    “殺了他。”


    劉少卿摸了摸卡在背後的92手槍,但還是沒有把它掏出來,而是對葉禹堯說到:


    “不行,那會引來更多的喪屍。”


    接著他走向了陳濤,拍了下他的肩。


    “走吧,再拖下去,我們就會被困在這裏。”


    陳濤攥緊了拳頭,沒多久又鬆開了,然後點了點頭。


    其餘的人沒再說什麽,隻是跟在劉少卿和陳濤的身後,離開了這裏。


    臨走前,葉禹堯回頭看了眼那堵牆,抓著欄杆的手已經鬆開了,她不知道李靈究竟是已經死了,還是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驀地,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那一晚在儲物間外的場景。


    “我不想死。”


    帶著眼鏡,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男生這麽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驚恐,他那清秀的臉上,寫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


    葉禹堯轉過了頭,沒再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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