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在沙漠之上蕩開,黑色的身影在火焰的升騰之中慢慢化為灰燼旋轉著升入空中。


    “差不多了。”星辰環顧四下,除了被火焰燒灼留下熔融物的沙地之外,已經再看不見黑影的身影。


    安德烈扭動著肩膀,似乎有些疲憊的樣子:“啊,好累啊。”


    “你是文職工作太久,肌肉僵硬了吧。”木易壞心眼地衝他笑笑,嘲諷道。


    “大概……是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安德烈接線白狐。


    “白狐,你們那怎麽樣了?”


    沒有了白狐的回應。


    “縈嵐?”


    也沒有聲音。


    皺起眉頭,安德烈的表情嚴肅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慢慢籠罩下來。


    縈嵐睜開了眼睛,周圍的景象令她不知如何描述。黑暗的籠罩下,這片未知的空間仿佛成為了地獄的樣子——煙塵湧動,大地碎裂,黑影的殘肢散落在不遠處,不知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孔洞,從外吹來的風不時地撫起她的頭發,


    “忘川!”終於,在有限的視野中,縈嵐看見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顧忘川。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和濺開在地的紅色鮮血觸目驚心。


    縈嵐跪坐在顧忘川身前,沒有絲毫的猶豫或驚恐,立即發動起能力為顧忘川療傷。


    “竟然,竟然會傷成這樣……”


    當自己強化的同時可以洞悉所觸之物的能力遊走於顧忘川身體各處之時,縈嵐才得以一窺顧忘川的傷勢,那積累下的創傷,完全不是被外在力量摧殘所致,而是猛烈發力迸裂了創口的結果。


    難道是為了叫醒我才出此下策嗎!


    咬住自己的嘴唇,縈嵐緊皺眉頭,滿懷擔憂神色地看著顧忘川。


    忽然,廢墟之後,傳來了最為不祥的聲音:“他這招,可是不太妙啊。”


    縈嵐扭頭看去,男人漆黑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用這種方式喚醒你,很有效。想用這招傷到我,卻是不現實的。”


    “你要幹什麽!”站起身來,縈嵐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黑衣人擺了擺手,好像很困擾的樣子:“別這樣,我的東西還在你旁邊。”


    用餘光瞥去,縈嵐看到了那個黃金棺。


    隨後,黑衣人伸手指了指縈嵐:“而且,我也很需要你,別讓我難做。”


    “你要我做什麽?”縈嵐警惕地盯著黑衣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男人擺了擺伸出的手指。黑色長袍下不知是何種的臉龐以及與這陰翳的的形象完全不符的溫柔聲音令縈嵐的心中產生了混亂而複雜的恐懼。


    但顧忘川就趴在自己的身後,到了自己保護顧忘川的時候,自己又如何能夠後退!


    “行了,別白費時間了,”黑衣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他在加快自己的進度,“如果你不從,我可就要強行帶走我想要的了。”


    說完,揮一揮手,男人的黑色長袍下,一把乳白色的巨大光劍滑落出來,劍柄落入男人手中,劍刃撞擊地麵,發出沉重的聲響。根據那閃耀跳動的光芒,縈嵐斷定那把劍是整團成形的能量體,且它的形態不算穩定,可能隨時產生爆炸或者能量外溢。但是能將一股逸散的能量控製並使其成形在自己手中,這個男人的實力令人驚歎。


    “這種程度的能量劍,是不是比你們特戰組的要壯觀不少啊?”


    黑影扭頭看了看手中巨大的光劍,向縈嵐走來。


    縈嵐抽出了自己的光劍。


    臂力強化。


    反應神經強化。


    光劍質量最小化。


    能量強化最大化!


    雖然此刻身體不知是何原因而疲憊不堪,但縈嵐還是堅持著用能力將手中武器盡可能地強化著,不管是鋒利程度還是穩定性,都要勝過對方!


    忘川,這次又換我來保護你了。


    這麽想著,縈嵐看著慢慢走來的黑影。忽然,黑影停止了腳步。


    怎麽回事?縈嵐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沒想到,連你都能找來這裏。”黑影似乎有所嫌惡地衝縈嵐說道。


    “沒辦法啊,”應答的聲音,冰冷而淡然地響起在縈嵐身後,“命令就是命令,何況我的職責就是保護縈嵐。”


    一絲寒氣從縈嵐的頸後襲來,令她不禁打起了寒戰。


    緩緩地回頭,縈嵐的心中似乎早已有了來人的答案——冰冷、沉靜、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和那熟悉而遙遠的,仿佛從記憶的冰窟中緩緩走過來的溫暖的身影。


    “淩寒……”


    輕輕開口,縈嵐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黑發的年輕人衝縈嵐笑了笑——匕首圖樣的黑袍,踏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的戰靴以及那彰顯獨特地位的肩章,都顯示著這個男人不容置疑的地位與實力。


    “縈嵐,好久不見了。”


    “你……”縈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了摸淩寒的肩膀。


    心安的感覺。


    先發製人!看著陷入了重逢氛圍中的相見的二人,黑衣男人猛然將手中的閃光巨劍扔了出去。


    輕輕將縈嵐攬到身後,淩寒不緊不慢地揮動手臂,一道冰製幕障順著他揮動的方向張開,將飛來的光劍生生阻截了下來。


    “想讓它失去控製爆炸麽?”淩寒鋒利的眼神射過冰牆,直穿黑衣人,“可惜我可以讓這能量體的運動徹底停止下去,就憑這冰凍。”


    見戰勢已起,黑衣男人向後一躍,仿佛已經看到了淩寒接下來的動作。


    戰靴向前一踏,慘白色的寒氣從淩寒腳下冒出,尖銳的冰淩柱爭先恐後地向著黑衣男人的方向湧去。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黑衣男人也並不慌張,向前揮手,乳白色的能量漣漪向前衝去,將淩寒襲來的冰淩化解開來,“早知道應該把他也帶來。”


    就在黑衣男人思索著應對策略之際,頭上傳來的寒氣令他暗叫不好——抬頭看去,倒懸的巨大冰錐早已蓄勢待發。


    “果然不妙……”


    話未說完,黑衣男人的身影已經被掉落下來的冰錐遮掩了下去。墜落在黑衣人頭頂的冰錐重重地砸進了地麵,僅憑著其巨大的質量也已足以讓承受其一擊的黑衣人粉身碎骨。


    淩寒收手,衝著戰鬥結束之處投去輕蔑的眼神——隻需頓足揮手,便能在瞬息之間結束戰鬥,這就是製裁傭兵團團長的實力。


    換做了一副溫和的表情,淩寒看著縈嵐,他知道此刻縈嵐一定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她。


    但他猜錯了,縈嵐的第一句話,是請求。


    “淩寒,你的身上還有回複劑麽?!”


    淩寒偏過頭去,發現了趴在地上的顧忘川。


    “就是他麽?”波瀾不驚地說著,淩寒還是順從地遞出了療傷藥。


    “謝謝你。”接過了藥劑,縈嵐頭也不回地跑到了顧忘川身邊。


    淩寒略有思索地看向別處,似乎在權衡什麽。


    遠處的冰錐傳來的細微的顫動,淩寒感知到了它。


    “淩寒,他怎麽還沒醒?”雖然施以藥劑,卻不見顧忘川醒來,縈嵐有些急躁地問道。


    “縈嵐,你太心急了,”淩寒轉身,向著冰錐掉落的方向走過去,“那藥即使再好用,也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


    “那還應該怎樣……”


    縈嵐循著淩寒的聲音回頭問道,話未說完,巨大的冰錐沒有任何前兆地炸裂了開來。


    黑衣男人從冰冷的霧氣中走了出來,伸手拍打了一下肩膀,不知他看不見的臉上是否還那麽從容。


    “還要接著打麽?”淩寒開口問道。話音一落,他腳下的土地因為冰震而發出了“哢哢”的聲響,仿佛一群充滿攻擊欲望的怪獸正環繞著淩寒,虎視眈眈地朝向黑衣男人。


    黑衣人無奈地聳了聳肩:“不愧是製裁傭兵團的團長,無銘中頂尖的實力。”


    “所以,告訴我你的答案。”咄咄逼人的淩寒向前邁進,寒冷與威脅一同向前侵襲了過去。


    “走了。”黑衣人說著,果斷得轉過身去。


    淩寒目視著他,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不過,”向前走了兩步,黑衣人不然回過頭來,伸手向縈嵐的方向指了指,“東西我得帶走。”


    循著他所指的方向,黃金棺忽然沉入了地麵——應該說是沉入了陰影之中。


    “山水有相逢。”揮了揮手,黑衣男人的身影也隨著一同沉了下去。


    目睹著黑衣男人的離去,淩寒才轉身向縈嵐和顧忘川那邊走過去。


    此刻,顧忘川已經被縈嵐放躺了下來。手放在顧忘川胸膛上,感受到顧忘川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縈嵐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淩寒,謝謝你!”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淩寒,縈嵐的感激地說道。


    但淩寒卻因為不知什麽事而皺緊了眉頭。因為專注於顧忘川,縈嵐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也沒有注意到淩寒的神色。


    “縈嵐……”終於,沉默了許久的淩寒開口了,“先生他,讓我帶你回去。”


    聽到這話,縈嵐有些不快地抬頭:“回去?我才不回去呢。你別忘了,當初是你幫我離開了公司,現在你又要把我帶回去麽!”


    聽著這話,淩寒為難地回答道:“這是先生的意思。”


    “如若我不回去,你會怎樣?”縈嵐半開玩笑地問道。


    淩寒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縈嵐,你了解我,為了任務成功,我可以作除了傷害你之外的任何事。”說著,淩寒看向躺在地上的顧忘川。


    “你要做什麽?”看著目光如冰的淩寒,縈嵐開始緊張起來。


    “縈嵐,我有我的苦衷。”淩寒伸手,冰晶的長刀在他手中慢慢凝結伸長。


    “你什麽意思?”


    “先生交代的任務,把二小姐帶回公司,把顧慮通通清理幹淨。”


    “你敢!”縈嵐猛地起身,惡狠狠地瞪著淩寒。但淩寒的臉上卻卻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者慌張——無論是實力還是立場,此刻的他都在縈嵐之上。


    “縈嵐,你若隨我回去,這小子還可以多活幾天,”淩寒冷靜地對縈嵐說道,“否則,我隻能選擇用最殘忍的手段了。”


    “你!”縈嵐意欲爭辯,卻發現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存在著所謂的“功大欺理”。


    “今日你如果不從我,便免不了要來硬的,”淩寒繼續說道,“我不光會殺了這個男人,我還會殺了特戰組所有人。”


    聽著淩寒的話,縈嵐的氣勢竟一再地弱了下去,直到連眼神都失去了生氣。


    她將手伸向頸後,慢慢地解著什麽。


    從脖頸上摘下來的,是顧忘川在羅馬時買給她的那條素淡的項鏈。


    將項鏈握在手中,縈嵐看向顧忘川,那目光中滿含著不舍,而臉上,卻是苦笑。


    今日,難逃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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