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和一個月前重合了,身體的各種感官也重合了。


    不同的是,楚義今天晚上清醒的很,他清楚明白自己在幹什麽,也明白是誰在和他這樣。


    昏睡前的最後一刻,楚義看了眼手機,已經是淩晨三點。


    然後他就一覺睡到了天亮。


    早晨的陽光從沒拉緊的窗簾縫裏撒了進來,披在床單上,楚義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接著他發現自己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很溫熱的體溫,手還搭在他的腰上。


    在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麽情況之前,楚義本能地現叫了一聲。


    “啊!”


    繼而他想起來他昨天是怎麽過來的。


    繼而他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張床上。


    繼而他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這聲尖叫,也成功地把秦以恒吵醒。


    楚義心跳很快,神思回來後他因為自己的大驚小怪非常不好意思,他見秦以恒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才見秦以恒把眼睛睜開。


    先清醒的人總是要麵臨各種尷尬,也理所應當要控製場麵,於是乎,楚義過了過腦,自認為妥帖地問了句:“你幾點的飛機?”


    秦以恒想了想,才回答:“下午三點。”


    “哦!”他圓滑地編了個謊:“我怕你睡遲了。”


    秦以恒隻是簡單地嗯了一下,然後他發現自己竟然抱著楚義,身體很真誠地僵了僵,把手收回來。


    昨天楚義睡的是左邊,秦以恒睡的是右邊,而現在,楚義睡在了右邊,秦以恒,也睡在了右邊。


    明明睡覺前,楚義和秦以恒還是很老實的,自己睡自己的,中間還隔著半個人,怎麽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


    這種事情當然扯不明白,秦以恒放開楚義後,楚義重獲自由,並掀開被子下了床。


    都說夜晚人的情緒都容易衝動,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他們昨天明明沒喝酒,但現在的情況,就好像他們又是宿醉一晚。


    啊,當然,他不知道一個月前的秦以恒有沒有喝醉。


    沒喝醉應該也喝多了吧,不然這種冰山美人,怎麽可能會和他胡來。


    還一晚上。


    還好昨天楚義睡前打起精神把睡衣給穿上了,不然現在會更尷尬。


    “幾點?”床上躺著的人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楚義左右看,在床頭櫃看到手機,他拿起來,正準備點擊屏幕,手機突然自己亮了起來。


    有人打了電話過來,屏幕上顯示“許敬”。


    楚義對這個人沒什麽印象,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對秦以恒說:“九點四十。”


    接著他把電話接了起來。


    “許先生您好。”楚義自動把這個人處理成自己的客戶。


    那邊很明顯的停頓了很久,才問楚義:“你好,秦總在嗎?”


    “秦總?”楚義疑惑,轉頭看也掀開被子下床的男人:“你怎麽知道……”


    他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接著他一頓,把手機從耳邊拿了下來。


    朦朧的黑色背景,明顯不是他的手機。


    而這時,秦以恒也走到了他身後。


    楚義十分抱歉,低著頭把手機遞過去。


    “喂。”秦以恒的嗓子啞得很。


    “嗯……睡遲了……嗯……”


    秦以恒邊說邊朝浴室去,楚義咽了咽口水,目送他離開視線,接著從床的另一邊把自己的手機拿了起來。


    不怪他認錯啊,他們倆的手機是同一款同一色並且都沒有上殼。


    秦以恒在浴室洗漱完了之後又去了書房,楚義趁這個時間,進了浴室洗漱一番,又拿了新衣服進去換上。


    但好巧不巧,出了浴室,正好撞見秦以恒,而他正在換衣服。


    男人之間當麵換衣服其實沒什麽的,但楚義就是下意識地向後轉了。


    因為浴室的門被他關上,他此刻像個麵壁思過的小孩。


    空氣裏傳來清晰的皮帶落齒的聲音,哢哢哢哢,一下下敲在楚義的心髒上。


    他又站了一會兒,算著差不多了,才轉過去。


    秦以恒正在扣襯衫扣子,窗簾已經被他拉開,不太刺眼的光灑在地上,秦以恒沒有站在光裏,也讓人覺得耀眼的很。


    楚義看呆了。


    天啊,這什麽神仙畫麵。


    秦以恒,他,他當著他的麵,扣扣子。


    扣完扣子打領帶,打完領帶穿西裝外套,然後很順手地攏了一下。


    楚義就差當場昏厥。


    “一會兒司機回來接我,需要嗎?順道把你送去工作室。”秦以恒突然轉頭看楚義。


    楚義被抓包,立馬偏開目光:“呃嗯,好,啊,不是,”他回過神來:“我有車。”


    秦以恒說:“我出差這幾天,你可以讓我的司機接送你上下班。”


    楚義擺手:“不用了。”


    秦以恒沒有強求,兩人一同下了樓,先後出門時,楚義的肚子,突然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秦以恒抬頭看他。


    楚義尷尬地對秦以恒笑笑。


    秦以恒:“餓了?”


    楚義點頭:“餓。”


    秦以恒突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楚義的錯覺,秦以恒這笑他竟然品出了溫柔和寵溺。


    秦以恒:“不急的話先和我去吃早餐吧。”


    於是這麽的,楚義還是坐上了秦以恒的車。


    車還沒開出小區,前頭的司機便問:“秦總,先去公司嗎?”


    秦以恒把電腦拿了出來:“不去公司,你問問他,想去哪裏吃飯。”


    車裏就三個人,秦以恒的問問他,自然指的就是楚義。


    司機於是乎問:“先生,去哪?”


    秦以恒已經把注意力放進工作裏,楚義本想問他經常都吃什麽早餐,但見他這樣,不好多做打擾,隻能扶著前座的靠椅,笑著問司機:“秦總平常都去哪兒吃的早餐啊?”


    司機也跟著禮貌笑起來:“時間來得及的話,我們會去遠一些,城東路,合北路和俊熙路上都有早茶店,秦總看心情去,但是時間不充裕的話,秦總公司樓下就有一家,也挺不錯的。”


    楚義點點頭,繼續問:“那現在是時間充裕還是不充裕?”


    司機想了想:“現在已經接近正午了,秦總很少這個時間出門。”


    楚義啊了聲:“那就算時間不充裕。”


    司機笑起來:“是可以這麽說。”


    楚義:“那就去他的公司吧。”


    司機:“好嘞。”


    司機年紀不大,不到三十五歲,車技好情商高廢話少,已經跟了秦以恒五年了。


    楚義這麽跟司機聊著,他沒注意看秦以恒,不知道他已經把頭也抬了起來,靜靜地看著楚義傾身朝前,看著車裏兩個人聊天。


    楚義繼續聊著:“我怎麽稱呼你啊?”


    司機說:“秦總叫我小陳,你也跟著叫吧。”


    楚義:“好啊。”


    小陳心情很好,和楚義搭話也輕鬆的很,他問:“先生您貴姓?”


    楚義:“免貴姓楚,要是我們經常見麵的話,你叫我楚義吧。”


    小陳的好字還沒說出口,秦以恒突然插話了。


    “叫他楚先生,”秦以恒語氣不太好:“安靜點。”


    司機把嘴閉上,楚義也把嘴閉上。


    自認為吵到秦以恒工作了,楚義安分地做好,非常不好意思,不敢再說話。


    沒多久,車在一座大廈前停下,小陳下來先給秦以恒開了車門,而後繞到另外一邊,打算也給楚義開門,但楚義已經下車了,還客氣地和小陳說謝謝。


    楚義和小陳說再見,跟著秦以恒一起去了所謂公司樓下的早茶店。


    楚義很餓,餓了自然就多點了許多吃的。


    秦以恒看起來很忙,進了店裏仍然在辦公,楚義不多打擾,因為剛才在車上被嗬斥了,現在他大氣不敢出,餐點上來了,自己低著頭默默吃著,吃完默默擦了嘴,乖乖坐著等秦以恒。


    大概半個多小時,秦以恒終於把電腦合上,把頭抬了起來。


    楚義發著呆呢,立馬精神起來,並坐直。


    “吃飽了?”秦以恒問楚義。


    楚義點頭:“嗯。”


    秦以恒疑惑:“不用上班?”


    楚義:“……”


    他……能說什麽呢?


    楚義隻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我早上不忙。”


    不忙個屁,小展等微信都要刷爆了,一直在求助老板。


    楚義心裏苦。


    還不是為了等你。


    再者,一起吃飯,就要一起結束,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算了,他知道秦以恒不是在攆他,隻是秦以恒沒有常人的思維。


    秦以恒點的是麵包,麵包外麵有層紙,因為剛才無聊的關係,秦以恒還在工作,楚義便貼心地把那層紙剝開了。


    但現在秦以恒低頭看麵包,好像有些許的遲疑。


    楚義先是疑惑,而後才想起來,秦以恒有潔癖。


    “呃,”楚義不自禁臉紅起來;“那個……”


    沒等他說什麽,秦以恒突然把麵包拿了起來,很自然地吃進嘴裏。


    楚義鬆了一口氣。


    秦以恒點的東西不多,很快就能吃完的那種,楚義想了想,問:“一會兒是讓小陳送我去工作室嗎?”


    他以為這是已經安排好的,畢竟在家裏的時候,秦以恒久已經向他提過,更何況他現在沒有開車過來。


    但秦以恒的表情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秦以恒說:“小陳下午要送我去機場。”


    楚義哦了聲,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半啊。


    不過他沒好意思說時間來得及,隻能轉而道:“好,我一會兒打車過去。”


    秦以恒搖頭:“我送你過去。”


    楚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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