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記得,之前大漠就表現出過類似的對穿越者的立場不堅定。


    好像還不止一次。


    每一次二胡都當他是開玩笑,也開玩笑地回答了他。


    但是,如果聽診器的結果出來……大漠是穿越者,那就不是玩笑了。


    隻是那麽一瞬間,二胡覺得自己的呼吸停了一下,好在幾秒鍾之後,聽診器裏仍然響著清晰而穩定滴滴聲,沒有加快,沒有減慢,沒有異常。


    “你他喵的有病是不是?”二胡確定了眼前的這位同事,沒有被穿越者奪舍,一腳就要踹翻大漠坐的椅子。


    多少是有點惱羞成怒的成分。


    你說你又沒有被穿越者奪舍,大半夜的鬧什麽事兒?


    不但焚化廠那邊一大堆的人被驚動,害得他還得爬起來一趟。


    二胡和大漠這個萬年單身狗不一樣,人是有老婆有娃的存在!


    大半夜的爬起來,落了老婆一通抱怨。


    “你再好好想想,是我有病,還是你不正常了?即使懷疑我是穿越者,我危險嗎?我危險到讓你有必要急急忙忙趕過來一趟嗎?真的需要在隔壁準備幾個人嗎?覺得我會出手傷你嗎?”大漠一連串的問題朝著他甩了過去。


    二胡愣住了。


    這所有的問題,他都是第一時間就有了答桉。


    到底是誰不正常?


    大漠大半夜爬起來,可以說是因為夢到那個紅級高手引爆了焚化爐——如果夢真的發生了,那就是妥妥的危險。


    可二胡半夜帶著聽診器來找大漠,是為什麽?大漠一個非戰鬥人員,能他喵的有什麽危險?


    不正常的是他,不是大漠。


    如果不是被大漠問到臉上,二胡甚至都不會去想這些問題。


    真的需要在隔壁準備幾個幹員嗎?不需要。


    真的覺得大漠會對他出手嗎?不覺得。


    真的會因為大漠是穿越者,就直接出手格殺嗎?不知道。


    二胡歎了口氣,心裏似乎有一塊地方在撕開裂縫……


    大漠仍然坐著沒有動:“你要怎麽做,我不知道,但我,先跟你說好了,即使有一天,你被穿越者奪舍了,但隻要你的記憶,沒有缺失,你對獅心的感情,沒有變化……我也不會動手去殺你,即使,你身上帶著病毒。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要問我。”


    “但是,穿越者奪走的是我的軀體,我希望你殺了他啊!!”二胡不同意大漠的觀點。


    “他願意嗎?”大漠反問。


    “……願意……嗎?”二胡不明白他的意思,“誰?什麽願不願意?”


    “二胡,你說這個穿越者奪走了你的軀體,但是,這是他願意的嗎?說不定人家在本來的世界活的好好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鮮肉,身材好得很,家境富裕,還有大把的小姑娘追……”大漠說道。


    “……”二胡若有所思。


    “結果,莫名其妙就穿到了你這個四十多歲的大胡子身上,滿臉橫肉,胸大無腦……老婆也已經娶了,小姑娘是不用想了,白天要為獅心出生入死,小命隨時可能不保,晚上回去還得給娃輔導作業,鬥智鬥勇,等娃睡了再被老婆埋怨一通裏裏外外雞毛蒜皮的破事。有時候受了傷,跟紅獅子申請個五毛錢的獎金,還得打一圈報告……”


    “哎喲,你別說了。”二胡撫了一下額,隻是聽聽就覺得代入感極強。


    已經開始覺得,穿越者虧大了。


    大漠沒理他,繼續說道:“所以,如果某一天,某個穿越者,穿到你這種人身上還能繼續保持對獅心的初心……那不叫奪舍,那叫替你完成未盡的事業,我絕對不會殺他。”


    二胡雖然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傷人,但是,還是有點被說服了。


    他看了看大漠說:“所以,如果你被穿越者奪舍了,你並不希望我殺了他?”


    大漠聳了聳肩:“那是你自己去思考和決定的事情。我隻是告訴了你我的選擇。”


    這是大漠第一次明確地表達出自己的選擇,不是試探,不是玩笑——他就是清清楚楚地跟同事說出來了,即使麵對一個明確知道是穿越者的人,他也並不會直接格殺。


    “可是,如果我的身上帶著很強的病毒呢?如果奪舍我的穿越者,殺傷力很強,很危險呢?你也不殺?”二胡還是覺得今天的大漠有點挑戰認知,“你是不是最近看穿越者的群看多了,對穿越者產生感情了……”


    因為紅獅子把穿越者群聊分派給大漠負責了。


    大漠卻回答說:“時代變了。現在,應該被消滅的是病毒,以及協助病毒傳播的那些人,而不能因為一個簡單的穿越者的身份而定罪。”


    二胡被他這個大膽的說法,驚的有點說不出話。


    而這個時候,隔壁房間的幾個幹員,也都走了進來。


    大漠掃了他們一眼。


    剛才他和二胡的對話,他們應該都已經聽到了,所以,幾個人都顯得有點沉默。


    而大漠注意到,他們都不是一線的幹員,三個都是後勤的,醫療的……


    大漠突然意識到,二胡雖然是帶著聽診器而來,但並沒有抱著明確的殺心。


    他也在猶豫啊。


    大漠笑了,也是,畢竟都是人。


    “有一說一,大漠你這精神狀態確實不太正常,明天我跟紅獅子申請一下,讓你休假一段時間,做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導怎麽樣?”醫療的幹員皺著眉對大漠說道。


    明顯他還沒有接受大漠對二胡的說辭。


    獅心的幹員一進入組織,接受的就是土著為尊的思想。


    他們從來沒有思考過,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大漠也不多說了……如果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他們對穿越者有著絕對的掌控力,那倒不成問題,但穿紀元到來之後,他們明顯已經亂了,讓這種混亂和煩躁的情緒多飛一會兒,相信越來越多的獅心幹員會意識到,這條路走不下去了。


    “嗯,我會去接受心理治療。”大漠打了個哈哈。


    “還有啊,”二胡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跟大漠說,“今天你在這裏說的話,最好不要跟紅獅子說……”


    “我隻是焦慮症,我又不是腦子壞掉了。”大漠白了二胡一眼。


    紅獅子是多堅定的一個人?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發生了這麽大的改變……一線的位置就別想要了。


    大漠仍然是獅心幹員。


    而且,以後也一直都會是。


    也許有一天,他和陳老師一起真的能探索出一條新的路,那個時候,他才會連問題帶解決方法一起,放在紅獅子的麵前。


    因為紅獅子從來不缺提出問題的人。


    他缺的是解決問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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