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伺候的下人擺上白玉大碗的時候,藥老與二祖一桌人就把目光投向少年們,但誰都沒有製止,少年嘛,爭強好勝,心性理應如此。


    大家對此都喜聞樂見,望著麵前朝氣蓬勃,生機盎然,宛若初春新綠一般的少年,就像看到了自己年少的時候。


    可二祖聽到那個魁梧少年聲稱換大甕的時候,不由得對胖子言道:“你這徒弟可是塞北人士?”


    胖子見自己徒弟以一抵六,豪飲十八碗,心中很是高興,聽到“換大甕”的時候更是開懷大笑。


    忽然聽到冷家老祖的問話,隨意答道:“不是,晚輩這徒兒是首安城中的孤兒。”


    可胖子剛剛說完,忽然腦中想起一件傳聞。


    塞北邊軍每逢大捷後的慶功宴上,對於戰功卓著的將士們特賜大甕美酒,以來彰顯赫赫戰功。


    想到此處,心中一動,轉而一口飲下杯中酒水,心道:“我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管他什麽勞什子的東西。”


    繼而對二祖玩笑道:“兩位老祖,怎麽,武穹城沒酒了麽?”


    杜氏老祖聞言搖頭苦笑,心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後生和鐵猴子一個模樣。”


    冷家老祖一擼袖子,火上澆油的喝道:“都杵在那幹什麽,速速取酒來。”


    正在猶豫的下人聞言,連忙跑到酒庫取酒。


    片刻,十個下人每人肩挑兩甕美酒來到酒宴前整齊放下。


    杜奉嘉一眾看著麵前如小缸的酒甕,皆麵露苦澀,心中打鼓。


    阿大抱拳當胸,朗聲道:“今日有幸能來到武穹城,見識到三十三裏的開山武道,更結識諸位才俊,小子我喜不自勝。”


    “這甕酒,敬,武穹城的武道長存;賀,武穹城的武運昌隆。”


    說罷,單手提起小缸相仿的酒甕。


    杜奉嘉沒想到有些木訥的少年能出這一番話,言語謙遜得當,又扣上了大帽子,抬眼看了看左右麵露猶豫之人,朗聲道:“我們沒有兄台的酒量,但我武穹城何曾缺過酒膽。”


    說罷,率先提起酒甕,走到阿大身前。


    向上一碰,笑道:“今日定要與兄台一醉方休,幹。”


    二人提起碩大酒甕就像嘴邊倒去。


    餘下之人聞前者話語,皆氣血上湧,提起酒甕向口中灌去。


    隻需片刻功夫就有人喝不下去,丟去手中酒甕,俯身嘔吐不止,異常狼狽。


    這讓居上的冷氏老祖頓時吹胡子瞪眼,氣呼道:“沒用的東西,喝點子酒都不行,還能作甚?”


    最後隻有杜奉嘉與冷傾絕雙手捧著酒甕,麵色紫紅,艱難的喝著。


    稍時,阿大轉手把空空如也的酒甕向桌上一拋,放出“嘭”的一聲,長長的吐了口酒氣,抬起猩紅的雙目看向對麵狼狽的慘狀,餘光又看見地上十餘個酒甕就要繼續。


    曉二見狀拿起筷子敲了下麵前的盤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阿大聞聲轉頭,看見曉二微微搖頭又對那身受酷刑一般的二人努努嘴。


    魁梧少年給曉二一個大大的笑臉,搖搖頭。


    曉二無奈翻了個白眼,起身走到二人近前,抓住西瓜大小甕口奪了下來,笑道:“想來兩位兄台不勝酒量就不要勉強了,今日開心就好。”


    二人對曉二的動作沒有絲毫阻止,這時有人能讓自己結束窘態,自然是好的。


    結果身材高大的冷傾決幾瞬之後便奔出宴堂,嘔吐不止。


    杜奉嘉麵色漲紅,一連打了數個酒嗝,但卻神情依舊,笑道:“兄台的酒量之大,在下甘拜下風,好生的佩服。”


    阿大麵露笑意,輕輕點頭。


    酒宴之上的杜冷後生理應不該如此,他們都是武穹城年少一輩的佼佼者。


    最次也是竅穴初境,隻要運用真氣,便可抵擋部分酒勁和周身的不適,但數位大能者在座,誰敢耍滑頭。


    敢不敢喝下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喝下去是一回事,而作弊則是另一碼事,此為宵小之輩所為。


    故此人人就算窘態狼狽也不敢調動真氣。


    冷氏老祖看著身旁滿臉得意的胖子,氣道:“來人把那幾個丟人現眼我東西給我拖走,省著在這礙眼。”


    下人聞言,連忙把四個醉倒在的少年攙扶下去。


    杜氏老祖離坐走到杜奉嘉的身邊,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曾孫的肩膀,心中很是欣慰,杜氏一脈乃是武穹城的麵子,掌管方圓千裏的各類大小事宜,事無巨細。


    身為未來的族長、城主,其心性要比其武道修為更為重要,而今日自己從小教導的曾孫能夠在失了麵子的情況下,依舊不驕不躁,心平氣和,已經很是難得。


    藥老也把目光看向杜奉嘉,心道:“天賦上乘,心性也不錯,這杜老頭兒也算後繼有人了。”


    但轉念又想到兩個老友的年齡,心中不由得一歎,“留給武穹城的時間不多了。”


    ——


    杜氏老祖抬頭看向阿大,笑道:“你這酒量是和誰學的?”


    阿大思量下,便答道:“都是和師傅喝出來的。”


    少年一句誠實的言語,頓時讓酒宴之上響起陣陣笑聲。


    胖子見狀滿不在乎,哈哈大笑。


    杜氏老祖又道:“這一甕十八碗的酒水可不是能練出來的,定是天生的雄健體魄方能飲下而不醉。”


    阿大撓撓頭,輕笑不語。


    正值此時,方才出去嘔吐的冷決絕邁步回來,高聲道:“方才孫兒聽聞老祖說,阿大兄台乃先天的雄健體魄,而今日又有幸得見鐵劍一脈,想與阿大兄弟切磋切磋可好?”


    冷氏少年的一番話,讓杜氏老祖不由得眉頭一皺,在場眾人包括伺候的下人皆是武者,看到三小的身形步伐,便知道他們還不曾習武。


    而身為冷氏一門年少中佼佼的竅穴境武者怎麽會看不出?


    況且又因為方才鬥酒時落了麵子,之後再出現這一幕,怎麽能不讓人覺得武穹城心胸狹窄,小肚雞腸。


    就連冷氏老祖看向自己的曾孫也有些動氣,心道:“這孩子今日喝了些酒怎麽如此沒了分寸。”


    藥老與胖子對視一眼,輕笑不語。


    正值尷尬之際,曉二起身道:“既然兄台有此興致,阿大他自當相陪,但今日乃藥老與兩位老祖相聚的日子,舞刀弄槍多有不美,你們就對上三拳,就算為酒宴助興可好?”


    冷傾決聞言,看了看兩位老祖,他們雖然沒有出言阻攔,但看其不善的麵色,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老祖,孫兒身不由己呀。”


    沒辦法隻得咬咬牙關,裝作若無其事一般道:“好,就對上三拳。”


    “阿大兄台,可好?”


    阿大轉頭看向曉二,隻見後者輕輕摸了摸耳朵,後單手握拳。


    魁梧少年見狀,沒有任何異樣,輕輕言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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