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我沒有了一丁點的力氣,不然說什麽也要在這裝神弄鬼的老東西臉上吐口痰。


    他見我仍是不服,依舊笑笑:“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拜入我軒轅城門下。”


    “我可不想拜你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為師。”我冷笑,身上的熱量在逐漸流失,先前屍王的一掌毫不客氣,隻怕是傷了我的內髒,若是不及時處理傷口,我的大限之期,怕是不遠了。


    “哼”


    我眯著眼睛看他,想猜猜他能玩出什麽把戲,可那雙陰沉的手掌卻扣在了輕靈的頭上:“既然你不願意拜我為師,我便先打散這輕靈精元,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卑鄙!”我怒罵,“這輕靈與我有恩,與你無仇,你憑什麽殺她!”


    “像你這般弱小自然不能保她周全,她雖修為短淺,對一般的修道之人來說卻是大有用途,跟著你這種廢物,早晚會被人碎精元,取內丹,活活的煉成僵傀,生不如死,既然如此,倒不如本將軍在這裏送她上路,以免日後受許多痛苦!”


    輕靈本就有傷在身,如今被鉗在千年屍王的手裏,更是動彈不得,當下隻得對著我淒然一笑:“公子,賤妾命薄,先走一步。”


    “等一下!”我急忙喊道。


    這屍王擺明了是掛著趁人之危的念頭,我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和他有些什麽瓜葛,他又為何如此執著的要收我為徒,不過看他的態度以及對我的忍讓,想來不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便是了,隻是如今小輕靈被他握在手裏,這種要挾之舉著實讓人不齒,不如先假意順承他,然後再想辦法從這裏逃出去。


    “山中劉伶醉三日,不知世上已千年,”那屍王歎了口氣,轉頭問我道,“小子,你可知道劉伶的故事?”


    這都哪跟哪啊,我心裏不滿的想著,若不是這老東西修為遠高於我,才沒工夫在這跟他扯皮,不過這屍王手裏握著輕靈和我的命,要是一時觸了他的黴頭,隻怕沒有我的好果子吃,當下便擺出一副“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表情,低眉頷首,對著屍王恭敬道:“弟子不知。”


    要不是打不過你,非得把你的皮扒下來。我惡狠狠的想著。


    屍王並不在意我心中所想,隻是慢慢開口道:“相傳釀酒的仙人是叫杜康的,他參透了人間造化,回來遊曆人間,走到杜康酒家,見杜康頗有仙骨,便將他喚到天上,成仙去了。”


    我不知道這老東西再跟我擺什麽門道,隻能應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那屍王將袖袍一揮,空氣中卻憑空出現兩壇子酒來。


    “要請我喝酒嗎?”我涎皮賴臉的笑著,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命運就像那啥,不能反抗就學著去享受,看著屍王一身本事,隨便傳我幾招也是受用無窮,當下收了心思,對他道。


    “想得美。”屍王冷笑,“跪下。”


    “跪下?”我一愣,我跪你大爺,什麽都沒傳授便想占老子的便宜,當下牛勁上來不去看他。


    那屍王卻笑笑,手掌平伸,向下一壓,我隻覺得身後落下了一股巨力,雖心不願卻也反抗不得,臉龐雖是漲得通紅,硬撐著挺了半天,膝蓋一彎,便在地上跪了下去。


    見到我終於跪下,屍王嘿嘿一笑:“我收徒弟,不看資曆,不比身家,但言一個‘緣’字,緣分不到,削尖了腦袋也鑽不進我的門下,緣分到了,綁也要把你綁來。”


    身上如縛萬斤之物,屍王的話更是讓我不屑,都做鬼了還有你大爺的身家,老癟犢子,等我把你的本事學到手看我怎麽收拾你。


    正這樣想著,那屍王已是點起了香燭,擺上了三牲,昏黃的燭火照的整個墓道愈發陰森起來,我頓覺不妙--傳統的師徒關係僅次於父母的養育之恩,即俗語所謂“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父”“投師如投胎”。有的行業,一入師門,全由師傅管教,這屍王雖然有些混不吝的性子,可對於“我”可是出處的一板一眼,如今落在了他的手裏,隻怕少不了一頓教育。


    正要想個法子避開,屍王卻已經在香燭麵前跪下,對著我道:“徒兒,拜了祖師,喝了清酒,日後入我鬼門,便是我軒轅城門下的弟子了。”


    我暗忖,這哪是收徒入門,簡直就是黑社會大哥招小弟,但轉念一想,這屍王一時風光無二,拜他為師也算是有了個靠山。正想著做自己的心理工作,一旁一道屍體般的影子卻貼了上來,黑洞洞的大嘴一張,對著我的脖子便咬了下去。


    我大驚,先前隻記得這畜生窩在牆角,卻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急忙高喊:“師父救我!”


    屍王卻搖了搖頭,聲音無喜無悲:“你以為自己有了‘一戰之力’,可這一戰之力又能保護你多久?若不是我被封印此地,你早就被那屍王扯碎了身體,又如何保護那嬌弱不堪的小輕靈?”


    他自詡這番“心靈雞湯”格外感人,卻不知道我從小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當下死撐著將屍王的腦袋掰開,對著屍王吼道:“你這老東西賣什麽門道,要是再不救我,老子就要被這鬼東西悶死了!”


    屍王乃是陰沉之屍體,被埋在地下,體內不知鬱積了多少屍氣,他力大無窮,若不是念到旁邊的千年屍王,隻怕早就將我撕成了一百八十瓣,可饒是如此,口中的惡臭還是熏得我喘不過氣來,那屍王見我並不能擊敗屍王,又不被他的“肺腑之言”感化,怕我被屍王掐死,隻能歎了口氣。起身過來幫我。


    關於屍王出手的鏡頭,即使生死攸關,我還是幻想了無數個場麵,是一掌拍在這屍王的腦袋上把他變成個碎西瓜,還是一刀切個十八段?可屍王隻是拎著屍王的肩膀,略一用力將其丟到了牆角,便責令那屍王罰站去了。


    我愕然,心底卻又有點羨慕,陰間如人世,等級森嚴猶有過之,那屍王雖是受了百般淬煉,成了金剛不壞之體,可終究隻是行屍走肉,是最為下等的存在:而這屍王則早已成精,又奪得了天地造化,自命為王,怕是陰差見了他也要躬身行禮;退一步講,就算這屍王沒有封王稱相,雙方平級而論,那屍王也不是屍王的一合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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