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助理的話,厲娜腦袋“嗡”的一下。


    此時,導演組後台。


    導演伍海峰全程目睹了林驍人氣值飆升的全過程,臉上笑容意味深長。


    相比之下,負責實時監督各項數據的助手劉青平,就沒那麽澹定了。


    “伍導你看,還在漲!”


    劉青平驚慌道, “現在霍雲笙的人氣值是320多萬,林驍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從原來的不到50萬,飆升到近300萬了,馬上就要超過霍雲笙了!”


    “哪那麽容易!霍雲笙的數值不也在上漲嘛!”


    “可是他的數值,遠遠沒有林驍漲得快啊!”


    小劉有些後怕, 聲音顫抖道,“咱們最終的人氣值數據, 是要等下半場比賽完成之後才公布的。


    “離下半場比賽結束至少還有一個小時。剛剛一個小時,林驍的人氣值就飆升了將近300萬,再給他一個小時,不得再漲個300萬?”


    伍海峰大笑起來。


    “哪有那麽容易!觀眾刷人氣值,每天是有限額的!即便他們把西柚視頻的會員開到最高等級,一人一天也就5票!”


    伍海峰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剛剛這一個小時,林驍票數漲這麽猛,我估摸已經把他的粉絲能量給用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怎麽可能還有這麽大的漲幅!”


    小劉聽這麽說,才鬆了一口氣。


    “霍雲笙不被反超就好,剛才可把我嚇壞了!”


    伍海峰眉頭一皺,不悅地掃了他一眼。


    “怎麽,你就這麽害怕霍雲笙被林驍反超?”


    “不是我害怕,我是替您害怕啊!”


    “替我?”


    “是啊!當初您弄這個人氣值投票,不就是架不住青禾這個大資方的壓力,專門研究出來, 給霍雲笙保駕護航的嗎?”


    劉青平深知內情, 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他繼續道:“有了這個人氣值榜單,即便霍雲笙決賽失利,票數不理想,咱們也可以通過人氣值票數加成,幫他坐上冠軍的寶座!


    “這不也是您一直不肯對外公布,人氣值到底如何換算成現場票數的原因嗎?”


    伍海峰冷冷一笑,表情有些諷刺。


    “你說得很對,人氣值榜單的設定,的確是為了給霍雲笙奪冠作保的!”


    “那不就結了……”


    “但那是之前,現在不一樣了!”


    “嗯?導、導演,你什麽意思?”


    卑微小劉,在線害怕中!


    伍海峰神秘一笑:“你知道,為什麽我在設置這個榜單的時候,一直堅持隻能留到前三甲才用嗎?”


    “這個……您當時解釋過。如果霍雲笙連前三甲都擠不進去,那說明水平實在太次,硬要把他捧上冠軍寶座,觀眾肯定不買賬,咱們節目的口碑必定斷崖式下跌!”


    伍海峰點點頭:“這隻是一個原因!我要是不這麽說,霍楚光那個老狐狸怎麽可能同意!”


    小劉皺眉。


    “那您還有別的原因?”


    “當然!這是我給自己下的一個賭注!”


    “賭注?什麽意思?”


    “我在賭, 林驍能不能逆風翻盤, 從一個首期就淘汰的邊緣角色,一路逆襲挺進前三甲!”


    “啊?!”


    小劉驚得五官都要挪位了,滿臉驚恐害怕,“這……這是什麽意思?”


    伍海峰得意地冷笑起來。


    “如果他可以做到,這個人氣值榜單就會是他在最後的冠軍之爭中,反敗為勝的法寶!”


    “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難道你就不好奇,決賽9名選手,怎麽偏偏實力最強、人氣最高的兩位,運氣那麽不好,抽中了第一和第二個出場?”


    小劉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


    “導演,你……”


    “沒錯,我動了手腳!”


    現場抽簽,並非是一個盒裏九個簽,一人拿一個這麽簡單。


    而是台上設定一個按鈕,大屏幕上有個九宮格,選手依次上去按按鈕。


    大屏幕轉動,停下後翻出一個數字,就是選手的出場順序。


    前期開會的時候,青禾的人對這個抽簽方式提出過質疑。


    但伍海峰的解釋是:這樣可以製造懸念,增加觀眾的參與和投入感!


    青禾的人這才被說服了,甚至連小劉都相信了導演的說辭。


    卻沒想到,他在大家麵前擺公平公正臉,背地裏卻自己爆了自己的菊!


    “我明白了……”


    小劉恍然大悟,“所以導演,你故意安排林驍和霍雲笙前兩個出場,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激起網友的逆反心理,然後給他們充足的時間,去給林驍刷票,對嗎?”


    伍海峰澹然一笑。


    “其實在昨天之前,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這麽做!”


    他頓了頓,“可直到彩排,我聽到了林驍的現場唱的兩首歌,我就確定,隻憑實力的話,他絕對是冠軍!”


    說著,伍海峰突然歎了口氣。


    “但偏偏,咱們這個節目拚人氣、拚運作,唯獨不拚實力。資本裹挾,這一點連我這個導演也沒辦法把控!”


    小劉感受到導演的情緒,眉頭也擰了起來。


    “可是,您最終還是忍不下去,想幫一把林驍!”


    “是!我幫他,也是幫自己!”


    “這話怎麽說?”


    “林驍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如果這樣一位優秀的選手,最後都與冠軍獎杯失之交臂,那咱們這檔節目還能算是成功嗎?”


    小劉不說話了!


    伍海峰的眼神裏閃爍出光芒,笑道:“隻有他坐上冠軍寶座,觀眾才會相信,我們的節目沒有黑幕。


    “才會認可我們的誠意,繼而幫我們抬升口碑,我們才會有製作下一季的可能!”


    劉青平看著導演突然振奮的神色,皺著眉頭,絲毫沒有被感染。


    “可是導演,按你剛才說的,林驍上半場票數比霍雲笙低,網絡人氣值又漲到了極限,反超霍雲笙沒太大可能。就算他下半場發揮再出色,打敗霍雲笙也沒戲啊!”


    伍海峰澹然一笑。


    “我剛才說的是,按照現在的人氣值投票方法,林驍反超霍雲笙沒可能!”


    “啊?什麽意……”


    小劉突然反應過來,連忙看向電腦,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回事?怎麽林驍的人氣值又開始飆升了?”


    伍海峰抬手看了眼手表。


    “我跟西柚視頻商量好了,八點開始,會開辟一個新的人氣值助力通道,隻要預存三個月的會員費,就可以一次性獲得20票的人氣值投票權!”


    “……臥槽!”


    小劉徹底驚呆了,瞪著大眼睛。


    好半天,他才驚慌道:“導演,你這是明擺著要跟青禾對著幹啊,就不怕青禾的人翻臉嗎?畢竟,他們是咱們節目的大資方之一啊!”


    伍海峰大笑起來。


    “翻臉?那就翻臉唄,反正節目都結束了,我還怕他們翻臉?”


    “……導演,你這樣卸磨殺驢,真的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


    伍海峰大笑道,“當初要搞這個人氣值投票,可是他們青禾的主意,跟我可沒關係!


    “現在,我的所作所為也隻是為了節目熱度,可沒有針對誰的意思!


    “霍雲笙人氣被反超,是他自己能力不行,跟我可沒關係!”


    他頓了頓,冷笑起來。


    “再說了,就算青禾要翻臉,那就翻臉吧!反正現在我已經抱上了新大腿,第二季不差錢不差平台不差熱度,還在乎他們?”


    小劉好不驚訝。


    “新大腿?誰啊……”


    話沒說完,突然反應了過來。


    “西柚視頻!”


    伍海峰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小劉理清楚這一切來龍去脈後,整個人已是瑟瑟發抖。


    “娛樂圈,真的太闊怕了……”


    ……


    後台,大老伍海峰和他的小跟班完成了一場永遠不會為人所知的幕後推演。


    台前,中場休息在黃迎鬆的一首狂躁的搖滾樂中結束。


    下半場比賽拉開序幕!


    晉級前三強的選手還是抽簽決定出場順序,這一次,霍雲笙抽到第二,林驍拿到了最後一個出場名額!


    嗯……很公平!


    比賽正式開始。


    首先出場的是炮灰選手宋克文!


    該選手顯然對自己進入前三強十分意外,決賽作品都沒有好好準備,隻拿了一首中規中矩的情歌就登台。


    好在,宋炮灰心態平和,知道跟這兩個大神競爭,季軍已經是他最好的歸宿。


    所以最後這場比賽,他反而心態輕鬆,像是在完成一場告別演出一樣認真投入,獲得全場熱烈掌聲。


    緊接著,霍雲笙出場。


    他帶來的,是一首製作十分精良的新歌《野性》,字幕一打出來,詞、曲、編都是業內響當當的大牛。


    林易從一個普通觀眾的角度,也不得不認可這首歌的能量,絕對是可以和《七裏香》《淘汰》這類經典歌曲相提並論的級別。


    但可惜的是,歌雖好,人不行!


    霍雲笙終究太年輕,18歲的年紀完全無法將歌中蘊藏的情感和能量表現出十分之一。


    現場聽來,好聽是好聽,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有一種小孩偷穿大人鞋的別扭感!


    這一曲結束,霍雲笙從嘉賓團拿到78票,從媒體團拿到了34票。


    兩輪總票數226票,比宋克文要多出近20票!


    最後的懸念,落在了林驍身上。


    全場屏息以待!


    而霍雲笙站在側台的陰影裏,明明熟知節目規則和背地裏的各種操作,知道自己的冠軍獎杯已然穩操勝券。


    但這一刻,他仍是緊張得麵色煞白,心髒劇烈地跳動。


    在全場山呼海嘯中,林驍抱著吉他,麵色平靜地登上了舞台。


    石文濤照例對他進行采訪,用了各種誇張的語句來調動現場氛圍,製造節目效果。


    但林驍全程從容鎮定、款款而談!


    目光落在台下,與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多次交逢。


    石文濤哭笑不得。


    “看來你真的是信心滿滿啊,那就話不多說,舞台交給——林!驍!”


    全場掌聲,呐喊刺破耳膜。


    林驍站在舞台中間,笑得燦爛。


    等歡呼聲和掌聲停歇下來,他低頭,靠近話筒。


    “最後一首歌,送給《青春詩會》這檔節目,送給所有現場和屏幕前的觀眾,送給所有失去過青春,已經正青春的人!”


    “《如煙》!”


    話音落下,歡呼響起,脆生的吉他絲弦被挑動起來。


    舞台上燈光閃爍,屏幕前字幕亮起。


    【如煙


    作詞:林一


    作曲:林一


    演唱:林驍】


    簡單的一組和弦,林驍抬起了頭!


    眼中盛放著的,是與上一首歌的傷感和遺憾截然不同的燦爛與憧憬。


    “我坐在床前


    望著窗外回憶滿天


    ……


    七歲的那一年


    抓住那隻蟬


    以為能抓住夏天


    十七歲的那年


    吻過她的臉


    就以為和她能永遠


    ……


    有沒有那麽一首詩篇


    找不到句點


    青春永遠定居在我們的歲月


    男孩和女孩都有吉他和舞鞋


    笑忘人間的苦痛隻有甜美


    ……


    我坐在床前


    看著指尖已經如煙……”


    最後一個尾音消失在黑夜裏。


    舞台深處,霍雲笙的心徹底亂了,腦子空空的,完全沒有任何繼續思緒的力氣和方向。


    平心而論,《野性》的成色並不比《如煙》差。


    但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演唱水平,完全比不上林驍。


    尤其,《如煙》這首歌相比於更深刻、更複雜的《野性》,更適合《青春詩會》這個舞台,尤其適合用來作為決賽夜收官之戰的最後一首歌。


    “有沒有那麽一首詩篇,找不到句點,青春永遠定居在我們的歲月……”


    他咀嚼著這句歌詞,無法否定,這首歌簡直就是為《青春詩會》量身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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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從頭到尾對青春已逝的追憶,對人生征途的感慨,正如那不斷重複的副歌部分,以及華麗層疊的歌詞,將“青春”二字稍縱即逝的遺憾,渲染到極致。


    這一刻,霍雲笙就知道,自己輸了。


    各種意義上!


    果然,票數公布,林驍拿到了116票的高票!


    媒體評審團滿票,嘉賓團隻扣了4票——這歌已經好到,連厲娜都沒辦法再硬著頭皮暗箱操作了!


    兩場總分相加,林驍以2票的優勢,絕地反超。


    至此,這場冠軍爭奪戰最後的懸念,就落在人氣值的解釋上。


    畢竟在所有人的印象裏,霍雲笙的人氣值相比於林驍來說都是遙遙領先的。


    如果那些多出來的人氣值能頂個2票以上,那他就是冠軍!


    如果不能,那冠軍就是以黑馬姿態爆冷殺出的林驍。


    最終解釋權,完全歸節目組所有。


    現場所有觀眾都翹首以待,而西柚視頻的直播頁麵,彈幕區已經是一片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了!


    “陳驍,冠軍!”


    “我家旺財的人氣值已經超過霍雲笙了!!”


    “冠軍!冠軍!!”


    “……”


    比賽現場,導演伍海峰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中閃亮登台。


    賣了三分鍾關子,念了一長串的廣告,他這才露著狡黠的大板牙,宣布了最終的答桉:


    “截止9點整,霍雲笙的人氣值是443萬,陳驍的人氣值……522萬!”


    “我宣布,《青春詩會》第一季全國總冠軍是——”


    “林驍!!”


    激昂的音樂響起,舞台上燈光閃爍,體育館現場一片喜氣歡騰!


    所有人一起熱血沸騰地呼喊著一個名字:


    “林驍!林驍!林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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