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請注意,車牌067854的越野吉普車超速駕駛,馬上會經過你們的崗位,請注意攔截。”


    吉普車以驚人的高速在公路上狂飆著,後麵追著兩輛交警車,正在沿路發出攔阻的命令。


    陳肥肥的內心有點亂,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很少想起木青山的事情,今天被周樂一提,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產生了馬上與木青山相見的強烈衝動。


    西京城是一個以大麵積農業開發為主的現代都市,由於政府大力引進外資,再加上當地的合理規劃,在公路建設方麵的投入相當不錯,城郊城區的道路四通八達,條條道路通羅馬。


    “淩臨峰那小子前天回國了,聽說回來幫他老子組織什麽狗屁大會,無論如何,今天晚上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讓他知道,小木是他的鐵杆兄弟,他總不會坐視不理,監獄老子可沒有蹲過,如果小木肯進去,那一定是碰到了什麽對付不了的事情了,這件事情一定要早點解決,否則老子連覺都睡不好!”陳肥肥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腳踩油門,車子開得飛快。他不愧是木青山的好兄弟,一聽木青山進了監獄就敏感的猜到了他的用意,木青山絕不是一個甘於認罪伏法的家夥,一定是有事發現了。


    “後麵的車輛請停靠在路邊,接受檢查。”前麵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站口,剛剛接到了同僚的信息,正在攔截所有過往的車輛。


    陳肥肥看得很清楚,前麵的崗位已經下了攔路虎,旁邊還停靠幾輛貨車。


    “這些人真是無聊,老子又不是殺人的,追什麽追?”


    陳肥肥的眉頭微皺,保持車速不變,猛地從岔口而下,進入碎石地帶。


    這裏已經是郊外,除了中中央一條剛建不久的道路外,其他地方都是未開發的原野,這悍馬一路衝殺下來,徹底顯示了無與倫比的性能,片刻之間,翻沼澤,過草地,與後麵的警車越拉越遠。


    “奇怪了,又沒有接到上麵什麽消息,前麵的家夥是怎麽回事?連命都不要了?”


    另外一名交警駕駛著摩托被顛簸得連心髒都差點跳了出來,聞言氣惱地道:“那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瘋子,說不定是玩公路賽車的,瞧人家開的陸地龍,我們開的是破爛貨,怎麽比啊?哎呀,我的媽!好大的石頭。”


    說實話,陳肥肥的處境並不比這後麵的交警強多少,不過他有功夫在身,穩坐如山,就算道路再顛簸,也不覺得什麽,後麵追著的那二位就慘了,這碎石帶剛好是開發之中,根本就不是可以常人和普通車輛可以通行的。


    大約十分鍾,外麵的警笛已經慢慢消失,估計已經放棄了追趕,也可能是直接爆胎了,汗一個。


    陳肥肥的吉普車拐了個彎,駛上了通往鄉間的公路,開發之中的農村規劃很怪異,一邊是高樓大廈,另一邊是農田縱橫,落差非常大,陳肥肥就是跨了幾個大村區過來找樂子的,這會為了抄近路,苦頭也吃了不少。


    可園是西京城郊一座源於民國時期的建築,古色古香的房子,道路兩旁隨風飄舞的楊柳,波光漣漪的湖麵如鏡,庭台樓榭,布置得巧妙雅致,相映得趣,共同構成了一幅真實的淡墨山水。


    三年前,可園因為城郊建設大發發,已經破落到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當地居民不懂得珍惜曆史,這座院子曾經成為鄉民肆意掏磚回去蓋房的重要場所。


    好在政府加大開發力度後,這座院子拍買給了一位城中富豪,曾經遺落在曆史中的風月再次悠然放出了光芒,重新翻修之後,現代氣息與古韻在這裏結合得淋漓盡致,當然這一切,隻屬於那位隱秘的富豪商人所有。


    銅門鎖定,兩個大大的柳釘顯得魅力十足,一個年過七旬的老頭正搬著一張凳子坐在門口,慵懶愜意,無人注意的是,偶爾的寒光會從這雙渾濁的眸子下射了出來,外麵的花開花落,雲卷雲舒都沒能逃過這雙銳利的眼睛。


    外人隻知道他一個名字,明叔,事實上,明叔對那些前來嬉耍的頑童還是挺客氣的,在門口可以,就是不準準入這座院子玩,這是原則的問題。


    嘎的一聲,輪胎擦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從車子裏猛地跳了出來,神態極其剽悍。


    “是這小子,明天才開會,這時候他來做什麽?這家夥,難道他忘了自己的輩分?”明叔那微閉著的老眼倏地射出光芒。


    “老頭子,我想見淩臨峰。”陳肥肥臉色平靜地走了過來,麵對這個老人,他永遠不會客氣,事實上,你對他客氣也好,不客氣也好,這個奇怪老頭一樣是不買你的帳。


    “我可做不了主,如果你手上沒有邀請函,依照你的輩分,沒有資格進這個門。”


    果然是任何人都不買帳。


    陳肥肥微笑不已,指了指自己的臂彎,道:“我的邀請函在這裏,你老人家要不要看看?”


    明叔朝裏麵晃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變,隨即,眼中的冷光四射。


    “年輕人,你跟我玩這個?聽說你已經是堂主了,年輕人有抱負有前途很不錯,小心槍子走火。”


    明叔話音剛落,砰!的一聲,槍響起了。


    “你……”明叔的臉立刻變的蒼白,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這……是你逼我的,今天,我一定要見到陵臨峰。”陳肥肥的語氣充滿著悲淒的味道,又帶著男人的鐵血。


    “你這又是何苦?”明叔歎了一口氣,語氣開始鬆動,站在對麵的胖子已經腳步踉蹌,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他的臂彎已經紅了一片,鮮血飛濺得到處都是,剛才那一槍已經洞穿了他的手臂。


    “明叔,山水有相逢,隻要我今天見著淩臨峰,日後你要求胖子火裏來水裏去都成,我眉頭都不吭一聲,今天我一定要見他,如果你再不開門,這次我對我自己的腦袋開槍。”


    明叔看著陳肥肥隨時都可能倒下的樣子,暗暗歎息不已,如果自己不開門,這家夥很可能就自殺在自己的麵前,光憑剛才那一槍,這小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估計他不會開玩笑的,這家夥的強悍,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明叔無可奈何地道:“就算你過了我這一關也沒用,後麵的幾關你一樣過不了,我勸告你還是先去醫院,有什麽事情明天我會給你匯報。“


    陳肥肥慘笑道:“我不管,你先給我開門,否則我就死在這裏。”


    手槍上抬,對準了心髒的部位。


    這麽一來,明叔的臉色徹底變了,他倒不會擔心陳肥肥會鬧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隻不過他是很講原則的人,一切人都不得例外,今天這個胖子他認識,渾身都是刺,傳聞他手段狠辣,殺伐決斷,今天終於徹底領教了。


    嘰呀!一聲,大門緩緩洞開。


    陳肥肥的腳步踉蹌地走了進去,大門自後麵慢慢閉合。


    “呂人傑,張遼,你們都睡覺了嗎,都給我爬起來吧,陳誌義這衰仔已經闖進去了,我擋不住他。”


    “明叔,你……你說什麽?”嘟的一聲,電話掛掉。


    走過了一條青石鋪就的羊腸小道,陳肥肥順手把藏在胳膊裏一隻血包掏了出來,丟進旁邊的可回收垃圾桶,剛才駕車路過醫院,順手就接過了小弟從醫院裏偷來的血包,隻有用這招來對付那怪老頭,跟他打架?我沒事吧!


    “嘿!跟我胖子玩心跳?他媽的!得快點接近大樓才行,那幾個爛人快出來了。”


    陳肥肥拚命地奔跑了起來,堪堪越過了波光漣漪的小湖,前麵還隔著一個很寬大的廣場,四個熟悉的健壯身形已經出現在廣場的中央。他知道,為了準備明天的黑道大會,聽說淩臨峰從歐洲帶來了好東西,通常這個時間,淩臨峰的手機一定是關機,而且他是不會見客的。


    來得好快。


    牛鐵魁歪靠在籃球架上,靜靜地瞪著走了過來的陳肥肥,張遼,呂人傑,許誌朗三人表情嚴肅,很不煩惱地走來走去,手中各自提著一個好東西,頭大尾小的高爾夫球棒,典型的格鬥武器,估計是順手攜帶出來。


    這四個獸盟的領頭人,陳肥肥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一年前,他曾經在張遼的堂口打過下手,收收保護費什麽的,後來大家很快就分道揚鑣,雖然同為青蒼盟做事,但是除了偶爾的大型會議外,大家根本就什麽見麵的機會。


    這四人也看到了陳肥肥,遠遠地迎了上來。


    “為了小木,隻好拚一次了,估計以後在淩家混不下去了。”


    陳肥肥當機立斷,砰砰砰!三聲,對著天空連開三槍,同時高聲吼了起來:“淩臨峰,給我出來,小木已經出事了。”


    悠長高亢的聲音遠遠地揚了出去。


    可園地處比較偏僻,距離市還有一大段距離,倒不擔心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但是陳肥肥這麽做已經犯了淩家的大忌,如果看門破老頭知道陳肥肥如此胡鬧,估計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呂人傑等人對視了一眼,臉色驚慌地圍了上來。


    “陳誌義,你在搞什麽鬼?”


    “淩臨峰,你給我出來。”陳肥肥的叫聲驚天動地,在自家人的麵前,胖子也不敢放肆,快速地收回了軍火,開始環繞操場跑了起來,邊跑邊叫,一副唯恐世界不亂的樣子。


    “抓住他。”


    呂人傑有點後悔不帶一些人手出來,他以為陳肥肥已經今非昔比,已經是有身份有地位,也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警報而已,那知道這鳥人一來就鳴槍亂吼,手段惡劣得比最惡的混混有得一拚,大怒之下,率先奔了過來。


    這五人個個都是練武的健將,如果不是正麵交手,速度倒也相差不遠,陳肥肥卑鄙無恥,邊跑邊吼,而且路線又是奇怪無比,這一路奔下來,隻氣得四大金剛咬牙切齒。


    如果淩家以辦事不力怪罪下來,這樣的大帽子是誰都不敢戴的,這麽一來,這四人對陳肥肥的怨恨可想而知,看來當初請這樣的瘋豬進門,現在看來是多麽不智的選擇。


    “這死胖子還是這樣的德行,如果不是小木出了事,我還真不想見你,剛剛下飛機就得麵對你這混蛋,可真有夠累的,小木啊小木,當初我期望你傲嘯成龍,怎麽這些時日過去了,你怎麽混到監獄裏去了呢?看來我們兄弟很快就可以聚首了。”


    通過全息屏幕,淩臨峰優雅地看著下麵徒勞奔命的陳肥肥,陳肥肥確實很幸運,淩臨峰秘密回國,這個消息青蒼盟都知道,但是誰也不清楚他會什麽時候出現,神出鬼沒一直是這魔王少爺的作風,就連他的父親都管不住。


    一年的國外深造,淩臨峰本人的變化並不大,外表仍是俊美絕倫,冷酷逼人,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氣質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過去那副懶洋洋,什麽都提不起勁的樣子,而是冷靜得如同一座冰塑,在這方麵,他與父親淩晨曦有著驚人的相似。


    淩臨峰曾經交代張遼等人注意木青山的動向,隨時向他匯報,有一段時間,木青山如同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當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當紅巨星楊琳軒的保鏢,淩臨峰深深欣賞,感歎這塊木頭終於開花了,他看得出來,木青山絕對不會是池中之物,那知道這份心情沒有保持多久,從國內傳來的消息卻是木青山得罪了畢家,已經成為黑道通緝者。


    那一夜,淩臨峰站在高樓之上想了很久,喝了很多酒,他還是決定回國了。


    為了昔日的一個承諾,也為了未了的一段情感,我淩臨峰必須回來,隻是令人玩味的是,屁股還沒有坐熱,陳肥肥這個家夥已經殺過來了。


    “木青山,有時候我挺妒忌你的,竟然能讓這麽多人記著你,哈哈,幸好你是我淩臨峰的兄弟。”


    沉思片刻,淩臨峰決定去見這個昔日淫蕩無比的舍友。


    “死胖子,有種就別跑,我倒見識一下巨虎那家夥教你幾手硬功夫?夠夠我我老牛塞牙縫,有種就給我站住。”牛鐵魁手中倒提著球棒,如同戰車已經向陳肥肥衝了過去,氣勢端的駭然。


    這人的體格與陳肥肥有得一拚,兩條大漢一路奔跑下來,確實是驚心動魄。


    張遼,呂人傑以及許誌朗悠閑地靠在籃球架下,他們倒不是不緊張,理由很簡單,獸盟裏的大約三十人已經聞訊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手中一律提著武器。


    除了堂口級以上的人物外,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淩家這個秘密據點,所以陳肥肥鬧了這麽久後,這才出現了淩家的特攻隊伍,現在並不是非常時期,犯不上三步一哨,十步一崗。


    “你們都站在這裏看戲,別動手。”


    張遼隨手提過一支鋸了一半的雙管獵槍,朝陳肥肥奔跑的方向半蹲,瞄準,冷冷地喝道:“胖子你就跑吧!看我能不能爆了你的頭。”


    陳肥肥雙手高舉過頭,立刻被牛鐵魁攔腰,板臂,猛地撲倒在地上,倒地之前,陳肥肥順手一帶,二人同時成為滾地葫蘆,這麽一來,張遼手中的獵槍反而失去了應有的威脅。


    獸盟的一幹兄弟麵麵相覷,老大還沒有開口,這些人倒不敢上來動手,就在這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一年不見,你們連一個胖子都捉不住,太讓我太失望了吧!”


    張遼等人駭然回頭,卻見麵前已經站著一位長身玉立,豐神如玉青年,長發飄飛掩蓋著半天的臉孔,臨風飄然,正是淩家的二少爺淩臨峰?


    張遼這些人麵對刀林彈海都未必會皺一下眉頭,但是麵對這個高深莫測,平時沉默寡言的少爺卻是由衷的畏懼,仿佛老鼠見了貓一樣。


    淩臨海也曾經說過:以後行事除非極重大的事情,凡是自己的手下,千萬不要招惹淩臨峰,否則後果自負。


    張遼幾人當然也接到了上麵的命令,淩臨峰短時間內會回國,但是具體什麽時候回,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會對陳肥肥的胡鬧表示憤怒。


    呂人傑硬著頭皮走了上來,問道:“峰少,你什麽時候回來了?為什麽不通知我們一聲。”


    淩臨峰冷哼了一聲,剛想說什麽,突然,陳肥肥擺脫了牛鐵魁的糾纏,自遠處大吼了起來:“淩臨峰,你太不夠義氣了,老子為你們淩家刀口添血,竟然連見你一麵都這麽難。”


    “這胖子還不算傻。”


    “張遼,讓你的人散了吧,陳肥肥你過來!一年不見,我倒想看看你長了什麽本事,咱們老同學也得好好地聚一聚吧!嘿嘿!”淩臨峰的語氣陰沉沉的。


    張遼等人抹了一把汗,立刻站在旁邊的眾人高聲道:“沒事,都散了。”


    片刻之間,諾大的露天運動場地,就留下了淩臨峰與陳肥肥相對而立。


    “聽說你小子混得不錯!上次你這垛狗屎不辭而別,老子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想不到吧!老子竟然畢業找不到工作,入了你們淩家的旗下。你可別說你早就知道了,一直在關照老子啊!”


    論位置,淩臨峰與陳肥肥差了十萬八千裏,但是陳肥肥還是保持對淩臨峰一貫的稱呼。


    淩臨峰不為胖子的語言所動,微笑道:“胖子,你還是這個爛德行,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剛才說木青山出事了?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也差不多是為了這件事情回國的。”


    陳肥肥眼光一沉,沉聲道:“能不能找一個地方說話,老子想喝酒。”


    淩臨峰的眼光一閃,道:“好,喝酒!”


    這一夜,淩臨峰的房間燈火亮了很久,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倒是第二天張遼四人想找陳肥肥算賬的時候,這肥胖家夥已如同空氣一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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