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齊眉頭緊皺,沒了平時的隨隨便便的樣子,顯然是也知道這件事情背後的嚴重之處,一個不好,司天監上下都要有極大的罪過。


    鍾先生雖然開始的時候臉色陰沉,但是現在已經是恢複了平靜,臉上的表情倒是比韓齊好上很多,隻是眼中看著地上的死屍依舊是閃過些許的同情憐憫。


    見到鍾先生這幅安步當車樣子,韓齊忍不住開口問道:“接下來咱們怎麽辦?這麽大的事情發生帝君那邊可不好交代啊。”


    鍾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還是先做好咱們該做的事情,帝君那邊自然有我應付,你不必擔心。”


    韓齊也是了解鍾先生的脾氣秉性,知道鍾先生既然說了沒事,那麽心中一定是已經有了計較,也就不再多問,倒顯得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鍾先生和韓齊兩個人接著又將宅子各處查看了一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其他的方麵應該派來的人馬應該也快到了。兩個人四麵應付,還要找王福細細問些事情,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


    大衍國瀚雲都螺旋山頂峰略低一層之處,一座巨殿修築的當真是是金碧輝煌,高牆明瓦,雕梁畫棟,無論是大到外形格局還是小到殿綴裝飾,都顯得是落落大方,極為的考究。


    所用的材料更是稀罕的東西,在外麵名貴的金絲楠木,紫檀花梨在這大殿用材上麵都是不足為奇。


    而就在大殿的外牆支柱等重要的部位,以及門窗頂瓦等出入通風之處,都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隻是這些符文銘刻的極為的巧妙,仿佛是從這些地方所用材料的內部銘刻的一樣,再加上所處位置的巧妙就算是視力極佳,若不是在特殊的位置上也絕不可能看到這些銘刻的符文。


    而這些符文看上去黯淡無光,幾乎不見絲毫行跡,但是四處密密麻麻的符文連接在一起,給這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增添了幾分別樣的威嚴和氣勢。


    一股無聲無形的氣息從各處符文之中散發出來隱隱之中連接成了一個整體將整座大殿從上空到地下都是籠罩在了其中,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罩子一般。


    而就在這一座大殿外麵,明崗暗哨不計其數,將這一座大殿的外圍保護的是嚴嚴密密,風雨不透。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這座大殿乃是宣政殿,正是大衍國如今的帝君與上下滿朝文武朝堂之上商議國事之地,乃是大衍國之中最為重要的所在之一。


    而就在此時,宣政殿朱紅色的大門之後,大衍國滿朝文武高官大員近百人正匯聚在其中。


    隻是這時候,這些至少也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位極人臣的大員,沒有了分毫的氣勢和得意,而是一個個的低頭垂首,有些人更是身形微微的顫抖。


    以這些人的勢力以及耳目,昨日右丞相全府上下被妖怪血洗的消息早就已經傳到了這些人的耳中,這些人此時可以說是人人自危,個個驚心。


    右丞相府都被一夜之間學習,這些品級尚且不如右丞相的一方麵僥幸自己品級不夠,這才沒被選為妖怪示威的對象,另一方麵又是害怕萬一妖怪大開殺戒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其中同樣是六十餘歲年紀,須發接近全白的左丞相臉色更是難看的嚇人,他和右丞相品級相同,這一次乃是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分使得自己沒成為血洗對象。


    否則的話,被活生生折磨致死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這些文官一個個體若篩糠的時候,另一邊的武職人員更是個個憂心,自己這群人負責的就是瀚雲都之中四處的安全,現如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這一票武職官員上上下下都脫不了幹係。


    天威難測,保不準帝君會因為這件事情降下什麽責罰,特別是主要負責瀚雲都戍衛的幾個金吾衛以及城檢司的幾個官員,這一次早已經不求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隻求能夠保住一條性命就是了。


    而就在這一群身著各式官服的高官之中,一身白袍的鍾先生顯得是格外的顯眼。鍾先生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那樣一副平平淡淡,悠然灑脫的神情,似乎根本並不擔心因為右丞相府被血洗這件事情帝君可能會給司天監的責罰。


    就在百官正在或是三五成群竊竊私語,或是單獨一人站在那裏苦苦思量著怎麽能夠在這件事情之中保全自身的時候,一聲太監略帶尖利的喝聲:“帝君駕到!”打斷了文武百官所有人的小動作。


    所有文武官員齊齊垂手,微躬身形,口中高聲宣和道:“臣等恭迎帝君。”


    隨著文武百官的這一聲,隻見一個身穿紫袍繡有青雲的中年男子緩步從大殿一側的簾幕之中轉了出來。


    文武百官這時候已經是規規矩矩按照品級站好了隊列,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動作。


    唯有鍾先生站在文武百官隊列之外,身後的一列人也是一身的偏緊身方便活動的官服,顯然都是司天監的官員。


    中年男子轉出來之後看都不看下麵的這些低頭垂首小心翼翼的文武百官一眼,幾步走上大殿最上首的一張椅子前麵坐了下來,而之前的傳令太監已經早就退了下去。


    那張椅子就擺在大殿最上首修築的三級品級台上麵,椅子上麵鏤空雕繪著的是一朵朵的浮雲。而這從張椅子上麵,當真可以看出當時雕工手藝的超凡入聖。


    雖然雕繪的是漂浮不定的浮雲,但是這些浮雲竟然生生透露出一種淩厲威嚴的氣勢,就像是這些浮雲之中蘊含著雷霆暴雨,無盡的天威。


    而那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麵之後衣袍上麵繡著的那些青雲仿佛是和椅子上麵的浮雲融為了一體,原本的氣勢更添了三分。


    這中年男子正是現在大衍國的帝君,也是葉明遠的後人,葉雲峰。葉雲峰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頭的樣子,正是壯年的時候,臉上的線條比較柔和,兩道眉毛相比於一般的男子微微偏細,像是利劍一般,但是又微微有些低垂。


    鼻梁高挺,略薄的兩篇嘴唇抿在一起,顯然這位帝君並不是什麽軟弱之輩,但是看雙眉和麵部輪廓應該也不是嗜殺無道的暴君。


    而最為引人矚目的是葉雲峰的一雙眼睛,雙目之中炯炯有神,兩眼清亮的就像是十幾歲的少年。隻是這雙眼睛之中流露的並不是十幾歲少年對於世界的好奇和熱血,而是飽經世事的沉穩而又犀利的目光。


    “眾卿免禮了,請抬首說話。”葉雲峰的聲音略微低沉但是十分有力,再加上大殿構造的原因,在整個大殿之中顯得分外的明顯。


    聽了葉雲峰這句話,文武百官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雲椅上的葉雲峰。但是葉雲峰卻是麵無表情,讓下麵的文武群臣心中一陣的打鼓,不知道葉雲峰此時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眾卿想必已經聽聞了右丞府中發生的慘案了吧?”就在台下的百官正在各懷心思地時候,葉雲峰冷聲發問了一句。


    還沒有等下麵的百官發聲回答,葉雲峰繼續說道:“剛剛本君依稀聽得眾卿討論的很是熱鬧嗎?此時看眾卿不少卿家麵帶懼色,莫不是畏懼凶妖嗎?當年先帝開國以來將瀚雲都定在此處,為的就是警醒後世!如今眾卿若是人心動蕩,那瀚海峰上麵古道雄關的將士日夜戍衛有何意義?”


    葉雲峰說到這裏聲音陡然提高,帶了幾分的威嚴和震怒。聽了葉雲峰這句話,群臣無不是個個垂首,麵紅耳赤,特別是之前怕的最厲害,臉色最不好的左丞相。


    而就在這時候百官之中幾人展出身形,紛紛“撲通”跪倒在品級台之前,口中同時宣和:“臣等戍衛瀚雲都不力,臣等有罪,請陛下責罰。”說著話幾個人紛紛拜伏在地麵上。


    葉雲峰掃了一眼,這些人都是負責瀚雲都的防衛戍守盤查的幾個武將。


    葉雲峰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妖怪狡猾,凶妖檮杌又是再次出世,你們又怎麽可能料到,並無重罪,且起身罷。”


    隨後葉雲峰話語又嚴厲了幾分說道:“雖然如此,但是幾位卿家畢竟有失職務,死罪雖無,活罪難逃,降級三級,罰俸一年,調去瀚海峰戍衛三月,還望幾位卿家牢記此次的教訓,切莫再因為這幾十年的承平疏忽了自己的值守。”


    地上跪著的幾個人聽了葉雲峰的詔令無不叩拜謝恩。這樣的處罰可以說是不算重了,畢竟國家堂堂一品大員在家中被血洗,雖然是妖怪所為,自己這些人人力所難及,但是這樣嚴重的事情可不是這樣就能推脫的掉責任的。


    現如今不僅留住一條性命,更是留住了了半邊烏紗帽,不能不讓這幾位對葉雲峰感恩戴德。


    不過就在葉雲峰下詔,這幾個人領旨謝恩的時候,下麵站著的鍾先生眼神之中微不可查的微微波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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