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年,今天林悠悠注定要過一個終身難忘的生日。


    當值的經理帶著店裏的全體服務員,拿著各種燈牌靠過來的時候,店裏其他的顧客也都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儼然一副看戲姿態。


    意識到什麽的李哲默默退到一邊,拿出口袋裏的小相機,找了個角度悄聲架住。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一個小小的前奏,一個個員工像一朵朵花兒一樣圍成一圈左右搖擺,有人拿著燈牌,有人拿著紙板,還有人什麽也沒拿,在那跟著節拍一起拍手。


    “今天你生日,送上我祝福,特別的日子有特別的笑容……”


    林悠悠手足無措的坐在那兒,緊張到吃手手,一雙慌亂的大眼睛裏麵,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然而當她求救似的看向李哲時,這狗男人正躲在角落裏捂嘴狂笑。


    氣的她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


    結果這一腳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麽奇怪開關,常年社恐的李某人一改往日慫風,拿著筷子開始指揮起員工來,那腦袋搖晃的比誰都癲狂。


    “和所有的煩惱說拜!拜!”


    “和所有的快樂索嗨!嗨!”


    “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


    “每一天都精彩……”


    “……”


    林悠悠麵無表情地坐在原位,滿臉都寫著高興。


    再一抬頭,他們又開始唱起了第二段,剛走不多久的甩麵小哥也折返回來,重新給他們甩了一條麵——這次是店裏免費贈送的。


    望著已經徹底同化的李哲,林悠悠內心動搖,甚至在想著要不要一起加入他們。


    好在糾結許久,最終還是保持了清醒與理智,隻是默默地坐在那兒,一臉生無可戀的等他們將這社死生日歌唱完。


    待那些一閃一閃的燈牌徹底撤走,員工也都回到自己的崗位各司其職,林悠悠鬆了口氣緩緩吐出,突然盯向李哲:“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


    “你剛才幹的事情,讓我覺得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你在乎的人了。”


    “打不過就加入嘛。”新晉社牛擺擺手,滿麵紅光的吃著火鍋:“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林悠悠聽著忍不住又歎口氣。


    別人?社死的難道不是隻有我一個嗎?


    ……


    沒吃兩口,那服務員又走了上來,林悠悠幾乎是應激似的一哆嗦,生怕他們來一個梅開二度。


    好在這一次隻是來送小禮物的,是他們店裏的小零食,整整兩個手提袋,小壽星探著腦袋往裏頭看了看,有妙脆角和小爆米花,都是小小的包裝,塞的滿滿當當。


    這算是什麽,打一棒槌,再給顆糖?


    ……


    吃了個八分飽,李哲往後一靠,摸著肚皮開始休息,東扯一句西扯一句,時不時拿起筷子再來一口。


    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搜商場裏的蛋糕店。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蛋糕了,更別說去買,印象裏的蛋糕都是那種左一層右一層的奶油,吃起來膩的發慌。上麵還插著幾個甜呼呼的巧克力片,還有看起來怪、味道也怪的水果。


    身為一個不怎麽吃甜的人,他一般都隻吃最裏麵那個黃色的戚風蛋糕,外麵的奶油隻是象征性舔兩口。


    但現在再一看,這蛋糕經過多年發展,也開始百花齊放起來,除了那些常見的口味,李哲甚至還看到了什麽紅燒肉蛋糕、香菜蛋糕等一係列黑暗料理。


    除此之外,蛋糕樣式上也是做了各種革新,和小時候那種樸實無華的生日蛋糕不同,現在的蛋糕造型千奇百怪,能捏各種小玩偶不說,甚至還能往裏頭塞紅包。


    摁一下真的能吐錢的那種。


    唯一比較可惜的就是這個錢得要他自己放進去。


    不知道他搖頭晃腦在歎氣個什麽勁兒,林悠悠靠在一旁,瞥了兩眼屏幕:“別買太大的,我們就兩個人,太大的吃不完。”


    “你不是挺愛吃蛋糕的嗎?”


    林悠悠翻個白眼:“可你又不愛吃,這個吃多了很容易胖的。”


    她最近已經漲了一些秤了,好不容易瘦下去的小臉又圓潤起來,嫩乎乎的滿是膠原蛋白。


    別的都還好說,主要是家裏有個不安分的家夥,時不時就要伸手過來戳一戳、捏一捏,讓她很是苦惱。


    偏偏他自己還吃不胖,讓她連個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李哲了然的點點頭,盯著屏幕沉思了半晌:“八寸的蛋糕有多大?”


    “唔……大概……得有這麽大吧?”


    林悠悠兩隻手大致比劃了一下,也有些不太確定。


    “那六寸的呢?”


    白嫩小手伸縮一陣子,最後比了個更小一圈的圓:“大概這麽小?”


    “這麽小夠吃麽?”


    “哎呀,我們兩個人肯定夠吃了。”


    對於李哲在甜品上的戰鬥力,林悠悠一向是很放心的,這人妥妥的一個戰五渣。


    下單預定一個6寸小蛋糕,兩人酒足飯飽結了賬,拎著兩袋小零食開始在商場裏閑逛,原本說是讓她挑個生日禮物的,但林悠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最後逛來逛去啥也沒買。


    “真不要了?”


    “不要。


    哪有現場買禮物的。”


    小妮子撇著嘴有些不開心,神情低落著,總覺得這生日過的有些沒勁兒。


    在來商場的路上,她還是抱有著一絲絲幻想的,但李哲好像是真的忘記了,現在距離新的一天也隻剩下了最後幾個小時,感覺一眼就能望到頭,看不到什麽希冀。


    倒也不是在乎什麽禮物不禮物,而是這人好像真的沒有把這件事放心上,讓她感覺……很落差。


    期望落空的感覺。


    好在小動物很治愈人,兩人路過先前逛過的那家寵物店,林悠悠沿著櫥櫃轉了一圈兒,心情也因為這群毛茸茸的小家夥好轉了不少。


    這寵物店客流量很大,大部分都是把這兒當作個家寵動物園,隻看不買,沒事就來逗逗貓狗。


    白嫩的指尖在玻璃櫃上打轉兒,看著她隔著玻璃和那些毛孩子互動,李哲捏了捏掌心裏的小手:“要不咱也買一隻?”


    林悠悠抿著嘴,眸子閃了閃,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算了。”


    李哲沒再追問,隻是默默點頭跟在後麵,兩人繞著櫥櫃轉悠一圈,又順著店裏的貨架逛了一會兒。


    現在這些寵物配套的設施異常齊全,各種可可愛愛的小衣服和牽引繩,還有各種型號的籠子和太空包,甚至按照店員介紹,如果有需求的話,他們還可以上門安裝寵物別墅和各種爬架。


    讓李哲不由得搖頭感歎人不如狗。


    簡單逛了一圈,待到預定時間後,兩人一起去蛋糕店取了蛋糕,在配蠟燭的時候,由於“2”這個蠟燭暫時缺貨了,在問了一下現在還剩下哪些數字的蠟燭之後,林悠悠幹脆就要了個18歲的。


    李哲提著蛋糕,將那倆數字蠟燭捏在手裏看了看:“我小時候都是插那種特別小的蠟燭,幾歲就插幾根。”


    “那如果你七老八十了,蛋糕上就會插滿蠟燭……甚至可能都插不下。”


    踩著晚風,林悠悠哼了哼,心情莫名的好轉許多:“到時候你假牙都吹出來了,蠟燭還沒吹滅。”


    李哲聞言想了想那個畫麵,也忍不住發笑起來。


    兩人晃晃悠悠的,一路走到家門口,直到等電梯的時候,李哲才一拍腦袋:“家裏連個打火機都沒有,回去拿什麽點蠟燭?”


    林悠悠撓著頭發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拿煤氣灶點,點著了再插上去。”


    “那要是插的時候滴下來了怎麽辦?”


    林悠悠拿著包裝盒翻看了一會兒:“這應該是低溫蠟燭吧?……”


    李哲擺擺手,懶得去管它究竟是高溫還是低溫:“你先上去吧,我去小賣部買個打火機。”


    “也行。”


    點點頭,林悠悠一個人進了電梯裏,等到門即將關上的時候,李哲也跟著鑽了進來。


    “你不是要去買打火機嗎?”


    “先把伱送上去。”抬頭默默看著樓層數,李哲抬起手搭在她肩上摟了摟:“大晚上的,變態很多的。”


    “我看就你最像個變態。”


    翹嘴哼了哼,小妮子甩著馬尾開門回家:“去買吧,搞快點,一會兒蛋糕要化了。”


    護送了一路的李哲伸著脖子想要一個親親,結果隻親到了冷冰冰的防盜門板。


    坐著電梯原路返回,李大少爺戴上帽子,在樓道口仰頭望了望,自家的窗台亮著光,但很快就被拉下來的窗簾給擋住了。


    站在原地又凝望了幾秒,李哲壓了壓帽簷,趁著夜色往前走,然後鑽進了一輛小轎車的後座。


    “怎麽換了個車?”


    “早就換了,這我自己買的。”陳二狗坐在駕駛座上,困得直打哈欠:“你們也太磨嘰了,早知道我晚點再來。”


    “多逛了一會兒,耽擱了,下次請你吃飯。”


    後座很空,但在他上來之後就略顯擁擠了,因為這裏還有另一位乘客——一隻兩個多月大的小金毛。


    小狗趴在座椅上,在李哲上來之後立馬就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警覺機靈。


    “這公的母的?”


    “母的。”陳全放下椅背,躺著身子斜眼看他:“這就是她那一窩裏最調皮的一個了,你到時候可別被它玩死。”


    “沒事,我每天多遛遛就行了。”


    從未養過狗的李哲來回打量著,有些小緊張:“它怎麽不怕我?”


    “別說怕你了,你給它喂兩口吃的,搖著尾巴就跟你跑了。”


    “……明明看著還挺機靈的。”


    悄咪咪伸出一隻手來,李哲一點一點將手探了過去,見那小狗沒動靜,便小心翼翼的落在它腦袋上摸了摸。


    然後在它仰頭的一瞬間,下意識就想縮回來,結果那金毛也沒想咬他,隻是用鼻子在他掌心蹭了蹭,腦袋跟著手晃來晃去,似乎是想舔兩口。


    看李哲笑吟吟的,一點也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陳二狗兩隻手墊在腦袋下麵:“不聽好人言……我跟你說了養小狗好,你非要養這個,到時候掉毛掉死你。”


    “我家有掃地機器人。”


    “那你24小時全天候開著吧。”陳全冷笑一聲:“這傻狗吃的怕是比你還多。”


    “放屁,它還能吃的有我多?”


    李哲很不服氣,而後又感覺自己跟狗較勁這個有些蠢,將話題速速岔開:“你把這狗弄過來,你那朋友知道不?”


    “什麽朋友?叫嫂子。”


    “……”


    “這狗就是你嫂子親自送過來的,她那兒小狗太多了,正想著法子往外賣呢。”


    “多少錢?”


    “不要錢,你好好養著就行。”抬手指了指後麵,陳全也在那狗腦袋上摸了摸:“東西都在後備箱,狗籠子什麽的,出去遛的時候記得牽繩。”


    “行,晚點我把錢轉你。”


    拿著購物小票看了看,李哲默默記下價錢,推開車門打算回去,然後想了想,又坐了回來:“你們倆……真成了?”


    “還沒呢,可能她覺得我還不夠穩重。”


    陳全歎口氣,整個人的狀態跟先前很不一樣,內斂了許多,少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吊兒郎當氣,但還是隱隱約約透露著一股子渣男的味道。


    “加油,相信你。”


    拍拍好兄弟的肩,李哲牽上狗一起下車:“我先上去,不然小悠該等急了,回頭找個時間請你吃飯,到時候再慢慢聊。”


    “去吧。”


    擺擺手,陳二狗本來懶得下車幫他卸貨,但看他一個人搬得費勁,到底還是下來搭了把手。


    “行了,你先回去吧,晚上開車小心。”


    “嗯,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我,你哥現在養貓養狗的很有心得。”


    目送著他一路駛出小區,直到尾燈的光都見不著了,李哲這才進了電梯。


    樓層飛速上升,小金毛圍著他來回打轉,繩子卷了一圈又一圈,將他纏了起來。


    也不知道它這是在害怕還是什麽,李哲想了想,幹脆直接給它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拖著狗籠子,在自家門前輕輕踹了踹。


    “小悠!”


    “你怎麽這麽……”門內傳來了趿拉趿拉的腳步聲,林悠悠推開門,話都還沒說一半,就愣住了。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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