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應該拍張照發個朋友圈?”


    身為一個萬年不發朋友圈的選手,李哲聳聳肩表示無所謂:“隨便,我都行。”


    “快,你拿著你的本本,我們一起拍一張。”


    卡察——以藍天為幕,兩隻手、兩張證,紅彤彤的封麵,金燦燦的印花。


    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文字描述,簡簡單單一張圖,配上一個小小的表情,瞬間就在朋友圈炸開了鍋。


    ……


    相比來時,兩人在回去的路上走的慢慢悠悠。


    明明沿途還是那個街景,卻總覺著和先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林悠悠蕩悠著手:“話說……”


    “嗯?”


    “那我以後應該叫你什麽呢?”


    “隨——”


    李哲下意識開口,而後頓了頓,將頭一歪,一本正經道:“咱都領證了,沒聽剛才那個工作人員說嗎?已經將我們的那啥……婚姻狀況,對,已經把我們倆的婚姻狀況給推送至公安了,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在法律意義上,我們倆已經是一對合法夫妻了——所以,快叫一聲老公聽聽。”


    林悠悠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奈何這臭男人一直騷擾不停,最後隻能不情不願地張了口:“老……”


    李哲一臉興奮的將耳朵側了過來,甚至想拿出手機錄一個,方便他反複循環。


    “老不羞。”


    “……?”


    林悠悠得意洋洋,李大少爺咬牙哼哼。


    回到家,韓梅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李哲不聲不響的去將戶口本放回原位,林悠悠也回家裏幹了同樣的勾當。


    然後跟個沒事人一樣,湊在一起打了一下午遊戲。


    “哈賽!hasaki!痛裏呀尅痛!”


    “麵對疾風吧!”


    “ding~”


    “……”


    玩得正興高采烈,臥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韓梅半張著嘴,破門後看著倆小孩有些茫然。


    李哲聽到動靜,將耳機往邊上拽了拽,扭頭望她:“怎麽了?”


    “你們……你們玩遊戲呢?”


    “嗯,有什麽事麽。”


    “我……你們……”韓梅懵了一會兒,終於想起自己要說的是什麽:“我看你們朋友圈,那個……”


    “哦,那個啊。”


    李哲掏出手機,裝模作樣的看了兩眼:“忘了屏蔽你們了,怎麽了?”


    “……”


    “……”


    韓梅站在門口,還是頭一次在自己兒子麵前這般無措:“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剛才去領了個證。”


    將手在桌麵上隨意蹭了蹭,一個紅本本被蹭了出來,紅豔豔的甚是惹眼。


    房間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有耳機裏隱約響著遊戲聲,李哲操控著風男在兵堆裏e來e去,狗牌不停。


    快樂。


    一旁的林悠悠一聲不吭,坐姿乖巧,隻有兩隻小手在偷摸著動來動去,彰顯著內心的不安分。


    說好的先不告訴他們呢?!


    蓄謀已久……全都是蓄謀已久……


    韓梅和她一樣沉默,顫巍巍地走進來,又顫巍巍地伸出手,將桌子上那個紅本本拿了起來,翻了翻。


    三個人都沒說話,氣氛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林悠悠連連眨著眸子,眼睜睜看著李哲一波帥氣操作帶領隊友走向團滅。


    韓梅站在一旁,翻看著手裏的紅本子。


    她甚至能聞到它嶄新出爐的味道。


    結婚證上貼著照片,紅色的底很是喜慶,女的可人男的俊俏,韓梅指端輕撫而過,就這麽盯著看了良久。


    然後抬起頭,仍有些迷惘:“這就……這就結婚了?”


    “領證了。”


    將隊友一一舉報,李哲放下鼠標鍵盤,將椅子轉了轉:“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再過兩天民政局也要放假過年了。”


    “啊……是要放假了……”


    韓梅仍舊迷湖著,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蛄蛹。


    民政局放假……對啊,放假,又不是從此以後就關門了……


    發覺到和這臭小子無法溝通,韓梅沉默半晌後,將目光轉到了一旁的林悠悠身上。


    這丫頭低著頭,老實巴交的坐在那兒,那乖巧模樣又讓人不忍心朝她發難。


    “結婚……是大事呢。”


    “嗯。”


    “那是不是……”韓梅捏著紅本本,字字斟酌:“是不是著急了些?”


    “急嗎?中秋的時候,你還催我呢。”


    “中秋……”


    愣了一會兒,韓梅將本子放下,直接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這兩個孩子太毛糙,趁著李雷還沒回來,她要去找親家好好聊聊。


    ……


    片刻後,三個大人一起出現在了臥室門口,房間裏依舊很安靜,李哲正敲著鍵盤在工作,林悠悠坐在一旁捧著書。


    陽光傾灑下來,小兩口倒還挺和諧。


    這房門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魔力,隻要人一過來,就要丟掉半個腦子。


    三個大人加起來一百來歲,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此刻卻尷尬的擠在門口,都忘了自己過來是要幹什麽。


    半晌,還是林秋良率先反應過來,敲著門板咳嗽了兩聲:“那個,林悠悠啊,你跟我過來一下。”


    小妮子和自己的李哥交換了一下眼神,抿著嘴巴出去了。


    林紅霞想了想,也跟著一起過去了,剩下韓梅一個人立在原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兒子身旁:“來,和媽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沒怎麽想啊,反正都要結婚,我就想早點跟小悠結婚。”


    “結婚這種事情,又不是兒戲,談戀愛、同居、結婚……這是三碼事,孩子。”


    “我們談戀愛時候挺好的,同居也挺好的,結婚了也一樣會好好的。”李哲拿著紅本,指尖在封麵上摸來摸去:“媽,其實沒有什麽兩碼事三碼事的,無非就是兩個看對眼的人,黏在一起過一輩子,婚姻可以很複雜,但也可以很純粹,不是麽?”


    “對是對,隻是……”


    “隻是我們沒有提前告訴您,是吧?”


    韓梅愣了愣,連忙點頭:“對,你們這一聲不響的,也太……”


    直接打斷了她的囉嗦,李哲擺手道:“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既然都是早晚的事,那早一點晚一點又能怎麽樣呢?”


    被他打斷了施法,韓梅眉頭一皺,終於在迷茫中找回了自己的家庭帝位,言辭犀利:“那死也是早晚的事。”


    剩下半句沒說,大過年的,還是少講些不吉利的話。


    “……結婚是好事,死亡是壞事,那好事肯定是提前一點來得好啊,壞事肯定是……”


    “得得得,我年紀大了,說不過你。”


    韓梅歎了口氣,當即結束了這個話題。


    也沒啥好聊的,人家小兩口連證都取回來了,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情,還能說什麽呢?


    難不成還能罵他一頓,罵他不懂事?


    “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辦酒席啊?”


    “不知道呢。”


    “……”


    韓梅一口氣沒噎上來:“那生小孩呢?”


    “哎呀,我們還是個小孩呢……”


    “……”


    韓梅咳了兩口,氣的直抖:“什麽都沒想好,那你們領什麽證?”


    “先領證再辦酒席啊,辦完酒席再造人唄。”李哲一臉澹定:“那不然你想要我們奉子成婚?回頭挺著個小肚子去辦婚禮?”


    “……”


    這孩子長大了就是叛逆,送他去讀書,讀回來了一肚子歪理。


    偏偏還讓人反駁不了。


    ……


    另一邊,倒是個比較溫和的家庭會議,林氏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沒有在女兒偷偷跟別人領了證一事上太費口舌,而是悉心講述著在婚姻中要如何保護好自己。


    “哎呀你們就放心吧,李哥他不會欺負我的。”


    “孩子啊,人心是會變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你覺得爸爸變了嗎?”


    林紅霞一愣,扭頭看了看老林:“你爸……那也不是誰都能和你爸爸比的。”


    “也不是誰都能和李哥比的。”


    小妮子小聲滴咕,惹得夫妻倆搖頭失笑。


    也罷,對門那小子好歹也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多多少少還是能放點心。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辦婚禮啊?”


    “還沒呢,今天就是臨時起意去領的證,之前都沒想過這些事情。”


    林悠悠聲音有些弱,說起話來沒什麽底氣。


    林紅霞見狀放緩語速,拉著閨女的手柔聲道:“那既然證都領了,這些事情就該提上日程,好好盤算一下了。”


    “知道了媽。”


    “你們的結婚證呢?給我和你爸看看。”


    林悠悠起身回房間,將屬於自己的那個紅本本取了出來,遞過去。


    老兩口湊在一起看了看,忍不住歎了又歎。


    最終隻是頗為欣慰的憋出一句:“這照片倒是拍的挺漂亮的。”


    長大了,照片上的人,有屬於自己的小家了。


    ……


    李雷騎著小毛驢回來,在得知此事後,倒是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將兒子的結婚證要過去看了兩眼。


    明明他自己也有,但就是好奇。


    而後兩家人一合計,幹脆趁著這即將過年的節點,一起出去吃了頓晚飯。


    飯桌上,四個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大人們倒是聊得很火熱,角落裏倆小孩挨在一起,全程碎碎念叨,完全融入不了他們的話題。


    ……


    翌日,依舊是個大晴天,李哲早早起床,跟著老爹一起出門置辦年貨。


    原本李雷是打算昨晚去買的,但是昨晚和親家出去吃飯,還喝了酒,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就隻好大早上的抓緊時間去買,買完之後還得趕緊回家收拾行李。因為以他們老李家的傳統而言,今晚淩晨時分就該出門上高速、回老家過年了。


    夜裏跑高速的話,速度會稍微快一些,而且沒有白天那麽堵。


    白天遇到擁堵路段,真的是能讓人堵到望穿秋水,一幫汽車堵在高速公路上,挪的比某網盤下載進度條還慢


    “你現在手上有多少存款了?”


    李哲坐在副駕,看著窗外街景變幻,回答的模棱兩可:“差不多夠用吧,不多也不少。”


    聞言瞥他一眼,李雷把著方向盤,嘁道:“這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我又不圖你的錢。”


    見這臭小子仍舊不說話,老李頭沉默一會兒,自顧自道:“我給你算算啊,你們現在領了證,接下來彩禮要錢,婚禮要錢,要買房吧?要買車吧?生了小孩之後,奶粉錢、學雜費……小孩子身體長得快,衣服還得買勤快些。”


    聽他算著這個費那個費的,李哲就免不了一陣頭疼:“車到山前必有路。”


    “不管有沒有路,那你也得提前想好啊。”


    李雷掛著檔,緩緩起步:“彩禮我們可以給你出,反正最後也是落到你們兩個小孩的口袋裏,婚房……我們到時候湊合著來,首付盡量幫你們多付點,後麵就靠你們倆自己還月供,別影響我跟你媽養老,車子……”


    “我覺得你這車就不錯。”


    李雷警覺起來,捏著方向盤的手都不自覺緊了些:“我這是老車子了。”


    “老車才有韻味。”


    “……還是手動擋的。”


    “手動擋是男人的浪漫。”


    “滾。”


    “……”


    在買車一事上,父子倆果然出現了分歧。


    李雷要他去4s店裏買,這小兔崽子卻隻想著在他這裏嫖。


    簡直瞎搞。


    ……


    李雷買年貨要比他快得多,畢竟每年也就是買那麽幾樣東西,偶爾做做輪換,早就已經記憶深刻了。


    給家裏老人各帶了一套保暖內衣,買些煙買些酒,再買點小零食、小飲料在路上備用。


    春聯和掛曆不能少,車裏的油也得加滿,還要再換些實打實的鈔票。


    “給你拿兩盒泡麵是吧?”


    路過速食區,李雷停下腳步,看了看一旁的兒子。


    這小子在城裏頭嬌生慣養久了,每年回去都不好好吃飯。


    李哲搖搖頭:“不用了,小悠給我買了自熱米飯。”


    “那是什麽東西?”


    “哎呀,反正就是有飯有菜,回頭我給你一盒,你自己嚐嚐就知道了。”


    一切就緒,滿載而歸。


    各種行李被打包整理好,堆在了客廳門口,韓梅裏裏外外打掃著衛生,李雷則是在一眾春聯裏挑挑揀揀,堂前堂後的忙活著。


    對門的老林則是不著急,他一般在大年三十時候才貼,隻不過那時候老李頭已經早早帶著一家人跑路了。


    李哲也不急,正擠在自家媳婦兒的閨房裏,享受著臨別前的溫存。


    “你過來幹嘛呀?”


    “睡個午覺。”


    “……”


    林悠悠紅著臉,忿忿不平。


    怎麽有人睡覺,光顧著脫別人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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