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醒醒……”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程人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正在輕輕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頰,當他睜開眼時,就看到曹叔神情十分焦急的看著自己。


    看到程人睜開了眼睛,曹杞懸著的一顆心才落了下來,他關切的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程人有些迷茫,搖了搖頭對曹杞說道:我……我沒事啊,剛才我是怎麽了。


    見到程人沒事,曹杞這才虛了一口氣。


    而程人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茶館裏已經站滿了曹叔手下的夥計,他們都麵色不善的盯著坐在沙發上一臉慵懶的張素儀,一旁的曹叔臉色也變得有些陰冷,這麽多年來,程人還從未見到過一向和藹的曹叔有過這種表情,他心中一動,看來今天的事情並不簡單。


    氣氛有些僵硬,曹杞對靠在沙發上品茶的張素儀說道:張太太,八爺囑咐過我,這東西我們不收,您拿回去吧,免得傷了和氣。


    張素儀冷笑一聲:八爺這算盤打得妙啊!


    然後她繼續說道:我當初答應過八爺,幫他保管這東西,如今八爺走了,你們這兒垮了半邊天,這東西在我這裏太燙手了,我可保不住,你是八爺的老夥計,東西給你,理所應當。


    見此情景,程人心中很是疑惑,這女人是來送東西的,又不是來偷東西的,曹叔為什麽是這個態度?


    曹杞聽到這話,冷笑一聲說道:張太太,您這樣做可不厚道,八爺當年沒少幫你,現在他才剛走,屍骨未寒,您也是個老江湖了,明知道我這個剛接盤的夥計是個什麽處境,還送來這東西,您這是嫌我麻煩少是嗎?


    張素儀的嘴角微微一翹,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曹杞,整個外八行誰不知道我們蘭花門的女人都是婊子,有句話說得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些年我幫八爺保管這東西,也算盡了情分,況且它的份量你我都清楚,把它握在手裏有什麽樣的後果你我也都清楚,我一個弱女子,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東西放這了,後會有期。


    說完,張素儀就妖嬈的站起身來,剛跨出一隻腳,曹杞陰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張太太,沒有我的命令,您出的去嗎?


    曹杞話音剛落,一旁的夥計們立刻圍了過來,堵住了張素儀的出路,張素儀站住腳步,轉過身來笑道:曹杞,你這把年紀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嗎?你真的會以為我沒有任何準備就會來你這裏?


    聽到這話,曹杞眉頭一皺,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紅色的激光點,紅點正慢慢的移動到他的心髒位置。


    顯然,程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心中大驚,這分明是槍上才有的東西!整個大廳突然安靜了下來,這種電影裏的產物令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某個片場一樣。


    短暫的失神後,他立刻起身想以最快的速度拉上窗簾,可他才剛站起來,就發現自己的胸前也有一個紅色的光點,無奈之下,程人聳了聳肩,隻好坐了下來。


    一旁的夥計們反應過來,剛準備有所舉動,就被曹杞給嗬斥住了,曹杞麵露不甘之色,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放她走!


    夥計們這才給她讓出一條通道,張素儀走到茶館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笑道:曹杞,可別說姑奶奶沒照顧過你,八爺生前給我講過一句話,郊子嶺隻是個虛塚,有關於這東西的一切,都在下麵的鬥裏了,其他的事不用我說,你自己肯定知道該怎麽做了。說完,張素儀扭著自己的小蠻腰消失在了大街上。


    等她走後,程人急忙低頭看了看胸前,紅點已經消失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急忙湊到窗前,目光在附近的建築物上搜索,果然!和茶館隔著一條街的賓館樓上,兩個黑衣男人似乎正在收拾著什麽,動作很利索,很快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程人心中感歎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過來送個東西居然還帶著狙擊手。


    轉過頭來,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曹杞,此時曹杞正盯著木盒發呆,他眉頭緊鎖,神色十分凝重。


    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曹杞揉了揉太陽穴,歎了一口氣,臉色變的十分難看,語重心長的說道:程人,可能……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意思?程人有些摸不清頭腦,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了之後,曹叔說話的方式就變了,從最開始瞞著自己到現在老說一些不著邊的話,這不像是曹叔的作風。


    發覺到了程人的疑惑,曹杞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他用手指扣了扣桌上的木盒,說道:你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曆嗎?


    程人看了一眼木盒:當然知道啊,爺爺跟我講過,說這東西是個神物,能讓人傷口痊愈……


    曹杞聽完他的敘述,笑了笑,然後問道:那你相信嗎?


    這話問的程人有些不好意思:說實話,我還真不信,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種神器,要是真有,那還要醫院幹嘛,但是這事是爺爺親口和我講的,我也不好說什麽。


    曹杞似乎猜到了他會這樣回答,笑著搖了搖頭,把手伸向一旁的夥計,夥計立刻了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恭敬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程人看著曹杞手中的匕首,心中有些恍然,他隱隱猜出了曹叔下一步的舉動,果然!曹杞接過匕首,攤平手掌,用匕首掌心上劃出了一道口子,緊接著,鮮血就從中溢了出來。


    雖然猜到了曹叔的舉動,程人仍然感到很吃驚,但他已經知道了曹叔這樣做的目的,給自己演示一下這東西的神奇之處!


    當曹杞把沾滿鮮血的大手覆蓋到石印上後,接下來的景象令程人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如果說非要形容一下他此刻的想法,一個字,靠!


    鮮血順著石印上雕刻精美的紋路開始緩緩流淌了起來,印台上昂首闊目的龍龜神獸隱隱散發著神威,身上精美的鱗片在陽光下反射出古樸的光澤,似乎下一刻就要蘇醒一般,整個景象十分奇異!


    鮮血在紋路中流淌了一圈之後,就開始瘋狂的往石印裏麵鑽,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石印在吸收這些血液,待到鮮血消失殆盡,曹杞這才緩緩抬起自己的手掌。


    隻見手掌上平整幹淨,好像從來都沒有被劃過一樣,程人徹底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他抓起曹杞的手掌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說這是夢嗎?然後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夢。


    曹杞收回手掌笑著說道:現在信了嗎。


    程人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隨後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石印,動作十分緩慢,好像生怕驚醒了印台上的龍龜一般,他仔細的看了半天,此時的石印看起來與普通的印璽沒有什麽區別,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沒看出什麽異常來,他把石印放回桌上,問道:曹叔,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來頭?


    曹杞看著一臉好奇的程人,歎了口氣:這是龍鼇石印,它的來曆我也不用多說了,八爺也都和你講過了。


    程人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講,曹杞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從身上掏出煙點上,摸索了幾下才發現沒有,程人趕緊從兜裏掏出自己的煙盒遞了過去。


    曹杞點上一支煙,猛抽了一口,才開始緩緩講道:當年八爺把龍鼇印做為拜師禮獻給了他的師傅,後來師傅死後,手下的得力夥計們都開始鬧著要分財產,八爺則趁機收回此物,並從中脫離出來,自立門戶,經過幾十年的打拚,終於成為一方人物,之後就有了張素儀來投靠的事情,八爺十分寵愛這個女人,甚至將龍鼇印的事情也告訴了她,後來張素儀離開八爺,嫁給了香港英商,那個商人在道上好像很有地位,據說他跟外八行中好幾股較大的勢力都有私交,因此,張素儀在嫁給他之後,自身的地位也跟著高了很多。


    而此時,八爺的一個得力手下突然反水,將龍鼇印的事情在盜門中散布了出去了,頓時引起了很多同僚的重視,這等肉白骨的神器是人人都垂涎的寶貝,於是,盜門中便開始有勢力向八爺出手,企圖爭奪龍鼇印,剛開始的時候,八爺能輕易的擋住這些人。


    後來,隨著龍鼇印被道上的人傳的越來越神,很多更大的勢力也被吸引了過來,這就使八爺十分頭痛了,無奈之下,他隻好將這東西偷偷運送到張素儀的手中,並和她達成了協議,此物由兩家共同守護,而作為回報,張素儀則擁有對龍鼇印的任意使用權。


    後來,香港英商去世,張素儀繼承了他的大半資產,在道上也自立了門戶,可以說目前蘭花門中最大的勢力也就是她了,而龍鼇印也依舊由兩家守護,期間也沒出什麽岔子。


    現在,八爺去世的消息傳了出去,外麵的人知道了兩家大勢已去,於是道上便出現了新一輪的爭奪熱潮,張素儀知道把這東西帶在身邊,容易使自己成為眾矢之的,而且眼下的情形,我們兩家根本沒有能力來保住這東西,於是她就把這塊燙手的山芋扔到咱們這裏了,以求自保。


    程人聽完心中恍然,怪不得張素儀把東西交給曹叔的時候,曹叔是持抗拒的態度,但是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當務之急就是開始思考對策,不然等到那些人再找上門來,事情可就不像現在這麽簡單了。


    那咱們應該怎麽辦?程人問道。


    曹杞盯著桌子上的龍鼇印,有些出神,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過了半晌,曹杞的神色變的很是淩厲,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把它送回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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