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擂台之中,鄭鳴抱胸而立。他視野所望的之處,神情疲憊、滿頭大汗的洛耐,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投降吧。免得我收不住手殺了你。”鄭鳴沒有理會對方的提問,淡漠的說道。


    他還沒有做好與故人相認的準備。而且說起來他覺得雙方隻是相識了一段短暫的時日,交情還沒有深厚到過去十年之久還要特意尋找對方的程度。


    “我們不過是雙方生命軌跡中的過客罷了。”他如是想著。


    洛耐見到鄭鳴的反應,眼中的疑惑之色逐漸收斂,聞言苦笑了一聲。


    “嗬,說的也是,失蹤了這麽多年的人了,怎麽可能碰巧在格鬥場中遇到……”


    鄭鳴沒有回應對方的低語,他望著臉上表情嚴肅,再度擺出作戰姿態的洛耐,發出了深深的歎息。


    雖然他不希望如呂布武所願輸掉比賽,但是他也狠不下心殺死洛耐。畢竟對方是在他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之時,接納了當時還天真年輕的自己的一員。


    見洛耐沒有絲毫投降的打算,一副要戰鬥到底的模樣,鄭鳴再度輕歎一聲,轉身向擂台邊緣的防護罩走去。


    一旁的洛耐見到鄭鳴的舉動,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放下了指向對方的武器。


    他不明白,對方明明近戰遠勝於自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卻沒有趁機拉近距離,繼續攻擊。對方慢步走向防護屏障的舉動,更是讓他疑惑萬分。


    “他到底想幹什麽?”


    擂台中洛耐疑惑低語的時候,場外的眾人同樣如此。這一刻似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現出了相同的疑問,場外的解說員更是將這心中疑惑說出了聲。


    原本因為之前驚險的戰鬥屏息觀望的觀眾們,眼見這出乎預料的展開,頓時忍不住議論出身。


    嘈雜的議論聲,宛如億萬蚊蟲嗡鳴,振得場外嗡嗡作響,他們彼此麵麵相覷著。


    “殺了他,死神。”


    “老子過來可不是為了看這些……”


    ……


    彼此低語的觀眾席上,突然響起的吼叫聲,異常紮耳。嘈雜的聲音陡然靜止了一瞬,緊接著稀稀拉拉的咒罵聲,呼喊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繼續戰鬥啊!”


    “我們為了什麽來看你,你自己不清楚嗎?你以為我們是來看你無聊的戰鬥?還是那張讓人不舒服的麵具?”


    “殺了他。殺了你的對手……”


    一個個人影站起身,不顧周圍人怪異的目光,神色癲狂的狂吼。不過畢竟大部分觀眾都是奔著洛耐而來的,所以沒有蔓延成不受控製的狂熱。


    “我知道你們想要看的是什麽……”如同冰水澆在火焰之上,鄭鳴冷漠的聲音傳至,將那些癲狂的情緒撲滅。


    場中的鄭鳴望著那些一個個站起,手舞足蹈的狂吼,卻沒有一絲聲音傳至的觀眾們,露出了冷笑。


    “網上對於我的評論,我也清楚。甚至不需要親自去看,也能想象到那些宛如驚濤怒狼一般的惡評。不需要細想也能清楚,其中必定有一份是出自現在站起身狂呼的那些人中。”說著鄭鳴雙腳一前一後的錯開,高高舉起了右拳。


    “嗬,真是可笑。為什麽我明明有狂級戰力,卻被死死壓在強級?還不是因為這裏的對手沒有能夠接我一擊的實力?是因為我桀驁不馴?不!是因為你們喜歡。是因為他們覺得一擊打爆對手,能夠吸引來更多像你們一樣的人來觀看!”


    鄭鳴右拳猛烈拉向身後,身形如同長弓一般抻開,動作停滯了一瞬。


    “我倒要看看,今天過後,他們還有什麽臉麵稱我為強級!還敢不敢一直把我壓在這裏!”


    大吼聲中,鄭鳴高舉的右拳黑炎升騰,緊接著烏黑的拳頭,迅猛落下,直奔擂台邊緣的防護罩。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在場的眾人因為這驟然襲至的聲浪,神色痛苦的捂住了雙耳。


    地麵在攻擊引起的衝擊下劇烈震動,防護罩周圍的地麵上,更是有無數裂紋蔓延向周圍。


    無數驚恐的尖叫和呼喊聲,自滿是裂痕的防護罩縫隙,鑽進了擂台之中。被屏蔽觀眾聲音的鄭鳴,終於再度聽到了來自觀眾席上的,充滿惡意的咒罵。


    “哈哈,叫吧。哭吧。今天我就讓你們明白,我不是可以肆意欺壓,被豢養圍觀的猴子。而是能夠輕易屠戮你們的強者!”


    大笑聲中,鄭鳴的拳頭如同雨點一般砸在了防護罩上,如同巨人錘打擂鼓一般的轟鳴聲持續響起,響徹周圍。


    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之下,那個本該絕對堅固安全,將他們與場中野獸隔絕開的防護罩上,裂紋越來越密,最終破碎成了漫天光斑,消散於半空之中。


    “啊啊啊啊~防護罩破了!”


    “他出來了,那個瘋子出來了。”


    “該死,格鬥場這些人到底是怎麽管理的?治安官呢?機器人部隊呢?怎麽還不來殺了那個瘋子?”


    尖叫咒罵聲陡然高昂了數分,甚至衝破了不斷回蕩的轟鳴,傳遍格鬥場之中。


    “死神……鄭鳴。你這可是在犯罪。如果你再引起進一步的騷亂,格鬥場不會放過你。天降之人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會被無休無止的強者追殺,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


    “身份id:207809110213,鄭鳴選手,我是智能ai解說員。請你不要衝動,終止你的行為。你的實力已經充分體現,有關你的判斷失誤已經上報到了格鬥場高層。不日就會給予你全方位的檢測和戰力評估。希望你不要擴大騷亂。”


    聽到兩名解說員的聲音,鄭鳴抬眼望去。


    他的頭頂不遠處,正有一個正方形透明的解說室,懸浮於半空之中。


    “犯罪?不不不,我可不是在犯罪。水也沒有規定,選手不能擊穿防護罩,走出擂台。”鄭鳴望著解說室裏同樣在注視著自己的兩道身影,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隻可惜在麵具的遮擋下,對方並不能看到。


    解說室裏臉色鐵青的解說員,聞言微微一愣,轉頭望向了身旁麵無表情的ai解說。


    “鄭鳴選手說的並沒有錯。防護罩是避免觀眾受到選手戰鬥的衝擊,其強度,本身就是依照所處層級高一層次的最高戰力而製定的。理論上不存在選手突破防護罩的情況,所以也沒有相關的違規條例。”


    ai解說的解釋聲在擴音器的作用下,傳遍格鬥場。鄭鳴聞言瞥了眼短暫的忘記了恐懼,群情激奮的眾人,再對著那個臉色陰沉的解說員,聳了聳肩。


    “你瞧,我並沒有違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在規定範圍之內的。我隻是打算放棄戰鬥而已,與別人的區別隻是我獨自走到了場外。你們無權給我定罪。


    比起我的所作所為,這場戰鬥本身才更應該獲得關注。我十分懷疑,這場戰鬥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說完,鄭鳴不理會亂成一鍋的觀眾席,還有臉色越發陰沉的解說員,緩緩轉身,踱步走向了後台。


    “強級上位選手鄭鳴,凶級中位選手洛耐。雙方選手的實力,卻是超出了所處格鬥場不止一籌。經查詢雙方的戰鬥,存在諸多不合理處。提出調查戰鬥促成者呂布武的請求。”


    眼見ai解說,雙目中大放光芒,其中無數文字迅速掠過,一旁的解說員頹然坐回了解說座位上。


    他瞥了眼在剛剛的騷亂中被自己打翻的茶水,在望了眼隻餘下洛耐呆立在原地的擂台,忍不住輕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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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武,你是惹了什麽樣的人啊。這事兒算是無法善了了。大家都好不容易爬到了目前的位置,我也該注意一下平時的言行了。我可不能跟他一樣,為了攀附高層,做一些身敗名裂的事情。”


    不理會這邊解說員的感慨。另一邊鄭鳴在無數敬畏、恐懼的目光注視之下,緩步走出了格鬥場,踏進了前往後台的通道之中。


    打破擂台防護罩,引發騷亂的決定,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隻有在符合規定的範圍內,做出一些引發騷亂,無法平息的舉動,他的處境才有可能得到改善。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不欠下人情、單憑自身,耗時最短,也最有效的方法。


    至於聽命於呂布武,這是一開始就被他拋棄的選項。倒不是他鄭鳴受不了委屈,桀驁不馴到無法彎腰低頭,而是這麽做對於他目前的處境根本於事無補。


    要知道他鄭鳴之所以能夠擁有大量的觀眾,就是因為他無法在徹底控製身體、無法在作戰時留手的緣故。這雖然引來了眾多的投訴和聲討,但好在他沒有違反格鬥場規定。


    說起來他的戰鬥並不精彩,幾乎每戰都是一招斃命。但是生死一線的戰鬥,每戰必定死人的戰鬥,反而讓那些內心積壓著暴虐的人們,相聚於此。


    他們可以肆意詛咒,發泄內心的情緒。鄭鳴的戰鬥,對他們來說,是一場狂歡,是一種情緒的抒發。無論他們在此表現得多麽凶殘暴虐,走出格鬥場他們還是之前的那個溫文爾雅,兄友弟恭的好人。甚至會陪同親朋一起聲討鄭鳴的惡行。


    也正是因為這一性質,呂布武盡管一直奉勸鄭鳴留手,但真正的態度不會改變。壓縮他的格鬥場數,壓低他的晉升速度,也隻是為了醞釀並擴大輿論,迎接真正火爆的戰鬥罷了。


    比如今天的戰鬥就是如此。如果他殺死了洛耐,那些數量龐大的觀眾,也許會有人厭惡他,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無論是被他的戰鬥吸引,還是真正打從心底厭惡他,他日後的戰鬥,必定會有這些人前來觀看。


    如果鄭鳴真的相信了呂布武的言辭,並且投降了呢?


    呂布武會得到一個聽話、並且強大的手下,可以在鄭鳴晉級之前,壓榨他的剩餘價值。呂布武並沒有損失。


    而鄭鳴會因為戰鬥風格改變,不敢下殺手,而失去目前的群眾基礎。到時候他迎來的是真正的厭惡和抵製。現在這些口是心非的聲討他的觀眾,會不遺餘力的抵製他,厭惡他。


    無論是怎樣,對他目前的處境都不會有幫助,反而會讓他陷入更糟糕的處境。


    或是失去自由臣服,或是遭受抵製欺壓。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經過他這麽一鬧,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收斂的程度。他戰力遠超所處等級的事情,也會被迅速傳播。


    幾乎可以預料,重新評估戰力的真正測試,會在不遠的將來來臨。對於他不公平的壓榨,也會迎來調查。


    到時候,現場那些飽受驚嚇的觀眾,就會成為最盡心盡責的監督。對於鄭鳴的恐懼,也會盡數轉變成憤怒,並轉移向呂布武等人和不作為的格鬥場。


    就算是鄭鳴的方法脫離了預計的軌道,如今的鄭鳴也有了退路。大不了他答應下吳軍的要求,揮揮衣袖走人。


    思索間鄭鳴心中越發鎮定,而他也走出了燈光昏暗的走廊。


    視野豁然開朗,鄭鳴越過狹長的走廊,進入了空間寬闊的後台大廳之中。


    明亮的暖黃色燈光和依稀而至的交談聲,驟然闖入他的世界,驅散了之前的陰暗孤寂。


    他望著數之不盡的選手休息室和大廳裏人來人往,各自忙碌的陌生人,抻了抻身體,長舒了一口氣。


    之前積壓在他心中,壓得他喘不上氣,異常煩躁的鬱悶情緒,似乎也伴隨著這一長長地呼氣,被他盡數吐出體外。


    “接下來,估計日子會好過很多。”鄭鳴低聲自語了一句之後,望向了自己的休息室所在的方位。


    “鄭鳴,好久不見。”


    一道從身後突然響起的輕柔女聲,讓鄭鳴剛剛邁出的腳步,停在了原地。他聞言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通往格鬥擂台的走廊一旁,一道身材修長,凹凸有致的身影,半靠在牆邊。正大睜著光芒璀璨的雙眸朝他望來。


    很多人都有著與動物相似的麵相。鄭鳴眼前的女子就是如此。她具備著兔相。


    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此時因為其上的燦爛笑容,凝聚成了飽滿的形狀。裂開的粉嫩嘴唇下方,那對潔白晶瑩的門牙,異常顯眼。


    不過這些特征在她的臉上反而更加增添了數分,可愛,讓她顯得更加年輕。


    鄭鳴瞥了一眼對方因為激蕩的心情,不斷抖動的雪白兔耳,望向了那盡管過去這麽久,還讓他記憶猶新的明亮雙眸。


    “鳴兒?真的是你?”


    眼見女子驚呼出聲,連連向前踏出數步,鄭鳴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


    他望著神情一怔,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子,伸手握住了臉上的瘋臉假麵。


    無聲無息間,他手中的瘋臉假麵化為一縷縷黑煙盡數被他吸收進了體內,消散於無。其下鄭鳴的樣貌,也終於暴露在了女子的眼前。


    “白菟,好久不見。”


    聽到鄭鳴的平淡聲音,還有對於自己的稱呼,白菟愣在了當場。


    那張眉宇間隱含冷意,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上,早已看不出當時的痕跡。


    望著與記憶中可愛漂亮的小臉,相差甚遠的模樣,還有鄭鳴不含一絲藍色的膚色、發色,白菟臉上的表情錯愕。


    “鳴兒?真的是你嗎?你這些年都在哪兒?都經曆了什麽?”


    在白菟心疼和錯愕相伴的複雜眼神中,鄭鳴輕歎了一聲。


    “該來的還是來了。”心中暗道一聲後,鄭鳴轉身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做下來慢慢談。”


    一聲平靜裏隱含波瀾的聲音,傳至白菟的耳中。她望著鄭鳴不斷遠去的背影,似乎回憶起了十年前對方被黑色漩渦吞噬的一幕,眼中閃過一抹驚慌之色,連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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