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麽?”


    鄭鳴所在的精神力測評室裏,吳軍臉色凝重得望著儀器裏眉頭緊皺,頭發化作銀白的鄭鳴,沉聲詢問。


    白菟立於他的身側,臉上同樣露出了擔憂之色。


    “我們沒有料到他會產生這麽大的應激反應。他打破了我們給他設立的安全區。為了避免他迷失在裏麵,我嚐試著重新建立連接,並導入了hj-8號藥劑。”秦澤走到了二人身側,低聲解釋起了鏈接斷開的原因。


    “什麽意思?很危險嗎?那我們能幹什麽?”


    秦澤瞥了一眼急聲質問的白菟,沉聲說道:“無論是重新建立連接,還是將他從深層幻境中拉出來,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我們隻能等等看了。”


    氣氛沉寂下來,三人靜靜地佇立在半透明的一起前,靜靜地望著漂浮在淡綠色液體中的鄭鳴。


    他們的身後,不斷有身穿白衣製服的人員,疾步如飛的在各色儀器之間走動著,根據ai反饋的信息,操作著各種儀器。


    “連接失敗……重新建立鏈接……投放bh-js藥劑……艙體溫度異常,建議降溫……開啟能量阻斷,投放阻斷藥劑。”


    紅光不斷閃爍,智能ai不含感情波動的提示音,接連響起。


    感受到其餘二人緊張的情緒,秦澤瞥了一眼吳軍凝重的神情,躊躇了一陣之後忍不住開口。


    “之前的測試題和記憶幻境觀測已經足夠我們了解分析出他的一些心理狀態了。


    缺乏情感共鳴、感情淡薄、對他人充滿了不信任、對人性之惡抱持著近乎絕望的態度,更是有著一定程度的自毀傾向。


    這種低欲望、低追求,看起來對所有事情都無所謂的人,反而更容易在某些事情上陷入極端。更容易破壞現有規則,引發一些驚世駭俗的騷亂。因為他們不在乎!


    老師,我覺得任由他沉淪死去,也不全是壞事。我知道您們看重他,他的天賦之恐怖,這兩天我也親眼見識到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加不安。當他與我們背道而馳的時候,我們真的有辦法抗衡強大起來的他嗎?”


    “你說什麽?你竟然提議對鳴見死不救?”一旁同樣聽到秦澤提議的白菟,氣的滿臉通紅。


    “白菟這不關你的事。老師之所以聽從你的無理要求,讓你得以在旁觀看本該保密的記憶,是看在你父親份上。這裏可不是你的權限範圍!”


    “你!你……”白菟哆哆嗦嗦的指著理直氣壯的向她望來的秦澤,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們兩個。”吳軍製止了針鋒相對的二人之後,對著秦澤語重心長的說道:“阿澤,真正看清一個人,不隻是看他的經曆,也不應該全聽ai從心理測試題得來的性格分析。而是要看他的選擇和最終付諸行動的行為。真正決定他的測試還未展開,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可是……”秦澤還想要再說什麽,卻被吳軍沉聲打斷,“阿澤!我不希望日後再聽到類似言論。”


    吳軍目光深邃的緊緊注視著眼前這個臉現擔憂和不服的得意門生,直到秦澤低下頭去點頭稱是,這才轉移了目光。


    “畢竟與我們同出一源。我相信他的觀念與我們也不會有多大出入。比起那些祖上三代投奔星臨城,對外宣稱自己最接近‘天降之人’的那些人類,還有我們這些天降之人的子嗣,他才是更加接近‘天降之人’的人。”


    眼見吳軍望著儀器裏的鄭鳴輕聲感慨,秦澤眼鏡下的雙眼微微閃動,而白菟則是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色。


    ……


    另一邊,鄭鳴的精神力空間之中。


    “我看到了破舊不堪的氣錘,還有……膽怯懦弱的自己。”


    “我看到了事不關己的冷漠,內外不一的挑撥,還有不負責任的自甘墮落。”


    “自身的弱小,遠比孤立無援的環境,更加使人絕望。弱小隻能逆來順受,隻有變強才能保護自己。”


    “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的承諾。也許你當做救命稻草的承諾,其實隻是他人的酒後妄語。”


    “即使察覺到了異樣。隻要對自己足夠有利,就會以一句棍棒之下出孝子欺騙自己搪塞孩子。”


    “當你無法獨立自主時,當你還弱小時,改變未來的,不是你有多努力,而是那些能夠決定你命運的人,輕飄飄的一句話。”


    “從來不缺乏煽風點火的人,也從來不缺少輕信一麵之詞的人。即使做到麵麵俱到,也無法避免來自他人的傷害。與其費力解釋,不如強大自身。”


    “一方麵心甘情願的當蟲,灌輸給下一代當蟲的經驗和思想,一方麵還要望子成龍。有時間造人,有時間喝酒玩樂,卻沒有時間教育陪伴。最可笑的托詞之一。”


    ……


    伴隨著一聲聲帶著回音的感慨回蕩在黑暗房間,一道道身影從黑炎之中邁步而出。


    他們或眼露膽怯之色做抱膝哭泣,或神情恐懼的做求饒狀,或臉色痛苦的做蜷縮挨打狀,或表情麻木的做忍耐狀,密密麻麻的出現在鄭鳴眼前,定格在畫麵變化的最後一瞬。


    他們身著各異,年齡和身形由小到大配列整齊,鄭鳴粗略掃去,竟是與之前他所經曆的幻境之中一般無二。


    “我看到了理智之弦的崩斷,還有恢複理智後的自欺欺人。”


    聽到這一句自己未曾說過的話,鄭鳴猛然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熊熊烈焰環繞的畫麵定格在了,落荒而逃的少年鄭鳴滿臉驚懼懊悔得闖出的畫麵。


    “當時失去的隻是情感,是恐懼和懦弱,不是記憶本身。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做了什麽,卻怯懦的選擇逃避,不願承認已經發生的現實。自欺欺人。”


    眼見少年麵無表情的邁步走出黑炎,無情的出聲指責,鄭鳴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吼出聲。


    “該死!你到底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


    無數似嗤笑似自諷的輕哼聲響起,隻見鄭鳴眼前保持著畫麵最後一幕動作和神情的人影,一個個站直了身體,麵無表情的望向了鄭鳴。


    “我是誰?我就是你啊!”


    無數從稚嫩到清脆,再到變聲期特有的沙啞聲音,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融合匯聚成了一道震耳欲聾的怪異聲音。


    在鄭鳴驚異的眼神中,這些人影如同聲音一樣,也逐漸的兩兩匯聚重合到了一起。


    最終場中隻剩下了那個最開始的小男孩鄭鳴還有最後出現的青少年時期的鄭鳴。


    男孩臉上掛著略帶羞澀膽怯的天真笑容,一臉的忐忑和期盼。而青少年鄭鳴的臉上則是帶著一絲猙獰和癲狂,眼神中殺意和恨意瘋狂流轉。


    最終這兩個如同兩個極端的人影重合到了一起,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所剩無幾的黑炎凝聚成了一個半哭半笑,黑紅相間的瘋臉假麵飛到了對方的手中。


    鄭鳴望著眼前這個盯著自身前世樣貌,從容不迫的將瘋臉假麵待在臉上的人影,滿臉震驚的連退數步。


    “這是瘋臉假麵……”喃喃自語聲中,鄭鳴看到對方毫無變化的烏黑碎發,還有如同深潭一般的漆黑雙眸,神情一滯。


    些微白色在視野中浮現,鄭鳴連忙垂首抓直了額前的碎發。果不其然他的頭發不知何時變成了銀白之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不可置信的低聲自語的時候,臉帶瘋臉假麵的人影上下打量著鄭鳴,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怪笑聲。


    “嘖嘖,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你tm是不是神經病?笑尼瑪呢?”


    一般情況下鄭鳴都不會爆粗口罵娘。隻有在極少的時候,才會以這種方式用來表現波動的情緒。


    終於對方止住了讓他毛骨悚然的癲狂笑聲,以嘲笑的口吻開口對他說道:“嘖嘖,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英氣勃發,眉目銳利啊!好威風,好煞氣。遺棄了被你視作累贅的品質,果然擺脫了柔弱麵善的長相了啊。”


    對方的說辭就好像是,鄭鳴如今的樣貌是因為遺棄了對方所致的一樣。說的鄭鳴一頭霧水。


    就在他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的時候,對方再度開口。


    “與外在不同,內裏倒是沒有發生變化嘛。你還是在不斷向你所遺棄的方向靠攏。”


    聽到這裏鄭鳴已經失去了聽下去的欲望。對方如同被遺棄的小狗一般的怨念,在他聽來卻是有些可笑。


    “這仿佛在說‘全世界我最悲慘,我最無辜’一般憤世嫉俗的幼稚說辭。嗬,真是連聽下去的心情,都欠奉啊。”


    鄭鳴的嘲笑聲,讓藏於瘋臉假麵下的眼神微微一凝,他眼神不善的沉聲問道:“你說什麽?”


    鄭鳴沒有理會對方仿佛頃刻間就要暴起擇人而噬一般的眼神,繼續說道:“看之前的樣子,我還以為我精神分裂了。你就是前世的我。”說著他忍不住搖頭嗤笑了一聲,以居高臨下的憐憫眼神望向了對方。


    “聽到你的說辭,我終於確定了。你不是我。我不知道你是誰?一個被我的前世記憶影響,自認為被遺棄的可憐蟲?”


    似乎是被鄭鳴憐憫的眼神和毫不客氣的嘲諷刺激到了。隻見瘋臉假麵上紅光大盛,一縷縷漆黑的烈焰從中逸散而出。


    “住嘴!要不是我,你早就崩潰了。你這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混蛋!”


    眨眼間就被黑炎籠罩周身的人影,狂吼著向鄭鳴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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