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媛晃著林筌的手臂,心安理得地撒嬌:“這不是馬上畢業了嘛,我上個月就買了好多衣服,把爸給的額度都給用完了。”


    林筌捏了下她鼻子:“你可別找借口,你畢業也不工作,哪兒需要買衣服了,再說了,你這衣服還少啊?”


    “哎呀!”陳舒媛不高興地蹙蹙眉,“媽!”


    “行了行了祖宗。”林筌從錢包抽出卡給她,“這脾氣,不依著你就鬧,還跟小時候似的。”


    陳舒媛接過卡,立馬喜笑顏開,抱了林筌一下:“媽你最好了!”


    兩人約了來做身體護理。


    林筌朝咖啡館抬了抬下巴:“先去買杯喝的吧。”


    陳舒媛點頭,卻忽然視線捕捉到一個熟悉身影――陳喋。


    她腳下一滯,不想讓林筌看到她,急匆匆地叫:“媽!”


    “怎麽了?”


    “快到約的時間了,你先過去美容院吧,我去買兩杯咖啡拿上去。”


    林筌也不拒絕,看了眼手表點頭:“行,那你快點兒啊,我那杯加奶不加糖。”


    “我知道我知道。”


    陳舒媛看著林筌從另一邊直達電梯上去後才轉身走進咖啡廳。


    ***


    不管過去多久,陳舒媛都對小時候火車站那一幕印象深刻。


    她從小被羨慕含著金湯匙長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卻突然被告知她並不是陳家親生的,而她的爺爺和父親得知後立馬準備去把親生女兒接回來。


    陳舒媛那時候還小,但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尤其還聽到家裏傭人說,等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回來了,時間久了,這親生和非親生的待遇肯定不一樣。


    甚至已經調查到了她真正的原生家庭,非常窮,住在城北的“貧民窟”,說不定她會被送回去。


    陳舒媛嚇死了。


    於是在那天拚命趕到火車站。


    她看到了陳喋,那個真千金。


    她穿著皺皺的短袖和短裙,衣服很幹淨,但遠遠就能感受到布料的劣質,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陳舒媛心裏不屑,就這麽坐在火車站口又哭又鬧。


    林筌畢竟把她當作寶貝閨女寵了十幾年,哪能不心疼,跟著掉眼淚,甚至也想幹脆就這樣當不知情繼續過下去。


    可陳老爺子固執,堅持陳家血脈必須認祖歸宗。


    陳舒媛後來想,要不是那天聞梁把陳喋帶走了,最終她終究是會被帶回陳家的。


    陳喋被聞梁那瘋子帶走,陳家去要人又被趕回來,陳老爺子為此發了好一通火,差點高血壓進醫院。


    這事後來發生了什麽陳舒媛不知道,隻知最後竟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陳舒媛長長鬆了一口氣,可陳喋對她的影響沒有隨之消失。


    高中大學她們都是同學,陳喋太漂亮了,到哪都帶著光環,她開始瘋一樣的嫉妒。


    起初她想,至少陳喋跟了一個在聞家不受寵的聞梁,最終也翻不出什麽水花,誰知道過兩年,聞梁就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控製住整個溫遠集團。


    甚至她喜歡了四年的陸川也和她關係不錯,甚至願意在學校論壇專門為她說話。


    陸川那樣的人,雖然溫和可從來不是會把自己卷進這種事當中的人,陳舒媛有時候會覺得他本質非常冷漠。


    可他居然為了陳喋就會願意。


    ***


    陳舒媛要了兩杯咖啡,沒忍住,還是朝陳喋走過去。


    杯子拍在桌上,咖啡順著杯口晃出來。


    陽光灑在陳喋臉上,她懶散地靠著椅背,慢吞吞抬起眼,朝陳舒媛緩慢抬了下眉毛。


    她做這個動作時會讓人很窩火,仿佛將嘲諷和不屑都碾碎進眼裏。


    “許誌燃和範嫣的事全部都是你幹的對吧。”陳舒媛站在她麵前問。


    陳喋幹脆承認:“不然呢。”


    “不要臉,你在陸川麵前不還是裝成一副白蓮花的樣子嗎,披著匿名的皮就敢這麽背後捅刀子了?表裏不一!”


    陳喋笑起來,彎著眼,看上去婊裏婊氣的。


    “這不是萬一我處理的慢點兒,要是被陸川知道了,他豈不是又要為我饊嘶腖恕!彼崆脊a蘇q郟廾鬆粒罷舛嗖緩茫蠹矣值每閃懍恕!


    陳舒媛被她這理所當然又居高臨下的話氣的說不出話,胸腔起伏,惡狠狠地瞪她。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陳喋勾唇,拿起咖啡輕抿一口。


    陳舒媛:“你不就是聞梁一個小情人,揮之即去招之即來,有什麽臉笑別人啊?”


    陳喋指間一頓,不自覺用力。


    “你一個破村子來的人,這幾年過的這麽舒心不就是跟聞梁睡出來的嗎?”陳舒媛冷笑一聲,“你還真把自己當他女朋友了?你倒是看看聞懷遠會不會同意你進聞家的――!”


    她話沒說完,突然尖叫一聲。


    陳喋直接把手裏那杯咖啡潑到她臉上。


    微燙的咖啡順著她臉頰和發絲往下墜,衣服上也留下斑駁的棕褐色汙跡,狼狽不堪。


    陳舒媛完全懵了,嘴唇微張著,睫毛上都掛著水珠,感覺到咖啡正順著她脖頸往下滑,甜膩難受。


    她難以置信地抬起眼,突然尖叫一聲:“陳喋!”


    她理智盡失,朝陳喋撲過去,卻被一把按進椅子裏。


    陳喋手掌按著她額頭,把人往後抵在椅背上,居高臨下地輕諷:“那你這幾年過的這麽舒心呢?要是聞懷遠不同意,那我大不了回陳家唄。”她輕笑,“你說呢。”


    陳舒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與此同時,陳喋被身後一把力捏著肩膀用力拉開。


    她這幾天減肥減得厲害,重心不穩地同時還因為低血糖眼前一黑,手臂劃過牆上的畫框,瞬間剌開一片刺痛。


    好在在摔倒之前被人扶住。


    陳喋側頭看了眼,是個男人,她低聲道謝。


    “沒事吧媛媛?”林荃抽了幾張紙把陳舒媛臉上的咖啡擦掉。


    而後踩著高跟鞋快步到陳喋麵前。


    陳喋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這麽近距離的看到林荃了。


    她不至於無知到單純因為血緣就把林荃當作“媽媽”,這麽多年也幾乎不會想起這位生母,可畢竟有些異樣別扭的情愫斬不斷。


    陳喋定定地看到她快步走過來,神色氣憤,而後高高揚起手。


    那個巴掌落下來時陳喋沒躲,沒來得及,也沒反應過來,所幸被她身側的男人截住了。


    男人握著林荃手腕,笑的有些輕慢,悠悠道:“舅媽,這還在外麵呢。”


    舅媽?


    陳喋一頓。


    林荃也反應過來了,往周圍看一眼,皺眉。


    她冷著聲說:“陳喋,我希望你搞清楚,你不是我們陳家的人,我的女兒隻有媛媛一個人,你也不必拿那些話去嚇她。”


    林荃頓了頓,從下到上掃了她一眼,哂笑一聲,“你現在這樣子,還真是跟聞家那瘋子差不多。聽我一聲勸,認清自己的位置,別最後弄得惹惱了陳聞兩家。”


    陳喋筆直看著她,好笑反問:“陳家現在是你做主的?”


    “我能不能回陳家你說了不算,你應該最清楚陳老爺子認定我才是陳家血脈的,後來也來找過我希望我回去。”陳喋往前一步,將頭發挽到耳後,“何況溫遠現在最大股東就是聞梁,聞懷遠早就被架空,所以――”


    陳喋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陳家和聞家,想要哪個,都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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