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江奇還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雲宸聽沒聽進去,反正他自個說的極歡快。


    他還是第一次在主子麵前連續說這麽多,還是關於這些的話,說不興奮是假,受寵若驚才是真。


    直到他說的口焦舌燥,雲宸才風淡雲輕不緊不慢的吐出兩個字,“下去。”


    “……”江奇嘴角一抽,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但一想到自己在雲宸麵前肆無忌憚的說了這麽久,就足夠他在兄弟麵前嘚瑟上一個月。


    雲宸從懷中拿出一塊絲帕,正是在如意閣裏從蕭笙歌身上拿到的,上麵似乎還存留著她身上的馨香,睹物思人也不過如此。


    ……


    為了實現三日之約,接下來的三日裏,雲宸幾乎是忙的沒有絲毫閑暇之餘,以為蕭笙歌會來找他,殊不知她亦是如此。


    被血蜘蛛啃食過的屍體絕對不能隨意安葬,屍體腐化之後將又是一種劇毒,因此又需要配製特製藥,尋找血蜘蛛的餘黨也足夠她忙的,更何況還有不少沒有完全根治的瘟疫。


    三日不僅僅隻是雲宸的期限。


    雲宸用等價交換之法有效穩定民心,待到郝城恢複正常之後,便將一切衣食住行的費用還給臨城,兩不相欠。


    江奇辦事倒是極有效率,不過一日,便已經將所有遺孤安排好去處,隻餘下三個不過五六歲的孩子。


    這三個孩子身上還有病症亦或者是營養嚴重不良,純屬一個藥罐子,說難聽一點就是賠錢貨,這種時候沒人收養也是在情理之中。


    江奇將孩子帶到蕭笙歌麵前的時候,蕭笙歌正在研製藥品。


    蕭笙歌抬眸掃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便道:“孩子留下,你去忙。”


    江奇滿腹狐疑,但還是選擇離開,主子那事物繁忙不能沒有人,臨走之前還留了一句話:“王爺讓屬下帶話,囑咐王妃不可過度勞累。”


    江奇怎麽也沒想到少言寡語的宸王,竟會如此叮囑王妃。


    有句話說得好,沒有人天生冷淡,不過隻是沒有遇到能讓他冰雪融化的人。


    蕭笙歌頭都沒抬隻是揮了揮手,意示江奇離開,旋即繼續擺弄著藥材,卻又在他轉身之際道了一句:“讓他休息至少三個時辰。”


    依照雲宸那種倔強的性格,事情不處理到理想中的目標,是絕對不可能放鬆下來。


    “是。”江奇一臉恭敬,自昨日起,繁多的事物讓自家主子沒有合過眼睛,他自然也催過幾次,但每次迎來的都是冷到如有實質傷害的眼神。


    想來有王妃親自囑咐,主子也會考慮幾分。


    “是必須。”蕭笙歌補充道,至始至終未抬頭,語中的毋庸置疑卻無法忽視。


    江奇走後,蕭笙歌才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名字?”


    這幾個孩子一一報上名後,蕭笙歌不禁嘴角一抽,早聽說過一些民間有關“名賤好養活”的事情,沒想到真的取名到簡單粗暴,隨心所欲。


    兩男一女,名字都不太好,但不過一個代號,也沒必要糾結太多。


    “可喜歡這個名字?”蕭笙歌擦試了一下粘上些許藥汁的纖纖玉手,美眸看向三個瘦骨如柴,仿佛風一吹就倒的孩子。


    孩子蠟黃的臉上浮現些許疑惑,這名字跟了他們幾年,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亦或者連什麽是喜歡,他們還沒有一個成熟的定義。


    “可想進學堂?”許是考慮到孩子不懂事,蕭笙歌又換了一個問題。


    “想。”說話的是一個不過五歲的男童,聲音帶著些許奶聲奶氣,又因為長期沒喝水而變得有些沙啞。


    見狀,蕭笙歌看了一眼四周,她沒有在實驗室裏放茶水點心的習慣,隻有一壺靜置的藥壺,於是便將藥倒出來,重新燒了一壺清水。


    同時問道:“那你們可願意?”


    “不。”一男一女異口同聲。


    “我想學醫。”男童清澈的眼睛閃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堅定,白皙的皮膚帶著病態的蒼白,因為營養不良加之感染風寒而導致瘦骨如柴。


    女童大概六歲,也不知是否是經曆過多,消瘦的臉龐帶著冰冷與疏遠,眼眸中還有些許防備,“你會幫我們?”


    蕭笙歌嘴角上揚幾分,“隻要你們願意。”


    因為災害而變成遺孤的孩子,若無人收養教導,便隻有兩種結果,一是悲慘死亡,二是自力更生。


    很顯然,對於體弱多病的他們來說,最後的結局隻可能是第一個。


    女童緊緊捏著拳頭,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定,“我要習武。”


    她刻意用了“要”而非“想”,足見她的決心。


    “……”蕭笙歌不再多言,將三瓶玉瓶遞給三個孩童,轉身將已經燒開的茶水倒入碗中,不知從何處拿出幾塊冰糖放了進去。


    “我可以無條件幫助你們,但前提是你們值得我出手,我從不留廢物在身旁。”蕭笙歌不是佛祖,亦沒有什麽善心,她收留他們也不是沒有原因。


    蕭笙歌將水遞給三個孩童,解釋道:“這藥三日一顆,兩顆之後便能有所好轉。”


    孩子果然是孩子,沒有什麽防備心,聽她這麽說打開便吃了一顆。


    蕭笙歌讓璿兒帶兩個男童下去,唯獨留下女童,“原因?”


    “贖無可奉告。”女童的固執與倔強讓蕭笙歌有些熟悉。


    蕭笙歌忍俊不禁,能讓一個孩子變得如此深沉成熟,要麽因為家中教育過嚴,要麽就是受到極大的刺激,是超出這個年紀所能承受的打擊,亦或者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蕭笙歌對別人的隱私並不是很感興趣,見她不說也不再多問,“習武可以,但需要在一個月後。”


    “為什麽?”女童有些激動,她要做的不僅僅隻是習武,哪有時間等待一個月?


    蕭笙歌正想說什麽,過人的敏銳耳力讓她聽到利器快速劃破空氣的聲音,仔細辨別出位置,眉頭不禁一皺,卻沒有動。


    兩支如破勢竹的箭一前一後擦著蕭笙歌的脖頸和鼻尖劃過,狠狠刺進木樁。


    這種距離和速度,蕭笙歌若是一動便會沒命,足見角度之刁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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