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戰戰兢兢問道:“這保命要緊,那王爺的傷是治還不治?”


    江奇給他一劍讓他明明白白的,“廢話,當然得治,整個軍營也就你醫術還算看得過去,手腳麻利點。”


    而後,那軍醫出來後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後背濕透,連寶貝藥匣子都拎不起來,最後還是路過的士兵瞅見將人抬回去,據悉那軍醫在床上躺了兩日才回過神。


    ……


    蕭笙歌打發走雲睿,施完針封住其各大穴,拿著藥碗正準備將藥灌進去。


    藍月帝不,應是尊稱其為太上皇,驀然睜開眼睛,那眸子清明顯然極為清醒根本不似前幾日那般毫無求生欲聽天由命的頹廢模樣。


    蕭笙歌眉頭微挑,“既然醒了便請太上皇自己喝了罷。”


    “何藥?”太上皇嗓子被毒啞了,也不過隻是用唇語罷了。


    窗戶未關風一入便冷的刺骨,蕭笙歌攏了攏身上鬥篷,漫不經心道:“淩霄草。”


    太上皇瞳孔略一放大,這東西他並非不知曉,宋念白就喜歡收集這種極為稀奇的東西,湊巧邊疆小國進貢來幾個種子,念在與其情分不錯便轉手贈了,這也是為何宋家會有此物的原因。


    “我若喝了,還有幾日時日?”太上皇問道,頗為自知的用日作單位。


    蕭笙歌想了想還是照實說了,“倘若悉心照料著再活七八年不出問題,若是隻吊著一口氣,至多十日。”


    “看姑娘衣著並非藍月之人,可是從芙月而來?”太上皇也知以雲睿性子斷然不可能悉心照料著他,人之將死,平日裏斷然不可能搬到台麵上的的話,此時說著竟也不覺得生分。


    “聽聞宸王那位未婚妻子遭遇不幸,果真屬實?”


    “……屬實。”親口承認自己遭不幸的感覺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太上皇卸下了帝王之尊的威嚴,麵露憂色混雜著些許惆悵,“我那孩子幼時便極為固執,一旦認定便從一而終,不肯放開。”


    蕭笙歌心中失笑,這一點她看出來了,之前幾次三番的變相拒絕,從暗到明的,普通人也便放棄了。


    太上皇輕輕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那姑娘就這麽香消玉損會受多少多少影響。”


    太上皇從她手裏拿過藥碗一飲而盡,不出一瞬藥碗脫手掉地碎裂,麵露痛色。


    蕭笙歌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明明能不喝太上皇何必如此。”


    “過去所欠今朝來還。”他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麽,不過因為劇烈的痛楚而被噎在肚子裏未說出口。


    那藥性烈,任何方法都無法消除重造骨骼般痛苦,也隻能靠著意誌存留一口氣。


    方才太上皇不明就裏的一番話,蕭笙歌總覺當年長公主趙婉曦之死也並非麵上那麽簡單。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太上皇也無需在外人麵前作秀,恨不恨一人從其麵色態度便能看得出來。


    這般入煉獄的折磨時間倒也不長,蕭笙歌見太上皇逐漸平靜下來便收了針。


    那藥確實是有奇效,半個時辰不到麵色紅潤更甚從前,也僅僅限於模樣罷了,裏麵怕是被挖空成一具傀儡。


    他眼前一片混沌不清,過了許久方才聚焦,身上極為輕鬆,半分找不到這幾日的疲累。


    蕭笙歌微一行禮,“太上皇先休息片刻,民女先行告退。”


    她方才轉身走出幾步,太上皇便喚住她道:“姑娘便是凝雨閣閣主罷?”


    蕭笙歌身形一頓,這似乎是情理之中也是必然,想推斷出她的身份極為簡單,方才那一套針法便是宋家的,再一順藤摸瓜很快便能確定她的身份。


    見她不答也認為是默認,又問道:“可是被我那混賬之子挾持至此?”


    蕭笙歌輕挑眉頭,“不過合作而已。”


    有意無意的將實情告知,一來試探二來提醒三來設下一個圈套。


    她乖乖簽了協議到藍月國,不過因為藍月國中太多事情關乎當年娘親真正死因還有她的身世,查清這些是原因之一。


    讓雲宸躲過前世之劫方才是根本原因。


    “我這藍月能有何物值得閣下如此委曲求全?”


    等了許久不過就是為了這幾個字,這一句話換了誰都有可能問,也極為平常,藍月帝稍未反應過來便被套了話去。


    蕭笙歌嘴角上揚幾分,“宋家那靈山名傳千古,倘若不起點興趣都覺枉費此生。”


    “……”


    那敲門聲來得及時,“閣主時辰快到了。”


    蕭笙歌福身道:“民女告退。”


    出了廂房便見雲睿已經換好一身九蟒朝服,九五之尊為龍,而其之下便是九蟒,也隻有攝政王有此權限,雲睿現如今是何種身份無需想也知曉。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雲睿絕不可能放權給別人,即便無法明麵上接手朝中要脈,暗裏也絕無可能放手。也就是說新帝不過隻是個傀儡,掌握大權的依舊是她麵前這位。


    要想掌控整個朝廷斷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策劃了那麽久,到現在還沒有被人發覺又或者是已經發覺因忌憚不敢吭聲,也足見雲睿這一出是打了包票。


    雲睿問沒問是否已經好了,便立即道:“閣主醫術精湛,這種小事自是手到擒來。”


    蕭笙歌半分想與其說話的念頭都沒有,“謬讚。”


    雲睿不知是出了何種心理,打定了主意讓她到宮中,讓她意外的是他備的衣物是芙月的。


    蕭笙歌不打算近觀登基大典,尋了個足以遍觀全局的高樓。


    新帝步步走上龍椅,身子單薄的連龍袍都襯不起半分顏色。


    亂世未定正值動蕩之時突然讓位,朝中卻無一人提出質疑,也足見雲睿收買人心的手段有多強。


    蕭笙歌的視線落在宋念白身上,她曾聽聞在太上皇未登基前曾與宋念白是過命之交,無法想象這種交情的人如何做到看著摯友受盡折磨而不為所動且還對此持默認的態度。


    皇室之中關係向來複雜錯亂,而藍月皇室尤為凸顯。


    察覺身後來了人,腳步聲極輕怕是武功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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