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旁邊的閣樓上,擺著一盤棋。


    牧清抱著劍,看向端坐在棋局前的男子,問道,“王爺,咱們的人現在要出手麽?”


    秦汶細細研摩著眼前詭譎的棋局,將折扇壓在桌上,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牧清應了聲是,走到窗欄邊,盯著祭壇,等到看清祭壇中央站著的紅衣女子的樣貌,隱約還能聽見“花影”的呼聲,驚道,“王爺,花影劍來了。”


    秦汶執棋的手一頓。


    牧清頓了一下,有些遲疑,“而且,那人是……林晚。”


    華服男子略微皺了眉,手中黑子應聲落下,緩緩說道,“點破秦煊身份,錦衣衛,可以出手了。”


    這邊,對峙的局勢仍在膠著。


    陰冥看著將少主護在懷裏的女人,心底五味雜陳。


    她竟是沒有想到,樊千晚竟將少主看得這般重。


    她可知,一旦出現在這地方,在眾目睽睽之下,沾了暗門的影子,原先那花影劍客淡泊隱世的清譽。


    就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忽而昏暗,颯颯的聲音像是從深淵傳來,帶著種恐嚇的意味。“沙鬼”的步伐越來越近,狂沙呼嘯,地上的籃子都被卷起,似乎這場風暴還未停歇。


    人們猛地回過神來,“沙鬼來了……”


    “都是因為那個人!趕走他,趕走他!”


    “天哪!這次又會毀了這座城嗎?”


    “趕走他!”


    千晚淡漠的看著底下瞎帶節奏的暴民。


    在陷入恐慌時隻會盲目跟風,虛妄的抱作一團,穩穩的占據道德製高點,將一切不幸都歸咎於外界,卻不敢睜開眼看清真相。


    哪怕是自我欺騙,也心安理得。


    靠譴責他人來求得心安,如此一葉障目。


    還真是……


    愚昧至極。


    不過,這裏麵帶頭的人,決計有皇城那些人的手筆。


    ……


    “傳大理寺昭示,錦衣衛聽令!清洗暗門,捉拿劫金案疑犯歸案!無關人速離現場,否則將視為同黨處置!”


    一道詔令打破了僵局。


    牧清出示大理寺少卿的令牌,那些隱匿在人群中的商賈迅速從衣袍下抽出佩劍,圍聚在他四周,目光如炬,氣勢凜然。


    訓練有素的模樣驚到了城中的百姓。


    千晚蹙眉,餘光瞥了邢久燕一眼,對方神色平和,看不見半點驚慌,冷冷抿唇。


    這女人似乎,早便猜到了。


    那堅持讓奶娃娃過來祭天,還不惜用那勞什子金令,會不會本就是一場鴻門宴?


    羅刹和陰冥緊忙退到秦煊身側。


    陰冥看著來勢洶洶的錦衣衛,大聲質問,“朝廷一向不問江湖事,我等更是與劫金案半點幹係也無,無憑無據,敢問少卿此番動作是為何?”


    “若本王有理有據呢?”


    秦汶從錦衣衛身後走出來,從袖口中拿出兩塊金條,“這兩方金條,是錦衣衛在靈隱寺後山和暗門落沉閣搜到的,與官道上被劫的金號一致,那落沉閣可是暗門少主的屋子,憑此一點,本王就可將他收押審問。”


    秦汶將金條放在錦衣衛手裏,緩緩走過去,仔細打量著靠在千晚懷裏的秦煊,一邊說道,“本王與他算是頭回見麵,卻甚是驚奇,這暗門少主與本王先前在塢城遇到的年輕法師,生得一般無二。”


    “原還疑惑的很,這世間果真有如此相像之人麽?”


    “但在本王瞧見你來了之後,便確信了,暗門少主便是玄機法師。”秦汶看向千晚,有些失望,“閣下乃世外高人,一代花影名劍,當真甘願為了一江湖魔頭,棄正道於不顧麽?”


    嘖。


    又是一個來挑事兒的。


    這表麵上戴高帽實為嘲諷的話聽著尤為刺耳,千晚不悅的皺眉,冷斥道,“聒噪。”


    這貨怕不是忘了。


    姑奶奶先前也是享譽天下的“江湖四害”之一。


    秦汶噎了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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