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婚禮的時候,托林逍南的福,餘小雙見到了許多她本以為今生都不可能見到的人,各種位高權重的政壇官員,各大知名企業的代表人,各類名門貴族的小姐公子數不勝數,其中他們外交部的最大領導還特地來見了餘小雙一麵,開玩笑般說著:“聽小林說,你一直想認識我,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可惜關於日本的問題,能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不是我,而是小林,你應該去賄賂他。”


    餘小雙濉


    不過最讓她意料之外的人,應該是譚真真。


    **************


    鬧新婚是傳統習俗,伴娘團給新郎官使絆子也是必要環節,可當新郎是高官,伴娘團是一群小老百姓的時候,這環節就不可避免地失去會很多樂趣。


    在來的路上,何宴知就很有預見性地對林逍南說:“那個,林部長,雖然這樣直接地提出來不好,但是為了今天的婚禮能愉快地舉行,您還是多笑笑吧。”至少不要跟平時一樣麵無表情的,多嚇人。


    林逍南看著胸前的新郎胸針花頗為不習慣,撥弄了兩下,皺眉問:“怎麽笑?”


    “大喜日子,當然是開心地笑啊。”


    林逍南想了想,“嗯,知道了。”


    在大學時,因跟邵準的“特殊關係”,餘小雙平時跟人交往得不多,所以伴娘團東拚西湊也僅僅組了兩隻,一個是她大學裏的班長,一個是同事。


    餘小雙不清楚林逍南的婚禮有沒有保密的必要,所以沒敢妄自告訴伴娘們新郎叫什麽。她心裏想的是,林逍南雖在新聞中出鏡率極高,但對於隻愛八卦追明星的小女生而言,還是不那麽熟悉的,頂多提起名字的時候能讓他們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對林逍南的臉他們肯定很陌生。好在伴娘們對新郎是誰也不甚關心,反正他們跟餘小雙也不是很熟,就來走個過場蹭個飯,如果不是餘小雙說不要他們的份子錢,他們還不一定來。


    於是諸多原因疊加在一起後,造成的結果就是,伴娘團一見到林逍南就傻眼了。


    餘小雙還是低估了林逍南在少女白領階層的知名度,他的臉在一堆中老年人出沒的圈子裏實在太顯眼,身世好,能力強,每次上鏡都豐神俊朗,霸氣外露,論起來,他幾乎屬於全民偶像。


    林逍南看著麵色發僵的伴娘們,問:“新娘在哪兒?”


    伴娘們愣了下,不約而同地指了指屋裏。


    “謝謝,”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麻煩讓讓。”


    兩人默默讓道。


    何宴知扶額,他就知道會這樣……


    林逍南剛把門打開,就看見正無聊地數著捧花上的花瓣的餘小雙,她穿著雪白的婚紗,也上好了溫婉的妝,小巧而精致。他默了一會兒,伸出手,纖長的手指宛能攝魂勾魄,“來。”


    餘小雙叨咕了句:“這麽快……”她剛要起身,林逍南跟前就猛地橫了支手臂,來人一掌拍在門上,發出一串響徹耳畔的震動。


    “想帶走新娘,哪能那麽容易?”


    餘小雙一愣,接著便笑了。許久不見他了,這一身西裝筆挺的,還挺好看。“我還以為你沒時間來的。”


    來人大名溫禮,身份有當紅演員,主持人,她曾經的大學同學等,但對於餘小雙而言,他最終被定位的身份是――閨蜜加邵準的地下情人。


    對,她就是為了掩護他們倆,不得已打了三年的邵準女友的標簽,在大學眾同學眼裏,他們三人的三角戀,可謂精彩絕倫曠世狗血。


    溫禮一想到這事就沒好氣,“餘小呆,給我發張喜帖會掉塊肉嗎?摳死你得了。”她連通知都沒通知他,這事還是通過邵準才知道的,她還讓邵準轉告,喜帖沒有,人可以不到,禮不到絕交。


    林逍南看著餘小雙對溫禮笑,雖麵不改色,但眼底的不快還是從層層冰窖裏滲出來了,“請問您是哪位?”


    溫禮的臉皮又漂亮又厚,他不假思索地答:“伴娘團啊。”說完還扯了扯自己胸前的伴娘胸針花。“要接新娘可以,但咱們來玩個遊戲怎麽樣?”


    林逍南不置可否,但看餘小雙探頭探腦的,表情有點期待,應了句行。


    溫禮啪地一下把房門合上,拿出十個水杯,杯子裏都盛了滿滿的液體,各種顏色都有。“杯子裏分別都放了鑰匙,其中有一把可以開門,你任選一杯,掏出鑰匙,如果鑰匙開不了門,你就得把杯子裏的水喝了,然後才能選下一杯,並且還得交上一定數額的賄賂金。”


    何宴知看了看杯子裏的液體,好奇地問:“請問一下,這都是什麽?”


    溫禮笑眯眯,“什麽都有啊,醬油,醋,料酒,紅糖水,還有咖啡兌食鹽。哦哦,有一杯算福利,是我最喜歡的香草馬提尼,不過我口味很怪,喜歡在裏頭加點二鍋頭和橄欖葉,不知道你喜歡嗎?”


    林逍南臉都綠了。


    餘小雙趴在門口,聽得急了,“溫禮你這都什麽破遊戲啊,別鬧了,讓我出去!”


    溫禮挑眉,“餘小呆,你不想知道,你未來的丈夫有多愛你嗎?他有多愛你,就有多能忍,咱們拭目以待一下?”


    溫禮這人,最大的技能就是一語中的。餘小雙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想知道,林逍南對她在不在乎……她當然知道他對她沒有什麽真情實感,但在那麽多人的見證下,她多少會企盼一下,就當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吧。


    可是,萬一林逍南不願意忍,轉頭走了怎麽辦……


    林逍南不喝酒,也不喝咖啡,這些亂七八糟的飲料裏把他素來不沾染的東西都占全了,難不成這個溫禮還調查過他的愛好不成?他正躊躇,就聽見餘小雙輕輕地說:


    “不要勉強他了,讓他為我遭這罪,不值得……而且他對某些金屬過敏,鑰匙應該是碰不了的。”


    林逍南目光微沉,朝溫禮笑了笑,轉頭問何宴知:“帶錢了嗎?”


    何宴知以為他要發紅包了,連忙答:“帶了,都放在您上衣內襯的口袋裏。”


    “你身上還有嗎?”


    何宴知一愣,“……有。”他親自準備的紅包,林逍南那兒放了十個,他這邊特地弄了個包裝了幾十個,每個都有八張紅票,圖個吉利,無論伴娘團多獅子大開口這應該都夠了吧。


    “那就好。”林逍南回頭看向溫禮,眼神謙和,卻又隱隱帶著一絲挑釁,“我運氣頗微,家底也不夠殷實,所以‘伴娘’先生請千萬手下留情。不過我也明白好事多磨,為了娶到新娘,甘之如飴。”


    運氣頗微這詞一說出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有點嗤之以鼻。


    他年紀輕輕就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運氣肯定不會太差,這人也太虛……唔,太謙虛了= =。


    於是,林部長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向大家充分展示了,他的確太謙虛了!因為他運氣不是頗微,而是很差,相當差,差得令人發指。


    何宴知在旁邊看得幾乎要翻眼白了,雖說第一個就選中正確的鑰匙很難,但直到最後一個才選對不是更難嗎……


    好在溫禮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杯子裏裝的也並不是那些奇葩的東西,都是些五顏六色的汽水,所以他純粹是裝腔作勢嚇嚇人而已。當然,如果不是林逍南把飲料都喝光了,溫禮這些善意的小伎倆也揭發不了。


    餘小雙出來後,立馬拉過林逍南的手,端詳來去,“有點紅了,是不是又過敏了?”她轉頭對溫禮又嗔又怪,“都告訴你別玩了,你看,這下怎麽辦,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溫禮望天,好整以暇道:“唉唉,曾經那個情深義重的餘小呆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眼前這個重色輕友的人是誰啊,哎呀好心痛。”


    餘小雙臉紅,白溫禮一眼。


    溫禮走到她跟前,看著即將嫁為人婦的餘小雙,心生感慨,彎腰抱了抱她,小聲在她耳邊說:“看把你心疼的,我沒看出他多在乎你,倒是看出你很在乎他了。算了,祝你幸福。”


    她微怔,瞥了林逍南一眼,笑道:“謝謝。”


    那麽明顯嗎?她還刻意掩藏了些的,看來她表現得很失敗……


    ************


    樓下,許多輛車已經等候多時,餘小飛見她下來,立馬去迎,還奇怪地問:“怎麽這麽久?”以林逍南那個性子,她還以為大概十分鍾就能完事的。


    餘小雙笑,沒說什麽。


    在去酒店的路上,餘小飛就坐在她旁邊,拚命安撫,讓她別緊張。


    餘小雙看了看前麵那輛車裏,林逍南的背影,還有窗外不斷飛過的場景,有些莫名的悵然。


    她很想說,她不緊張,就是有些忐忑不安,就如……一切隻是幻想,輕輕一點便會破滅成灰,抓不住,握不緊,心裏空落得像荒蕪的山穀。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也許是來自林逍南並不熱烈的眼神,也許是來自剛剛溫禮那句最後的祝福,也許是來自她對自己的心意越來越無法控製的恐慌……


    直到到了酒店,下了車,不經意間的一瞥後,她才恍然,剛剛那所有的假設和也許,和眼前這個人的出現比起來,那麽的無足輕重。


    譚真真在遠處的天橋下,靜靜地看著她,眼眸似海一般寬闊而從容。


    她好像,坐在輪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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