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敲了半天門沒反應,邊上帶隊百戶詫異道:“大人,他會不會跑了?”


    “不會吧?”趙四心裏忐忑,如果人真的跑了,他也跑不脫幹係。


    這邊敲門砰砰響,驚動了隔壁。


    何氏“吱呀”一聲打開院門,探頭一看外麵滿是挎著長刀殺氣騰騰的衛士,頭一縮就要回去。


    趙四眼尖看到了何氏,招呼道:“這位大嫂且慢。”


    何氏戰戰兢兢的把門打開一條縫,又把頭探出來:“大人有事...找賈大郎嗎?”


    她心說,賈亮這是衝撞菩薩了嗎?剛被抓走現在又來人...


    後麵秦業正在院子裏擔憂轉圈,他見何氏開門查看半天不回來,跟著出來查看,這一看不打緊,心裏“咯噔”一下。


    錦衣衛...他是認得趙四的。


    “下官工部營繕郎秦業,見過趙太保。”秦業連忙行禮道。


    不說秦業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和錦衣衛沒法比,就說錦衣衛對官員的威懾力,都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趙四沒想到這個窮地方還住著一個五品官,當即上前詢問。


    了解了情況,趙四回朱統身邊回複。


    朱統笑了,原來是賈哥哥嶽丈家,且上前看看。


    安排趙四去應天府,朱統就要去秦府歇著等候。


    ......


    應天府,大牢。


    賈亮呆在昏暗的牢房之中,這是個單間,周圍並無別的囚犯。


    沒多久,賈蓉、毛捕頭包括掙紮著爬起來報仇的賴升進來。


    “賈亮,你無故毆打賴升,按律該囚三年。”賈蓉得意道,“等下嚐過了大牢中十八般刑罰,看你還如何與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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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亮不說話,大明律他不懂,打人是不是關三年他不知道,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


    他知道,寧國府勢大,他是鬥不過的,和寧國府鬥,隻有去找比寧國府更加厲害的勢力。


    錦衣衛這種超然機構自然可以,隻是賈亮看現在時間過去怎麽久,錦衣衛還沒有人過來,未免心中有點緊張。


    他也是一個正常人,麵對危機緊張再正常不過,一如方才麵對瑞珠服侍,他不能保持鎮定一樣。


    “除了錦衣衛,再就是西府老太太可以壓製寧國府。”


    賈亮思索著,兩府之中能夠讓他看得上眼的人不多,他本來想著老太太對他還不錯,不要斷了來往,隻是最近事情多,一時沒時間去拜望老太太。


    “嗬嗬,別癡心妄想有人救你。”賈蓉似乎看穿了賈亮的心思,笑道,“實話跟你說吧,你不過是一個養子,其實根本算不上我們賈家的人。”


    賈蓉得意洋洋,將賈亮的真實身份說了,並說他老子賈珍已經將賈亮除名了,賈亮和寧國府已經沒有半點瓜葛。


    沒有血緣關係?


    賈亮第一時間腦海中浮現出幾道倩影,惜春、探春...


    “呸呸呸,什麽時候了想這些有的沒的,有可兒不夠嗎?”


    賈亮暗自自責,覺得自己最近變了一些,變得春心蕩漾了,被這一方世界大染缸染色了!


    搬出寧國府的一大目的,不是應該擺脫日後被賈府牽連嗎,怎麽就成了惦記賈家佳人了?


    賈亮覺得,自己這個變化估計和當下的季節有關,是人之常情!


    “來人,準備用刑!”外間,毛捕頭在金主賈蓉的示意下,準備對賈亮用刑。


    應天府,後衙。


    府尹將公務交給師爺,自己卻躲在後衙廂房之中和小妾吃酒賞春。


    “大老爺,太醫院王太醫和周太醫求見。”一名胥吏在門口喊道。


    “真是掃興。”那小妾咕噥一句,隨即扭著腰肢兒回屋去了。


    “嗬嗬,等老爺回來再收拾你。”府尹劉大人戀戀不舍收回目光,整理一下衣袍道,“帶我去見見二位大人。”


    二堂,王濟仁和周全等著焦急。


    “哈哈哈,什麽風將兩位神醫吹來了?”劉大人笑哈哈的進來,道,“平日找二位神醫討要方子千難萬難,今日你們卻一同上門來了。”


    太醫院的太醫地位並不高,不過王濟仁和周全卻不同,王濟仁擅長方劑,而周全擅長針灸,二人乃是太醫院真正有本事的人物,平時多半出入深宮,很少替其他人看病,自家醫館也是家人徒弟在搭理。


    上次秦業就是請了好幾次,王濟仁得空才給秦可卿看病的。


    而這位劉大人有隱疾,正是有求王濟仁的時候,所以態度不錯。


    “劉大人。”王濟仁拱手行禮,將所求之事說了,說話間悄悄摸出二百兩銀票塞了過去。


    劉大人卻不接,為難道:“這個...事涉寧國府,本官也隻能從中周旋一二。”


    性福重要,前途更加重要啊...劉大人的選擇很正常。


    “來人,去把今日緝拿文書拿來本官看看。”劉大人喚過一名胥吏,吩咐道。


    片刻後,胥吏拿來今日所有緝拿公文。


    “奇怪了,怎麽沒有呢?”劉大人翻看了一下公文,詫異道。


    王濟仁和周全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心裏有了底。


    先抓人再補公文的事情多了去,根本不新鮮,兩位太醫為官多年,早就見怪不怪,隻不過這次事情落在他們身上,這就是機會了。


    “劉大人,沒有公文,擅自緝拿百姓,這不大不小也是一個罪名啊。”王濟仁輕輕點了一句。


    劉府尹微微惱怒,吩咐道:“去找毛峰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胥吏前腳剛走,後腳又來一個胥吏,慌張道:“大人,錦衣衛四太保...求...求見。”


    一個“求”字,這胥吏怎麽也不敢說出口,因為事情太反常了,錦衣衛向來是高高在上的衙門,去任何部門均犯不上求見,而且這次來的來時十三太保之一的四太保。


    “呃,人在哪?快請...不對,本官親自去迎接。”劉府尹也慌了神,連忙整理一下官服,不理王濟仁和周全,當先跑了出去。


    人的名樹的影,即便是六部尚書見了錦衣衛太保都要客客氣氣的,他不過是一個府尹,哪裏敢怠慢。


    王濟仁眼中透著古怪:“四太保?不會是為了賈亮而來吧?”


    “不好說。”周全歎道,“這下好了,錦衣衛也插手進來,這件事終究不是我等可以左右的了,走吧出去看看,如果錦衣衛真是為了賈亮抗旨一事,說不得你我還要進宮去一趟,好歹要保住賈亮性命才是,我們跟去看看吧。”


    趙四是不會去二堂的,他身邊跟著兩名錦衣衛,大馬金刀的坐在劉府尹的簽押房內。


    “不知四太保駕到,下官有失遠迎。”劉府尹進來,額頭見汗的行禮。


    趙四把玩著一塊鎮紙,麵無表情道:“我來沒有別的事,皇後娘娘和我們王爺有位客人,聽說是犯了毆打他人的罪名,被你應天府的人拿了,王爺叫我來看看,隻是看看,你秉公審理即可。”


    王爺?賢親王?


    劉府尹頭上汗水宛如瀑布一般往下滴,他心道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把賢親王的客人給抓了,自己找死也就算了,還要連累老夫。


    此時,什麽寧國府不寧國府的,劉府尹根本想不起來。


    而在外麵,跟著過來的王周二人,聽到“客人”二字,齊齊一愣,一股子震驚夾雜著欣喜的神色在二人眼中升起。


    既然是客人的話,那豈不是說賢親王已經將宮中的事情處理妥當了?


    那麽,賈亮抗旨一事豈不是就沒事了?


    二人可是知道賈亮救過朱統的,知道這番變化定然是救人的功勞起了作用。


    他們震驚的是,賈亮抗旨怎麽就成了皇後娘娘的客人?


    “不知皇後娘娘和王爺的客人是誰,還望四太保名言。”劉府尹擦了擦汗水,緊張道,“下官好找卷宗,立刻審理。”


    “賈亮,賈公子。”趙四輕輕吐出賈亮的名字。


    又是賈亮...


    劉府尹心急,知道這次自己恐怕有難了,賈亮得罪寧國府,既然被抓了進了大牢,還沒有留下文書,那就說明這裏麵有問題。


    他當府尹時間不短,自然知道底下人那些門道,不留卷宗,自然是為了好下手。


    如果賈亮真的在應天府吃了虧,劉府尹認為自己這官恐怕就做到頭了,寧國府怎能和皇後比?何況這裏麵還有一個賢親王。


    “完了。”


    劉府尹心裏將毛峰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了一遍,隻是期望現在他們還沒有動手:“來人,快去大牢將人提出來。”


    不說提人,劉府尹心中祈禱最好還沒有用刑,對趙四道:“四太保,我們移步大堂,我這就升堂審理桉件。”


    他打定注意,今兒無論如何也要讓牢中的那位大爺舒服了。


    “不忙,卷宗呢,給我看看!”趙四道。


    “卷宗?沒有卷宗...”劉府尹哭喪著臉,此刻他想死。


    應天府大牢。


    毛峰讓手下清理出幾樣血跡斑斑的刑具,道:“我們應天府刑具不多,十幾樣,慢慢來不慌,如果你有機會去錦衣衛詔獄的話,他們那邊的玩意更多。”


    賈亮看著在這些有血跡,有鏽跡的刑具,雙手緊緊握拳。


    “榮大爺,先來哪個?您看蘸了鹽水的鞭子可行?”


    說著,毛峰“刷刷”抽動了一根沾滿血跡的皮鞭。


    賈蓉點頭,滿意道:“就這從這個開始吧,慢慢來。”


    毛峰獰笑一聲,正要在金主麵前表現一番,兩名劉府尹身邊的胥吏終於趕到。


    “毛捕頭住手!”終於趕上了,一名胥吏鬆口氣道,“還不將賈公子鬆綁。”


    鬆綁?賈公子?


    毛峰一腦門的問號!


    見毛峰不動手,另一名胥吏親自上前動手:“賈公子,您是皇後娘娘的客人,還是賢親王的座上賓,怎麽不早說呢...”


    皇後娘娘和...賢親王的客人?


    賈蓉和毛峰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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