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大搖大擺走進秦可卿屋裏,根本不擔心驚醒小床榻上的人。


    昨夜的炸雞暗藏玄機,吃了之後就會有一場好睡,輕易不會醒來。


    天邊露出一抹朝陽紅,天光透過窗戶紙灑進來,讓屋子裏顯得不那麽昏暗,賈亮隨手關上房門,走到秦可卿床榻前。


    掀開簾子,秦可卿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居然醒著的!


    “可兒,醒的這麽早?”賈亮訕笑道。


    “你這人,怎麽又來了,今兒是瑞珠在,小心吵醒她。”秦可卿雙手拉著被角,聲音如蚊。


    “不妨事,她醒不來的。”賈亮一偏腿,坐在床邊,自然道,“我有事跟你說。”


    姑娘還害羞,需要慢慢來調教,摸上門來總是需要一些借口。


    “有事不能白天說嗎?”秦可卿得知瑞珠不會輕易醒來,雖然沒有問為什麽,但膽子大了些,聲音也大了些,“這幾日早上爹爹都會過來看看,那日定是讓爹爹懷疑了。”


    想起二人同榻,秦可卿感覺臉蛋發燙,被褥裏麵似乎悶熱,真想掀開蓋到脖頸的被褥透氣。


    忍不住,小腳兒翹起,悄悄的挑動一下那頭的被角,讓一絲冷風進來。


    賈亮鼻端聞到一股子女孩兒特有的肌膚香味,忍不住心神一蕩。


    “不會的。說完話我就走。”賈亮心不在焉,忽然靈機一動,身體顫抖幾下。


    秦可卿看在眼裏,問道:“亮哥哥,清晨露水重,你穿的少了些,快回去多穿些,有什麽話白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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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再說?


    那怎麽行...


    “不妨事不妨事,我還能堅持得住。”賈亮大義凜然道,“我要說的是鍾哥兒上學的事,有些事問伯父恐怕他不會說。”


    秦業就一個獨子秦鍾,秦可卿也甚為疼愛這個弟弟,聽聞賈亮要說弟弟上學的事,秦可卿才不往外趕人。


    隻是,讓賈亮就這麽凍著,秦可卿於心不忍。


    “那...那亮哥哥上來,蓋著些,莫凍著了。”說這話,秦可卿垂著眼眸,根本不敢看賈亮,不放心之下,她又補了一句,“你可不要亂來...”


    她話沒有說完,賈亮已經躺在她旁邊了。


    秦可卿緊張的,捏著被角的指節都發白了,這次同床不比上次,上次是迫於無奈,事發突然,這次是她親自邀請,所以這次遠比上次要緊張。


    賈亮得手,真的安安靜靜的躺在秦可卿身邊,沒有亂動。


    剛才的借口雖然是借口,但卻是需要詢問。


    “可兒,鍾哥兒有沒有說過,他想去哪個書院上學?”賈亮問道。


    見賈亮規矩,秦可卿的緊張稍減,她往後退了腿,給賈亮讓出更多的被褥,自己這快要退出半個身體。


    賈亮看在眼裏,沒有阻止。


    “靈鹿書院吧。”秦可卿想了想道,“他說起過這個書院,爹爹也說這個書院有大儒坐鎮,隻是聽說書院進學門檻很高...”


    秦可卿低聲細語,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娓娓道來。


    聽著佳人的聲音,聞著佳人的體香,賈亮分外滿足。


    兩世為人的賈亮都沒有過這種體驗,這一刻他感覺很溫馨。


    秦可卿說完,賈亮說這件事他來想辦法,隨後說起另外一個話題道:“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去一趟揚州和蘇州。”


    昨日從榮國府離開,鳳姐兒讓平兒送他的時候,平兒透露了一些老太太的想法,當時賈亮並未答複。


    老太太的想法是讓賈亮去給賈敏看病,隻是賈亮知道賈敏的情況,萬一救不了賈敏,賈敏會拖到下半年,那時候他會困在蘇州半年。


    大半年不在金陵,賈亮怕賈珍父子不死心,如若秦可卿出事,悔之晚矣。


    所以賈亮在想法子讓賈敏母女來金陵,這個需要老太太點頭,同樣也需要身在揚州當官的林如海答應。


    突然聽到賈亮要去蘇州,秦可卿嬌軀驀然僵硬。


    “什麽時候回來?”秦可卿隻是問了這麽一句,似乎隨口而問。


    隻是,賈亮已經感覺到了她身體的變化。


    “我也不知道,也許...不回來了。”


    “啊?”


    秦可卿側過身體,震驚的看著賈亮,眼眸中泛起霧氣。


    她的性格決定,選擇默默承受,而不是跳起來質問賈亮什麽。


    賈亮感覺到秦可卿的變化,頓時自責,明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怎能開這樣的玩笑呢?


    “可兒別哭。”賈亮忙側過身體安慰道,“方才不過是說笑,去不去還是兩說的事情,即使是去了,也會盡快回來,我可舍不得丟下你。”


    又說了半晌悄悄話,賈亮起身離去,今天依舊守禮,並無越軌舉動。


    一連兩三次都是這樣,秦可卿逐漸放下心來,內心隱隱期盼,期盼每日都能這樣說說話。


    ......


    賈亮回到自己屋裏,翻出筆墨,重新坐下開始寫書。


    與秦可卿的一番笑鬧,讓他冷靜下來,不知不覺之間,秦可卿在他心底的烙印越來越深,不可磨滅。


    越是如此,賈亮越是慎重。


    賈珍父子吃了個虧,吃了個大虧,賈亮還沒有天真到,認為賈珍會就此收手的地步。


    “這人是一個老銀幣,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會反撲。”


    賈亮沉沉在紙張上寫下“寧國府”三個字,隨即根據記憶開始沿著這三個字羅列寧國府的勢力。


    半晌後,賈亮看著滿滿當當的紙張,沉默了。


    即便是對紅樓世界了解不多,賈亮還是寫滿了一張紙的人名。


    大明武勳四王八公,賈家一門二公,是其中最強勢力,本身勢力就不可小覷,雖然如今不比當初,但人脈關係還在。


    “自從西府棄武從文之後,兩家形式倒轉,西風壓倒東風,這個情況在未來幾年會達到頂峰,等元春封妃,那是西府才站到頂端。”


    “所以,寧國府第一大助力是榮國府,而不是其他。”


    分析至寧國府勢力中心,賈亮內心逐漸明了。


    東西二府、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期間利益將他們緊緊聯係在一起。


    “一旦出現你死我活的局麵,毫無疑問,沒有人會站在我這邊,那時滾滾洪流之下,秦業如何自處?還會如此堅定的將可兒許配給我?”


    賈亮停筆,內心做了決斷,要想對抗勢力,必須借勢。


    這第一個要借的,就是榮國府,老太太正有事相求,順勢答應下來,慢慢和榮國府多謝走動來往。


    如果有老太太真心護著,即便是賈政要出手,也要掂量一下。


    第二個要借的,就是朱統。


    聯係榮國府用醫術,聯係朱統隻能用文抄公的本事了。


    思路明確,賈亮當即不再耽誤,伏桉疾書,等候朱統上門。


    以朱統催促多次的形式來分析,宮中的皇後娘娘定是愛死《雙飛蝶》。


    這一寫就是三天。


    三天來賈亮都沒有出門,《雙飛蝶》的書稿寫到了第八卷,《天龍八部》也寫了三卷,兩本書加起來一共寫了八卷。


    隻是,朱統一直沒來。


    這幾日寫書之餘,賈亮每日都摸到秦可卿房裏說些體己話,隻不過發乎情止於禮,最多發展到摸摸小手的地步。


    但越是這種溫馨日子過得長了,賈亮內心越是不安。


    等不來朱統,這一日賈亮包好八卷書稿,一大早出門,租了一匹馬代步,往朱統王府行去。


    沒曾想撲了一個空,朱統不在。


    賈亮將書稿交給門子,又使了銀子才打探出實情,原來薊遼一帶不太平,女真鐵騎肆虐,朱統作為文昌帝最信任的人,統領錦衣衛一部外出,至於去哪門子不敢多嘴。


    朝廷大事賈亮基本上毫無所聞,每日和秦業說話,秦業也沒有提起,秦業不過是五品官,離朝廷中樞距離甚遠。


    賈亮騎著租來的棗紅馬,慢慢往回走,回到大板巷,卻看到自家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邊上還跟著幾個小廝。


    這幾個小廝賈亮看著眼熟,沒等他開口,其中一名小廝先嚷嚷開了。


    “亮大爺回來了。”小廝跑過來牽住賈亮棗紅馬的韁繩,舔笑道,“我們二奶奶等您多時了。”


    二奶奶?原來是鳳姐來了。


    賈亮認出來小廝,正是榮國府中人。


    他下馬,快走幾步來到馬車邊上,沒等他開口,鳳姐兒聽到音,先一步掀開簾子。


    鳳姐兒媚然一笑道:“亮哥兒是個忙人,好幾日都不回個信息,老太太都等急了。”


    這說的就是那日,平兒透露的事情,去蘇州給賈敏看病一事。


    “怎敢勞煩風姐姐親自過來。”賈亮笑道,“派個人過來隻會一聲就是了。前幾日四王爺催書稿,這幾日趕著寫書稿,耽誤了。”


    鳳姐兒巧笑嫣然,道:“哄鬼去,府裏下人都知道,北邊有戰事,朝中亂糟糟的,四爺根本就不在金陵。咦,我倒是不知道,亮哥兒還會寫書?”


    圈子不同啊...賈亮心中一歎。


    “不過是胡亂寫些話本罷了。”


    “好啦好啦,不在這胡咧咧了,快些隨我走,老太太還等著你開席呢,除了吃飯,還有好事等著你。”


    好事?


    賈亮心中斟酌,想不出有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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